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将军威武（2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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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行军下,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周安一行就走完了一半的路程，路上歇息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符昭突然跪地向周安行了拜礼。

“且渠,这是何意？”周安不解地问道。

重建西域都护府府制的时候，考虑到符家统御西域已有五十余载,虽失民心，但威望仍在，周安就把都护府制的二把“且渠”一职给了符昭,当然，并没有什么实权。

符昭连拜两次道：“属下谢大将军挽救了这雍凉二州的万千黎民,谢大将军减轻了我身上的罪孽。”

从历城出发,行了五百余里，一路上,亲眼目睹了曾经的梁国，如今的西域都护府赤地千里，遍地尸骸的人间惨状,符昭羞愧不已。想到父兄在时，梁国虽也有过战事和饥荒,但断没有到过此般地步,想来想去，符昭只觉得是自己无能,自己罪孽深重。

而更让他痛心的是，梁国亡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雍凉各地,可他随着周安经过那些还有老幼妇孺存活的城池时，不仅没人为梁国发声，反倒多是欢迎周安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百姓心中的大梁，或许已经亡了很久了。

而在知晓周安去历城时一路分粮救民的行径后，他已然不后悔当初的献门投降了，或许，归于卫，归于周大将军，是脚下这边土地上的万千黎民想要的结果。

“起来吧，且渠。”周安看着符昭惭然的表情，知道他语出真心，扶他起身，并劝慰道：“且渠，雍凉至此，非是你一人之过，梁庭上下的官吏士族，还有我这个入侵者，那个敢言无罪呢？天下兴亡更替，受苦的必然是百姓，可战争又从不会仅仅因为百姓受苦就停了下来，我们能做的是尽力尽快地结束这乱世，还天下黎民一个太平。自责无用，倒不如做些实事。”

“将军所言甚是。”符昭应声，又肃然行礼道：“属下西域都护府且渠符昭见过都护，符昭不才，倒也习过文武，若有可用之地，但请将军吩咐。”

“好！”周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思索片刻后，回道：“倒真有一件事正合适你来做，只是这事于你来非是利事，有可能会得罪很多人！”

“请将军吩咐！”符昭语气坚定地回道。

“还记得昨天路过潞城时看到的那个吃肉的吗？”周安面色很冷的问向符昭。

符昭点了点头，两侧皆是饿死的尸体，那人却笑着在路中吃肉，那般令人生恨的场景，怎能忘却。若非周安不允，不百里轵，他都想宰了那人。

“他叫石原，家住潞城北，你不认识他，但应该认识他的外公，王晞辙！”

“太傅？将军，会不会弄错了？王太傅他两袖清风，勤俭治家，怎会有这样的恶孙？”符昭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周安却没有理会他的质疑，继续道：“他家府宅占地二十余亩，内有壮丁护卫上千人，藏有粮食五万余石，钱财更是难以计数。”

周安语罢，场面一时间静了下来，符昭紧握着拳头，沉默了一阵，方才恨恨地道：“将军能借我些兵马吗？我想自己去看看，若是属实，定把那些东西取来给将军。”

“这就是我要交代给你的任务，我不知你是否了解过，仅仅从阳城到历城这一条道上，我亲眼见到的像石家这样的坐地大户的数量就不下五十家，他们中的粮食和财富比你们梁国的国库和内库之和还多得多。”周安皱着眉头对符昭道。梁国的总人口还不到卫国的五分之一，公卿士族的数量却比卫国还要多，这些不事劳作的人，却拥有梁国绝大部分的财富和土地，还享有很高的地位，如此这般，梁国能撑四十多年，端是尽力了。

符昭苦笑了一声，这个他反而是知晓的，梁国公卿士族数量过于庞大的问题自开国就存在了，可他们符家本身是公卿士族，又是靠着公卿士族的支持起家的，朝中百官，文武大将同样绝大多是公卿士族出身，所以明明知道是这弊制，可也无力更改。

“梁国已没，现在他们脚下的土地是卫国的西域都护府，这些公卿士族我一个也不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万兵马，对西域境内的公卿士族进行清查，良者罚没其财，恶者公示其罪，然后公开绞死以泄民愤。”周安很冷漠地道。

“将军，刑不上大夫，罚没其财再另做处罚就好，直接绞死是否过了些？”听着周安的话不断点头的符昭错愕地问道。

周安尚未出声，身后一直没有话的百里轵就解答了符昭，他道：“符且渠，咱们卫国可没有刑不上大夫的规矩，管你是世袭公卿还是累代王爵，犯了律法，该挨刀子的谁也逃不了。”

周安点点头，百里轵所言正是卫国和桓梁二国最主要的区别。当年三蛮灭桓，北方的公卿士族不是南逃的，就是被三蛮杀了，卫高祖以及卫国的开国功臣们也都是农民出身，所以准确来，卫国其实是没有真正的公卿士族的，只有一群传家不到五十年的“土包子”勋贵。而且，卫高祖卫帧和先帝卫平都是狠辣的主，这些开国勋贵们大多数也已经杀的杀，贬的贬，当年的高庭二十二将，如今依旧活着且掌有权力就只剩骠骑将军舒庆了。

所以，在卫国，皇帝和朝廷的权力最大，律法之下，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享受特权。

看符昭似乎有些犹豫，百里轵笑着嘲讽道：“你要是不敢，怕得罪人，那就我来！”同时他又向周安请命：“将军，要不我来办吧，你知道，收缴和砍头我都是专业的！”

符昭知道百里轵在刺激他，但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应下来了，他沉声道：“将军，还是我来吧，雍凉的公卿士族我都熟悉，做起来方便些。我当了十几年的皇子和六年的太子，都在享福，却什么也没为西域的百姓做，这次，合该我做些事。”

周安向来雷厉风行，见他应下，直接拿出了一枚令符道：“清查公卿士族后，罚没的财物先封禁起来，粮食的话分一部分给当地百姓保证他们能熬过冬天，其余的送到阳城来。另外，帮地方百姓备一份粮种，安排好开春之后的复耕工作，这个比清查那些公卿士族还要重要，是务必要完成的。这些你可以做到的话，就接令吧！”

“属下接令！”符昭面色严肃，撤身行礼道。

周安把令符给了他，又沉声道：“记住，你现在是卫国西域都护府的且渠，西域的百姓在看着你！”

“属下记住了！”符昭一脸坚毅的应声道，此刻他感觉自己似乎融入了周安的队伍。

“此时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

“诺！”

望着符昭领着一万骑兵远去的背影，百里轵问向周安道：“将军信他？”

“徐虎跟着的，出不了意外。更何况，现在，我的确是信他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周安对符昭的能力其实不怎么确定，因为在书中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不过，他心怀百姓这点倒是有写的，根据周安观察的他的言行举止，这一点也是有得到印证的。这个任务很明显他最合适不过，有徐虎带着一万大军帮忙，应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将军，他要是真的完成了，这西域恐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周安明白百里轵的意思，但他的想法与百里轵不同，只是笑道：“在这西域都护府，我最大，他这个且渠第二大，除了我，没人能让他在这里无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