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上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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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屋顶上的雪也开始融化了，雪水从房檐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在门口积成了个水坑，绕着屋子的几簇海棠花也生出了花骨朵儿，倒是真的有种冬去春来的气氛了。

络绗静默地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那片已经发了绿芽的桑榆林。

他前不久找人重新修缮了世子府，将里面的摆设最大程度地一一还原，然后自己收拾了东西，带着他的侍从搬了进来。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东西也还是那些东西，但是却就是找不见从前的那种味道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时隔一个多月，他已经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也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心无杂念无牵无挂，混迹于朝堂之间，虽然表面上也确实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但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自己是做不到那样的。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只要知道那人活着，那便是做不到无牵无挂的。

他明里暗里惦念了十年，一腔热血交付得一滴不剩的人，没办法无牵无挂，甚至做不到好聚好散。

那又能怎么办呢……他兀自笑了笑，那个人已经不要自己了啊，自己又何苦在这儿像个深闺怨妇一样感时伤春呢……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谁又不想做一个无情的人啊……

他再次叹了口气，闭上眼将情绪压进心底，又睁开眼，已然换上了另一副表情，转身进了屋子，把满眼早春景色挡在门外。

“主子，皇上让您到晏清宫一起用膳呢。”侍从笑嘻嘻地进了内室，络绗是个相当好伺候的主儿，平时总是一副笑模样，亲和没架子，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所以他也就不再心惊胆战了，有时甚至都有胆量跟他拌上两句嘴了。

“走吧。”络绗轻笑着看着他，起身随他出了门。

这些日子有他帮着处理政务，梁帝便闲了下来，于是扮演起了慈父的角色，把闲暇时间都花费在了琢磨他的口味上，每天致力于让御膳房做些他喜欢的吃食送来，竟觉得这样的生活来得更有意义了一些。

“绗儿，快来尝尝新出土的桃花酿！”他向自己的儿子招手，慈祥地笑着。

络绗微愣，只是惊讶于他这么大一个皇帝把政事都丢给自己，却闲来无事地去操持他那泛滥的父爱探寻自己的口味作甚，但也只是微笑着坐在了他身边，乖巧地尝了一口桃花酿。

“甚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没好意思出口，其实自己现在，吃什么东西喝什么酒，都是索然无味了……

“从今以后，你就叫莫昱，是我苍兰的世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喜欢赖着你，而且还要赖着你一辈子，你跑不掉的！”

“桑榆，我爱你……”

“我去去就回，你在家等我。”

“孩子啊……就不要诅咒父王下辈子啦……父王下辈子还想……补偿你呢……”

“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桑榆……”

“孩子……”

“别叫啦……”莫昱突然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喊，猛然睁开了眼睛，浑身已然被冷汗浸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失神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聚焦。

“殿下……”温恭第一时间坐到了他旁边，揉了揉还红红的眼圈，破涕为笑，“您终于醒了……”

莫昱缓了好久才堪堪缓回神来，用他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孔对着温恭笑了笑：“我……昏迷了多久？”

“一周啦……”温恭回想起来还是会有些哽咽，“您高烧不退地昏迷了一周了，差点就……吓死我了……”

他作为侍从，竟没发现莫昱这一路上都在断断续续地发烧，再加上心里受了太多刺激，便一病不起了，若是他家世子真的有什么闪失的话，那他一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这不是没事儿嘛……”莫昱早看出他在想什么了，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

一周啦……他用了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做梦竟只梦了一周吗……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难不成是自己这辈子作了太多恶，现在可算是想要撒手人寰一了百了，倒是还没那么容易了。

温恭服侍他喝了汤药，给他盖上了厚厚的衣物，看他的烧退了一点，才勉强松下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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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局势如何？”莫昱刚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他父皇死了，苍兰的一切局势都与他密切相关。

“大王的死讯封锁住了，没有传播出去。”温恭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大公子和二公子在朝堂上争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大概是兵临城下即将进入决战时期了。”

莫昱轻轻冷笑了一声，一口一口地啜着那盏茶：“很好，消息一定继续封锁着，等到他们的决战降临，那才是我的好戏开场……”

“对了殿下，颜妃娘娘……”温恭欲言又止，怕再给自家主子徒增负担。

“哦，差点就忘了她……”莫昱勾了勾唇角，笑容颇有些不怀好意，“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啊？”

温恭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了。

“无所谓啦，我也不是很在意。”他再次冷笑了一声，随手把玩着那个茶杯，然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温恭赶紧上前去给他顺背。

“不急……”他咳了半天，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却还是保持着嘴角那一丝诡异的弧度，“她这么不喜欢我，当然要陪着我……留到最后啊……”

“我要让她亲眼看着，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就这样一个一个地死在她面前，而她只能看着……一直看着……”

“我不会让她死……我会慢慢折磨她……折磨到她死为止……”

他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可怖，笑声也变得森然起来，不知道他到底在宣泄着什么情绪。

是痛恨，还是痛苦，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狂风漫卷，乌云密布，数十万大军在城下喊出雷鸣般的口号，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

“二弟，你已是强弩之末了，还要继续跟大哥负隅顽抗吗？”

话那人身着坚硬的铠甲，骑着战马，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的样子，举着手中的长枪对着城门前形单影只的男人，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轻蔑之情。

“大哥，你我手足一场，当真要这般赶尽杀绝吗？”二公子还坚守在城门前，露出一个凄凉又苦涩的笑容，“三弟五弟俱死于你手下，现在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你当真要为了那个王位如此这般残害手足吗？”

“少废话，别得你很高尚的样子。”大公子冷哼一声，“你难道不想要王位吗，今日你我二人决一死战，我若输了，王位我心甘情愿让与你！”

他大手一挥，众将听令，如潮水一般向城门涌了过去，二公子也不甘示弱，下令开城门，整装的军队便坦露在大家眼前。

兄弟之间的仗，总是难舍难分的。

这边战况激烈，殊不知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

大公子与二公子鏖战于城门之前，两兄弟都是自幼习武，功夫了得，此刻便当真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了。

可那大公子毕竟是率军出征过的人，经验自然老道，一枪挥过去，二公子便卖了个破绽，叫他给一剑挑下了马，长枪抵在了心口上。

“二弟，今日一别，便是来世再相见了……”

大公子举头望天，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了，终于没人再跟他争抢了……

不是世子又如何呢，王位还不是我的？

这下，可没人再敢嘲笑我了吧……

他手上一使劲儿，长枪刺透了他二弟的战甲，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地，二公子猛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出口，便这样与世长辞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

死去的人都想活着，活着的人却生不如死了，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公子手中的长枪掉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刀枪之战似乎已经离他远去了，他满脑子只剩下了那个位置。

属于他的王位啊！

躲在暗处的人轻轻笑了笑，然后十分随意地松了手。

一支冷箭猝不及防地以飞快的速度向他飞过去，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他的喉间，刚才还得意洋洋仰天长啸的人此刻一脸目瞪口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写下了结局。

鲜血瞬间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还好他没有遭受太久的痛苦。

因为下一秒，他便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地上，永远停止了呼吸。

战争的喧嚣骤然停止，所有的士兵似乎都手足无措了一般怔愣在原地——两方的头领都已经战死沙场啦！

“恭迎圣主，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呼声，然后一个瘦弱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城楼上，用一种极为冷漠又悲哀的眼神俯视众生。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无比强大的气场，支撑着他羸弱的身体，让众人都不禁为之震慑。

“众卿平身。”语调淡淡，却足以让全世界都听到。

【作者有话：还是没赶上……

今天太疲惫了，一晚上做了两个推送排版，一个pre的ppt，写了三千字……脑细胞死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