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树上的小哥哥/芒果树上的少年》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www.chenxixsw.com)
正午的阳光烈烈地罩在窗户外,经厚厚的白色纱帘阻隔,只泻入室内一星半点柔柔的光束。
室内的正中央是一张复古的欧式大床,幔帐飘摇下躺着一道纤细的身影。那人瑟缩在白色的被褥中,短发凌乱,目光无神。
喀拉一声,卧室的门开了。一张轮椅从外头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堪堪停在床头。轮椅的主人伸出一只手,抚向床上人的发。
那只手白皙修长,一寸寸抚过指尖下如草窝般的乱发,却珍重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指尖抚过发还不够,又向下勾勒起床上那人的眉眼来。指尖触及到眼时,原本一动不动的那人微微颤了颤睫毛。
手的主人笑了:“洛芬,该起床了。一直躺在床上对身体不好。”
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不想起吗?”他轻声,“需要我帮你么?”
话音刚落,那人一掀被子,腾地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床前笑得过分温柔的人。
“肖清让,你又来干什么?”
“这是我的家,这里是我未婚妻的房间,你我来干什么?”肖清让一脸无辜。
一提到“未婚妻”三个字,木树又烦躁起来。她暗暗吐纳了好几次,才把心里的烦闷压了下去。这个人知道自己的死穴,他要她慌乱,她偏不。
“既然是‘未婚妻’,那就明还没有结婚,你一次两次未经允许跑到未婚女孩子的房间,实在很失礼。”她弓着背躲在被子后。
肖清让似乎并没有察觉她周身散发的敌意。他慢悠悠地开衣橱,一边:“未婚妻成为妻子不过走一个形式罢了。”顿了顿,他又道:“不少未婚夫妇在婚前把所有该做的都做了呢,你是不是?”
木树脸红到了耳根,嗫嚅着不知该什么好。
肖清让认真地看着橱子里一排女子的衣裙,耐心地一件件挑选,最后选中了一件鹅黄色的呢绒衬裙。他把裙子递给木树:“今天阳光不错,试一试这一件。”
木树依然躲在被子后一动不动。她拿不准他要干什么,只得静观其变。
“怎么?”肖清让挑眉,“需要我帮你换么?”
木树吓得从被子里弹起来:“不用不用,你……你出去,我换我换……”
肖清让露出满意的神色。然而他却又不急着离开,滑着轮椅到了窗边。
木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急急道:“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
肖清让却不理她的要求,径自拉开了窗帘:“今天阳光这么好,拉着窗帘有些可惜。”
木树还没来得及话,就见肖清让从窗户的犄角处掏出了一串钥匙。
她瞬间脸色煞白。
“这串钥匙就暂时由我保管了。”肖清让清清淡淡道,“哦对了,不心给你这串钥匙的人已经被发走了。最近宅子里的下人越发不像样,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他转动着轮椅向门口去,经过她身边时不忘温言道:“快些换衣服,我们可以去室外走一走,不要辜负了这样的好天气。”
“是……知道了……”木树强压着不让声音颤。
喀拉一声,房门复又关上,室内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自从到了这栋宅子后,她没有一次放弃逃跑的念头,然而每一次都被肖清让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他看她的挣扎就像在看一只的金丝雀于笼中扑腾,不过儿戏尔尔。
她知道他在慢慢消磨她的斗志,或者他享受征服她的过程。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无比漫长,有时候她盯着天花板,心中叹息,放弃吧,逃不出去的。但在新的一天睁开眼时,她又开始了新的筹划。虽然知道最终不会成功,但她仍在坚持,就像根植在心底的一项使命,见证着自己依然活着。
换好衣服,木树走下了楼梯。一楼大厅里,肖清让背靠着轮椅闭目养神,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很难不让人屏息驻足。
连木树也不得不承认,肖清让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男人。但上苍是公平的,在赋予他比女子还美的容颜的同时,给了他一副残缺的身体。
“换好了?”他没有睁开眼睛,以食指敲了敲身边的矮几,“过来吃一点东西。”
矮几上摆着几样菜,一盅煲汤,还有几盘甜点。色香味俱全,每一道都是她喜欢的。
她默默地坐在他身畔,捻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先喝汤,刚煲出来的,尝尝味道怎么样。”他依然闭着眼,却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
她悻悻地放下甜点,拿起汤勺尝了一口汤。滑顺的口感和香醇的滋味瞬间令她幸福地眯了眯眼。这真是,人间美味。于是她把汤盅挪到面前,一口一口地喝起来,浑然忘了周遭一切。
待她舀起最后一勺汤,正要送进嘴里时,冷不丁瞥到了一对狭长的眸子。那对眸子冷冷清清地望着她,不知望了多久。一股凉气直直卷进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僵僵地举着汤勺,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肖清让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注视着木树的眼,转而望着落地窗外的草坪。
木树这才五神归位,咕嘟一声把最后一口汤咽了下去。谁知咽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怎么也止不住,好不狼狈。她正觉得尴尬,一张帕子已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抬眼瞅了瞅肖清让,犹豫着该不该接。
肖清让却拿着帕子直接按上了她的脸,帮她擦去嘴角的汤渍。他的动作很生硬,有时控制不好力道,生生把木树的脸擦出了红痕。
木树觉得疼却不敢叫出声,心里叫苦连天。她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故意的,于是掀起眼皮看向眼前之人,却被他眸子里认真的神色震住。
她不由得困惑,这个人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平心而论,除了限制她的自由,他对她很好。温言细语,无微不至,半点也看不出初见那夜的狠戾和血腥。有时候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否则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握枪杀人?
“擦好了。”他把帕子丢给她,转过头去。
她盯着怀里脏了帕子半天没有回过神,这是几个意思?要她洗完了还给他吗?
还没等她参透各中涵义,又听他道:“吃饱了就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她连忙吗帕子折好放进兜里,起身扶住轮椅的把手:“去哪里?”
他瞥了她一眼:“院子里。”
院子里?院子可大了啊,这处宅子的院落比琼榭的还要大上几分,到底去哪里?她不好再问,只得硬着头皮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院子里满是午后阳光的味道。
木树推着轮椅走走停停。冬日难得的暖阳与和煦微风暂时驱走了她心上蒙着的灰雾,她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
“肖清让,你的院子该有多大?”走了快一个时了还没有走完院子里风景。
“没有仔细量过。”
“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住?”她来了也有半个月了,可是除了他和一干下人,她从来没有见到其他人。
“当然不是。”
她有些惊愕:“还有谁?我怎么没看见?”
他答得理所当然:“我和你。”
她忽然就没有了声音。
他继续道:“如果你喜欢这里,结婚后我们可以在这里久住。你不喜欢琼榭,那便不用回去了。”
她停了步伐,问出了心底盘旋了很久却不敢问出口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他没有话。
她又道:“我虽然姓木,但是我在木家什么也不是。你肯定知道我父母的故事在琼榭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回木家是被逼无奈,木家接纳我也并非出于真心。所以,你娶我,是个亏本买卖。”
他突然笑起来:“洛芬,还记得我第一次到木家时过的话吗?”
他了什么?她努力回想,记忆中他了不止一句话,到底是哪一句她并不清楚。于是她保持缄默。
“我不会让自己的婚姻成为一桩生意。”他微微抬头看她的眼。
她不明白,既然如此,他这么做又是为何?除了在那个可怕的夜晚,她撞破了他的行凶之事,她并不记得自己此前的生活与他有任何交集。
他:“和木家联姻是我爷爷的意思,而和你结婚,是我的意思。”
思索了半晌,她斟酌着开口:“其实你不必担心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语毕她盯着他的眼,企图从他的眼里捕捉出几分端倪。然而他的眼就像一潭死水,什么情绪也读不出。
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你以为我担心这个么?你大可以出去,这并不影响我娶你。”
她傻眼,也不是因为这个?他并不是因为害怕她把那晚的事出去才把她锁在身边,那又是为了什么?
她豁出去了,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探询地看着她,没有答话。
她跪坐在草坪上,双手撑着轮椅,视线与他齐平:“你现在或许没有,但以后却未必。如果你现在为了家族联姻娶我,以后遇到了你喜欢的女孩子,你该怎么跟她交代?”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这真是女孩才会问的问题啊。”
她脸色涨红。
“不过,我很乐意回答你的这个问题。首先,我不是你,我不会把精力放在所谓的风花雪月上,我只做最适合我的选择。其次,哪怕某一天你所的那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出现了,你的存在也不会成为问题,因为她将永远不知道你的存在。最后——”
她听着他条缕分明的分析,心一寸寸凉了下去。她想大声地质问他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把他人当作牺牲品。话还未出口,她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惊得大脑空白。
“——最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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