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好戏开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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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王殿下！”

站在窗边的少年一身戎装，闻言眉头微蹙地转过身：“情况如何？”

“不太好。”前来传话的将士向他行了个礼，“北狄兵源属实太过充足，消耗了这么些日子也还是无关痛痒，反倒是咱们……援兵再不到的话，怕是真的要殊死一搏了。”

“莫慌。”季斓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尽力拖延着时间，援兵很快就到了。”

将士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剩他一人在营中叹了口气。

由他成年至此也不过短短数月，他便已经彻底变了副模样，不再是那个娇生惯养几句话就能吓破胆的皇子了，而是如今肩负重任、能统帅一方军队的安北王了。

安北王，顾名思义，他更是不能让北域无辜的平民百姓受到战争牵连的。

可是如今这个关头，他不禁也是十分苦恼，北域一向安然无恙，现在突生暴乱，声势浩大，百姓也跟着战战兢兢，他的一颗心终日悬着，竟也一时不知该下什么样的命令了。

“启禀北王殿下，援军来了！太子殿下率领数十万援军赶来了！”

季斓先是一惊，随即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连忙起身去迎接。

由于时间紧迫，又怕惊扰境内百姓，络绗与季远寒率领大部队一路翻山越岭，昼夜不分，终于算是及时赶到了。

季斓一出门便看到了刚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络绗，有些抑制不住地大喊了一声“兄长”。

其实他和络绗的关系根本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害怕这个面善心狠的哥哥，但是在这种孤立无援又十分艰难的处境下，兄长的到来无疑是给他吃上了一颗定心丸，悬着的一颗心莫名其妙地很快就收回了肚里，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去与哥哥拥抱一下的想法。

络绗显然是也看到了他，便面带微笑地往他这边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黑了，也结实了。”

不是拥抱却胜似拥抱，季斓也冲他微微一笑。

“别担心了，哥哥们来帮你了。”

有了数十万援兵，梁军便心中有底，于是当天夜里，络绗季远寒季斓率领十万大军夜袭北狄部落，了北狄部落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是准备良久加上训练有素，北狄这个措手不及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便趁着夜色奋起反抗，饶是这样，相比来势汹汹的梁军也还是略逊了一筹。

络绗第一次上战场，却好像没有半点畏惧，带着一众骑兵横冲直撞地开路，一副杀疯了的样子，季远寒离他不远，季斓在另一边，三人率领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

北狄部落见势头不妙，立刻就想撤退，但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喊叫声由远及近，随即另一支不知来自何方的骑兵贸然闯入，比络绗他们还要横冲直撞，搞得双方皆是一愣，有点不知所措了。

但眼看着这支骑兵队伍就是朝着梁军去的，北狄的头领很快便反应过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立即又重整军队加入了混战。梁军猛然受到两军夹击，便得有些吃力了，被迫一点一点向后撤退。

络绗一边扫清眼前的障碍，一边暗自东张西望着，视线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突然一顿，然后轻轻挑了挑眉。

只见那人身披战甲，手握长枪，骑着战马朝着季远寒的方向飞速奔去，然后手中的长枪灵活地一转，季远寒便随之卖了个破绽翻身跌下了马。

络绗勾了勾唇角，不再恋战，立即指挥军队撤退。

夜里视线不甚清晰，加之没搞明白这支新军是敌是友，没有穷追不舍的道理，于是北狄部落便也道回府了。

没想到的是，那支新加入的军队也就那样大剌剌地跟着他们回到了他们的营地。

“你是什么人？”

营里一圈都严严实实地站着北狄的士兵，一个个又高又壮凶神恶煞，反倒显得被围在正中间的那个年轻男人更加的苍白又单薄了。

北狄的头领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年轻男人，跟北狄人相比，他长得过于精致好看，却也过于脆弱无力了，他的战甲看起来轻飘飘的，仿佛那细瘦的胳膊腿儿再支撑不住更重的了，时不时掩面轻咳几下，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生错了性别，或是哪家娇惯的大姐女扮男装误误撞上了战场了。

这人抬起头，杏眼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冲着北狄头领抱了抱拳：“苍兰王莫昱，见过首领。”

“苍兰王？”头领眯了眯眼睛，早就听新上任的苍兰王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病秧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复杂的微笑，“大王亲临北狄部落，有何贵干？”

“我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吧？”莫昱勾了勾唇角，杏眼里盛着明晃晃的笑意。

北狄头领也是个谨慎的主儿，翘着二郎腿但笑不语。

“不瞒您……”莫昱垂下眼睛叹了口气，“十年前我曾被我父王送去大梁为质，这十年间我受尽屈辱践踏，满腔愤恨，终于寻得机会成功出逃继承王位……”他似乎越越气愤，右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咬牙切齿，“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此仇必报。”

北狄头领皱着的眉头稍微缓和了一些。

“苍兰毕竟是国，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大梁抗衡，所以我便斗胆前来请求首领相助……”莫昱着又是一阵咳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北狄头领下意识地就有些心软了。

“我自知身子虚弱，时日无多，只求能顺畅地度过余生，若是真的能够击败大梁……除了一份心头之快，我也是再要不起别的什么了……”

“大王何出此言？”一听这话，北狄头领心中一大半的顾虑便消失不见了，转而露出一个笑容，“既然同视大梁为敌，那我北狄便与苍兰同盟，共同击败大梁，共享荣华富贵。”

莫昱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已是满脸真诚的谢意：“既然这样，为表诚意，我便为首领送上一份礼物吧。”着便朝着人墙外的温恭挥了挥手。

温恭立刻会意，转身走出营帐，北狄头领也紧接着下令散去了屋里一大半的人。

不一会儿，几个苍兰骑兵便押着一个少年进来了。

北狄头领看着这个少年，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位想必首领您也认识。”莫昱微笑着缓步走向少年，伸手摘下他口中塞着的手帕，又微微低了点头凑近他，“季将军，您未免也有些太大意了吧？”

季远寒冷哼一声，眼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蔑，死死地瞪着他。

“吧，您肯定知道我们想听到什么。”莫昱似乎丝毫不介意他的眼神，依然面带微笑，“点有用的，我们便放您回去啦。”

“做梦！”季远寒朝他啐了一口，“我不会背叛大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句话讽刺意味就很浓重了，莫昱倒也不甚在乎，而是继续循循善诱，季远寒便直接无视了他，无论怎么问也不开口了。

莫昱脸上最后一丝笑容消失之前，后方才悠悠飘来一句话：

“杀了他吧，无所谓的。”

“好啊。”笑容又重新回归，下一秒，莫昱便从袖口里抽出一把袖珍匕首，不由分地狠狠刺向季远寒的心脏。

他早就在等这句话了。

季远寒瞪大了眼睛，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终于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这回北狄头领彻底不疑有他了，立刻下令把封锁在外的苍兰骑兵都请进了他的地盘，还贴心地给莫昱安排好了住处，莫昱又跟他商讨了一会儿作战计划，直到长夜将明才堪堪歇了片刻。

“大王……”温恭给他轻轻地捏着肩膀，似乎是想什么，但是话还没完就被莫昱断了。

“温恭，只要能赢，我不在乎用什么样的方法。”他这话的时候还抬头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等到那阵轻微的脚步声远去，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把藏匿在袖口里的纸条扔进了烛台。

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终归还是可以成功的。

第二天，络绗他们便也收到了一份大礼——季远寒的人头被装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交到了季斓手里。

“岂有此理……”季斓气得捧着盒子的手都在颤抖，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恨不得将牙齿都咬碎了，“兄长，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决一死战！”

“别急。”络绗的神色有些担忧，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再等等。”

“可是……”

“我自有安排。”

“梁军现在兵力充足，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大几率会选择趁着夜色对我们实施包围进攻。”莫昱坐在北狄头领旁边，神情严肃，“首领可以先将兵力分散驻扎在各个关口，我苍兰骑兵在城内随时待命支援。”

“如此甚好。”北狄头领点了点头，用略带欣慰的灼热目光看着身边的人，“有大王作军师，实属北狄之荣幸。”

“首领过奖。”莫昱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人头已经送到了，可好戏才刚刚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