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18（1 / 1）

《怪物女王摩斯拉》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www.chenxixsw.com)

18

听到少年的话, 蝙蝠侠转头看向了超人。

人间之神点了点头：“让他试试看。”

蝙蝠侠：“……”

没人想看到摩斯拉牺牲, 除却不希望一次又一次为地球献身的飞蛾再次用生命保护她的孩子外，更是因为谁也不想目睹这般绝境。

上次摩斯拉牺牲自己, 是因为她没得选。

但这一次, 至少让正义联盟和军队反过来为“母亲”做点什么吧。

即使是蝙蝠侠也没多什么, 两位超级英雄转身离开, 奔赴战场。

而夏维尔的话语落地，换来的却是摩斯拉困惑的神情。

人形飞蛾在瞭望塔上聆听男孩的哀求, 而远在交战点处，摩斯拉的本体也没有停下动作。

绚丽的翅膀扬至半空，摩斯拉微微蜷起后爪, 庞然的飞蛾此时的姿态就像是瞄准猎物的海鸟，以这种姿态与外星怪兽纠缠，为的是牵制住它, 好让它不沉下水面。

经受两只怪兽攻击，外星怪兽选择了灵活的试探路线。每当哥斯拉试图靠近时，它就朝着水面游去, 而当摩斯拉伸出利爪, 它就立刻下沉。

然而一来二去多了, 仍然是叫摩斯拉找到了破绽。

就在敌人准备再次下水之前，摩斯拉的翅膀一顿, 发出提醒般的鸣啼。它的声音响起，海底的哥斯拉几乎是立刻甩开尾巴。

怪兽之王在深水中一个摆尾，直接将落入水中的外星怪兽再次到海平面上去。

摩斯拉的利爪如约而至。

即使恢复了本体大, 对于哥斯拉和外星怪兽来，飞蛾的身形也能称得上纤细。它用极其灵巧地动作虚晃了外星怪兽一下，躲开了敌人撞击的同时，翩然绕到了它的正前方。

飞蛾的爪子精准无误地刺入了敌人的眼睛里。

外星怪兽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

然而摩斯拉并没有松爪，它的后爪死死勾住了敌人的眼眶。竟然将其大半身躯带到了半空之中。这使得外星怪兽一时间成为了靶子。

哥斯拉从深水中冒出头来。

负伤的怪兽之王战斗力大大降低，可依然不可觑。抓住这个机会，哥斯拉挺直脊梁，由游泳姿态改为站立，幽蓝色的光芒从他的尾鳍到背鳍依次亮起——

水中的海王见状立刻下达命令：“亚特兰蒂斯军队撤退！哥斯拉要用原子吐息了！”

几乎是在海底军队撤离后的瞬间，哥斯拉口中的核射线便直接朝着外星怪兽袭去！

耀眼的光芒使得水中的战斗人员纷纷遮住了眼睛，然而在哥斯拉的原子吐息之后……

外星怪兽依然还活着。

它竟然硬生生地挨下了哥斯拉的这次攻击！

流线型的怪兽疯狂扭动身躯，总算是挣脱开摩斯拉的桎梏。重新跃入水中。它同样聪明，在入水的一瞬间就盯住了动用大招正在喘息的哥斯拉。

庞然的泰坦巨兽无所畏惧地发出咆哮。

然而就在两只水中怪兽撕斗于一处之前，一抹红披风从高空中急速赶来。

超人围着怪兽绕了一圈，而后利用自己远超常人的视力，找到了敌人坚实外壳中的破绽——摩斯拉第一次攻击时，后爪撕开的口子。

他对准那个细微的口子，放出了热射线。

海底的亚瑟立刻下令：“跟着超人攻击！”

一时间，海底无数能量光束同样朝着热射线攻击的点袭击而去。

人类的军队姗姗来迟。

战斗机队得到命令，同样往攻击点发射出导弹。平静的海面顷刻成为了震天动地的战场。

在无数势力的强攻击下，怪兽坚硬的外壳和鳞片应声而碎。

哥斯拉再次潜入水中。

漆黑的庞然巨影从海底绕到了怪兽的下方，它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住了外星怪兽破碎外壳露出来的皮肉！

运用过一次原子吐息后，哥斯拉的体力接近极限，可饶是如此，他的尾鳍依然亮起了幽蓝色光芒。

没有了外壳抵御，外星怪兽实实的吃了这一击。

原子吐息直接融穿了怪兽的皮肉，在顷刻间庞然的袭击者只剩下了一个坚壳，血肉完全融化在了其中。

盘旋在高空中的摩斯拉发出喜悦的鸣啼，它抬起头颅。

瞭望塔中的人形飞蛾，同样抬起了头。

被突然拥抱住的摩斯拉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纤细如少女的飞蛾吃惊地望向面前的夏维尔。听到他的哀求之后，摩斯拉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先行默不作声地抬起前爪。

右外骨骼包裹的尖锐爪尖搭在了夏维尔的肩头。

“你怎么过来的，孩子？”她的声音在夏维尔心底响起。

“我，我……”

夏维尔磕磕绊绊地回答：“是超人带我来的。”

摩斯拉：“半空中冷吗？”

夏维尔：“……冷，但是值得。”

这样的对话，就像是夏维尔刚刚旅行归来，回到母亲身边一样。仿佛他不是来劝诫摩斯拉的，仿佛他们下面即将交谈的事情与摩斯拉本人……本蛾无关似的。

“摩斯拉姐。”

夏维尔凝聚心神，终于平静了下来。

“你……是不是再次算牺牲自己，”他艰难地，“来成全地球上生灵的安危？”

摩斯拉没有回答。

她只是绽开笑颜，看着夏维尔的浅蓝色复眼里尽是温柔。

这样的神情就给了夏维尔回答了。

少年突然变得极其难过。

他凝望着摩斯拉与人类完全不同的面孔，只觉得一股遏制不住的悲伤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果然是这么算的。

千万年来，摩斯拉一次又一次的做出同样的决定。飞蛾就仿佛是为了死亡而出生，短暂的寿命在绚烂之后归于平息，几乎留不下任何痕迹。

只是，凭什么？

夏维尔知道摩斯拉不在意——她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生于世上，无论拥有怎样的梦想，归根结底都是希望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的。再伟大再无私的人也会因为旁人的尊重和敬仰而心生快乐，摩斯拉则无所谓。

她不在乎。

对飞蛾来，人类与众生平等。她爱他们，可这种爱却不见得与爱飞禽走兽有什么不同。神明不会在乎人类的尊敬，就像是人类也不会关心蚂蚁的畏惧一样。

只是……凭什么？

有了科学技术，有了超级人类，还有着无数前来帮助的外星人。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夏维尔放开了摩斯拉。

“我……”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

他不是大家羡慕的“天选之子”，也并没有被摩斯拉看中的任何特质。当日飞蛾回应自己，不过是因为夏维尔第一个喊出了她的名字。

夏维尔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和学校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和镇上的平民一样，和这地球上万千生灵一样，在摩斯拉心中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夏维尔很清楚，他的话语并不一定会带来任何作用——人类会倾听蚂蚁的祈祷和请求吗？既然不会，为什么又要强求神明聆听自己的话语。

“我也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没什么分量。”

但夏维尔觉得自己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

校队们人高马大的男孩撞倒自己时他沉默不语。

作风强势的母亲忽略自己感受擅作主张时他沉默不语。

心怀恶意的同学把组作业完全推给自己时他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摩斯拉姐在礼堂朝着自己伸出了手，夏维尔可能要这么沉默到长大成人，沉默进坟墓里。

——她将自己视为平等的孩子，可是对夏维尔来，摩斯拉的一个举动，却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只是摩斯拉姐，事态还没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夏维尔恳求道：“先让你的孩子们试试看抵挡敌人怎么样？蝙蝠侠和超人会想到办法的！你知道他们很强。”

摩斯拉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孩子。”

夏维尔并没有因为感到安慰，因为身体接触带来的思维相连，能够让夏维尔感受到比逻辑语言之外的东西。

“你在困惑，姐。”夏维尔恍然问道。

“是的。”

摩斯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对你……对你们而言如此重要。”

飞蛾歪了歪头。

“每一条生命都会死，”她，“新生命的诞生，旧生命的结束，自从我的记忆诞生以来，地球的生态环境便是如此运转的。等到几十年后，你也会死，蝙蝠侠也会死，甚至是来自外星球的超人也不曾拥有永恒的生命，为什么独独在意我的生死？”

夏维尔深深吸了口气：“因为大家都爱你啊，摩斯拉姐！就像是你爱着这世间万物一样！”

摩斯拉一怔。

“你会为了哥谭市民的死亡而发出哀悼的歌谣，”少年悲伤地，“你会为了哥斯拉的受伤而担心焦急。我们同样抱有这样的想法，你将人类视作自己的孩子们，难道孩子们不应该保护母亲，不想要母亲离去吗？”

他的话语落地，很长时间内摩斯拉都没有做出回应。

飞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端详着夏维尔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孔。透过厚厚的镜架，摩斯拉的浅蓝色复眼始终与少年的双眼相对。

最终她抬起前爪。

坚硬的、完全不属于人类，包裹着外骨骼的前爪缓缓落在夏维尔的脸侧。她很谨慎，即使是人形的躯体，摩斯拉也能够轻易捏爆面前少年的头颅，因此她的接触总是这么心翼翼，生怕会伤害到无辜的生灵。

“我终于明白这幅身躯的存在价值了。”

摩斯拉笑着用前爪摩挲着夏维尔的脸颊。她的眼底包含着的是无数仁慈与爱意。

“谢谢你，孩子。”

“什——”

少年神情一顿，感受到摩斯拉心底的情绪，夏维尔蓦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