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衣襟戴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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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雪境中知道燎凤的人数不胜数，但亲眼见过这把名剑的人，怕是寥寥无几。

我跟在胡天玄身侧数年，即见过燎凤被绢布擦拭时内敛的模样，亦也见过它出鞘后断波斩澜般的锋芒。

如今燎凤虽被胡天玄隐去了外形还换了个模样，但那异于寻常兵刃的触感，与凛若寒霜的剑光，却也让我一眼就能将其认出来。

剑道比试本就讲究公平公正，可此时我上拿着的却是胡天玄的佩剑，要知道燎凤可不是寻常剑器，它已经无形之中让这场比试大会的天秤，径直向我倾斜。

我握着中这把看似普通的剑，神色愕然的抬头望向那丰姿如玉的人，平日里他最是公私分明肃清严谨，不明白此番他瞒天过海般将燎凤悄悄借予我参赛，又是出于何意？

胡天玄无波无澜的美目缓缓扫了我一眼，绯薄的唇轻轻开合：“比赛可以继续了，各自就位吧。”

罢轻拂仙袍广袖，衣袂翩然的走下了高台，回到了那棵如火红枫下安静的观赛。

众人默默目送胡天玄的身影步至场外，然后又把注意力落回了我与耶律欣这头。

先前我与耶律欣各自一路过关斩将，围观的仙家们都已经见识过了我俩的身，现在谁也不再看谁，谁也不再揶揄谁，反而人人全神贯注，就等着我和她一决高下，看今朝花落谁家。

耶律欣不曾想到胡天玄会给我争取继续比赛的会，眼下她单提着剑，眼中那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妒意的目光，如烈火般烧得正盛：“哼，不亏是有天玄神官当靠山的人，这绝处逢生的运气，简直好得令人称羡。”

我不是没听懂她话中的嘲讽之意，但却也没心思与她趁口舌之快。默默将中燎凤所化的剑收回剑鞘，抿着唇一言不发。

“咚锵——”铜锣又一次被敲响，耶律欣眼神一变，气势汹汹的拔剑冲来。

我虽知道那把剑定是她做了脚，但我参加比试只想靠着自己的本事证明自己。于是没有让燎凤出鞘，一直持剑身直接用剑鞘来抵挡她的攻势。

练剑之人皆知剑鞘无刃无锋，笨拙又迟钝。几招下来我根本只能守而无法攻，眼看渐渐落了劣势。

台下观众亦是知道其中道理，纷纷忍不住向我喊出声儿：“灵采拔剑啊！搞什么呢！快拔剑啊！”

我咬着牙快速闪躲着避开耶律欣的剑刃，拼命忍住将燎凤出鞘的冲动！

耶律欣本还打得欢畅，但几番下来见我隐忍不发，还以为我是在戏耍她，顿时将剑锋朝着我的发带一挑，见我又一次成功避开，便柳眉倒竖的瞪着我道：“拔剑！再不拔剑我就划烂你的衣服！让好好儿你风光风光！”

“你！”我猛地一下握紧剑身，指节与脸色一阵发白。

不远处的枫树下，耶律欣的师父正望着台上，笑呵呵的道：“她们这俩孩子啊，还真是有些意思呢！”

“噢，是么。”胡天玄轻掀茶盅盖子，不动声色的抿茶。

就在他缓缓垂下长睫的一刹那，我中的燎凤忽然一震，接着“唰”的一声飒响，眼看着我拼命隐忍不发的剑刃竟然自动飞出了剑鞘！

我看着直冲半空的剑，顿时大惊失色！赶紧反应极快的纵身跃起，伸稳稳抓住了剑柄！

燎凤虽被我掌控于中，但它磅礴的剑意根本不肯休止！明明执剑的人是我，但我却根本控制不了它的走势！

骄阳下剑光粼粼，剑花婉转伶俐，竟直接就将傲气昂然的耶律欣逼得连连退步，根本无从抵挡！

燎凤带着我的左一挑，便削下了她的发带；再稍稍右一横，直接割断了她几缕发丝。

台下观众哗然不止，耶律欣被我这气势压得急红了眼尾！

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赢了耶律欣！

眼看燎凤仍在灵活的进攻，我用尽浑身力气抓紧了剑柄，心中拼命祈祷着“别再乱来了，快停下，快停下！”

树下耶律欣的师父不同于普通弟子，见燎凤攻势汹涌，顿时一拍桌子站起来，臭着脸喊到：“那丫头的剑有问题！那剑光根本就不是山院钝剑该有的，其中绝对有问题！”

旁边的几位仙家却看不出端倪，还当他是在为耶律欣找借口呢。

胡天玄轻抬无波无澜的眼眸，淡然的看着台上，沉声道：“剑是本座给的，样式皆与山院如出一辙。你，有什么问题？”

“这！”男仙家不知该如何接话，浓黑的眉紧紧皱在一团。

恰好一片红枫落于胡天玄边，他抬起修长的指将其把玩，风轻云淡的道：“修剑先修心，这一点，或许你该好好教导你的弟子。”

男仙家很了解耶律欣，当然也一定知道我那把断剑是怎么回事。这下闻声忽然就跟哑巴了似的，暗戳戳的闭上嘴，坐回了位置上。

那边的谈话刚刚结束，忽然我上的燎凤竟一下就敛了剑气！变得温顺无比，再也没了那凌厉的势头！

我还当是自己的祈祷生效了，顿时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转眼之间恰好瞥见了司空渺正凝神观战，脑筋一动，借助璇身躲避耶律欣剑招的空隙奔向台边，将中的剑一掷，朝着他大喊：“阿渺！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司空渺这次反应挺快，当即一抛出他的剑，一接住了我丢给他的燎凤，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鼓励，用唇语对我：“采，加油！”

“嗯！”我接住剑朝他一笑，转身继续迎上耶律欣的攻击！

这次剑已经恢复了寻常，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我握剑柄身轻如燕，一招一式自信斐然，无比灵活。台上比试瞬间就由单方面的欺压，变成了两两相互压制，赛势直接进入了白日化。

几番回合下来，我和耶律欣皆是大汗淋漓，气喘不休，终于在两柄剑碰撞并发出“噹”的一声后，同时折断在了高台上！

“咚锵咚锵——！”铜锣声起，比赛结束了。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夫子挥动着中的敲锣棒，兴高采烈地的对所有人到：“我宣布——！此次剑道比试大会，没有高下，只有双赢——！恭喜灵采和耶律欣，共同摘得桂冠，成为枫潇山院的剑道翘首——！”

台下欢呼声与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中不免夹杂着许多对我的夸奖。

我仍在微微喘气调节呼吸，对眼前的喧哗视若无睹，只凝望着不远处那个丰姿如玉的人，脸上神采飞扬笑得无比肆意。

胡天玄接过了侍女们递上的东西，忽然眨眼化作了一缕白烟，而后下一秒，就瞬间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他目若星斗，一步一步缓缓走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中之物慢条斯理的别在了我的衣襟旁。

那是一朵勾着金边的锦花，此刻花开鲜艳，犹如弟子们此时正好的年华。

“采儿，做得很好。你是幽篁殿的骄傲。”他好看的薄唇轻轻扬起一抹笑意，眸中神色是毫不吝啬的赞许。

我欣喜万分的低头摩擦着衣襟上的锦花，扬起脸，朝他盈盈一笑：“只要仙哥永远看着我，我便永远充满动力，不为别的，只想要成为你的骄傲。”

欢呼与掌声太过喧嚣，掩盖了我与他的对话。

不过正好，只有他一人能明了，我的意气风发也好，襟边戴花也罢，万千风光，皆只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