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此时彼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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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封十三全然没有预料到的，如果人前的告白，封十三还有力量去阻止，但眼前正在发生的东西，封十三却是全然的束手无策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君无绪准备的竟然是这。

君无绪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那婚服呈至在大殿中央，红裳的侍魔，摆在一起的婚服，一切喜庆的色彩铺设其中，但在场却无人脸上有欢喜模样，除了君无绪。

“哈哈哈哈……”君无绪笑着从矮几上站起身来，越过封十三走下台阶，走到架子前，伸手抚上那婚服，暗纹精细，刺绣华丽，一寸一尺足以看见设计者的用心。

但随着君无绪手抚过的地方，去倏然自指尖窜出一股火焰，腾跃着将那大红婚服了个干干净净，他未一字，侍魔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君无绪情绪的变化，虽无眼眸，但有些东西却看得更为清楚。

她们齐刷刷下跪，连带着门口的众人也下跪。

君无绪站在烧成灰烬的婚服旁，看着台上面色错愕的封十三，笑着问道：“如何？”

封十三闭口不言，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些什么，那么他不，君无绪便要。

他看向众人，虽笑着开口，但语气无有一丝笑意，声音冷得如同冰碴一般：“让诸位看了场好戏，也看了场闹剧，是本尊自作多情了，想着丢掉的东西，若是能及时回头去找，不定还有拿回来的可能，但如今看来，到底是错付了，封十三你……”

“午月！”封十三忽然怒喝出声，不让君无绪继续下去，他不想让这场闹剧让太多人看到，于是抬起头，看着门口的午月。

午月自然懂得，齐力推开门，迅速让人撤离，就连他俩都不敢在此地停留，只剩无有五官的侍魔依旧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而人群中的寅月却在最后离开之时，视线落在了大殿之中君无绪的背影上，嘴角挑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君无绪不以为意，他向来不顾及什么脸面风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疯，但封十三不可以。

上一世他不为人知的感情被迫暴露，承受众人的冷眼与讥讽，后狼狈离开暮云谷的记忆，这份痛苦烙印在了封十三骨子里，让他根本不能不介意。

但这些他不会，就如同他的真实情感永远不会暴露给君无绪。

“人没了，你想什么，也可以继续了。”君无绪看着封十三道，。

而封十三却无从开口，他不知道该去解释自己的原因，还是去安稳君无绪的心情，亦或是继续维持他的缓兵之计。

但理智又在清晰地告诉封十三，上边全部的理由，在此时都十分苍白。

因为——封十三拒绝了君无绪。

“若尊上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属下也只好实话实。”封十三跪在地上，也跪伏下去，将额头抵在地上，一字一句，坚定道：“属下对尊上绝无二心，上一世为您赴死，这一世也同样会为您赴死，属下这一世只愿留在您身边，竭尽全力排除掉一切能威胁到您的人或物。但是……”

这里的停顿，便意味着转折，君无绪眼中情感无所动容，封十三下定决心继续道：“属下真的不敢再去爱任何人了。尊上您可以和上一世一样，对我做任何您想做得事，我依旧是您的狗，是您的刀，是您最好用的一名属下，但……唯独没有资格与您爱。”

往昔现在，一句一字，皆数偿还。

上一世，封十三跪在石阶之下，君无绪立于高位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封十三，你是本尊的刀，是本尊的狗，是本尊的玩物，你觉得与本尊谈论爱情，合适吗？”

这一世，封十三跪在上位，而君无绪立于下位，他曾经所的话，字字句句为封十三再度出，却叫他君无绪无从反驳。

喉咙好像被什么扼制住了一般，叫他呼吸艰难，衣襟下，胸口处，内里那颗跳动的脏器在此时却因为不知名的痛苦而存在鲜明。

“没资格……哈哈哈哈……好一个没资格！这么久以来你都是在敷衍我？附和我？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傻子哄骗着？！逗弄着？！”君无绪笑着开口，却以怒吼结束，他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是为这么久的一厢情愿，还是错付心意，君无绪无从得知，但内里汹涌的情感，却逼迫着他去质问。

“属下只想保护您！仅此而已！别无二心！”

“别无二心？！”君无绪咬牙切齿，继而怒喝出声，“可是……可我他妈只要你爱我！封十三！”藤蔓自地面腾然升起，一把裹挟了封十三将其从上位拽到君无绪面前，粗重的藤蔓紧紧地裹着他，君无绪痛苦道，“你不能吗？！你明明之前都可以的！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为什么！封十三！我不要你的保护！我不要你为了我做这做那！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和上一世一样……”

封十三没有话。

君无绪发泄完，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纠缠，什么都换不来，于是他松了藤蔓，倒退两步，却被地上的架子绊倒，毫无控制地栽坐在地，不想有任何动作了。

封十三落地站稳，想去上前搀扶君无绪，却被对方抬手挥开。

“我不要你的可怜。”君无绪坐在地上，也懒得抬头去看封十三，只低垂着视线，轻声道。

封十三拒绝他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为了暮云谷，为了五大宗，为了避免两败俱伤的结局，更为了保护他君无绪性命无忧……这些借口自二人皆是重生的事实暴露之后，君无绪就听到过太多次了。

但之前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一直固执骄傲的认为——封十三怎么会不爱他呢？！

君无绪伸出手，捂住胸口，隔着衣服布料，隔着皮肉，腔子里那颗肉块，跳的有力，但每随着他跳动一次，君无绪的痛苦便加深一分。

君无绪以为封十三是爱他的，却没想到重生以来，竟是自己蒙了眼，一步步溺死在情感的深沼中。

动了情的疯狗不是合格的疯狗，动了情的魔尊也就不是那看淡生死，杀戮无常的魔尊了。

君无绪开始害怕了。

他害怕死亡，害怕分离，害怕永远看不见封十三。

所以他准备退缩了，在很早开始就有这个算，然后中途经历了灵力丢失身体变化等变故，最终在恢复原样之后，君无绪再次正视了这个计划，并开始实施。

元日这个时间最好了，辞旧迎新，张灯结彩，适合宣布一些事情，也适合表露一些心意，他甚至都准备宣告隐退，带着封十三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但是君无绪千算万算没算到，原来封十三的心意早已不在他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