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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扑通扑通。
如雷贯耳的声响, 宋念安以一种极为暧昧又隐晦的姿势趴在傅听言身前,软软的耳朵紧紧贴着男人温热起伏的胸膛,烫得不知所措, 又烫得寸步不离。
关键是, 他的手环在她腰间, 她刚刚那一秒都没来得及思考, 就拿出了非得礼尚往来一下的礼貌,蜷缩着的手也巴巴地搂了上去。
晦暗不明的, 是傅听言紧接着的低笑,擦过她耳骨, 逼出一阵酥麻。
宋念安:“......”
不受控制地手抖, 她想死地闭眼, 觉得这次真就怎么都不清了。
偏偏这时候,外面还传来季老猛地一吼:“宋念安!”
宋念安头皮一麻, 思绪慢半拍地习惯性应了:“到!”
“跑去哪了, 吃饭!”虽季老年近九十,但这嗓门像安了喇叭一样,嚷嚷得人头疼, “喊你半天了, 人呢!”
宋念安紧张地一下松开,像踩了弹簧一样接连后退好几步, 生生拉开彼此距离,也不管刚才有多尴尬,埋着脑袋就开始自言自语:“走走走,爷爷喊吃饭了。”
跌跌撞撞一直到走出去,所有人都到餐厅集合了。
也就宋念安和傅听言两个人一前一后,悠悠荡荡好一会才到。
最后留给他们的自然是季老精心安排的“情侣座”。
宋念安也没管这么多, 挑了靠门的,一屁股栽下去。
任谁都能察觉宋念安和傅听言之间状态不对劲,但季老不急不慢地只是先把话题扯到马上跨年要怎么庆祝的问题上。
孩子都喜欢有仪式感的东西。
以至于聊嗨过头了,期中考前最后一次家长会蓦然成了凝重的话题,季老知道另外四个人的安排,干脆把话题转到宋念安身上,正好她最近闲,能抽时间。
但宋念安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的。
直到毛栗子跳上她身上,在她怀里拱了拱,宋念安才堪堪回神,“爷爷,您刚刚叫我?”
季老都不知道她什么好,原先要夹到她碗里的肉圆也九十度大转弯,放到了林纾清碗里。
这么一来,山比压力大,林纾清除了筷子上夹着的那个肉圆,碗里还有两个,一个季向蕊夹的,一个就是季老刚刚夹的。
林纾清皱眉瞅着自己碗里的肉圆,轻软的嗓,伴着纠结:“太爷爷,我......吃不掉这么多。”
季老宝贝她,“我们清清太瘦了,就得多补充点营养。”
宋念安盯着空荡荡只剩汤料的盘子,那最后一颗肉圆也没了,眼里瞬间没了神,可怜兮兮地捧着碗,“爷爷,我碗里没有。”
“去,一边去。”季老还寻思着她无视自己的表现,有点上火,“清清在长身体,你还长?你回国后是不是都长胖了,这两天上过秤没?”
“......”宋念安是真的太久没回来,都快忘了老院有定期称体重的环节。
最近安顿,她的确是吃的有点多了,连原先鹅蛋脸的脸蛋也鲜明地在两颊鼓起了点肉。
宋念安抬手轻轻揪着自己脸颊,理亏,只是放下碗,态度正经:“爷爷,那您刚才喊我是想什么?”
“然然和清清的家长会那天,你休息对吧。”季圳然和林纾清都早上学,所以比起他们忙到连人影都见不到的亲爸妈,宋念安只要在国内,她都会去开。
孩子成绩从来跌不出前三,所以宋念安去,一般都是去听表扬的份。
这次本来是季淮泽去,但临时得到部队外出通知,他们吃完这顿提前跨年的饭,一直到旅游之前,都又抽不出空。
宋念安看了眼时间,四号,正好和她要飞训练基地的时间冲撞,今天下午徐穗淇还队也可能要分两批,她临时有事,已经在协调了。
思及徐穗淇方向感差,要是她一个人飞那边人烟稀廖地,可能也不保险。
宋念安干脆应下:“我开完家长会就要飞训练基地去做培训。”
季老诧异,“你不是没工作了?”
宋念安耸了耸肩,“也是临时有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两个孩子家长会时间一样,我就一个人,怎么办?”
这问题似乎难倒季老了。
虽然他们大家开玩笑都可以宋念安和傅听言一起去,但傅听言终究还名不正言不顺的,他这要去,老脸还有点没面子呢。
一旁的季圳然一眼就扫到了季老的为难,眉头一挑,很识相地大叹一声:“太爷爷,这不是很简单吗?”
季老:“?”
孩机灵眯眼笑:“我姨都出动了,那我姨夫怎么能不走呢,那天送我上学,我同学还问我是谁来着。”
又是“姨夫”三个字......话听得宋念安右眼皮一跳。
季老却是压根就没注意,一下就被带跑偏,“子,你谁?”
季圳然流里流气地了个响指,“当然是——”
“咳咳——”这回不是默不作声脸羞成猪肝色的宋念安,而是正坐在他对面,神色严肃正经的季淮泽。
这个家里,能一下制住季圳然的就是季淮泽。
只对视一眼,季圳然就头皮发麻地低垂下脑袋,锲而不舍也要补充完整:“姨夫啦。”
就连一向安安静静的时鸢都有跟大哥话的意思。
季圳然“姨夫”,时鸢软嘟嘟地:“音符。”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
季圳然已经明显能察觉到刚刚响指得有点飘了,这在季家是绝对不允许的,加上游戏太久没抓,季圳然知道自己完蛋了,被季淮泽捉到就又要写检讨了。
季圳然可怜地抬了抬眸,看一眼宋念安,虚声喊:“姨。”
宋念安没搭理他。
“姨,”季圳然吸了下鼻子,就用宋念安能听到的音量,感人道,“我......我们是队友,我是在帮你啊。”
宋念安眼睑一动,总算有反应了。
只是她眯眼笑时,看向的人是旁边气定神闲喝酒,没半点意外表情的男人,眸色是笑却凶,“你帮我啊——”
她冷不丁学他,了个响指,“我还以为你是在帮你音符呢。”
季圳然&时鸢:“......”
季老:“......”
但很可惜,宋念安这种似有若无的挑衅在傅听言这边压根就没用。
她这样表现的结果,落在傅听言眼里,像极了刚才亲密接触后的气急败坏要撒脾气,惹恼了的猫咪想生气,无可厚非。
可傅听言偏头看向她,不过是轻笑了声。
宋念安蓦然呼吸微滞。
傅听言放下酒杯,拿起还没动过的筷子,夹起碗里季老夹来的肉圆,娴熟放进她碗里,不动声色间,眉梢挑起的笑,扬在了唇角。
他的嗓音被酒熏缭,渐渐淡哑,像是滚烫温度蕴上的一层冰,凉澈凛冽,挟着低笑:“想玩?不先吃饱?”
“......”
“!!!”
这当着大家的面,的什么玩意?!!!
什么叫,想玩,不先吃饱???!!!
唰的一下,宋念安的脸烧得通红,直接炸了。
她别过脑袋,收割肉圆的同时,想都不想,一脚就给他踩了上去,警告:“玩你个头啊!还笑!吃你的饭吧!”
踩就踩,但根本就没踩疼。
因为宋念安那点气势汹汹,使劲点还没着落,就被她火气冲歪了。
在座的其他大人,彼此对视了几秒,都忍着笑低头吃饭。
就连季圳然都不敢带头闹了,宋念安发火了,她居然又发火了,太可怕了,他这姨一发火就指不定要翻天。
他和时鸢两个人都做贼心虚,埋头吃饭,吃着吃着,那俩脑袋就差拱进碗里。
只有季老放下筷子,手托着腮,笑眯眯还不嫌事大地定定望着对面。
这对不清道不明情愫的孩。
啧。
真刺激。
*
只是千算万算,谁都没能算到,向来标榜年级第一好学生的季圳然,掉链子会掉得这么快。
四号那天原定的机票延迟后,宋念安还在和徐穗淇商量后面的工作,学校老师电话就来了。
是熟悉的电话号码。
下午四点半的家长会,老师中午十二点半的电话。
宋念安一头雾水地走出办公室,接通电话,都不用过多介绍,“老师,您好,我是季圳然姨。”
那头出现的却不是老师一贯温柔的甜嗓,而是季圳然憋屈的低声:“姨,你能不能现在来一趟学校?”
宋念安第一个反应是疑惑:“家长会提前了?”
“不是。”季圳然难得老实巴交,“是老师要找你谈谈。”
季圳然这语气明显不对,再加上“谈谈”两个字,宋念安上学期间最怕老师和傅听言沟通用的字眼,现在近在耳边。
她难免有消不去的“PTSD”。
宋念安低头看了眼时间,“行,我二十分钟后到。”
“嗯嗯。”季圳然难得乖巧,“你一定要快点哦。”
“......”这孩子哪根筋不对,宋念安冷淡,“好好话,别给我整撒娇。”
一秒收敛,季圳然很没情绪地“哦”了声,一本正经:“姨,真的,如果你晚一分钟,我可能就要哭倒——”
这话还没完。
“嘟——嘟——嘟——”
季圳然:“......”
年级主任办公室凉飕飕穿堂空调冷气,季圳然恭恭敬敬把手机递交到年级主任手上时,脑袋又被放上了一本教科书。
年级主任瞥他一眼,“你家长什么时候来?”
季圳然没什么语气地低声:“二十分钟后。”
“没吃饭?”年级主任年纪大了,没听清他的,“架时候看你挺猛的,怎么,现在不出话了?”
季圳然看不惯旁边那人,皱了下眉,放大音量:“二十分钟后。”
年级主任掏掏耳朵,“我没聋。”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年级主任疑惑看他,“刚刚两个电话,你把你家长都喊来了?”
季圳然站回到罚站区域,神色淡淡到没了平时抖机灵的活跃,无畏道:“架这么严重的事,当然要叫就叫一对,教育到位。”
年级主任:“......”
嘿,这孩子,架傻了?
*
实话,宋念安从到大能看的似乎只有成绩。
除了成绩,她是老师眼里清一色的问题少女,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她高三结束才慢慢消散。
所以季圳然那边出了什么事,她大概心里有数。
只是宋念安怎么都没想到。
她这边刚走出办公处,就撞上了安静停在停车场的那辆黑车,那张她倒背都如流的牌照,她知道,是傅听言的车。
这人怎么会在这?
宋念安疑惑上前,车窗贴了防窥,她看不清驾驶位上坐的是谁,还是绕到前面瞥一眼才看见是傅听言。
“咚咚咚”三下,车窗降下。
室外的冷气一股脑地汹涌往车里窜,吹得男人衣领微动。
傅听言今天穿了再简洁不过的黑衬黑裤,慵懒靠在驾驶位上,阖着闭目养神的眸缓缓张开,看向她。
宋念安目光下滑,从他的眉眼,到下颌,再到喉结前的顶扣未扣,明光下修衬得锁骨走线更加优雅净澈,看一眼,放纵恣意,都莫名的勾人。
就是......今天的关注点真是莫名其妙。
宋念安不自在地别过视线,语气略显僵硬,“你怎么在这?”
话是这么问,但她心里有答案,“那鬼给你的电话?”
傅听言不置可否,冷淡的神色在暖阳笼罩下慢慢缓和,淡哑的嗓,直截了当:“上车。”
宋念安知道学校和军区是反方向,心思上来地问一嘴:“你确定你顺路啊。”
闻言,傅听言突然笑了声,深邃幽沉的眸扬起在她身上,“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
宋念安瞅着他,“我怎么知道?”
“祖宗要人,”他漫不经意,“我不得撑场?”
宋念安下意识以为这句话里的“祖宗”是季圳然,不爽道:“这子犯了什么事,还要两个人一起去?”
完,她没多耽误时间,坐上副驾。
傅听言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
车汇入车流,暖气重新萦绕车内,傅听言才随口问出一句:“几号的飞机?”
宋念安没想到问题来得这么突兀,但也没多想,只:“明天下午四点半。”
“晚上到?”连推算都没有,一秒给出答案。
宋念安寻思着自己明明在那张表格上有看到傅听言部队的名字,也听他了大概行程,不是训练今天就开始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出发?
“估计是,延迟的直达票没了,只能飞机再转。”她偏头看着他,少有的认真,“你不用参与么?不是你们部队也要去?”
傅听言转方向盘,不甚在意地:“今天副队长会带。”
宋念安不清楚他们职责的划分,只是点了点头,心想:做个培训都能冤家路窄碰到一起,他们这缘分都牵了多深了?
一路上过去,路况通畅,只是看似晴空,阳光却在云翳聚集后慢慢躲藏到了身后,很快落得黯淡清风的光景。
看这蓄势而来的阴天,像是风雨将来。
沉默之余,傅听言突然谈及季圳然:“知道那子犯了什么事?”
宋念安不知道,随便:“他找姑娘麻烦了?”
傅听言一下被她逗笑,脱口而出:“你当是你?”
“我怎么——”这话还没反驳完,宋念安就听出了这人含沙射影的意思,原先波平无澜的脸色一臭,“我什么时候找姑娘麻烦了?”
下高架的十字路口,车缓缓停下。
傅听言不知想到什么,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的逗趣多了几秒的审视,“你找别人麻烦找少了?”
这似曾相识的眼神,宋念安一怵。
像是习惯性有的反应,她冷不丁埋头,直勾勾盯着自己搭在身上的手,理不直气也壮:“我可从来不主动挑起战斗,以前都是他们要来惹我,我看不过去,才出手的。”
“而且——”没等傅听言出声,宋念安瞟了他一眼,“明明是你把我送去练跆拳道的。”
傅听言挑眉,“把别人按着,也是我教你的?”
宋念安:“......”
“那季圳然那子什么情况?”她一秒转移话题,“别跟我那时候是一种情况。”
傅听言陡然沉默。
意思就是,他年纪,和他姨以前一样,出手就把人按着了。
宋念安也默几秒,给出精湛答案:“没想到现在人都能遗传。”
傅听言:“......”
季圳然盼星星盼月亮,才等到两个大人同框出现。
傅听言他们已经算是到的晚的了。
其他倒霉蛋子和家长哭诉完,季圳然这“雄厚勇猛”的靠山才姗姗来迟。
这一来,年级主任忙不迭开口,季圳然真像吃了一口黄连,连哭诉机会都没有。
而除了季圳然和另一个校服穿得随意的男人站在罚站区,其他几个被得鼻青脸肿的男孩都瘫在沙发上,个个眉头紧皱,面目狰狞,像是受了极大伤害。
唯独季圳然和那个男生脸上挂了彩,也一声不吭,倔强两字清清楚楚写明白在脸上。
乍一看,傅听言好像真在季圳然身上看到时候那个架得脏兮兮的宋念安。
宋念安这边还在观察季圳然脸上的伤况,消化情况,那边抱着孩子的一个孩子突然站起来,指着宋念安就骂:“你就是这兔崽子的家长?你看看你家把我家的成什么样了,到现在连半句道歉都没有,这就是你做家长教给孩子的东西?”
宋念安本来还理亏来着,但她这一番看来,明显是季圳然和男孩伤得更重点,但二对五,能成这样,宋念安觉得季圳然这孩子可塑之才啊。
她笑笑,看向年级主任,语气不咸不淡:“老师,但凡是长了眼睛的明眼人,都能看到我家孩子伤成更重吧,这年头,什么时候连架都成了一个巴掌能拍响的课余活动了?一上来不告诉我架原因,反倒上来骂我孩子兔崽子和指责我教育,这算什么意思?”
明眼人,宋念安还非要强调“长了眼睛”这四个字。
年级主任看着季圳然这家长看似温和,但实则咄咄逼人的样,不好搞的脸色渐渐浮出水面。
傅听言全程站在宋念安身后,神色淡漠疏离,生人勿近的冷冽,不主导,也不插话,完全随意宋念安发挥,却恰恰好好地给足了宋念安和季圳然底气。
兴许是傅听言气场太强,宋念安又这么不好话。
刚才放言的家长瞬间灭了气焰,皱着眉针对他们,“不过是随口开的一句玩笑,听听就算,还上手,这难道不是没有规矩?”
宋念安不知情,敛笑后面无表情,低眸看向季圳然,“你先动的手?”
季圳然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动手也看他们欠不欠,动手拦女生,很好玩?”
光是听前面那句“欠不欠”三个字,对面沉默的几个家长都跟鞭/炮一样炸了,“你这孩怎么话的?”
宋念安挑眉环视了圈,“被拦的女生呢?”
“在医务室,马上过来。”季圳然抬头,那点日常泛滥的吊儿郎当像是瞬间收敛,拿出傅听言教过他的男子汉气概,也有反省,便认真和宋念安,“姨,对不起。”
宋念安倒是笑了:“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背挺直,过来。”
就这样,季圳然从罚站区离开,走到宋念安身边。
一直等到女生被老师送来,宋念安眯眼看向那帮颐指气使的家长,丝毫没有被年龄压制的怯却,反倒有更胜一筹的睥睨,以牙还牙:“你就是这兔崽子的家长?你家把人姑娘拦成什么样子,额头的伤怎么回事啊,怎么,到现在连半句道歉都没有,这就是你做家长教给孩子的东西?”
五个男孩的家长瞧着女孩楚楚可怜抹着眼泪的模样,哑口无言的,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想被连连扇了巴掌。
为首的那个家长眼见要弱势,生硬开口:“谁知道那姑娘额头的伤是怎么出来的,现在给我们扣帽子,你有理?”
宋念安不想和这种不讲道理的家长掰扯。
就在气氛一度焦灼时,站在宋念安身边的傅听言视线扫过,突然冷淡出声,话是对年级主任的:“老师,调个监控不过分吧。”
两边鼓起的气,却在监控出来的第一时间,季圳然这边不辩自胜。
多媒体教室外的长廊,在正该上课的时间段,那五个不在一个班的高年级男生不合时宜地出现,还把瘦的女生堵在墙边。
季圳然会出现,纯粹是用了最真实的理由,他饮料喝多了,尿急,没想自己运气这么好,还能碰上这么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现象。
多媒体教室一直不是人多的区域,保安白天也很少会出现在这。
所以是钻空子的好地点。
最后的处理结果都在那五个孩子那边,姑娘虽没家长来,但受的伤所涉及的,他们都得负责补偿。
只是学校压根没想到,这种事居然是几个孩子的故意为之,一通严肃教育逃不了。
就是吧......季圳然逃过了严肃教育,没逃过让他头疼的见光死。
当着宋念安和傅听言的面,女孩走到季圳然面前,很感谢地拿出自己带的草莓酸奶给他,有点不好意思,话也得磕磕巴巴:“谢......谢谢!”
“嗯。”季圳然这会脸疼的要命,正心烦着呢,只敷衍地应了声,“谢就行了,酸奶拿开,我不喝草莓味的玩意。”
女孩手都伸出去了,僵持在半空,季圳然真没半点要接的意思。
十几秒,宋念安在旁边看不过去了,一掌送他头上,“拽什么,好好话。”
季圳然这会还蹲在草丛边,被宋念安得差点一跟头栽进去,他烦躁地摆摆手,站起身,毕恭毕敬起来,“酸奶你自己喝就行了,我呢,不太配喝,谢谢了。”
“......好吧。”女孩抿了抿唇,把手缩回去,“那你叫什么啊,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季圳然。”
“那个......我叫池蕴。”
“嗯。”
这番对话,傅听言在旁边听得直想笑。
直到一帮孩子统统回到教室,宋念安看着时间还早,跟着傅听言回到车上时,那个能把他逗笑的话题似乎就要再度卷土重来。
宋念安就觉得傅听言这状态不对。
“那子架,你这么高兴?”
“不觉得和你很像?”傅听言随手开了适度的空调,漫笑,“那会南溪巷口堵一帮混混,不也是你做得出的?”
“......”宋念安没想这黑历史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还没反驳,脑海中就忽地闪现当时的画面。要论她和徐穗淇的缘分,好像还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那时的宋念安要比现在的季圳然大不少,大概是跳级保送升学后的暑假,别人还因为新高中的暑假作业头疼时,宋念安已经开始准备后面的理科竞赛内容。
但那会体育考试涉及篮球,篮球算是她的大槛,宋念安没办法,只能从老院搜个篮球然后去球场练,宋弈洲难得有空,要去凑个热闹。
傅听言好晚上来接他们。
而当时体育测试按年级组分,宋念安正好分到和徐穗淇一起。
分之前,她只听过徐穗淇的名字,英语竞赛和演讲的第一名,算是能给文科班撑场面的学霸。
原定的篮球组有三个人,可能也是因为宋念安年纪最,学霸和学霸之间总逃不开竞争心理,宋念安次次压分压在那个女生头上。
再加上宋念安不靠成绩吃饭,光靠那些不听话的传闻,就早在年级出了名,女生会退出篮球组是她能猜到的情况。
反倒徐穗淇文文静静,能接受老师安排。
这点宋念安真没想到。
而南溪巷口到篮球场还有很长一条道要走。
那天,徐穗淇有自己会早到,所以宋念安相应从培训班出来后也加快速度往篮球场的方向赶。
快到巷口给宋弈洲了个电话,恰好,他快到了。
只是实在出乎意料,宋念安本来不算等宋弈洲,想先过那条道的,正好看到穿着附中校服的女生被一群正在数钱的混混围在中间。
角度问题,宋念安看不清那个女生的模样。
但她一转眼就注意到了徐穗淇一般会戴在手上的那条象挂坠手链,女生手腕上也有一条。
那帮男生充其量撑死一七五的身高。
宋念安虽然不高,但跆拳道已经考级考出来,要她一几会吃力。
不过就他们那点营养不良的身板,还有宋弈洲要来,他喜欢的,她没必要这么热血少女地展现技能。
遂就算是三分线的距离,宋念安手上的篮球直接朝中间那个领头的头上猛地砸过去,篮球在毛毛细雨后略带潮湿的场地上接连蹦跳。
冲击次次减弱,而宋念安那边的威慑却次次增强。
直到篮球滚落在不起眼的墙角。
领头闪躲不及,旁边两个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击而撞在一起。
“艹!”
宋念安一身简单利落的黑衣黑裤,长发随意地散在肩头,环抱着臂站在风口,脸上似笑而非的笑,还有闲心给他们鼓掌。
“两百米开外那条街就是警局,我电话完了,一起去喝杯茶么?”
“你什么东西?”领头被砸得脑子嗡嗡作响,脸上滚过暴戾,“在这边充什么逞能?他妈的给我滚远点!”
三个男生推开,宋念安才看清那被堵的真是徐穗淇。
兴许是她拿的钱够多,那三个混混还没把心思到她身上,衣领有拉扯过后的胡乱,但并没凌乱到她担心的程度。
只是,其中那个领头的脏手还在她肩上。
男生的调戏正因为有宋念安这个观众而越发嚣张过分:“就这点钱,喂不饱我的,再加点,给我玩玩?”
徐穗淇像是被吓坏了,整个人都哆嗦得不敢吱声,眼眶很快溢出的氤氲,铺满整张细腻脸蛋,在日光的照射下,透着莹亮和委屈。
受控之下,反倒是宋念安看得有点上火。
宋念安低头看了眼手表。
宋弈洲好五分钟到,还剩两分钟。
而没等她再有进一步举措,宋弈洲就提前到了,一脸没睡醒的混沌样,朝着宋念安吹了口哨,轻佻笑:“在这干什么呢?”
宋念安只不过是往巷子里抛一眼。
面对三人接下来的挑衅,宋念安只是淡笑了下,往后退了步,给他让出主位,“要我帮忙,再喊我。”
虽没路见不平管闲事的心思,但看那女孩身上的校服,好像还是自己学校的,宋弈洲啧了声:“不怕傅听言知道了?”
宋念安很淡定地:“我上回竞赛第一名。”
宋弈洲:“......”
只是没等他们反应,那个领头像是突然来了劲,扯着徐穗淇衣领就要往巷子里拽,徐穗淇不听话,男生就一巴掌甩上去。
当着他们的面就要搞事,宋念安脸色直接变了。
她单手解开束缚的衬衫衣袖,上前后一下踢翻边上的滚筒,“砰”的一声响,她避开另外两个男的,一把拽着那个领头的后衣领朝滚筒边上砸。
领头猝不及防被攻击,拽着徐穗淇的手劲自然松了。
宋念安趁机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根本不给领头反应时间,又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逼他跪在自己面前。
“靠!”领头膝盖下就是从滚筒里滚出来的啤酒瓶,被宋念安踩碎。
细碎尖锐的感觉像是锥入骨髓的刺痛,领头神情痛苦地怒骂:“老子玩玩,到底关你什么事!”
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屈辱的一瞬,后面那个跟班就要上来拽宋念安,被她余光扫到,一脚踢开的滚筒直接绊倒在地上。
场面一时变得狼藉。
但那两个归宋弈洲,宋念安不管。
她就盯着眼前这个挑事的领头,脚硬生生踩在他膝盖上,不给他任何回旋反击的余地,面无表情的冷戾:“你动我朋友,你问关我什么事?”
一旁的徐穗淇像是完全没想到宋念安会这么,怔愣在原地,含着水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领头满嘴都是污言秽语。
宋念安听得心烦,转头看向徐穗淇,食指勾了勾,“过来。”
徐穗淇听话照做,直到弯腰凑到宋念安身边,她才后知后觉发现,领头刚才那个巴掌还扇得不轻。
姑娘原先白皙的右半边脸颊,现在在长发的遮掩下,堪堪能遮住已经开始红肿的部分,但因为色差过重,而形成了鲜明的不适。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宋念安直接送给领头。
兴许是力气太大,领头整个人都被懵了,但宋念安等了几秒,有红肿,但丝毫看不出能有过之徐穗淇脸上的被痕迹。
她很不爽,“知道我为什么你?”
不给领头回话时间,“啪”的一声,朝着同样的右边脸颊,宋念安又一巴掌扇了上去,这次更是翻了倍的力道,愣是扇到他右半边嘴角渗出了血。
“因为你动我朋友,还手贱,这两巴掌,爽么?”
领头怒目瞪着宋念安。
而那两巴掌的回应,整个南溪巷口枝头的鸟啼都惊得噤了声。
除了被宋念安的这个领头,其余两个跟班更是被宋弈洲制得服服帖帖,丁点还手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不远处的警声越发呼啸而近。
宋念安居高临下地半蹲下身,平视盯着男生已经让她觉得红肿满意的脸,只是勾唇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目光的低冷慑人,可怖至极,她警告他:“我告诉你,你动她,以后见你一次,我你一次。”
而等到傅听言在警局接到宋念安时,宋念安只是甩了甩手,一副经历了无上委屈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在他面前无辜低声:“哥哥,我有保护好自己,就是,扇疼了。”
被的三个人:“......”
似有若无地,傅听言挑眉的同时,好像眸底越过一丝淡薄的笑。
实话,傅听言笑没笑,宋念安没注意到。她只知道,要是他知道她架,肯定是要狠狠教训她的。
所以不能放任自己下风,宋念安脑子一转,指着一旁低垂脑袋的徐穗淇,就理直气壮地先斩后奏道:“警察叔叔,这三个就是人渣,龌龊思想一大堆,居然还在白天动手人姑娘,我太生气了。”
“真的,我要是不出手,现在大家有缘碰头,可能就不在警局,而是在医院了。”宋念安被傅听言盯得心思惶然,但还是吸了口气,转头盯向那个被她的领头,眯眼笑了下,“都是祖国花朵,爱与和平,懂么?”
领头:“...................”
......
现在经傅听言这么一提,宋念安想想自己当年的黑历史,就沉下脸色,没什么表情,“那我和季圳然不都是宣扬正义?”
她指着自己,一本正经:“我从不随便人,除非那些欠的。”
傅听言直接被她给逗笑了。
宋念安:“......”
就是吧......好一会过去,宋念安惊悚地发现,傅听言居然还在盯着她笑,这不正常吧,都给她笑得背脊发僵了。
宋念安慌乱地扫他一眼,原先淡然的嗓音突兀变得硬邦邦的:“你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啊,笑什么呢?”
傅听言收回眼,随意靠在椅背上,“笑你。”
宋念安耳边嗡嗡一下,直觉他必定是要什么不中听的话了,很不给面子地脸蛋板起,“傅队,你好像最近对我很有意见,以前我怎么没见你这么爱笑。”
傅听言头依旧靠在,只是视线转了方向,朝她扬了扬,更匪夷所思地深笑:“朝你笑也是我对你有意见?”
“那不然?”宋念安转过头,不看他了。
话题像是一下走到了终结。
现在正值下午,车水马龙如潮而过,校外自动消去的鸣笛声,和路边来往行人的欢笑聊天声,一点点地,都在渐变明媚的冬日画上一道风采。
宋念安刚刚一路走过来,被风吹得冷。
再加上今天出门只穿了件单薄不算厚的大衣,她现在搓手半天,都觉得这车里的空调不太行。
想到以前那些过往,好像很精彩,却一次次铸就了在他心里的孩子印象。
宋念安抿了抿唇,目光一度因胡思乱想而涣散,盯着窗外精彩纷呈的LED屏,却没一点心思落在正轨上。
似是察觉到宋念安多余的那点低沉。
傅听言好久的沉默,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是可爱呢?”
宋念安闻声收回目光,诧异中伴着些许疑惑。
“如果我真心的——”傅听言这话得沉稳又疏淡,轻描淡写的,像是一不注意就会落俗于尘埃,“觉得可爱呢?”
是在她么?
宋念安突然慌了神,耳边似乎只剩下男人叹息后的宠溺。
“祖宗。”他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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