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把她卖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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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后，百官休沐，秦也不必日日去崇文馆上课。

在梧秋阁窝了一个多月，眼见上元将至，她那个爱热闹的阿爹，一遇节日，便喜欢带她和阿娘出宫游玩。

秦许是遗传阿爹的兴趣爱好，也十分爱凑热闹。

何况长安城中张灯结彩，错过岂不可惜。

秦看着摊上昆仑奴面具，松开阿爹的手，好奇的举起昆仑奴面具往自己脸戴。

可惜脸，戴不住。

秦凌川见女儿满眼失落，将面具挂在她胸口，笑嘻嘻的揉揉她脑袋，买了三个，一家三口，一人一个。

秦好玩似的左摇右晃，低着头拍拍胸口的面具，伸手去够阿爹的手，却发现身边空了。

她止住脚步，迷茫的四下环顾，人来人往，却无一个相熟的面孔。

阿爹阿娘总是这样，每每尽兴处，就将她忘的一干二净。

她揣着昆仑奴面具，顺着人群流动往前面的走。

人虽，可那不远处高耸巨大的灯架，仍可一眼看见。

照阿爹的性格，指不定与阿娘前面猜灯谜。

……

“郎君，这是你的花灯。”伙计取下画有四君子灯笼躬身递过去。

那男子身旁的娘子指了指最上面的那盏精致的莲座绣梅花枝灯,娇声道：“好郎君，妾想要那盏花灯。”

男子被女子缠的没办法，将想掏钱，便被伙计好声阻止。

“郎君，铺中所有花灯，解开即得，恕不买卖。”

男子仰头看着那盏流光溢彩的梅花灯，颇为意难平的轻叹一声。

伙计见他不舍，笑道：“那盏花灯的灯谜难倒的已有不下十位郎君，切莫忧心。”

男子接过四君子灯，拱手道谢，带着不情不愿的娘子往前走去。

看着他们相携而去，伙计笑了笑，正欲转身，手袖便被人轻轻扯了两下，他低头一看，便瞧见一个玲珑可爱的娘子。

“掌柜，”秦指了指已经难倒十多人的梅花枝灯，道：“那盏花灯的灯谜可否让我看一下？”

伙计看着这个只到腰间的家伙，半蹲下身，笑问道：“娘子，你阿爹阿娘呢？”

秦歪头指了指左边的灯集，“他们在那里面呢，——我要那张花灯的灯谜。”

伙计只当她玩笑，并不在意。

秦又了一遍，伙计被她缠的没办法，取下花灯的灯谜递给她。

秦看了眼灯谜，便席地而坐执笔将谜底写在了纸上。

伙计见她一本正经的写字，觉着有趣，待看到谜底时，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我写的可对？”秦抬头看着愣住的伙计，用银毫在他视线中晃了晃。

伙计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对对对。”

一听对了，秦顿时笑的眼眸弯弯，指着那盏花灯，道：“那那盏花灯归我了。”

伙计见她一个萝卜头，觉着不可能猜出谜底，也许连字都不识，便有些迟疑。

秦看见他犹犹豫豫，拍拍几案，道：“不要再想了，我聪明着呢，你看看这字，世间有几人在我这般年纪写得出这样的好字！”

她的字确如她所言，写的极好，难不成他是遇见神童了？

伙计半惊半疑，将手中花灯交给她。

秦一拿到花灯，迫不及待爬起来，提着灯蹦蹦跳跳往灯集走，心情美的不得了。

方才离去的夫妇见一个六岁姑娘拎着那盏梅花灯走过来，几番思索间，取下钱袋子唤住了她。

秦量他手中两枚铜钱一眼，便摇了摇脑袋。

女子以为她嫌钱少，便将一袋铜钱塞过去，伸手去抢她手中的花灯。

秦人力气也，手里的花灯瞬间被女子夺了过去。

“喂，那是我的花灯！”秦生气地踢开他们丢在脚步的钱袋子，追上去挡在他们前面，“你们怎么这般不讲道理，快还给我！”

“娘子，满街都是花灯，那些钱足够你买好几个了。”女子得意地晃了晃心心念念的花灯，笑得花枝乱颤。

“我不要你的钱，你快还给我，不然我就报官了！”

一听她要报官，女子掩唇笑道：“娘子，快去报吧。”

秦气的伸手过去夺，女子抬手避开她，正欲笑，手上突然空了。

她一转头，一个俊秀少年提灯与她浅然一笑，随即走向女童。

秦瞧见秦离把自己的花灯夺了回来，顿时乐得开了花，可想到两人好像并不怎么熟，便立时敛住笑，不自在的问道：“秦离，你怎么在这里？”

“清源约我一起逛夜市。”秦离笑着将花灯还给她，侧首看向面前这对夫妇，淡笑道，“此事，我已报京兆尹，二位请去吧。”

听他真的报官了，他们面面相觑，秦也拉拉他衣袖，声道：“都拿回来了，算了吧。”

过节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离低眸温温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他们恃强凌弱，若不让他们吃些教训，待会又要去抢别人的花灯。”

听他这般一，还是很有道理的，不罚他们，只怕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就像秦桓一样，阿爹不管他，现在连她堂堂嫡公主也欺负。

人被陈清源的随从送往京兆府后，秦离四下扫了一眼，笑道：“五皇妹，怎会一个人在这？”

提起此事，秦失落的瘪瘪嘴，泄愤似的了挂在胸口的昆仑奴面具，“阿爹阿娘把我忘了！”

秦离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我陪你去找找，清源也在前面灯集等我。”

秦点点头，忽然想起陈沅芷，问道：“沅芷表姐呢？”

这个陈沅芷出来玩，竟然不叫她。

见她又生起气来，秦离解释道：“清源告诉我，沅芷表妹身体有恙在家修养。”

原来是生病了。

“等找到阿爹和阿娘后，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

有秦离在身边，秦安心不少，上元节可不止有花灯，还有好多吃。

她方才没钱，只能看不能买，现在有了秦离，不仅能边走边吃，还能包。

半个时辰后，阿爹阿娘没找到，却是吃的走不动路了。

“秦离，你还能走吗，我没力气了，走不动了……”她捧着吃撑的肚子，往桥阶上一坐，整个人都瘫了。

见她坐下来，秦离无奈笑了笑，将手中大包包的包裹整齐放好，靠在雕花石阑干上，俯瞰着河中荡荡悠悠的莲花河灯。

秦趴在阑干上顺着他的目光往下面瞄了一眼，问道：“你想放河灯吗？”

“不想。”

闻言，秦忽然有了力气，蹭着一下站起来，“放河灯是向河神祈福，怎么能不放呢？——我还有好多心愿未完成。”

罢，提灯推着秦离往桥下走，河岸边有许多贩卖河灯的摊贩，秦放下花灯，要了两盏莲花河灯。

暖黄的烛火映在粉红的莲花瓣上，飘在填满暮色的河面上，慢悠悠的荡向远方。

秦许完愿后，见秦离还呆呆的，催促着他赶快许愿，飘远了许愿就不灵了。

秦离抬眸望向远处迷离的烛光，笑问道：“五皇妹信河神？”

“当然信！”换做以前她肯定不信，可如今她重生了，不是天神庇佑又是什么呢？

“我不信。”他收回目光，语气格外冷淡，“我想要的无需借助河神，也能得到。”

见他转身往桥上走，秦瘪瘪嘴，提灯跟上去。

这般狂妄，难怪老天爷不保佑他。

瞥见秦跟在后头，他缓下脚步，淡声道：“五皇妹，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秦仰头看了眼镶着圆月的深邃夜空，有些不舍看着他，”我想再玩一会。”

今日回去后，只怕要等许久才能再出来。

秦离满眼无奈，“方才，你不是没有力气了？”

“方才是方才，现在我又有力气的了，”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咪咪道，“不仅有力气，我还能从西市跑到东市，还能跑遍长安。”

秦离：“……”

“秦离~”她双手合十，不由软声求道。

“回去晚了，圣人该担心了。”

见秦离不为所动，秦咬咬牙，左看右看，瞥见手中梅花灯时，脑中灵光一闪，笑嘻嘻举起花灯在他面前晃了晃，“秦离，你看这花灯，这可是我为你猜的花灯。”

不为所动的秦离扫了眼她手中的花灯，依旧不为所动。

“你看看，上面绣的的梅花多好看。”

秦离难得量起她手中那盏花灯上的梅花，谈不上多惊艳，却胜在绣工雅致，淡桃粉梅含苞欲放，栩栩如生。

见他生了兴趣，秦再接再厉，笑嘻嘻夸道，“我一看见这盏花灯，就想起了你，你就像这花灯上的梅花一样，又好看，又好闻！”

秦离被她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妥协，“再陪你逛一会，看看能不能遇见圣人。”

秦耸耸肩，她才不要碰见阿爹阿娘，他们两个总在卿卿我我，哪有与秦离逛街一半舒服自在。

两人一下桥，秦看了眼左手旁阔朗的河岸林径，戳戳秦离的手臂，笑眯眯道：“我们沿着这边河岸走吧。”

秦离望着人烟寥寥的河岸，瞥了眼眼神飘忽的公主，瞬间猜出了她的心思。

“五皇妹，似乎很喜欢宫外？”

“当然，宫外多好玩呀。”

秦离不可置否，提起花灯照亮脚下的青石路，“有时候，外面很危险，五皇妹要心些。”

“我才不怕！”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仰头看向林间的树干，粗犷的树丫上积雪未化，却长出了几株嫩芽。

宫中死气沉沉，每日都是一样的东西，哪有宫外有趣。

借着树上挂着的红灯笼的灯光，秦左看看右瞧瞧，忽然发现蔓延至脚下的光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回首望去，身后空荡荡，全不见秦离的踪影。

“秦离？”她试探的喊了喊，赤色灯光映在幽静的林间显得树木格外狰狞。

在岸边放河灯的行人不知何时也走了，这条阴暗的林径上仿佛只有她一人。

“秦离！”她失声的喊了一会，声音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喊了半天，也没个回应，秦攥紧拳头，大着胆子往回走，还未走几步，便撞见一个阿婆。

“娘子，是迷路了？”

红光映照下，阿婆的温和笑脸格外瘆人，秦止不住的往后退，眼泪已然在眼眶里转，正转身要跑，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

秦回眸一看，撒开腿，泪光盈盈扑进他怀里，“秦离，你去哪儿啦，我快吓死了！”

听着她颤的嗓音，秦离笑着摸摸她脑袋，“方才，五皇妹不是不怕吗？”

话语一落，原本埋在他腰前缓神的秦立时抬起头来，用手背抹抹眼泪，生气地瞪着他，“所以你在逗我玩？”

难怪她喊了老半天，也不见人！

“秦离，你太讨厌了！”秦一把推开他，抽泣一声，气呼呼地往前走，“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好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身影，秦离抿住笑意，提灯大步追上去。

“你不要跟着我，我要回去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