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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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

福子快步走进去，站到临晚风身旁，有些欣喜的“公子，陛下刚刚回宫了”

哼！临晚风冷哼一声，坐在那里没出声，福子觑着他的神色，笑着“公子，咱们去看看陛下？”

“不去！”

“呃··那奴才去告诉陛下，公子正等在这儿”

“不行”临晚风拉住福子，气愤地“凭什么每次都让老子妥协，老子又不是··”

“好大的口气”秦宇出现在门口，悠悠“你是谁的老子？”

“陛下”福子跪下。

秦宇示意他退下去，坐到临晚风对面，看着他问“你吃药了吗？”

“陛下不是万事都在掌控之中吗”临晚风冷哼一声。

“没错，但偏有你不服管教”

“姓白的！”

临晚风禁不住挑拨，扑了过去，秦宇握住他的胳膊一转，圈着他的腰，将人箍在怀里，临晚风扶着他的手臂，微怔一下，气愤压了回去不少。

“又不是没和你，生什么气？”

“可你没带我一起”

姓白的跟他了，也了不带他一起，可是临晚风没想到，老东西拒绝了他，转身跟白云飞出宫了，这才是最让他生气的事。

“崽子，是你自己生了重病，御医都你不宜出门”

“可是··”

“没有可是”秦宇瞪了他一眼，一下抱起他“赶紧吃药，不要出来乱晃”

临晚风低呼一声，被抱起来，他自下而上地看着姓白的，觉得心里的火气灭的不剩什么了。按这老东西也算不上‘美色’啊，怎么老子就跟他没有办法呢！

秦宇将他放到床上，摸摸他有些发烫的脸颊，责怪“病的越重，作的越欢，崽子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

“都是你跟我作对”

“强词夺理”秦宇没有理会，叫福子进来，吩咐他煎药。

“陛下，药好了”

秦宇接过来，拿起勺子喂他。喝下药，临晚风脸颊发红，眼睑半阖，困意袭来，手臂一伸抱住秦宇，滚到他怀里，秦宇迟疑一下也就陪着躺下。

“两日不见，你可想我？”

“想”秦宇轻轻的给他盖上被子。

临晚风一条腿骑在他身上，又“你今日还没”

“我喜欢你”

“姓白的”

“嗯？”

“你后悔吗？送走鸣儿”临晚风抬头看他。

秦宇低头看他“不后悔”

“以后我们能去看他吗？”

“不能”秦宇拂乱他额前的碎发，调侃“怎么，想大侄子了？”

“我是他爷爷”

“呵呵··那我岂不是他祖宗了”

临晚风张嘴要咬，被秦宇眼疾手快的捏住下巴，临晚风愤怒的踢了他两脚，转身背对着他。

“又留我一个人，言而无信的老东西，不正经的老混蛋，动不动就没影···”

临晚风嘟嘟囔囔的咒骂皇帝陛下，越骂声音越，最终枕着皇帝陛下睡着了。秦宇揽着他，笑看着头顶，从荷包里拿出两粒药丸，放到嘴里默默的咽下。

御园

秦宇还坐在栏杆上，冰凉的栏杆冻的他指尖通红“这次做的不错，不会再出纰漏了吧”

“陛下放心”钟行侍立在一侧。

“嗯”秦宇看看他，解下荷包“药没了”

没了？钟行皱眉，从怀中掏出药瓶，一边递给他一边“陛下，此药毕竟是··有伤龙体，还是少用”

十日与七日分别很大吗？秦宇没出声，接过药放进荷包里问“朕有分寸，云飞医术高明，会不会··”

“陛下放心，这是微臣族中秘方，经微臣改良，不到··极深，白大侠绝无可能察觉”

“嗯，朕会安排你提前离宫，钟行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微臣定然隐姓埋名，再不行医”钟行跪倒。

挥挥手，秦宇示意他退走，钟行叩首缓缓退去，后退几步忽然停下“陛下，其实··其实祁山之言虽捕风捉影，但却并非不可能，陛下可以等些时日，不定会康健”

“钟行，你不必哄朕，退下吧”

“是”

钟行压下眉峰，缓缓后退，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从南山行宫归来后，陛下其实已经无药可救，即便真的有那个传言的雪莲，也不可能逆天而为。

陛下心里明白，他也明白，唯有白大侠不信。

“这么冷，你在这里干什么？”白云飞从这里经过看见他。

秦宇没有回答，站起来“我想起来，答应了给你画像，转眼冬日了，艳阳春景都没了”

白云飞一时无言，秦宇笑笑“雪景也很好，我重新给你画”

雪景··白云飞不知为何想起祁山那些埋在积雪下的冰灯，站到他身边，白云飞低头看着栏杆。

“秦宇，祁山上的冰灯没了”

“多少年了，当然没了”

白云飞嘴唇动动，秦宇转身看向他“明日，我吩咐李晗，让他就在御园重新做一个”

呵呵··白云飞笑了“这回你要什么谢礼”

秦宇摇摇头“这回，我也想看”

白云飞看着他，忽然拉着他的手臂返回“我想下棋”

“哦”秦宇任由他拉着，跟在他身后“你慢点走，照顾一下朕好不好”

不知是陪大侠下棋太催眠，还是行针留下的后遗症，喝了一杯提神茶，秦宇反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残阳照雪了。

“你这是安神茶吗？”秦宇随口嘟囔。

“你大概··”白云飞转过身，照例倒一杯茶给他，才“累了”

呵··秦宇轻呷一口茶，调侃“朕日理万机，还不知东殿那边怎么找朕呢”

放下茶杯，秦宇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袖，看着白云飞“我走了”

“嗯”白云飞点点头，并没有起身相送。

秦宇离开，白云飞躺到长榻上，手摸向旁边另一个枕头，掌下的温度还在，他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昭和殿

秦宇低头看着奏折，冷不防眼前光亮一暗“我听，你让李将军找匠人，准备在御园雕刻冰灯”临晚风站到他面前。

“嗯，我想看”秦宇着看向他“你还没见过吧”临晚风生在江南，应该没见过这东西。

临晚风没有回答，秦宇走到殿门外，站在门口看着殿外的落雪，临晚风看着他，犹豫一下，站到他身后。

“姓白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关于白云飞”

微微皱眉，秦宇看着前方，点点头“嗯”

“你欠白云飞什么？”

“多了去了”

“可是··你已经还了”临晚风也看向殿外“两清了，我亲耳听过”

可印在心底的东西是除不去的，秦宇没有回答他，刚要离开，听见临晚风又。

“曲封辉和爹都是你的朋友，但你面对他们不会仰望，不会自卑，姓白的，你心底白云飞绝不是简简单单‘挚友’”

手心的汗被风吹的冰凉，秦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没错，我钦羡他，所以仰望他”

“白云飞不该出现在世间，人间险恶，他融不进去，而我··”秦宇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想护着这样一个人，让他能永远凛然于世”

因为他就是你心底遥不可及的梦，你把他当作信仰，供在神坛，寄托你永远也做不到的事。你心翼翼的护着他，因为你害怕另一个自己消失，让这世间只剩下善于权术，冷漠无情的帝王。

临晚风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很难过，这难过很复杂，以至于他想上前抱紧他，临晚风脸贴在他的肩头，收紧手臂“我明白了”

姓白的，你真傻，你不明白你心底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而我不能告诉你，我怕你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风，其实··”秦宇握住他的手。

“姓白的，你能跟我成亲吗”临晚风断，手臂再紧“不用告诉天下人的那种”

“呵呵”秦宇笑了，转身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好，我要挑个良辰吉日”

“六弟··六弟··”

有人轻拍他的肩头，秦宇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眼前春光一片，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他伸了个懒腰，转身看向叫醒他的人。

“马五，你怎么在这儿？”

“来恭喜你啊”马五憨憨的笑着“你不是要成亲了嘛”

呵呵··秦宇笑着，欠身回礼，马五扶起他问“你要和谁成亲？”

“和··”秦宇像是懵了一下，然后“和风”

“风！”马五笑容凝固，整个人一下变的阴森“你怎么能跟风成亲！”

照在身上的暖阳忽然变得阴冷无比，秦宇向后退去，左顾右盼的寻找到退路，马五一步步逼近，眼看着他贴在墙角，已经避无可避。

“不··不是··”秦宇紧紧贴着墙壁，看着他“马五，你··你误会了”

“什么误会？”马五面无表情。

“我就哄他，我怕他难过哄他而已”秦宇回答。

“哄他”马五脸上的表情变了一瞬，冷笑连连的“秦宇，你撒了谎，对你自己！”

“我没有！”

秦宇大喊一声，心里有一股不可言的恐惧，他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可怖的人，忽然愤怒的一拳袭出。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纠缠我”秦宇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脸颊有些扭曲“我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喜欢，就因为我要死了，难道就不配··不配被喜欢”

“呵呵··没错，你不配”马五倒在地上，头颅低垂，阴凉的笑着“秦宇，不是我纠缠你，是你自己”

“不··是你”秦宇摇着头，胸膛急剧起伏。

“你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

秦宇抬起头，‘马五’站在他面前，一样的眉目一样的神情，秦宇看着那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疯狂的向后躲。

“你想要那些”那个自己回身指向身后。

目光移向远方，阳光下，有几个身影，是那本该无人知晓的梦境，他看着嘴角扬了一下，又压了回去。

“那你再看看身后”‘秦宇’的声音再次响起，指着前方“那是你沾染的所有人命”

身后那堵墙没了，秦宇被钉在原地，前方不远，有许多人，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马革裹尸的将士，效忠的臣子，牵连进漩涡的勋贵亲眷，还有些··是本该成为他挚友的人，他们有些眉清目秀，有些面容模糊，他们有些该死，大多无辜。

“看清了？”

“看清了！”

“秦宇，你明白你自己不配，经年来你可有一夜安稳”那熟悉的声音响在耳旁，似是脑中的回响“你满口谎言，欺骗朋友、爱人，举起屠刀，屠戮他们的至亲，你一生多疑残忍··”

“够了！！”秦宇抱着头颅蹲下，缩在墙角。

纠缠你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是你心底化不去的愧疚，秦宇，你不配··你心里明白··你不配善待，不配善终！

梦魇般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里，秦宇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一旁安然入睡临晚风，惊慌的跑出了寝殿。

侧殿

“啊！”

福子心底一惊，停在了门口，屋内一阵巨响，他贴在门边，隐约听见几声苦痛的□□。许久后，福子心的推开一道门缝“陛下”

秦宇坐在一片废墟之中，靠着殿内的柱子，脸上一片惨白，福子赶紧跑了过去。

“陛下，我去叫··”

“不”秦宇拉住他，胸口一阵剧痛“咳咳咳··”

“有血”福子指着他的手心“陛下，我去叫御医”

“去··去把荷包给我拿来”

“陛下”

“去吧”

福子拿来荷包，秦宇摸索出药丸，咽了下去。殿内安静下来，福子守在他身边。

“福子”

“陛下”

秦宇头靠在柱子上，看向他有些虚弱的“让李晗快点，朕想早点看见那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