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四园竹16真相将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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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李家五代茶商,至老太爷那一代，总算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老太爷当先是给老爷娶了城南镜湖酒家黄老板的女儿,夫人入府后，一便生下了我们大少爷，可先夫人身体不好，后没两过了，当时,我们老爷才二十出,自然是要续弦的。”

宋怀瑾带着戚浔和王肃,跟在李氏老管家李源身后,这是一处五进带内湖的大宅,是整个长平坊最气派的宅子,从正门走到李老爷和李夫人在的主院,要走一炷香的功夫,路上宋怀瑾问起李老爷的两任夫人，李源自然从实道来。

他接着道：“再娶的第二位夫人，乃是当时的户员外郎女，李家生意虽是红火,族中却无官门中人，夫人是家中庶次女,我们老太爷几番登门求娶才得下嫁,后来亲家公外放乾州,没两便升了太守，几前在乾州任上致仕，如今因习惯了乾州的气候，便留在乾州养老。”

李源是家生子,轻时是李桦的左膀右臂，后来又做管家多，在李府极有威望，他叹道：“大少爷虽然从没了母亲，可夫人入府后，待大少爷并不差，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关系也颇亲厚，二少爷因意外亡故，这半府内外都是大少爷操持。”

他看向宋怀瑾，“我们府上和定安伯府从无走动，更连他家里几口人都不知，我们大少爷好端端的，怎么会害伯府公子呢，大人，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宋怀瑾打量着府内春容盎然的景致，“是不是衙门搞错了，要再查才知，倘若与你们大少爷无关，衙门也不会冤枉了他。”

李源连声应是，待至主院，恭敬的请他们入上房，“老爷和夫人在堂中等候，大人请——”

他们步入院中，李桦和夫人庞氏果然在厅中站着，李桦迎出两步，恭敬行礼，他们二人也在半前经历了丧子痛，李桦眉间愁纹满布，庞氏也是一副病容。

待落座，李桦忧心的问：“大人，犬子的事可曾调查清楚了？是否是误会？您应该知道，家中幼子半前出了意外，如今我们膝下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他平日里端方守礼，是断不会谋害人性命的，请大人明鉴。”

父母看孩子，自是样样都好，宋怀瑾也不多耽误，“李赫的随从可在府中？并且，李赫可有养鱼养龟的喜好？”

李桦怔然，“养鱼我倒是知道，养龟我不晓得了。”他看向庞氏，“你知道吗？”

庞氏色淡淡的，“赫儿的事是他的厮最清楚。”完这话，她看向宋怀瑾，“大人，衙门也不会平白无故抓人，可是有何证据了？”

李桦一心担忧李赫，言辞颇回护，庞氏则不然，宋怀瑾道：“这正是今日要来你们府上查问的，我们在定安伯府二公子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继查到了李赫身上，若非如此，也不会直接抓人，你们既然不知李赫的喜好，便将他的厮叫来吧，亲随和跑腿打杂的，都一并叫来，我们有话要问。”

李桦面露紧张色，吩咐李源叫人，一刻钟后，李源领着十来个仆从进了院子，宋怀瑾带着三人出门站在檐下，吩咐那帽儿巷的掌柜，“看仔细了，一定不能认错。”

帽儿巷卖龟的掌柜姓吴，他有些紧张的打量院中十来人，眼流转，却并不能确定，李源见状指着最前面四人，“这四个是大少爷的亲随，平日里指派的多，其他人都是大少爷书房和院子里做杂事的。”

吴掌柜眼瞳一缩，紧盯着眼前四人看，看着看着，他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蓝袍轻人道：“大人，人人看着他有些眼熟。”

那蓝袍厮本镇定的绷着脸，此时紧张道：“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吴掌柜上下看他，忽然看到那蓝袍厮腰间的一块碧玉，“我记起来了，是你，当日你进了店中，派很足，身上挂了一块玉，我想一个下人都有这般贵的饰物，主子一定不会缺金银，于是开口便介绍了名贵的龟类——”

吴掌柜越越明晰，“对了，你你们公子喜欢鲜亮的颜色，所选了赤色背甲的百色闭壳龟，因百色闭壳龟不好养，我专门给你要用山泉水养，用新鲜鱼虾螺肉喂，你当时便你主子是长平坊李氏少东家，若是我卖的东西有假，少东家会来告我。”

吴掌柜看向宋怀瑾，“那时候人并不认识李老爷，可他的厉害，便也留了心，因此反倒是记住了这个李家少东家。”

吴掌柜衙门指认人，自己也颇忐忑，此刻认出，心弦顿松，“大人，人全想起来了，绝对没有认错。”

其他人狐疑的看向蓝袍厮，李源更是到：“李勤，你到底有没有帮大少爷买过？他的是不是真的？”

名叫李勤的厮眸光簇闪，“我我不是少爷买的，我是自己买的不过是借了少爷的名号罢了，那东西金贵的很，我买回来不过一月便养死了。”

“养死了？那你把龟丢了何处？”宋怀瑾肃声问。

李勤眼珠急转，“丢在府内荷花池里，如今只怕早烂成淤泥了。”

宋怀瑾蹙眉，戚浔在旁道：“龟身会烂，龟甲却不会，百色闭壳龟甲壳坚硬，如今必定留在他丢弃地。”

宋怀瑾看向吴掌柜，“你卖的闭壳龟多大？”

“有人这般大。”

“那找起来也不难。”宋怀瑾唇角微牵，转身看向呆了的李桦，“李老爷，那我们得你们的荷花池里看看了。”

李桦看出事情不妙，话都结巴起来，“自、自然无妨，我带你们。”

李桦在前带路，庞氏沉吟片刻，也一并跟了上，出主院一路往西北，没多时便至一处碧波粼粼的内湖边，此湖一二，一边建了水上楼阁，一边种满了莲花，如今季春时节，圆叶如盏，荷苞初立，可想知到了盛夏，必定是处盛景。

宋怀瑾问：“你扔在何处的？”

李勤看着荷塘面露茫然，宋怀瑾便道：“事情也过几个月，你应该不会忘记吧，若是了谎话，我们可要带你看看大理寺的牢房是何种模样。”

宋怀瑾并不疾言厉色，饶是如此，李勤额上也生出一层薄汗来，他抬指着通往水上楼台的白玉石桥，“扔在桥底下的。”

宋怀瑾颔首，“好，那劳烦你亲自下湖里，和我们的人一起将龟甲捞出来，天黑前捞不出，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李勤站在原地踌躇不前，可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只能硬着皮往湖边走，众目睽睽下，他脚僵硬的褪了外袍鞋履，又跌跌撞撞的下了湖。

石桥下湖水齐腰深浅，李源见状，忙叫人找家什，不多时，锄竹篓皆被寻来，王肃也脱衣服往湖里，李桦见状又叫了几个厮，一时七八人都下湖打捞。

这荷塘精心打理过，湖底多淤泥，连石块都少，那龟甲有成男子掌大，并不难寻，然随着日西斜，众人沾了满身淤泥，并无所获。

那李勤先开始装模作样的在湖底摸索，可见其他人站在岸上不走，非要等他将龟甲找出后，他的色便越紧张起来。

宋怀瑾这时问戚浔，“按咱们大周的律法，故意瞒骗衙门，替凶遮掩，是何罪行？”

戚浔朗声道：“替凶遮掩便是帮凶，自然与凶罪。”

李勤苦撑半日，此时骑虎难下，心底畏怕更甚，又见身边伙计们因他苦寻良久，到底经不住这几番磋磨，他颤声道：“大人，人人适才并未故意隐瞒”

他道出此言，心俱溃，一时语声都哑了，“人并非有意哄骗衙门，人是有苦难言，请大人宽恕，那百色闭壳龟不是在府里死的，这湖里没有甲壳。”

他紧张的语声抖，宋怀瑾瞧见，便知他要据实交代了，下令道：“行了，洗干净身上上来答话，天黑前你坦白，有减轻罪罚的会。”

其他李府厮面面相觑，李桦更是面色一白，“什么？你刚才撒了谎？难道难道伯府的案子当真和赫儿有关？！”

李勤一边往岸上走，一边回避着李老爷的喝问，李老爷失了幼子，如今长子又身陷凶案，一时有些站不稳，李源将其扶住安抚，宋怀瑾叹气道：“李老爷先不必着急，此案颇复杂，衙门审问清楚后再向你解释。”

李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宋怀瑾却不与他多言，待李勤穿上衣裳，立刻带着他至一旁僻静处单独问话。

李勤着抖道：“不是人要哄骗大人，是是少爷交代过人，若哪日问起百色闭壳龟事，便让人是人自己买的，少爷对人有恩，人只是想报恩，并不知道这百色闭壳龟与衙门的案子有关。”

“他何时交代你的？”

“是那日，衙门的人茶楼搜查的那日，在午时前后，少爷将人叫过私下吩咐的。”

宋怀瑾心一凛，那日他们清风茶楼毫无所获，原来李赫是真的有所洞察，杨松的厮也是在那时候消失的。

他心中有了论断，又问：“那日你可见过陌生人找过李赫？你百色闭壳龟不是在府中死的，那是在何处死的？”

李勤摇，“这个倒没有，那日午时前少爷在茶楼，可他吩咐完人后便离开了，除了几个喝茶的客人在楼中坐了坐，没见陌生人茶楼找他，至于那百色闭壳龟，其实是养在茶楼后院里的，少爷在那里有一处跨院做居所，百色闭壳龟便养在那里。”

李勤面上满是犹疑，似乎不知该不该往下，宋怀瑾道：“你是厮，你们主子吩咐做事，便有助纣虐嫌，官府也不会定刑于你，可倘若你明知故犯，那结果便不了。”

李勤深吸口气，“那日午间，少爷本在前堂待客，可忽然他面色不对的回了跨院，随后很快将百色闭壳龟捞出，后用布袋装起，从后门出，将龟扔进了门外倒厨余腌臜的潲水桶里，那潲水桶每天清晨会被收夜香的人一并收走，如今如今必定找不到了。”

宋怀瑾得一阵心潮起伏，此时已是黄昏时，他不多耽误，直言要带李勤回大理寺衙门，李桦见状便明白这案子多半当真和李赫有牵连，无从拦阻，只得眼睁睁看着李勤被带离李府。

走在路上，宋怀瑾将李勤适才所言道出，戚浔一便想透了关节，“杨松派通风报信的厮一定不会指名道姓的要见李赫，他是茶客身份的，我们只要查那日午时前后清风茶楼了哪些茶客便可！杨松让厮不再归府，一定也是怕我们查到他，他一定和李勤一样，不一定是帮凶，但必定知道不少杨松的古怪行径。”

宋怀瑾道：“正是如此，先回衙门找南柯取画像，再清风茶楼查问，如今知道他将百色闭壳龟养在何处，我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一行人策马疾行，赶在最后一丝余晖消逝前回了衙门，刚到衙门门口，戚浔便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外，她眉梢微扬，与宋怀瑾道：“大人，王爷来了！”

宋怀瑾看那马车，待入衙门，果然见傅玦坐在轮椅上，正在堂前与谢南柯话，见他们归来，谢南柯面色一松，“少卿大人回来了！”

宋怀瑾快步迎上来，“王爷怎么来了？”

傅玦和煦道：“今日傅瑜过王府，问起杨梧的案子，本王想你们应当有了眉目，便过来问问。”

见宋怀瑾带回了人证，傅玦面露期待，宋怀瑾振奋道：“王爷料的不错，眼下的确有了大进展！我们这清风茶楼再行搜查，李赫的厮已经招了，他是养过百色闭壳龟的，今夜不定能找到他谋害杨梧的证据！”

傅玦有些意外，随即道：“看来案子要水落石出了，既是如此，本王与你们城西看看。”

他完这话，仿佛才看到戚浔似的打量了她两眼，戚浔想着昨夜的误会，只觉耳尖又泛起热意，忙不迭咧嘴，对傅玦露出个大大的示好笑。

傅玦忍不住牵唇，果然理亏人最会装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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