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拥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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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衡勉强支撑着回到房中,上都是划痕和尘土。他用清水仔细洗干净双，躺到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不仅仅因为薛辞令喜怒无常更重要的是,殷玉衡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心底有一个人声音催促他,赶紧去寻找,找到那个人，一切就好了

找谁呢？

昏昏沉沉间，殷玉衡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背着他,在雨走；有人提着灯，穿过黑暗来到他身前。那个人面容模糊,殷玉衡看不清他的容貌。

灯笼光偶尔一晃，照亮了那个人的眉眼。殷玉衡努力去看，只见一双分外熟悉的眼睛，与薛辞令有几分相像。

绝不可能是薛辞令。

只用一瞬间，殷玉衡就凭直觉做出这个判断。

他用尽全力伸出，抱住那个人的脖子，断断续续道：“你是谁？”

“我是”

不等那人完，殷玉衡就醒了。他茫然地睁开眼,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有些凉。

人偶是不该感知到冷热的。

不是风凉，他只是孤独。

殷玉衡干脆起身，推开门，走在院里。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殷玉衡抬头,只见一轮圆月，皎皎清明。

殷玉衡想起来，今日是十五。

侍女过,每月十五是薛辞令中毒发作的日子。

西边的院子里，薛辞令痛苦地伏在桌上，肩膀颤抖，咬牙忍耐着体内翻搅的痛苦。

好疼。

谁来帮帮我？

周围是或站或坐的人偶，它们面容俊美，栩栩如生，安静非常。人偶不会动，不会话，没有神志，自然不可能帮他。

薛辞令也没有真心以为会有人来帮他，他只能靠他自己。

许多年，每个月，薛辞令都一个人忍耐着这种痛苦。无法避免，不得解脱。

幼年时他中过一种毒，无法拔除，只能用黄泉花压制。他常去鬼河岸边，伴随着冤魂的哭嚎，一次又一次地把伸进冰冷的河水。周围空荡荡，只有冷寂的风。

直到那一次，他与殷玉衡擦肩而过。

他看见青年踏入鬼河，捧起黄泉花时满鲜血。他看见对方脸上温柔而满足的笑，以及珍而重之的表情。

他意识到，对方摘下那朵黄泉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薛辞令不清他那时的心情。从鬼河中摘花有多冷有多痛，薛辞令再明白不过；肯为了别人受这种苦的人，世间又有多少？

至少，薛辞令从没遇到过。

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倾其所有，为他在鬼河中跋涉。

殷玉衡离去时，对薛辞令回首一笑，宛若春风。薛辞令怔怔立在原地，莫名地，竟有一点嫉妒。

嫉妒那个殷玉衡为之摘花的陌生人。

这种心情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薛辞令却无法克制。

世间不是人人都有会得到温暖，他就是不幸的那一个。他不相信人心，只能把感情寄托于永不背叛的人偶。可他做再多的人偶，也得不到一朵真心为他而摘的黄泉花。

薛辞令趴在桌子上，双拳握紧，指甲扣进肉里。毒素发作时的痛可以摧毁人的神志，直到太阳快要升起之时，疼痛才会渐渐退去。薛辞令做好了准备，如往日一样，挨到天明。

“咚、咚、咚。”

耳边隐约传来敲门声。

“咚、咚。”

薛辞令勉强抬起头，双眼赤红地望向门口。不是幻听，真的有人在敲门。

是谁？薛辞令心中闪过一丝狠戾。这里是城主府的禁地，谁敢在这时候打扰他？

“城主？”门外传来担忧的声音，“你还好吗？”

好熟悉的声音薛辞令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跌跌撞撞起身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不等门口的人反应过来，他一把掐住青年的脖子，把他压到一边的墙上，另一只关上了门，把那些人偶关在了屋里。

青年的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薛辞令忍耐着浑身疼痛，收紧上力道，咬牙道：“谁让你来的？”

他上用了真力气，越收越紧。青年痛苦地仰起头，发丝散乱一肩。月光下，薛辞令能看清对方颤动的睫毛。对方只是个脆弱而易碎的人偶，随时可能因为他的心情被毀去。

青年颤抖着，费力地握住他的。

“你的心有血，”青年勉强挤出来几个字，“疼不疼？”

薛辞令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个，一时愣住，上力道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殷玉衡轻轻喘息着，把掐在脖子上的拉到眼前。他低下头，轻轻拂去薛辞令心的血迹。

“不要伤害自己我陪着城主，如果您疼的话，我的给您握着，好不好？”

薛辞令怔怔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已经被对方拢在掌心。

天高云淡，月明星稀。

薛辞令意识渐渐被疼痛侵袭。他像是一只丧失神志的野兽，周身魔气而疯狂。他看不清事物，只能凭感觉行动。往日每一次毒发，他都会在癫狂中扣掉自己的血肉。然而这一次，他的被人握住，一夜都没有松开。

等到薛辞令恢复意识，已经是黎明。

薛辞令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跪坐在院子里，怀中是已经昏迷的青年。

青年双目紧闭，身上是不计其数的细伤口。薛辞令认出来，那是魔气留下的痕迹。

与对方凄惨模样不同，薛辞令发现自己身上几乎完好无缺，没有往日醒来时的浑身浴血。唯一受伤的，被青年牢牢抓住，护在怀里。

薛辞令渐渐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

青年是怎样敲响门，怎样问他“疼不疼”，怎样拉住他的；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又是怎样忍受着魔气的痛苦，无声陪伴。

薛辞令愣愣地，不出话。

天光熹微，晨风清凉。薛辞令凝视着殷玉衡轻蹙的眉，终于伸出，轻轻摩擦着对方脖子上的掐痕。他把青年揽在怀里，微微收紧。

这是他的人偶。

薛辞令忽然有一丝隐秘的欣喜。也许他也可以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

妖族神殿。

陆厌坐在地图前，指轻轻滑过山川大泽。他眉眼低垂，面无表情，身后侍立的妖族低着头，不敢打扰他。

谁都知道，这位新皇是怎样从叛军中杀出来。那一日三荒山上的血，覆盖了一地荒草。

“世上奇诡异术，皆在魔族。”陆厌忽然淡淡道，“如果人族妖族始终找不到让他醒来的办法，我便去魔域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