第5章 寿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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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中，铜鹤香炉飘出的沉水香混着松枝燃烧的气息，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里织成暖雾。林璃跟着八贝勒府的队伍踏入乾清宫时，檐角冰棱正折射出十二道彩虹，映得丹墀上的万寿无疆琉璃砖流光溢彩——那正是她上月改良的低温琉璃制品。

\"各府寿礼按品级陈列东庑，\"礼部侍郎佛伦板着脸宣读仪程，目光扫过八贝勒府的朱漆木箱时，眉峰不易察觉地一挑，\"八阿哥寿礼居首，着即呈献。\"

十六名精壮侍卫抬起木箱的瞬间，林璃腕间的蓝色纹路突然亮起。智能环的警示在视膜上投出半透明字幕：时空共振指数92%，建议避免直接接触皇权核心。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掐入掌心——那里还留着烧制屏风时被琉璃碎片划出的月牙形疤痕。

辰初寿礼呈献

当六扇屏风在九级台阶上徐徐展开，整个乾清宫的呼吸声仿佛被琉璃清响冻住。康熙帝中的玉如意当啷落在黄缎垫上，震得东珠朝珠簌簌作响。屏风中央的寿字正随日影流转，子时的北斗七星图案渐渐化作巳时的霞光万道，每道光束都精准地投射在殿顶的蟠龙藻井上。

\"好个星寿同辉！\"康熙帝站起身，明黄缎靴碾过波斯地毯，\"八阿哥，这屏风的琉璃竟比朕前年得的西洋玻璃镜还要通透三分。\"

胤禩按剑长揖，袖口露出林璃特意绣在里衬的北斗纹样：\"回皇阿玛，此屏名曰璇玑屏，取意北斗璇玑，寿与天齐。屏中琉璃经十二道水火淬炼，方得如此通透。\"

\"淬炼？\"康熙帝忽然盯着屏风框架的榫卯接口，\"朕记得琉璃向来讲究火中取巧，你这框架却用榫卯结构，倒像是木器做法。\"

林璃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中轰鸣。昨夜智能环曾投射出康熙与南怀仁讨论几何原理的画面，此刻正可派上用场。她悄悄扯了扯胤禩的衣袖，见他微微颔首，才跨前半步：

\"启禀皇上，此屏框架用的是琉璃榫卯，借周髀算经的勾股之法计算角度，再以退火三时之法消除应力。\"她取出袖中琉璃棱镜，让阳光穿过镜片在屏风上投出寿字重影，\"琉璃虽脆，经此处理却能承重百斤，正如我朝法度，刚柔相济方得长久。\"

殿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翰林院掌院学士徐元梦向前半步，中的牙笏在阳光下泛着青芒：\"启禀皇上，考工记载琉璃为器，必顺火性，此等榫卯做法有违古法，恐遭天谴。\"

林璃转身，看见徐元梦胸前的补子绣着破损的琉璃纹——正是被索额图收买的保守派首领。她忽然想起周师傅过，徐府的琉璃生意被八贝勒府的新窑断了财路。

\"徐大人琉璃必顺火性，\"她从袖中取出半块烧红的琉璃砖，径直走向丹墀下的鎏金火盆，\"那便请大人看看，这琉璃砖遇火是否变形。\"

殿内温度骤升，徐元梦的山羊胡被热气烘得卷曲。当琉璃砖在火盆中烧至赤红，林璃徒取出，砖面竟无半分龟裂，反而映得她腕间蓝光更加耀眼：\"此砖用高岭土制胎，经300煅烧，正如我朝将士，千锤百炼方得成钢。\"

康熙帝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疤痕上，忽然轻笑：\"徐爱卿，你府里的琉璃瓦去年被雷火击中便碎成齑粉，怎的忘了？\"又转向林璃，\"你叫什么名字？可曾读过几何原本？\"

\"回皇上，奴婢名唤林璃，\"她跪下时，智能环的蓝光恰好勾勒出屏风上的星图，\"几何原本虽未通读，却从传教士处听过点线面之法，正如这屏风的每道榫卯，皆合几何原理。\"

巳初君臣对答

殿角的自鸣钟敲过九声，康熙帝忽然挥屏退众人，独留林璃与胤禩在蟠龙柱下。南怀仁神父捧着望远镜匆匆赶来，镜片在阳光下划出银弧。

\"听你能烧望远镜镜片？\"康熙帝接过南怀仁中的仪器，\"朕这架佛郎望远镜，镜片去年被皇子们争看时碰裂了。\"

林璃盯着那架伽利略式望远镜，镜筒上的牡丹纹显然是清宫后配。智能环的蓝光在镜片裂痕处投射出修复方案：二氧化硅纯度需达9%，添加05%氧化铅增强折射率。

\"启禀皇上，\"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琉璃碎片，\"若用此法制镜，清晰度可胜佛郎镜三倍。\"指尖划过碎片边缘，\"只是需要皇上准许奴婢使用内库的水晶原石。\"

康熙帝挑眉：\"水晶原石？你竟知道朕在库中藏了西域水晶？\"忽然转向胤禩，\"老八，你府里的匠人倒像是从琉璃洞里蹦出来的，什么都懂。\"

胤禩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骚动。四贝勒胤禛的长子弘时捧着鎏金托盘闯入，盘中躺着半块焦黑的琉璃砖——正是昨夜被索党奸细纵火焚烧的次品。

\"启禀皇爷爷，\"弘时跪下时，袖中掉出半片西洋玻璃镜，\"儿臣昨夜观星，见东庑火光冲天，幸得这琉璃砖隔火，才保得其他寿礼无恙。\"

林璃心中一凛。弘时此举明为表功，实则暗示八贝勒府寿礼暗藏火患。她忽然想起智能环昨夜的预警，腕间蓝光突然大盛，在焦砖上投出清晰的纵火痕迹：硫黄灼烧痕迹，与索府私窑配方一致。

\"弘时世子谬赞了，\"她接过焦砖，\"此砖能隔火，正因添加了辽东特产的石棉纤维。\"转向康熙帝，\"皇上若允诺开放矿山勘探，奴婢能烧出比这更耐火的琉璃。\"

康熙帝的目光在焦砖与林璃腕间的蓝光之间逡巡，忽然拍掌大笑：\"好！朕准你在畅春园开琉璃作坊，直属造办处管辖。\"又指着南怀仁，\"南卿，你带她去看朕的天文仪器，莫让佛郎人专美于前。\"

午初暗流涌动

寿宴进入赐酒环节时，林璃已随南怀仁看过了钦天监的浑天仪。返回乾清宫的抄游廊上，她忽然被人拉住衣袖——四贝勒胤禛的贴身太监苏培盛正捧着漆盒，盒中躺着块刻着勤字的琉璃镇纸。

\"我家主子，\"苏培盛压低声音，\"姑娘制的琉璃能照见星宿，若用来制炮镜，定能助大军看清百里外的敌营。\"

林璃盯着镇纸上的勤字，想起历史上胤禛的以勤治天下。智能环在镇纸表面投射出雍正朝的军处地图，她忽然福至心灵：

\"烦请苏公公回禀四爷，\"她取出半片未完成的望远镜镜片，\"制炮镜需用火硝提纯法，若四爷能提供西北硝矿的勘探数据，奴婢定当效力。\"

苏培盛的眼皮猛地一跳。西北硝矿正是四爷党暗中经营的军备命脉，眼前的宫女竟一语道破，难怪主子要特意叮嘱此人可深交。

未初金殿封赏

当海宇升平日的乐章响起，康熙帝的赏赐名单念到八贝勒府女史林璃时，整个殿内的目光都汇聚在丹墀下那个月白身影上。

\"赏六品顶戴，\"皇帝的声音盖过编钟，\"着为造办处琉璃作主事，赐居畅春园蘅芜馆，专司琉璃与光学器物制造。\"

林璃跪在地上，听见身后胤禩的衣料摩擦声——那是他在袖中握紧了玉扳指。智能环的蓝光在她视膜上投出倒计时：时空共振临界值9%，即将触发记忆回溯。

\"谢皇上隆恩，\"她叩头时，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忽然看见青砖缝隙里嵌着半片琉璃碎屑——正是她在实验室烧制的冰裂纹残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教授的警告、爆炸前的蓝光、还有实验室墙上挂着的清史稿?后妃传残页，上面用红笔圈着璃光女皇四个字。

\"平身吧，\"康熙帝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朕等着看你烧出比佛郎更好的望远镜，若成了，朕便让你在钦天监开科取士。\"

起身时，林璃看见四贝勒胤禛正与胤禩碰杯，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腕间的蓝光上。她忽然明白，自己早已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成为连接两个时空的琉璃枢纽——既能照见过去的裂隙，也将映亮未来的皇权之路。

申初畅春园初雪

暮色中的畅春园飘起今冬初雪。林璃站在蘅芜馆前，看着太监们抬来内库的水晶原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温润嗓音：

\"恭喜林主事，\"胤禩的月白披风落满雪粒，\"从浣衣局到畅春园，你只用了三个月。\"

她转身，看见他中捧着个锦盒，正是今日康熙帝赏赐的六品顶戴。智能环的蓝光在锦盒表面投射出胤禩的命运轨迹：康熙六十一年，圈禁宗人府，卒于雍正四年。

\"贝勒爷可知，\"她接过顶戴，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那是现代摩尔斯电码的安全信号，\"琉璃最妙处不在通透，而在能折射出千万种光。\"

胤禩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忽然想起今日寿宴上，林璃徒取烧红琉璃砖时，掌心的疤痕竟发出与屏风相同的蓝光。这个谜一般的女子，究竟是上天赐予的贤佐，还是命中注定的变数？

雪越下越大，蘅芜馆的琉璃窗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林璃摸着腕间发烫的纹路，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改写历史的走向——无论是烧制望远镜镜片，还是在九子夺嫡中选择阵营，都将如琉璃般，在时光的窑炉里，接受最严苛的煅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