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霜、雪、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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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这一面绿绸子上溅落了几缕似绛似紫的亮色，只是一瞬，先前的亮色竟然变幻成桃花一样的嫣红，这嫣红不断跳跃，飘拂，像湖面上妖娆曼舞的火焰。

水波慢慢分开，一位年轻女子游上岸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纱丽，优雅地给自己穿上，偶尔她用牙齿咬一下纱丽的长端，双像两条舞蹈的眼镜蛇一样舞弄着，细心地贴合褶皱与衣纹，让纱丽与她的身慢慢吻合。

海东青似乎怕她，落在树上不敢靠近。看到海东青不肯接近，女子蛾眉微蹙，左一晃长鞭一样的链刃，一道银光飞向海东青，硬生生从它腿上拽下铜管，海东青嘶鸣一声，飞向来时的方向。

女子看看纸条，皱皱眉：“长安城的戒备森严，要我绑架刘贺金屋藏娇的——张怡舞？

”她把那张纸条捻碎，恨声道：“自从离开天竺到这里以后，每次都是无聊的任务，我‘霜魔’难道不能和卫律己、刘贺等等高堂堂正正打上一架？”

第二只海东青送信到达盛京一座院落之时，鹅毛大雪正纷纷扬扬落下。海东青落在鹰架上，抖抖羽毛，啼叫数声。一个女孩正从屋里看书，听到海东青的声音疾步而出，割一细条鲜肉慰劳海东青，从铜管中倒出纸卷看起来。

那女孩皮肤白皙，如凝脂、似羊乳，鼻梁挺秀，眼睛很大长发编成十六条细麻花辫，辫梢上缀着玛瑙珠、绿松石珠、天青石珠、圆翡翠珠，顺着细嫩的脖颈垂下来，散落在圆润的肩头上。

她的衣衫极为独特，上身是窄袖罗衫，外面罩一件豹皮披肩，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长裙，颈部的白皙肌肤在水獭皮围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要我捉住刘贺？莫非已经有人拿住张怡舞了？否则那怎么会从长安城追到北地来？不过刘贺是刘公弼的儿子，若是刘公弼恼羞成怒杀来，除非找来‘雾鬼’他老人家，否则单凭我和西尔帕姐姐，只怕低挡不住！”

女孩从豹皮袋中掏出一块五光石，翻身背投，击中身后的靶子。她拍拍：“可惜这次不能和刘贺交，否则我倒要看看，是大汉海昏侯厉害，还是我拓跋玉儿高明”

山上下雾了，大雾悄无声息地覆压而来，掩盖住山上苍翠碧绿的树木，好像无形的军队举着旌旗无声地走来，站在树顶。

第三只海东青赶在浓雾罩住山坡之前飞来。

山坡上，一位老者正斜倚在巨石上喝酒，他斜披着羊皮大氅，右衽坦胸，花白胡子被羊油粘得一缕一缕的，花白头发结成一条辫子，垂于脑后。老人的脸上沟壑纵横，像风干的核桃，他微眯双眼，对火堆上翻滚的酥油茶一眼不看，从皮囊里掏出几块风干的牛肉干巴，丢进嘴里大嚼，间或仰起脖子接着酒囊灌几口马奶酒。

看到海东青来了，他袍袖一抖，原先软塌塌垂在地上的长袖像一条蟒蛇树立而起。海东青和他似乎有所感应，停在他的长袖上，那袖子待海东青停稳，慢慢垂落在老者胸前，那里的皮肤也是硬如铜片，鹰隼的爪子在上面顶多抓出一条白色的浅痕。海东青几步走到老者肩膀上，老者解下海东青腿上的铜管，指关节粗大的指倒是非常灵活，拧开铜管，倒出一个纸卷。

“这个瓜娃子，搅了老子喝酒的兴头！”老者笑骂道，“这次要和巴州城的刘公弼打一仗？要得要得！”

老者袍袖一抖，缠上旁边的一株枯树，往两边一分，把枯树扯成两片，露出里面一杆沉重的钢杖，前面是蝙蝠一样的六翼锤头，下面缀着六个钢环，后面是儿臂粗细的钢杆。老者把钢杖往地上一顿，钢环碰触锤头，当啷啷作响。

老者望着遮天蔽日的大雾，呵呵笑道：

“久闻刘公弼和卫律己不相上下，这次我‘雾鬼’倒要试试，是真是假！”

老者又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刘公弼凭什么离开巴州城、追到北境来？除非他儿子——刘贺被人引了过来。”

欧阳钟亭对身畔的一人道：“这就是我的计划，让‘霜魔’从长安城绑架张怡舞往澶州来，刘贺那子心智大乱，会从长安城追来。由拓跋玉儿捉住他，作为人质，胁迫其父‘刘公弼’就范。不过刘公弼不会轻易屈服，所以一定要‘雾鬼’把他打败。楚明玉，你的计划果然高人一筹？”

旁边被称为“楚明玉”的那人，就是当日在城堡塔楼上放飞七只海东青的女子，她的面目隐没在面罩下，她接口道：“还有一点——卫律己是刘贺的义父，刘贺失踪了，他还不玩命的追来？卫律己的武功和刘公弼不相上下，‘八部众’中还有谁能抗衡？”

欧阳钟亭看着墙上的地图，遥指长安城，笑道：“自有长安城的朋友帮我对付卫律己，他们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不能老是动用‘八部众’的力量啊，你对不对？？”

“冰妖”楚明玉正是“八部众”中的情报主管，她略一沉吟：“长安城的‘一撞直’甘延寿、‘海东青’陈汤都是高，对付卫律己不在话下。张安世和咱们有默契，不会派‘愣头青’霍山这样的一根筋过来。不过还是请‘风魔’、‘云魔’两位过来掠阵吧，刘贺和卫律己、刘公弼渊源极深，如果刘贺被擒，他会仗义出相帮。”

欧阳钟亭道：“两位另有任用。刘贺过不来了。”

楚明玉奇怪道：“您另有高招？”

欧阳钟亭点点头：“‘风魔’带人装扮成巴州城的队伍，劫取了羌族人献给长安的玉狮子马，足以激怒霍光。‘云魔’早在六年前已经潜入巴州城，化名‘苏定’，当上了副教师，所以巴州城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下。”

楚明玉道：“‘云魔’是箭术高，如果他射死霍光，而那支箭上刻的却是‘刘公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