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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斡旋18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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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石光滑如鹅卵,坚硬冰冷,如一位冷漠的判官,不带一丝情感地决断着话语的真伪。

禾带着娇俏的笑,等待着他的回答,林守溪心弦紧绷如线,时间像是随着他的呼吸慢了下来,一旁的楚映婵也有着不输林守溪的紧张,她再无半点隔岸观火的淡定从容,心慌神乱,不知稍后被揭穿了该如何与禾解释。

“我不喜欢齐塔仁。”

骗过真石首先要骗过自己,林守溪飞快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如蒙尘之镜暂拂去尘土,使其归于清亮。他将‘其他人’想象成了一个具体的人。

真石不声不响,但禾作为一个鲜活的少女,又怎能不察觉到异样?

她搭着林守溪的肩膀,将他按在了栏杆上,倾身靠近,困惑道:“你好像有点紧张哎再回答一遍,舌头捋直了话。”

“”

林守溪与楚映婵稍稍放下的心飞快悬了回来,他们没想到禾这般敏警惕,楚映婵可没有当面与禾对峙旳勇气,她已想寻个借口,离开这是非之地,由林守溪独自与禾妹妹斡旋。

林守溪心中有愧,他很想与禾坦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楚映婵内心天人交战之时,林守溪重整旗鼓,再度开口:

“我不喜”

咔。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竟是一袭青裙的楚妙,她是来找女儿的,方才她在路上遇到了一脸委屈的慕师靖,她向慕师靖问了路,就直奔此处而来了。

她虽活了三百多岁,对这等年轻人的亲热早已见怪不怪,但意外撞见,多少有些尴尬,何况女儿还在一旁。

“娘,你怎么来了。”楚映婵压下了心中的惊喜。

“我我来得不是时候吗?”楚妙也有些担心。

“怎么会,正好女儿也有许多话想对你。”

楚映婵乖巧极了,她连忙来到楚妙身边,亲昵地挽住了娘亲的,让她带着自己离开这危险的是非之地,临走时,楚映婵还不忘拴上门栓,以防禾提着剑追出来。

“她们娘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呀。”禾印象里,楚映婵与楚妙之间可是不太对付的。

“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哪有什么不可化解的芥蒂呢?”林守溪脸上露着微笑,心中却知晓,这个做师父的在关键时刻毅然决然地抛下徒弟独自逃了。

“也对。”

禾点点头,由衷为她们化解矛盾感到高兴。幼年时,她也常常问姑姑,自己的娘亲去哪里了,那时姑姑还骗她,娘亲在等她长大,现在她长大了,姑姑却也离她而去,永远地活在了回忆之中,许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耳畔幻鸣,总会响起巫家的雨声。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只剩两人了,林守溪想不留痕迹地将真石藏起,可他没想到,插曲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但禾依旧没有忘记这一茬。

禾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双臂环胸,“继续回答刚刚的问题。”

未婚妻对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凶猛威压,林守溪身陷绝境,却是灵感迸发,他紧握着石头,露出了微笑,“我当然还喜欢其他人呀。”

真石没有声音。

“你你什么?”

禾愣住了,她本来只是测试一下他,没想到

“是谁?是慕师靖么?”禾试探性地问,心绪在她胸膛里翻搅着,随时要化作真实的情绪喷薄出来。

“当然还是禾啊。”

林守溪注视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我喜欢现在这样可爱的禾,也喜欢骄横的禾,凶凶的禾,冰冷的禾,温柔的禾,娇弱的禾,喜欢喜欢我的禾。”

“你”

禾哑口无,质问的话语溶解在了心田,化作了绵密的云,“你你怎么这样啊”

她心慌意乱地斥责了一句,便被林守溪反捉住了双肩,一个旋转间,两人交换了位置,禾面朝着他,被压在了木栏杆上,禾身子后仰,纯白的长发垂落栏杆之外,抵着栏杆的腰肢曲成了柔韧漂亮的弧度。

再不给她话的会,林守溪托着她的后背,温柔而强横地吻了上去,少女的粉唇被衔住,却也只是嗯嗯地哼了两声,她不再挣扎,任由少年索吻。

林守溪能感受到怀抱的身躯从紧绷到柔软的变化,少女不再娇蛮,又醉入了相逢的喜悦里,甘之若饴,许久,绕过山林的风吹去了晶莹的水丝,林守溪了声‘我带你回屋’后,禾便被抄着腿弯抱起。

他沿着陡峭的高崖行走着,林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怀中少女轻若无物。

走到屋前廊下,林守溪心有灵犀地回头,轻声:“禾,看。”

“嗯?”

禾听话地睁眼,无穷无尽的光洒落下来,落在她粉雕玉琢的面庞上,光在她曲翘的睫羽间反射,莹莹一片,她眯起的眼眸缓缓睁开,看到了雨后晴朗的天空中正挂着一道彩虹。

可惜他们发现得晚了,彩虹已淡,很快就要消失在光中。

于是他们就这样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直到它缓缓消散在空中。

“真美呀。”禾。

林守溪颔首,:“只是有些短暂。”

“不正是因为短暂所以才美么,就像烟花那样。”禾。

“美就是美,不会因为短暂或长久而改变,我们要一直活着,也要一直修行,直到将敌人杀尽,直到长生不老,那时,我们会一起领略到永恒之美。”林守溪话语悠长。

冬风吹入檐下,变得温和,少年的话语像是微风,将她心头春水吹皱,她侧着头,闭着眼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与他指勾着指许下了约定。

门开了,林守溪抱着她走入了屋中,屋朴素,并不宽敞,也没有什么金笼绣榻,只有一张木床,木床线条方正,是由禾亲自削做的,比起一边崴了脚的椅子,这算是她的得意之作了。

林守溪将禾放在榻上,落下了一旁的竹帘,一条条分明的光影落在了禾纯白的面颊与道裙上,禾躺着,睁大了眼眸,薄而湿润的红唇轻动,问:“你你要干什么呀?”

“禾觉得呢?”

林守溪勾了勾她娇嫩精致的琼鼻,笑着挑逗她。

“不不行的,不要忘记预哦。”禾心跳得厉害,本能的娇羞里,她下意识选择了回避。

林守溪这才想起了预的事,他是很看重这个预的,但距离预所指还有将近两年,这他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逻辑的死循环里:若他并不知道预,那预绝不会应验,但预又是在他知道之前就许下的,这

“灵根会不会出错了?”林守溪岂能死心。

“我我也不确定。”

禾感到了心虚,身心皆烫的她开始为那个预后悔,她想要坦白自己的欺骗,由着之后的暴风骤雨降临,但她正犹豫着,林守溪的问题先来了:

“禾该不会是在谎吧?”

“禾当然没有!”

很久之前她还过,自己绝不会骗他,若被他发现了就任其处置,禾常记此事,故而第一反应还是急于否认了,否认完后,她又后悔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守溪,希望他再追问一句。

林守溪却读错了她的眼神,以为是她又因为不被信任而感到委屈,不敢再问,哄道:“我永远相信禾。”

禾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弱弱地点了点头。

林守溪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她,禾嗅着他身上熟悉而动人的‘气味’,感到了无穷的安心,林守溪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肢,戳了戳她的腰侧,少女没什么反应,这令林守溪吃了一惊,接着,他才猛然想起,每个人的‘礼物’都是不同的,虽是下意识的反应,却让林守溪感到了深深的羞愧,他拥挤了禾软糯的身子,暗暗发誓要用生命守护好她。

“哎,别抱了,再这样下去,禾要忍不住把你吃掉了哦。”禾轻声。

林守溪亦有一种濒临决堤之感,他也怕再抱下去自己忍不住,打破美好的预,也恋恋不舍地松开,他依旧撑着双踞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吃掉?禾这般凶么?”林守溪问。

“当然,慕姐姐可也差点被禾吃掉了哦。”禾做出了龇牙咧嘴的鬼脸。

“禾这么喜欢吃,干脆不要叫禾了,叫和算了。”林守溪在她掌心写了这個字。

禾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更红,“才不要。”

为了掩盖害羞,她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与慕姐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啊我们是在同一座城出生的,出生的时候,邪神降临了我们的城,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们活了下来,我们被不同的宗门捡到,抚养长大。”林守溪。

“难怪慕姐姐与你的血,味道还蛮像的,你们该不会是”禾虽欲又止,但外之意已直指他们可能有血缘关系。

“应该不会,我们虽在一座城中被发现,但我在城西,她在城东,截然不同。”

林守溪原本也想过两人会不会是同源,但之后他发现,他们还是有非常多不同的,譬如慕师靖拥有对龙的天然威压,他却没有。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分开是因为血缘呢。”禾若有所思,她觉得慕师靖应是胡编乱造了一部分,但他们的相爱大体还是发生过的。

林守溪闻很是无奈,矢口否认:“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禾也懒得探究真相了,她捏了捏他的脸,:“好啦,我相信你,都相信你。”

风吹动竹帘,分明的光影在禾的衣裙上游动着,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似是光线太烈,少女的耳根子没多久就已红得不行,她生怕做出什么丢人的事,理了理发丝,,“我先去沐浴,等一会儿再和你玩。”

林守溪为难了她一会儿,才放她下榻。

少女去木柜里挑选衣裳,林守溪也跟在身边。

阳光虽好,天却是冷的,在林守溪的担忧之下,禾被迫放弃了单薄的裙子,转而看向了那些毛茸茸的兽皮衣裳。

很早的时候,禾就和他炫耀过,自己有一件颇为漂亮保暖的狐裘袄,今日林守溪终于见识到了,他能认出来倒不是别的,而是这衣裳后面饰着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林守溪不由想起了三花猫,那日之后,三花猫一去未回,了无音讯,也不知道怎样了,不过林守溪也不是太担心它的安危,毕竟它得了苍碧之王的身躯,虽远不是完整形态,但若真论战斗力,除了师尊这样的存在,应没什么生灵能威胁它了。

“禾就穿这个吧。”林守溪拿着这狐裘,在她身上比对了一下。

“为什么要穿这个?”禾问。

“禾不喜欢它么?”林守溪问。

“喜欢是喜欢,但”禾总觉得他居心叵测。

“就这个!”林守溪坚定不移道。

“好吧。”禾满足了他。

禾挑选好了衣物,准备去温泉那边濯洗身子,临出门之时,禾蓦然回首,清纯的脸颊漾起一丝媚意:“要一起来么?”

林守溪心中冷笑,心想巫家的时候你已考验过我一次,怎么,还放不下心要再考验一次?

“不了,我在这等禾就是。”林守溪正襟危坐,宛若道德楷模。

禾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林守溪坐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待他夺门而出时,禾已然远走。

少年回到院中,百无聊赖地闲逛着,木制的屋子无法支撑太久,总有一日,这座在邪龙复苏的浩劫里幸存下来的屋也会被时间腐蚀,摧毁。林守溪看着这里摆放的花花草草,想象着禾过去在这里生活的模样,他努力将每一个细节记取,刻在记忆之中。

逛了一圈后,他无事可做,打算给禾种的花浇一些水,身后的声音却制止了他:

“别浇了,我与慕姑娘为它们浇过了,甘霖雨露虽好,但也过犹不及。”

林守溪身子一颤,他当然听得出这是楚映婵的声音,院子门未掩,楚映婵走了进来,他回过头时,楚映婵已立在他的身后,她笑盈盈地看着他,阳光洒上她雪白的裙,明亮耀目,仙子端庄自持又窈窕诱人的娇躯便笼在里面。

“师,师父。”林守溪讶然道。

“嗯?乖徒儿怎么在独守空闺,禾妹妹呢?”楚映婵向屋内张望。

“禾去沐浴了,我在这等她。”林守溪解释道。

“看来你又逃过一劫啊。”

楚映婵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感慨道:“这都能险象环生,看来你的嘴皮子功夫确实很厉害了。”

“师父谬赞了。”林守溪心翼翼地回答。

“你这么紧张干嘛,怎么,有了禾就讨厌师父了,想我早点离开不要打搅你们了?”楚映婵红唇勾起,笑着问。

“怎怎么会。”林守溪连忙摇头,:“师父屋里坐,我给你沏茶喝。”

“不必了,陪为师话就好。”楚映婵俯下身子,细心地打量着花瓣,吐气如兰,吹去了画板上的露珠。

林守溪点点头,立在一旁,看着楚映婵清美的侧颊,心跳得很乱。

楚映婵让他陪自己话,但她一句话也不,只是自顾自地赏花,或以指逗弄草尖,任由林守溪木头般杵在一边,就这样晾着他。

“师父”

终于,林守溪轻声开口,率先打破了平静。

“嗯?”

楚映婵望向了他。

“师父,不然,我们就在这等禾回来,等她回来之后,我们向她坦白吧。”

林守溪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这一切都是我不对,若我再瞒下去,不仅对不起禾,也对不起你。”

他已暗下决心,坦白之时,他会将所有的错都拦在自己身上,将楚映婵成为咒所困,身不由己,绝不能让她们姐妹生隙。至于对她们的亏欠,他只能用漫长的未来去悉心偿还。

“好呀,我们在这里等她。”

楚映婵竟没有犹豫,话语悠悠地应了下来,她立了起来,双负后,站在林守溪身边,看着挣扎的神情,不由笑了起来。

“徒儿真可爱。”楚映婵的语气颇有大姐姐之感。

林守溪也不知道师父为何这般轻松,不过见她答应了,他亦有如释重负之感。

两人等了一会儿禾,禾未归之时,楚映婵再次开口:“抱一下我。”

“什么?”林守溪一惊。

“抱一下我。”楚映婵重复道。

他们过去常有亲昵,但这是禾的家,而且禾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在事情未挑明之前,再借林守溪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不敢吗?师父的胆鬼徒弟。”楚映婵幽幽开口,笑着问。

林守溪看着她唇边的笑与纤细的腰肢,心乱如麻,他缓缓抬起,将伸未伸,似进似退。

楚映婵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林守溪动作还未继续,禾倒是先回来了。

“楚楚姐姐怎么来了?”

她沐浴完毕,推门回来,恰撞见了这一幕,好奇道:“咦,你们在做什么?”

林守溪飞快将缩回腰间,面对着禾的疑问,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禾,我有事与你。”

“什什么事?”禾见他神色郑重,也有些慌。

“是这样的,我娘亲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让我来邀禾姑娘一同去吃,得知禾去沐浴了,我便在这等了会。”

楚映婵抢先开口,声音流畅而平和,似是早已打好腹稿了,“禾来吧,别害羞,就当是家宴好了。”

着,楚映婵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林守溪一眼,林守溪看懂了她的目光,疑惑之余也只好点头附和,“嗯是这样。”

禾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她点点头,答应道:“嗯,我去梳一下头发,等会就来找你们。”

“禾也是有夫君的人了,怎能自己梳头?”

见禾独自拢着湿漉漉的秀发走入屋中,楚映婵再度开口,嫣然笑道。

“嗯,我来帮禾梳头。”林守溪。

“好,好呀”禾低下头,轻声回应。

林守溪与禾一同走入屋中。

进门之前,林守溪回身望去,只见楚映婵立在原地,双负后,正微笑着看。一袭白裙的温柔仙子笑得明媚而狡黠。第一百八十一章:家宴  关上屋门,禾已在椅子上坐下,将木梳递给林守溪。

林守溪似被先前楚映婵的微笑慑住了,犹有些出神,直到禾蹙着眉哼了一声时,他才发现木梳已递到了面前。他立刻将梳子接过。

“在想什么呢?”禾问。

“没,没什么。”林守溪揉了揉眉,重新将心神舒展开来。

他想着方才与楚映婵的话,忽然明白,她根本就没有与禾摊牌的打算,她来找自己,或许只是故意为难他,看一下他的态度,他不确定楚映婵对自己的态度满不满意,但至少看起来,她的心情并不差林守溪暂不多想这些,先一心一意哄好眼前的少女再。

禾对于楚映婵是很信任的,倒也没有生疑,只是道:“家里没有镜子,梳起来会不会不方便。”

妖煞塔毕竟是荒郊野岭,梳妆镜这般精细的东西是稀少的。

“以前禾不照镜子的么?”林守溪好奇地问。

“照的,接一盆水就可以了。”禾诉着过去朴素的生活。

“水”

林守溪心念一动,真舀了勺水来,以白瞳黑凰剑经第一重的力量将其卷起,铺成一面水镜。

水镜清圆无尘,少女皎洁的面容映照其中,如梦似幻,禾心中感动,却也羞于明,只是似夸似骂道:“花招倒还挺多的。”

林守溪笑了笑,将梳齿送入了她的发间,从温泉至此,她湿漉漉的长发已被吹干,外面的光照在上面,发与发之间的间隙被光填满,垂首看去,绸滑的雪发宛若一块完整的光幕,木梳落在其中,上下梳弄,无半丝阻隔感,似木舟随风漂泊,寻找着众香曼妙的彼岸。

禾坐得端正,腰背挺拔,脊线蜿蜒,身上的狐裘布料完整,无拼接感,熨帖身子之余也显得宽挺漂亮,与师尊那身清冷妖娆的狐裘相较各有风情。

“对了,你何时拜的楚映婵为师呀。”禾问。

“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林守溪估算着日子。

“你为何拜她为师?”禾的眼神中再度露出了一丝警惕。

“为了来找禾啊。”林守溪笑着回答。

禾惊讶之下询问缘由,林守溪一五一十地交待了,禾更加惊讶了,“我好心好意将自己的规划告诉她,她竟以此要挟你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呀,楚楚姐姐怎么会这么坏。”

“是啊,她可坏了,禾真是交友不慎。”

林守溪想着刚才的事,打趣了一句,又补充道:“不过一路过来也多亏了楚仙子帮忙,若只我一人,恐怕真走不到妖煞塔。”

“你们到底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禾问。

林守溪一边梳着发,一边起了路上的遭遇,他着重讲述了一下不死国的故事,从误入不死国至与洛初娥的遭遇,从囚禁巨牢到惊险越狱,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

他是笑着的,语气听上去也颇为轻松,但禾心系于他,能身临其境般感受到那种恐惧与压迫,与之相比,自己与慕师靖在地牢中争论哪个萝卜好吃,简直算是享受人生了。

“洛初娥竟是这样的人吗?”禾想着时以娆走向巨龙,‘不愿辱没先祖’时的场景,心头隐隐泛痛。

“是识潮之神,邪神的力量可以扭曲人的精神意志,它们统治的世界里,神女会变成堕仙,英雄会化为妖魔,若无法将其战胜,这样的悲剧只会越来越多。”林守溪。

禾轻轻点头,又问:“然后呢?她在不死国中几乎无敌,你们又是怎么战胜她的?”

林守溪又给她慢慢讲完了接下来发生的事,禾全神贯注地听着,耳畔隐隐有炼狱恶鬼仰天嘶叫的声音,哪怕知道了最后会安然无恙,她的心绪依旧不免跌宕,直至讲到楚映婵越狱而出,黑尺破空而至,洞穿洛初娥的心脏时,禾才长长舒了口气。

林守溪在讲述的时候刻意隐去了许多与楚映婵的细节,但敏锐如禾依旧有所察觉,她听完这个故事以后,先对林守溪嘘寒问暖了一番,待确认真的一切安好后,才轻声:3

“你与楚映婵之间,也发生了这么多事么。”

这句话看上去是自自语,但精神始终保持高度紧张的林守溪能听出,她是希望自己能给出一個回答。

林守溪想着楚映婵先前的态度,亦是左右为难,他想了一会儿,只好:“楚姑娘帮了我很多,与我亦是生死之交了,一路疾驰至妖煞塔,我都没来得及与她真正道谢,稍后禾要与我同去么?”

“好,好呀,楚姐姐付出了这么多,自是要谢的。”

禾应了一声,觉得是自己又多心了,她香腮微鼓,:“不过感谢归感谢,之前拿我的秘密要挟你的事,我还是要与她算清楚的。”

“嗯,禾真是善恶分明。”林守溪嘴上夸奖,心中打鼓。

禾又想起来了自己与楚映婵之间还有一场约战,先前她不愿乘人之危,如今楚映婵非但没了那死气沉沉的颓丧之感,还颇为神气,似乎可以应战了。

禾状似随意地问:“对了,楚楚现在是什么境界呀?”

“她有所突破,如今距离重回仙人应只差半步了。”林守溪推测道。

禾沉默了一会儿,权衡之后:“那改日再与她算账好了。”

“禾真是能屈能伸。”林守溪继续夸奖。

禾觉得他是在取笑自己,不由板起了脸,问:“那要我和你师父打起来,你会帮谁呢?”

面对着这严峻的问题,林守溪不由倒吸了一口寒气,埋怨着自己的多嘴。怕禾生疑,他的回答也很迅速:“我区区浑金境,恐怕不是楚姑娘的对。”

“是不是对是一回事,帮不帮是另一回事。”禾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

“那我要是选择帮禾,禾会让我帮么?”林守溪反问。

禾一怔,立刻明白,他这是反将一军。若她同意,就显得不关心他的安危,若她不同意,又与先前的话自相矛盾了。

“我”禾想不出回答,不由气恼,她双叉腰道:“明明是我问你,你正面回答,少与本姐玩话术!”

“正面回答么。”

林守溪忽地笑了起来,他揉了揉禾的头发,:“当初在神域里,我不是已经给过禾回答了吗?禾忘记了?”

经他提醒,禾飞快想起了他们并肩作战,一同迎战楚映婵的场景,往事浮上心头,神域的黄昏似又垂落下来,禾的心随之软了,“好啦,我知道了哎,别揉我头发了,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又要被你弄乱了!”

“这样才可爱嘛。”

“你才可爱”

终于帮禾收拾打扮好了,两人一道出门,前去赴宴。

很快,禾开始后悔穿这身衣裳了,这身衣裳虽然漂亮,尾巴更是点睛之笔,但多了个林守溪后,这个点睛之笔就成了衣裳的弱点了,林守溪看着随她脚步晃动的毛茸茸的尾巴,总是忍不住伸去抓。

虽是连在衣服上的假尾巴,但依旧弄得禾脸颊羞红,她张牙舞爪,狠狠凶了他一顿,才制止了他的行径。

终于抵达厅中。

热气腾腾的屋内飘满了饭菜的香味,楚妙、楚映婵、时以娆、慕师靖皆已落座,林守溪与禾推门而入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么久?”

“这么快?”

楚映婵与慕师靖异口异声问,很显然,两人的思维角度并不相同。

“大大家好。”

禾伸出与大家打招呼,这里明明是她家,但她却是最拘谨的那个,私下里与林守溪相处时的嚣张与任性浑然不见了。

禾这般可爱的模样令大家都笑了起来,林守溪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一同坐入空着的两个位置里。

他的左边是禾,右边是时以娆,楚妙与楚映婵坐在一起,楚映婵恰好在他的正对面,她依旧是那袭白裙的装扮,只将头发简单地束着,看着婉约而纯净。

谷豕

倒是时以娆的打扮吓了他一跳,只见时以娆将满头青丝挽起,以精美的金冠定着,流苏随发而落,垂上那袭古典的长裙,黑色的束腰上暗华精美,下方裙摆如瓣,隐约露出了一双套着深棕色薄袜的腿,上面排列着古篆。

这分明是洛初娥的打扮。

“看什么呢?”禾偷偷掐了掐他的胳膊。

林守溪立刻收回了视线,不等他自己解释,楚映婵已先开口:“这身衣服是我帮神女姑娘挑的,好看吗?”

“对呀,好看吗?”禾跟着问。

“时姑娘本就是天眷之颜,现在与她的先祖更像了。”林守溪如此回答。

“一句简单的好看能成这样,你可真是油嘴滑舌。”慕师靖插嘴道,她对林守溪向来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的。

时以娆低头看着茶杯,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其他。

她素来形容冷漠,寡少语,更是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与人一同吃过饭了,而且是这么多人她并不想破坏气氛,但拔剑之后,她的心更加古井无波,再溅不起什么涟漪。

“皇后娘娘做了这么多菜呀好厉害。”

禾坐定之后望着满桌佳肴,只感到琳琅满目,她从到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嗯,当初为了照顾映婵特意的,只可惜映婵久在云空山艺,少有时间回家吃饭,这么多年了,一身技艺都没什么用武之地。”楚妙笑着。

“楚姐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禾羡慕地。

“娘”

楚映婵则有些委屈,如今她们母女的关系和谐了,楚妙这个做娘的似乎要开始清算她过去的诸多任性之举了,她与娘亲各自都有不对之处,但毕竟是私事,她不想让姐妹与徒儿看到自己任性叛逆的一面。

楚妙心领神会,微笑着点头。

她也知道禾的身世,如今妖煞塔的事对禾来又是沉重的打击,楚妙温柔道:“禾姑娘要是喜欢吃,以后可以来寻我,我亲自给你做。”

“这,这怎么可以”禾立刻摇头。

“禾不要害羞,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你将我们当成亲人,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楚妙笑着。

“娘亲什么呢,这里本来就是禾家啊。”楚映婵。

大家又笑了起来。

禾跟着笑着,心中感动非常。

林守溪听着她们话,也不插嘴,只是帮禾夹菜,这个过程里,楚映婵始终有意无意地盯着他。

“一路艰难险阻,多亏师父在侧才迎刃而解,徒儿敬师父一杯。”林守溪实在没办法装作没看到,只好拿起酒杯,对着楚映婵敬去。

“徒儿多礼了,分明是你更辛劳些。”楚映婵施施然端起酒杯,与他对敬,一饮而下。

楚妙见状,也嘱咐女儿道:“能收这般好的徒弟,女儿也是拾取珍宝了,以后回了山门,可不准欺负他。”

“怎会欺负,映婵稀罕还来不及呢。”楚映婵微笑着。

“听到了吗,你师父以后会对你很好哦。”禾声地。

“我又不聋,当然能听到。”林守溪声回应。

“你”禾雪腮鼓起,但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法发作,只好低声:“回去之后我看你还有几分嚣张气焰。”

起收徒一事,楚妙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失职,心中愧疚,想要道歉,却被楚映婵与林守溪联制止了,楚妙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坚持,便随口问:“映婵平日里待你如何?”

“师父清冷而温柔,我哪里挑得出毛病?”林守溪回答。

“温柔么?”楚映婵忽地反问一句。

“当然。”林守溪。

无论是与他雪夜同行的楚映婵,还是当面端着架子,独自回房后又露出女儿情态的楚映婵,亦或者先前故意来刁难他,令他陷入心灵挣扎的楚映婵,在他心里本质都是温柔的。

“看来为师还是不够严厉。”楚映婵清冷道。

“严师出高徒,师父尽管严厉就是了。”林守溪。

楚映婵知道,他看似谦逊,实则有恃无恐,她不由想起她这个做师父被他多番惩罚的场景,每每想起那些,她都羞得将唇抿紧,以此维持着容颜的平静,她也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太纵容他了,她更想过,要将这种纵容当成温柔保持下去,但先前独坐院中,想到林守溪与禾甜蜜语的场景时,她实在无法温柔以待。

林守溪与心爱的少女耳鬓厮磨,而她只能独守空闺,哪怕自知理亏,她多少也有些幽怨与担心她既想看他,又不敢看他。

过去的岁月里,楚映婵于玉崖仙山修道,每日最大的苦恼恐怕只是白祝的课业问题,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思虑这些,而且是以这样的身份

桌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多是调侃林守溪与禾的,楚映婵偶尔开口附和,语却又总暗藏玄只有林守溪可以听懂的玄。

楚映婵的心中同样是迷茫与纠结的,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会不会惹他讨厌,但她就是想这么做想要左拥右抱必须付出代价,她不敢坦白,却她也不希望林守溪过于心安理得,她没有底气欺负禾,当然只能欺负他了。

欺负他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林守溪感受着楚映婵瞬息万变的视线,只觉心惊肉跳,满桌佳肴似也失去了香味。

随着越发活络的聊天,禾也渐渐放开了,她不再拘谨,主动端起酒杯,开始给每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道谢。

她陆续敬过了楚映婵、楚妙、时以娆,大家也都回敬了一杯,待轮到慕师靖时,这位妖女阴沉着脸蛋,有些生气,“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呀。”

“这个不分先后的呀。”禾解释。

“嗯”慕师靖轻轻点头,还是问:“那为什么我是最后呀。”

禾知道这是慕姐姐趁刁难她了,她可没有林守溪那般花巧语的本事,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来,纠结之间,她偷偷给林守溪使眼色,希望他帮着自己话。

得到了未婚妻的暗示,林守溪义不容辞,正欲解围,楚映婵却在他之前主动立了起来,这位白衣仙子优雅地端起酒杯,:“慕姑娘好生委屈呢,不若我们大家一同敬她一杯。”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纷纷附和,对着慕师靖端起酒杯。

这下轮到慕师靖拘谨了,她看着大家热情的模样,方才的气焰荡然无存,支支吾吾道:“不不用这样的呀。”

酒杯已然端起,大家哪里肯依。

无奈之下,慕师靖一连喝了五杯酒,坐下的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

禾对着楚映婵眨了眨眼,表示感谢。

楚映婵低头夹菜,正巧没有看到,接着,她似是想起什么,咦了一声,:“禾,你还有一个人没敬呢。”

“谁呀?”禾疑惑。

众人纷纷望向了林守溪。

禾这才想起,她灯下黑似地将林守溪漏了。

“这个这个就不必了吧。”禾总是害羞的。

“你们是未来的夫妻,怎可不饮?依我看,这酒不仅要饮,还要交杯而饮。”楚映婵微笑着启唇。

第一百八十二章:归来看雪“交交杯?”

禾自幼饮酒抗寒,远比慕师靖更胜酒力,这连续的数杯酒未能动摇她的清醒,但楚映婵的一句话却令禾的脸上泛起了醉一般的潮红。

林守溪也愣住了,他看着楚映婵端庄典雅的身影以及那略显魅惑的笑,一时怀疑她是不是被狐妖上身了,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如此清澈熟悉,想要回避又无法挪开。

“交杯?”楚妙听了,拍道:“倒是不错的主意。”

一时间,除时以娆外,大家纷纷起哄,原本还有些埋怨楚映婵的慕师靖也不记恨了,只眯起醉意盎然的清媚眸子,等他们的进一步动作。

“这怎么行?”林守溪知道禾为难,立刻拒绝,:“饮交杯酒是成婚之时才该做旳事,现在不合适吧?”

“对呀,这里不合适的。”禾鸡啄米般点头。

“怎么不合适了?”

慕师靖掌轻击桌面,醉醺醺地立起,:“不是非要中秋才能赏月,不是非要离别才能吹箫,若两情相悦,何时不可交杯而饮?”

“嗯,慕姑娘所极是。”楚映婵笑着附和。

禾惊呆了,心想你面对楚映婵的时候哑口无,怎么欺负起自己脑袋就这么活络了?中秋又是什么节日呀,好像听林守溪起过

禾正垂首想着,忽见一旁的林守溪已将酒斟满,很显然他难寻借口,已然屈服了。

“禾。”林守溪喊她名字。

禾虽用看叛徒的眼神瞪了林守溪一眼,却也抵不住大家的热情,只能端起酒杯,侧过身去,慢慢地递向林守溪。

她拿起刀剑的时候动作凌厉流畅宛若杀神,此刻端着轻飘飘的酒杯,动作却笨拙得可爱,林守溪只得帮她,告诉她动作该怎么做,期间禾没有端稳,还将不少酒水洒出,将衣裳溅湿。

看着禾矜持笨拙的样子,大家又笑了起来,哪怕是时以娆,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少年与少女的臂穿绕而过,犹如交颈的天鹅,饮酒之时面颊靠得很近,呼吸缠绵,如吻在一起,林守溪很近距离地看着禾,禾知道他在看自己,却不敢抬眸,红着脸心无旁骛地喝酒,险些呛到。

楚妙望着这幕,笑得颇为开心,忽地,她下意识地偏过头,以余光望向女儿。

楚映婵也在笑,唇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微不可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望的却不是少年与少女,而是酒杯,仿佛他们饮的不是酒,而是她眼眸里盛着的秋水。

楚妙收回目光,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端起酒杯跟着抿了半口,随后也笑了,笑得宛若叹息。

林守溪与禾终于饮完了酒。

他们起初是紧张的,但很快醉心其中,也就忘了其他了。

“禾不是酒量很好吗,怎么脸蛋这般红了?”慕师靖问。

禾努着嘴,不理她,只在桌下伸出脚,踢向了她,慕师靖哪里会服,也伸出修长的双腿与她作战,两位少女表面上吃饭饮酒,桌布垂落遮掩之处却是一番激烈的大战,很快,不胜酒力的慕师靖就落败了,一双黑色的尖头鞋被禾徒脚夺去,她将唯剩薄袜的脚缩回,不断给禾使央求的眼色,禾熟视无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场平常的家宴眼看就要散了。

时以娆最先停筷,本就没吃什么的她起身准备告辞,却被禾与慕师靖一同叫住了。

“我们听时姐姐很喜欢花,但妖煞塔荒凉,能寻到的花种大多是凡品,想必也入不了姐姐的眼”禾开口话,显然是想表达对时以娆的谢意。

时以娆耐心地听着,直到她们各自取出了一根萝卜递给她。

禾拿着红萝卜,慕师靖拿着白萝卜,上面还有嫩绿的菜叶。

“我们在地牢的时候,就吃它们为生,这段经历终生难忘,它们是我们的福兆,想来也可以保佑时姐姐。”慕师靖也认真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两根萝卜倒让时以娆觉得有趣,她没有推拒,双接过,准备将它们种入圣壤殿,与那些奇珍异果生长在一起。

林守溪也感激时以娆救禾与慕师靖的恩情,想将洛初娥的戒指相赠,这对于时以娆而是神品的宝物,她却断然将其推拒了。

“先祖在选定你的时候,命运就已落到你的身上了,我是先祖后人,只可旁观,不可更改。”

时以娆完之后起身离去,长裙金冠之后,日轮隐隐转动。

林守溪看着她腰间的罪戒之剑,心中没由来地生出警鸣,他盯着她的背影,试图再感受些什么,却又被禾掐了胳膊。

“不许打神女姐姐的主意哦,她可是我未来的师父。”禾板着俏脸,提醒着林守溪。

慕师靖听见了这句话,又笑了起来,:“在地牢的时候,禾不是,只要林守溪还活着,哪怕三妻四妾你也不介意么,怎么现在这么凶呀,看都不让人看。”

“我我哪有过?”禾局促不安地问。

“没有吗?”慕师靖笑眯眯地。

“就算有也不一样啊那时候不是没回来么,现在回都回来了,当然就不一样了!”禾理直气壮地。

“你竟然是这样的禾。”林守溪佯作震惊。

“哎,你这么看我干嘛,难不成你真想三妻四妾?”禾杀意盎然地看着他。

“倒倒也不用那么多。”林守溪斟酌着。

“找死!”

时以娆走了,禾放得更开了些,可爱的脸蛋凶相毕露,一副要将林守溪绳之以法的架势。

慕师靖喝了酒,也口无遮拦了起来,她见禾在凶林守溪,又自顾自地着:“对了,禾可还,要将林守溪与我一道娶过门的,现在夫君回来了,对此事绝口不提了?”

“我我不是玩笑话嘛”禾没想到她会提这一茬。

“玩笑?”

慕师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眼眸随着杯盏一同晃个不休,“禾可真是无情无义的负心女呢。”

“禾竟还想娶慕姑娘?”

楚映婵闻,也加入了话题,:“同游半载到底不如生死相依,看来禾已经与我不亲了。”

“没有我也很喜欢楚楚姐姐的。”禾立刻。

“是吗?有多喜欢啊?”楚映婵问。

“嗯”

禾无法具体衡量,她看着眼下的场景,忽有一种后院失火的感觉。

楚映婵见禾又支支吾吾起来,也不多为难,只是:“禾若想有左拥右抱的野心,可是要学会一碗水端平哦,一旦失衡了,水就容易洒出来,将你自己弄得狼狈。”

“是禾受教了。”

群起而攻之下,禾再度失了底气,不敢反驳,更揣测不出话外之音,她只默默地喝酒,想将自己灌醉,逃离这场可怕的家宴,可越喝越是清醒。

倒是没喝太多杯的慕师靖最先撑不住,软绵绵地侧于桌面,脸颊枕着胳膊醉眠了过去。

慕师靖白裙清丽,此刻醉倒不语后,这位妖女倒极有冷艳之感,秀靥漂亮得挑不出任何瑕疵,之后不胜酒力的楚妙也醉醺醺地睡了过去,临睡之前,她轻声叹息,将酒在地上浇了个圆,似在祭奠陆余神的无形之灵。

楚映婵取来一袭红氅,轻轻地为娘亲披上,与他们闲聊了一会儿。

楚映婵问他们未来要去做什么,禾也陷入了迷茫。

原本在她既定的命运里,她应已去寻找妖族神话中的雪山若木了,但邪龙的事终究令她动摇了,她虽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但她无法确定,所谓的雪山会不会又是一个骗局。

禾看着腕上红绳,瞳孔似雾。

林守溪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答应会陪她去任何地方,禾轻轻点头,靠在他的怀里。

楚映婵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若没有明确的目的,那就修行吧,修行总不会有错。”

禾听了,觉得有理,境界才是真正的力量,她要变得如师尊,如时姐姐那般强,她相信自己的天赋与毅力,她最缺少的始终是时间。

禾点头答应。

楚映婵露出了微笑,继续:“那好,我们一起修行,修个长生不老。”

听到长生不老一词,林守溪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禾自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她听到‘长生不老’时,也不由凝神想了一会儿,问:“若修行的尽头真是长生,那未来的时光漫漫,置身其间,不会寂寞么?”

禾过去听姑姑讲过一些故事,故事里不乏不死者,但那些不死者都是痛苦的,漫长的生命于他们而形同折磨。

禾出了她的担忧,林守溪便揉着她的发安慰,:“不会,因为有我们在。”

“我们”

禾看着周围或醉或醒的人,轻轻点头。她想起了这是家宴,坐在这里的也都是家人了,未来的日子里,她不希望少了谁。

没多久,楚映婵也沉沉醉去。

“楚楚气质真好哎,哪怕睡着了,姿势还这般优雅。”禾看着她流泻而下的乌浓青丝,。

“是啊。”

林守溪点了点头,又:“禾可真是厉害,灌倒了一桌人呢。”

“你不还醒着么?”禾浅浅地笑。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后,禾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确认她们都睡着以后,悄悄地闭上了眼眸,红唇半启,香舌轻吐。

林守溪当然明白,只是轻声问:“禾现在这么大胆了?”

禾壮胆靠的是酒,借着这依稀的酒意,她更将身子往前倾了些,林守溪又怎能将投怀送抱的绝美少女推开,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再次与清纯漂亮的少女吻在了一起。

他们的动作很声,生怕将其他人吵醒。

但明明这么心了,禾还是忽地嗯哼了一声,倒不是娇哼,而是她的下唇被咬了一口,有些疼,她幽怨地看着林守溪,林守溪的神色也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干嘛咬我?”禾问。

林守溪笑而不答,他很快又用捂住了禾的眼睛,再度亲了上去。

这并不能怪林守溪,他原本与禾亲吻着,忽然间,有什么东西软绵绵地碰到了他的膝盖,他吓了一跳,接着才反应过来,那是女子的玉足。

这双柔嫩的脚是正对面伸过来的,她的身份也就毫无疑问了。

楚映婵竟是在装睡么?她偏偏还在这个时候

林守溪想将腿往后缩一下,谁知对方双足交错,足弓勾如枷锁,将他的腿擒住,霸道地不让他后退,林守溪只得放弃挣扎,屈从于师父。

楚映婵就这样猫踩奶般温柔地踩着他,虽无出格之举,但任谁也无法想到,这竟是平日里庄重的白衣仙子会做的事情。

禾与楚映婵的举动都是绝好的,但加在一起,却令人惊心动魄。

直到禾抱住他,在他耳鬓悄悄厮磨耳语之际,林守溪才重新回神,腿上的感觉也已不见,楚映婵静悄悄地侧颊趴着,仿佛睡意正浓,从不曾醒。

此时是正午,林守溪与禾也憩了一会儿,睁开眼时,楚妙早已醒了,将周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楚映婵也醒了,她将慕师靖抱去了房间睡着,回来的时候正巧又遇到了林守溪与禾。

三人在崖廊上同行了一阵。

邪龙的死亡还是昨夜,风中犹带着血腥与杀戮的气味,家宴的温馨被这样的风渐渐吹去了,他们看着疮痍遍布的大地,陷入了沉默。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发臭后产生瘟疫,三人才吃过饭就马不停蹄地下楼,去打扫战场,再为幸存者提供水与食物。

下了山之后,他们才发现,时以娆早已在这里忙活许久了。

时以娆以她移山填海般的能力清理着这里,收拾出的残尸堆放一起,由大日冰封术封裹、焚化,但饶是有时以娆这样的帮,他们依旧从正午一直忙到了黄昏。

“这具龙尸会被送入圣壤殿中。”

时以娆立在这具压垮了妖煞塔的龙骨面前,仰望巍巍巨骨,:“千年以来,这是第一头真正的邪龙之尸,多年之后我们回望现在,它应会有特殊的意义。”

邪龙

林守溪一想到传中漂亮的凤凰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东西,依旧有不寒而栗之感。

他所修的剑法就是白瞳黑凰剑经,传中的白瞳黑凰难道也是邪龙之一么?

希望三花猫不要误入歧途

正思索着,时以娆却负剑转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淡漠道:

“此处事毕以后,你与慕师靖须与我去一趟圣壤殿。”

“为什么?”

林守溪与禾一齐问。

“那一剑我看到了,为了人族的安危,哪怕你们立有大功,亦要接受检验。”时以娆直不讳,携剑而去,身影转瞬消失在了苍红的夕色间。

夕阳西下。

林守溪、禾、楚映婵一同走在树木折断,野草焚毁的林野间,影子被拉得很长。白天的晴朗已经过去,夜风里透着衰败的意味。

临近禾的住宅时,寒风吹来,楚映婵回首望去,见先前走过的路上朦胧一片。

“起雾了。”楚映婵。

禾跟着望去。

楚映婵却抓住了禾的,笑着:“走快些吧,别在雾里迷失了。”

“这么薄的雾能迷失什么呢?”禾不解。

“能迷失自我呀。”楚映婵笑得婉约清浅。

禾听不懂,但觉得里面有什么禅,她似懂非懂地点头,被楚映婵牵着走快步前行,期间,楚映婵悄无声息地回头望了一眼,走得稍慢的林守溪对上了她的视线,楚映婵眨了眨眼,眉目带笑。

“对了,林守溪将不死国的事告诉我了。”禾忽然。

“什么?”楚映婵一愣,有些紧张。

她的紧张是多余的,禾只是想感谢她对林守溪的照顾,楚映婵听了几句便愧不敢当,捂着禾的嘴,让她不要再了。

“对了,那洛初娥真是可恶呀,楚楚明明是这么好的人,她为何会判你这么多罪呢,尤其是”禾停住了,对‘色孽’二字羞于启齿。

“嗯”

楚映婵理了理鬓丝,螓首轻点,:“是很可恶的。”

“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初娥简直是一派胡。”林守溪附和得倒是很快。

但这附和落在楚映婵耳中可不是赞同,她瞪了林守溪一眼,凶得如同禾,夜色间,楚映婵的身影绰约窈窕曲翘玲珑,此刻林守溪忽然觉得,洛初娥的也不全是错的。

他们一路同行,走向那座屋。

楼上,慕师靖已然酒醒,她慵懒地舒展着身子,倚栏眺望待他们回来。

夜幕落下,树影婆娑。

天空再度飘起了雪。

这场雪将席卷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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