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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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干咳了一声道：“哪怕是算术，你也不能这个样子啊？女人的脚哪儿能随便往外露呢？今天亏得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周围没有外人，要是叫外人看着了，不定背地里怎么笑话咱们家里的人没有规矩呢。”

菜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顿了一顿，郭氏又道：“依着你看，唐家他们会报官吗？”

菜籽想也不想就把手一甩：“切，她们才不会报官呢，报了官不就是向所有人证明他们自己忘恩负义了吗？再，哪怕他们报了官咱们也不怕，欠条在咱们手里捏着，上面也写得明明白白的就是十分利，撤股之前，官府铁定得判他们先还咱们的钱！”

郭氏有点不解：“可是上面写的利是十分，并未写清是年息还是月息啊。按这年息十分已经算是高的了，这月息十分，更是想都不敢想……要是依着这么的话，官府也不会向着咱们家啊。”

菜籽道：“夫人，帐可不是这么算的。您想啊，当时那些石头一拉回来是不是马上就有几十倍上百倍的利？如果咱们老爷不把钱借给他们，而是自己买了石头往回拉，那一回是不是赚得比这一个月十分利多多了？可是老爷还是把钱借给了他们，表面上看这十分的月息是高了些，但是实际上，却是把几十倍上百倍的利让给了他们呢。”

郭氏这才省过神来：“对啊……”

菜籽一拍手：“所以我就嘛，这个官司他们尽管去，到最后怕是他们不但亏钱还丢人？！这个道理是那个胖老娘们想不明白，我就不信她家男人能跟她一样糊涂？夫人，你就放心吧，这个事儿，他们怎么扯也扯不赢。”

郭氏这才放下心来，想起菜籽管唐夫人叫胖老娘们，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失礼，强绷了绷嘴角道：“好了，适才忙了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菜籽称了一声是，正要退下，又折身回来道：“夫人，我今天下午想要出去一趟。”

“出去，你想去哪儿？”郭氏问道。

菜籽不好是林清欢有事托她，只得信口胡扯道：“我想上街买几个新花样，跟林妈学着做衣服。”

郭氏嘴角含笑：“去吧，只是莫要一个人去，叫上丫环跟着你。”

待到菜籽出了门，吴妈这才开口道：“想不到这个少奶奶脑子转的这么快，嘴皮子也这么溜和，硬是把唐夫人都给治住了？”

郭氏想起来刚才菜籽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个孩子的确是有几分聪明，只是她这个规矩上也实在是差得太多了，我真怕她哪一天出了大洋相……唉，吴妈，你抽空啊，还是得多教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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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中午，街头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菜籽引着两个丫环在桥头下了车子，只见眼前贩夫走卒各色人等，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正对桥头的地方，一张金色大匾，上头写着“林氏茶号”几个字显得是极外抢眼。

菜籽引着两个丫头进了门，却见店堂里一片空阔，一个掌柜的坐在柜台后头懒洋洋地品着茶，旁边几个伙计闲话的闲话，苍蝇的苍蝇，若大的店面里头，竟然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菜籽有些奇怪，引着两个丫头走到柜台前面问：“请问赵五爷在吗？”

那掌柜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您找赵五爷？他三年前就不在这儿干了啊？”

菜籽愕然。

那掌柜的又将她细细量了一下，问：“您是赵五爷的什么人啊？您找他有事儿？”

玉儿在身后道：“这位是咱们林家的新少奶奶。”

掌柜赶快站起来恭敬地施了一礼：“啊哟，原来是咱们林家的少奶奶啊？失敬失敬……”又张罗着将菜籽让入上座，吩咐着伙计们赶快上茶。

菜籽问道：“赵五爷是因为什么不在这里干的？”

掌柜的直陪笑脸：“少奶奶，这个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三年前象是遇到了件什么事情，是咱们家少爷亲口不让赵五爷在这里干了。咦，少奶奶您是几时过的门？我们怎么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啊？”

翠儿在菜籽身后道：“少奶奶是贵妾，前几日刚给接过来的。”

掌柜的“哦”了一声，神色略松了一些，又将菜籽面前的杯子添了添道：“少奶奶，喝茶，喝茶……”

菜籽回头向翠儿道：“我与掌柜的有几句话要，你们两个现在出门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好一点的绸缎布料和花样什么的，买一些回来。”

翠儿和玉儿领了诺，一起出了门。

菜籽又问：“掌柜的，我看咱们家铺子的位置挺好的，招牌也显眼，怎么生意看上去这么冷清？”

掌柜的了个哈哈：“不瞒少奶奶您，咱们林家的茶行以往可是这县城里头最大的，生意也最好。为什么呢？因为咱们林家少爷能干啊，一年到头走南闯北，四处贩运好茶好货到咱们城里头来卖。

不是我夸口，就在头几年，这县城里头丝价，茶价，就连那棉花粮食，瓷器玉器，但凡是咱们林家涉行的行当，所有的价格都得是咱们家了算。

可惜啊，少爷出了事之后，这事态就变了，别的行当我是不知道，光我们这茶行里的生意就再也比不得以往了。”

面前坐的只是府内的一个妾，掌柜的也就不紧张了，有的话也敢直：“虽然咱们表少爷为人正直实诚，做事也很是勤谨得力，但是这生意上的往来路数他到底是摸不熟络。远的不，现在茶行的生意为何这么淡？就是因为咱们去年的茶还没有卖出去，压了一年早就不值钱了，可是这银子还没有倒出来，又进不起新茶，如此以来，可不就是生意越来越淡了吗？”

菜籽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皱眉道：“这个就是咱们店里的茶吗？我看这口感并不比新茶差多少啊？要是便宜点，总是能卖出去的吧？”

掌柜的笑道：“口感是差了点，可是这本钱可不低，要是便宜了往外卖，怕是又要亏一大笔，郭少爷哪儿敢做这个主啊？”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商行里的一些事情，不一会儿，玉儿和翠儿回来了，还买了些布料和花样什么的。

菜籽也就不再多坐，带着两个人起身告辞。

坐在车上的时侯，菜籽一个劲地往窗外看，以往她就是跟着爹进城卖粮的时侯来过两趟，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菜籽也没有机会多转转看看，此时再瞅瞅这城里头高楼林立，商铺一个挨着一个，街边卖吃的，玩杂耍的，什么样的人都有，菜籽的眼睛渐渐地被那些热闹吸引了去。

身后的玉儿和翠儿两个人翻着手里的布料和花样来回看。

玉儿：“这块丝绸料子好得很，拿回去给少爷做件寝衣穿定舒服。”

翠儿就点了点头：“对，到时侯你就照着这个花样子剪，我再给剪上一对儿锦鲤绣上去，少爷一定会喜欢的。”

菜籽从窗外收回眼光，问：“你们手里拿的绸缎多少钱一匹啊？”

玉儿道：“十二两银子一匹。”

菜籽皱眉：“这么贵啊？”

“这还算贵啊？”翠儿笑中暗含鄙薄，“这已经算是便宜的了，以往我们家少爷穿的都是三十两银子以上的料子呢，这件只是做寝衣，所以我们才挑了这个价格的。”

“我看看。”菜籽把那匹绸缎拿在手里摸了摸，绸缎如一尺月光映在腕上微微的凉，菜籽点了点头：“果真是很好的料子。”

翠儿笑着把那块料子一抖：“今年的绸子布都贵，就这价格，还是我和玉儿磨了半晌，人家给我们一匹少了三钱银子呢。”

菜籽没话，目视窗外，若有所思。

＊＊

“赵五爷走了？是我辞的他？”林清欢奇道，“我怎么不记得？”

菜籽笑了：“大哥，您现在能记得的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今天人家那掌柜的，是您三年前亲自把他给辞的。”

林清欢坐回到椅子上，微微地叹了口气：“不记得了，我真是一分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赵五爷是父亲的左膀右臂，那么多年来随着父亲走南闯北地贩茶，他看茶选茶很有一套，为我们茶行挣下不少钱。

我原以为今天你找着他，让他好好茶行里的生意，我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及时找到办法矫治，逢上今年新茶上市，我们还能借此赚上一笔。只要股东们手里有了钱，他们就不会急着去撤股了。”

菜籽道：“可是现在问题就是出在根儿上了，三年前你把人家给辞了，等于是削了茶行里的一条手臂，然后你自己又病了，干脆又没了主心骨，人家郭少安再能干，也不能事事都管啊？

今儿我可看了，你们左邻右舍的茶行生意都不错，独独你们家，那么大的店，一个人都没有。”

林清欢直着眼睛怎么也想不起来，赵五爷那么能干的一个人，自己为什么要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