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爷邀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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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细雪掠过琉璃瓦，林璃的青呢轿在府门前停下时，门房的铜铃正被吹得叮当乱响。抬眼望去，朱漆大门上的椒图衔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与八贝勒府的温润风格截然不同——这是四贝勒胤禛的潜邸，连门饰都带着股拒人千里的肃杀之气。

\"林主事请。\"开门的是老太监苏培盛，腊月里竟只穿单层青布棉袍，袖口磨得发亮，\"我家主子在松心阁等候，特意交代不用暖轿接送，风雪天走路最能醒神。\"

踩着积雪穿过三进院落，林璃注意到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煤炭，每一块都敲得方方正正。路过西跨院时，隐隐听见铁器相撞的叮当声——那是匠人在打磨火绳枪的枪管，与八贝勒府造办处的热闹不同，这里的工匠连话都带着军事化的克制。

松心阁的雕花槅扇开着半扇，炭火烧得正旺，却压着银丝炭特有的冷香。四贝勒胤禛穿着石青常服，正在临帖，狼毫在宣纸上落下\"克己复礼\"四个大字，力透纸背。

\"见过四爷。\"林璃行福礼时，腕间的蓝色纹路突然亮起——智能环在视膜上投出半透明字幕：爱新觉罗?胤禛，康熙第四子，未来雍正帝，勤政苛严，善用密折制度。

胤禛放下笔，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六品顶戴：\"不必多礼。听你在畅春园开了琉璃作坊，连皇阿玛都夸你能烧出照见星宿的镜片？\"

他的声音像冻过的铁器，却在提到康熙帝时泛起极淡的暖意。林璃抬头，看见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连日批阅公文所致——这与历史记载的\"以勤先天下\"如出一辙。

\"回四爷的话，\"她取出袖中琉璃镜片，\"望远镜镜片需用西域水晶混以氧化铅，四爷若有优质水晶，奴婢可制出十倍于佛郎镜的物镜。\"

胤禛忽然冷笑，从案头抽出一份卷宗：\"优质水晶？你可知西北准噶尔部控制着哈密水晶矿，朝廷的商队过去，十车水晶只能带回三车。\"指尖敲了敲卷宗上的密折，\"但本贝勒的人，能从吐鲁番带回整箱的无瑕水晶。\"

林璃心中一凛。这是赤裸裸的军事资源暗示——四爷党早已在西北布下暗线，控制着战略物资。智能环的蓝光在卷宗边缘投射出\"军处\"三个字，她忽然明白，胤禛的邀约远不止烧制望远镜这么简单。

酉初密室论器

苏培盛端来的普洱茶还冒着热气，胤禛已领着林璃走进密室。石壁上挂着大幅西北舆图，用朱砂标着\"硝矿马场水晶矿\"等标记，其中哈密水晶矿旁画着交叉的火绳枪与望远镜。

\"本贝勒要的望远镜，\"他指着舆图上的嘉峪关，\"不是观星赏月的玩物，是让将士在戈壁滩上看清十里外敌军甲胄的利器。\"从暗格取出半片破损的佛郎镜片，\"你瞧，佛郎人用的铅玻璃虽然通透，却经不起戈壁的风沙，三个月便会雾化。\"

林璃接过镜片，发现边缘处有明显的金属氧化痕迹。智能环的分析功能自动启动，视膜上浮现出成分数据：二氧化硅2%，氧化铅25%，含铁杂质3%。

\"四爷是想让镜片既耐风沙，又保持高透光率？\"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瓷瓶，倒出少许白色粉末，\"若在配方中加入05%的二氧化钛，可增强抗紫外线能力，再用蜂蜡浸镜身，便能抵御风沙侵蚀。\"

胤禛的目光落在瓷瓶上：\"这粉末是？\"

\"钛铁矿研磨的二氧化钛，\"林璃解释道，\"四爷若能提供哈密水晶矿的详细矿脉图，奴婢还能改良镜片的曲率，让视场角扩大三成。\"

密室突然陷入沉默。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炸开火星，映得胤禛的面容忽明忽暗。林璃知道，自己这是在用技术换取战略资源——在九子夺嫡的棋盘上，每一份科技成果都是沉甸甸的砝码。

\"苏培盛，\"胤禛忽然开口，\"把火器营的新枪拿来。\"

苏培盛从暗柜取出一支火绳枪，枪管上刻着细密的膛线——这是林璃在八贝勒府改良过的设计，此刻却出现在四爷府的密室里。

\"本贝勒听，\"胤禛的指尖划过膛线，\"你在八弟的造办处搞了个'神营'，训练宫女打枪？\"忽然逼近半步，声音低如耳语，\"若让皇阿玛知道，你把琉璃作坊的匠人派去改良火器，会如何？\"

戌初风雪交心

密室的铜钟敲过七下，胤禛才放林璃离开。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给四爷府的飞檐镀上银边。路过前院时，林璃看见影壁后有人影晃动——是个戴枷的匠人，颈间挂着\"私改火器\"的木牌，显然是四爷党在立威。

\"林主事留步。\"苏培盛不知何时跟来，递上个锦盒，\"我家主子，这是吐鲁番的水晶原矿，劳烦你看看成色。\"

锦盒打开，拳头大的水晶原石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正是智能环检测到的时空共振活性物质。林璃的指尖刚触到矿石，视膜上突然闪过无数画面：雍正朝的军处值房、养心殿的密折堆、还有她自己穿着龙袍批改奏章的场景。

\"替我谢过四爷，\"她迅速合上锦盒，掌心全是冷汗，\"如此纯净的水晶，定能烧出前所未有的物镜。\"

苏培盛忽然压低声音：\"我家主子还，西北的硝矿脉图，藏在哈密回王的玉佩里。\"目光扫过她腕间的蓝光，\"有些事，八阿哥做不到，四爷能做到。\"

雪又开始下了，细雪落在锦盒上，很快融成水痕。林璃忽然明白，胤禛的邀约是一场无声的招安——他既需要她的技术增强军力，也在试探她是否懂得在党争中保持务实的中立。

亥初畅春园夜话

蘅芜馆的琉璃灯将林璃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她正在研磨二氧化钛粉末，巧儿忽然捧着个紫檀匣子进来：\"姑娘，八贝勒府的何公公来了，贝勒爷要看望远镜的设计图。\"

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块琉璃镇纸，刻着与四爷府相同的北斗纹样，却在星图边缘多了行极的字：索党已购通钦天监，明日或有日食异象。

林璃的指骤然收紧。智能环的预警同时响起：时空共振指数突破临界值，明日卯时将发生日环食，历史记载为康熙四十七年腊月廿九异象。

\"巧儿，\"她迅速收起水晶原石，\"去把南怀仁神父请来，就我要修正时宪历的日食推算。\"又转向何柱儿，\"烦请回禀贝勒爷，望远镜设计图需结合西北舆图才能完成，能否借阅贵府的哈密矿脉图？\"

何柱儿的眼皮跳了跳——哈密矿脉图是八爷党的核心密，却被眼前的女子轻易点破。他忽然明白，贝勒爷为何对这个出身低微的匠人另眼相看。

卯初钦天监之争

次日清晨，林璃带着改良的望远镜闯入钦天监时，徐元梦正领着一群钦天监官员跪在观象台前，称\"日食乃上天示警，宜罢黜琉璃妖术\"。

\"徐大人日食示警，\"她将望远镜对准太阳，调整镜片角度，\"不如先看看，这日食究竟是天狗食日，还是月亮挡了太阳。\"

当太阳的环形阴影出现在毛玻璃投影屏上，钦天监的老官员们集体失声。林璃趁取出胤禛给的水晶原石，让阳光穿过晶体：\"此石来自哈密，经琉璃作坊检测，内含特殊矿质，能让镜片看清更远的东西——正如我朝将士，有了好器械，才能替皇上守住边疆。\"

徐元梦的山羊胡剧烈颤抖：\"你你这是妖法！\"

\"妖法？\"林璃忽然冷笑，\"徐大人可知，四贝勒府的火器营，早已用这种水晶镜片改良了炮镜？\"故意提高声音，\"若再延误镜片烧制，西北战事吃紧，贻误军之罪，徐大人担得起吗？\"

观象台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四贝勒胤禛掌管着西北军务，而八贝勒胤禩在户部的河工司也离不开琉璃砖。两党对林璃的争夺，早已不是秘密。

巳初双雄博弈

当林璃回到畅春园，胤禩的马车正停在蘅芜馆前。他穿着寻常士子的青衫，袖中露出半幅西北舆图，正是她昨夜向何柱儿索要的哈密矿脉图。

\"听你去了钦天监，\"胤禩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还把四弟的火器营搬出来吓人？\"

林璃跪下接过舆图，发现矿脉图背面用密笔写着：硝矿在哈密东北八十里，与水晶矿共生。智能环的蓝光在舆图上投射出雍正朝的西北战局——那是她必须改变的血腥历史。

\"贝勒爷可知，\"她故意指着舆图上的硝矿标记，\"四贝勒用吐鲁番的水晶换我的镜片，实则想要硝矿的提炼之法。\"取出昨夜烧制的钛化玻璃片，\"这种镜片能让炮看清三百步外的敌军旗号，而硝矿，正是制作火药的关键。\"

胤禩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她腕间的蓝色纹路：\"你倒是看得明白。不过本贝勒更好奇——\"目光落在她案头的几何原本译本，\"你这些西洋学问，究竟是跟南怀仁学的，还是从琉璃洞里蹦出来的？\"

这句话如重锤击鼓。林璃知道，胤禩已经察觉到她的非比寻常，却选择了隐忍不发——正如他容忍造办处的匠人贪腐，直到遇见她这个破局者。

\"贝勒爷若信得过，\"她将舆图收入暗格，\"奴婢愿为八爷党烧制能监测军情的千里镜，也能为四爷党改良火药提纯法。\"忽然抬头，\"但琉璃最妙处，是能同时映出两边的风景。\"

胤禩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忽然想起寿宴上，林璃徒取赤砖时掌心的蓝光——那分明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但此刻，他更需要这种力量来对抗胤禛的务实派，正如需要琉璃屏风来赢得康熙的欢心。

\"随你。\"他起身时，披风扫过地上的水晶碎屑，\"但记住，本贝勒的琉璃窑，只烧利国利民的器物。\"

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过琉璃窗，在两人之间投下七彩光晕。林璃摸着腕间发烫的纹路，知道自己已正式成为九子夺嫡的科技掮客——在八爷的温润与四爷的冷峻之间，在琉璃的通透与火药的灼热之间，她必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用科技铺就的帝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