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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应了声,兴筷去夹,筷子一碰到那块东坡肉,他就一愣神,这个感觉还真就和夹肉一样,不像是豆腐呢!
把肉夹到面前,细细看,也还是块肉,看这最上面是肉皮,沾着肉汁,闪着油花,下面是白的肥肉,有点糯的感觉,然后是红的瘦肉,再五花肉,再瘦肉。
这个吧,真是像五花肉,比之前儿子在店买的那种仿五花肉还像真的五花肉。再嗅那股浓浓的肉香,怎么就这么像真的五花肉呢?
该不会就是用五花肉了吧?本来是哄老太太的,却变成哄他这老头子了?
心里报着怀疑,老先生把肉放进嘴里慢慢嚼。
瘦肉的弹,肥肉的糯,满口生香的那股子香
“真的是肉啊!”他低声呢喃,看向厨房里的目光有点异样。
老太太听个正着,不禁生疑:“什么叫真的是肉啊?不是,老头子,难道这不是东坡肉?你搞什么啊?又唬弄我?不对,不对,这就是五花肉,还是顶好的五花肉!我吃了大半辈子饭,还分不出肉和豆腐?”
被老伴念得直低头,老先生哪敢实话,可因着他这话,老太太却又伤心起来。
“我容易吗我?我就是想吃口五花肉你也这样气我是不是等我真的什么都忘了,连自己是谁,你是谁,儿子是谁都记不起来时,你连饭都不会给我吃啊!”
“这是哪儿和哪儿啊?”老先生抱屈:“你胡思乱想什么?那个脑t是你有点脑委缩,可老年人多半有点嘛,也没你就会痴呆呀!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又我乱想,我就怕到时候我真痴呆了连自己想吃肉都忘了”老太太哭就哭,还越哭越伤心。
老先生也跟着抹了抹眼睛,把他那几块肉都夹到老伴碗里,“这几块都给你,你别哭了。”
老太太也不吃,只是瞪他,“你过这辈子都不会骗我,你这肉到底是不是肉?”
被这么逼问,老先生还真是不好回答了,半晌才一声叹息:“是,我是和陆老板了给你做道素东坡肉,可她还是给你上了道真的东坡肉”
端着托盘上菜的陆鱼把话听得真真的,忙走过来解释:“爷爷,我这就是素东坡肉,真的不是用的真肉。”
“啊?”老先生眨眨眼,试探着问:“那是端错了?”也没人找啊!
“没端错!”陆鱼笑道:“您再品品,这道素东坡,用的真不是肉,是冬瓜加上豆腐还有冬菇做的,您看,这肉皮和肥肉是冬瓜,瘦肉是豆腐和冬菇剁馅做馅填在冬瓜里的,形象全在改刀上下的功夫,至于这味道,倒真是肉的味道。我把肉炖了十二个时,全炖烂在锅里了,再把改好刀炸过的素东坡肉浸在肉汤里入味,这才有了这道素东坡。”
将信将疑,老太太夹起那块肉再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这回,却是真的吃出点不同,“这,好像是有点不同——不是,这真的是假肉?是冬瓜做的?我怎么吃着就和肉一个样啊?”
陆鱼一笑并不话,还是在旁从头看到尾的徐凯笑道:“那自然是陆老板艺好的缘故啦!我陆老板,你什么时候把这道素东坡也加入菜单嘛,我也想尝尝这以假乱真的斋菜。”
真肉不香?陆鱼真想送他个白眼,嘴上却是对着老太太柔声道:“奶奶,你别生爷爷的气,他也是为了让您开心,才这样做的要,爷爷对您如何,您心里也清楚的嘛!”
老太太叹一声,反握住老先生的,也不哭闹了,“我也知道,我家老头子对我是真好。我吧,就是心里不安逸,才闹他的都是我不好”
听老伴这样讲,老先生反倒受不住了,“快别这么,你啊,我还不了解吗?这是吓到了。老伴啊,你放心,你这病不会那么快发展的,咱们听大夫的话,好好吃药好好治疗,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咱们俩个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啊!从前那么多风风雨雨都过去了,这点难关又有什么好怕的。”
因着他这番话,老太太泪盈于睫,嘴角却是微微翘了起来。
眼见两位老人你握着我的,我握着你的,相视而笑,陆鱼也跟着悄悄笑起来。也不多话,她悄然后退,进厨房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若过于有一个人陪你从少年一起走到老,再相互依偎着走到人生的终点。
夜里,陆鱼怎么都睡不着,一会儿想起岳老先生两夫妻,一会儿想起面色冷淡的祝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红烛成双,喜帐低垂,她头上盖着盖头,垂首而坐,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心头发紧,又是紧张又是窃喜,还有不出的甜蜜。
有挑杆挑起红盖头,熟悉的声音,低唤“娘子”,然后她抬起头,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忽悠一下吓得惊醒,陆鱼抹把脸上的汗,倒回床上,渐渐又睡了过去。
哪知居然又梦到婚礼,这回却不是古代了,而是现代的婚礼。
春日花园,到处都是盛放的红色玫瑰,她慢慢走近站在前面的新郎,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然后新郎缓缓回头
“啊——”陆鱼尖叫着醒来,真的是被吓得再也不敢睡过去了。
搞什么?做梦嫁人也就算了,她只当自己太恨嫁,内分泌失调,可接连两次新郎都是没有脸的,算什么?又不是恐怖片。
揉着太阳穴,陆鱼是真的不敢睡了,索性披了棉衣出门。
捧了水杯才送到嘴边,身后就突然有人出声:“睡不着?”
吓了一跳,陆鱼头还没回,已经怨道:“吓死了,不要突然在我背后话”声音稍顿,看着冷沉着脸的祝融,陆鱼莫名想起刚才梦里没有脸的男人。
低下头,她声的:“对不起”
她道歉了,祝融却好像根本没想接受她的道歉,转身就进了屋,重重地关上门,把她一个人留在昏暗的方厅里。
“真是”陆鱼抓了抓头发,真是怕了。
有什么事什么事好不好?为什么都这样阴阳怪气的?
心里闷着口气,陆鱼也不睡了,索性下楼去厨房准备早餐。
起得太早,准备工作做好了,离开店还有一个多时呢!
陆鱼坐在吧台前唉声叹气,连善咪什么时候下的楼都不知道,还是善咪叫她叫了两声,她才听到。
实在忍不住,陆鱼抓着人诉苦:“咪,你神君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沉着脸,对人爱理不理的,就算是我得罪他了,他也得告诉我是哪里得罪他了吧?你看看,眼看着我就要去海城参加比赛了,他还这样,我怎么能安心比赛喂,咪,你别学坏哦!”
善咪无奈地回头,用在嘴前拉了一下。
陆鱼更恼了,“还拉拉链?是神君让你不要和我讲话吗?”
眉毛掀了下,善咪没再回头,转身去开店门。
陆鱼一肚子闷气,连着几天都不安逸,连对着客人也打不起精神。
“鱼,我和你话呢!你神游呢?”王亮挥挥,“看这,看这”
“什么?”陆鱼回过神,只当这哥又发颠。
“我,明天你不加个餐?年耶!不是该吃点好吃的?”
“年?啊,明天就是年了呀!”陆鱼跟着重复了一遍,其实没太往心里去。
还是旁边的波波头凑过来:“是啊,年夜,得来点特别的吧!啊,不是要熬糖祭灶吗?不如卖糖啊!”
陆鱼瞪大眼,“你什么?”
“卖糖——我喜欢甜的。”
“不是,你祭灶?”忽地一下跳起身,陆鱼终于打开了任冲二脉。
怪不得祝融最近都是一脸阴郁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她怎么就这么糊涂,竟忘了腊月二十三、二十四,年夜,是祭灶神的日子呢!她店里供着个活灶神,却居然忘了这样的大日子,也难怪祝融会恼了她了。
真是,那三只也不提醒她,明明一句话就可以的事,居然还要让她猜。谁女人心事你难猜,要这神仙心事才最难猜呢!
终于开悟了,陆鱼却是不敢去和祝融,还是找上善咪这事,善咪一听真是松了口气,这姐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等听到陆鱼问怎么祭灶时,他嘴角就又抽了,“你不是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看到善咪又“拉拉链”,陆鱼都要恼了,“还有什么不能的?就知道和我‘拉拉链’”
“什么拉链?”善咪也是要哭了,“我是糖啊!糖抹嘴呀!”
“啊,是糖啊!”也是,不是祭灶神时要用糖抹在灶神嘴上,让他嘴甜甜的,上了天好自家的好话吗?正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嗯,看来,明天得去买糖了!
“神君喜欢吃什么糖?巧克力?可以买工制的。要不然,买龙须糖?花生酥?奶糖?啊,大白兔要不要?”
陆鱼一连报了几种糖名,善咪却是脸色越来越发苦,到最后直接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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