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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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间，秦宇站在马五死去的地方垂头不语，本来想立座碑祭奠一下他这个义兄，只是想到马五尸骨无存，空空的棺椁没有意义，也就算了。

“等到了吴国，我帮你看看崽子，放心吧”

身后有脚步声，秦宇转身，安子期站在身后，见他看来，急忙行礼“王爷”

“挺快嘛”秦宇走到他身前“如何？”

“吴国南疆防卫松懈，仅在山关和南颍水又些许守军”安子期回答。

“明月？”

“末将惭愧，明月情况不明”安子期歉然，然后又“川山末将已派人探查，但是川山山势险峻陡峭，并不适宜行军”到如今，安子期也隐约猜到晋王的想法了。

“俞义··可信吗？”秦宇想了一下问。

“俞将军同吴军有齐宇之死的大仇，所以定然不会倒向吴国”

秦宇点点头，不再话，带着安子期往回走，时间紧迫，就算有赵志平在江北拖住吴国，可自己总是不出现，难免让人心生揣测，川山不宜行军也要通过，如今来不及在细细探查了。

“王爷”安子期跟着晋王进入大帐忽然出声问“您可是要经穿越川山，自南颍水入吴？”

“没错”秦宇笑笑问“你也觉得本王太过冒险？”

“子期从不怀疑王爷”

秦宇面色一滞，忽然对安侯爷的信任有些心虚，笑着坐下没有出声。

安子期看着他的样子，犹豫一下“王爷，末将有一个请求”

“”

“川山行军，可否让末将随行”

本也是如此算的，只是安子期出来后，秦宇想起之前的种种，又迟疑了。

半低下头，他权衡了许久，点点头“本也是让你跟随的，这可是赵先生特意嘱咐的”

赵先生？安子期不解，晋王眉毛动了一下，略微有些不悦的“赵先生可能觉得有安侯爷保护，本王才不至有性命之危”

“子期领命”安子期行礼，心里微喜。

“你今日就休息在这里吧，明日带周鸿返回，让他接替你迷惑吴军，同俞义将军明此事，然后立刻返回，准备进入川山”秦宇嘱咐。

安子期退了下去，秦宇坐下，心里的疑问又翻出来，若是平时，单凭怀疑安侯爷仍有这丝固执，他一定把人发远远的。

只是如今孤注一掷，周鸿毕竟不如安子期了解颍州，更不如安侯爷能运筹帷幄，这险之又险的一步棋，还是留下安子期稳妥些。

“赶紧结束吧！本王真是累了”

京城，大雪还是下个不停，南宫玉良刚刚从昭和殿返回，虽然相府揽去了大半的事务，可自从他从晋王手中争回了主政之权，自己也比从前忙碌了许多。

他终于明白当年晋王面对无尽公文时的烦躁，只是如今这情景，让他觉得好笑又凄凉。

长信殿，王公公迎了上来，站到他身边声的“太后，温候密信”

“什么？”南宫玉良不动声色的问。

王公公靠近在他耳边低声着，南宫玉良细细的听着，脸上微不可闻的有了一丝变动。

“温候还别的了吗？”

“侯爷，晋王无暇顾及，正是太后的时机”

南宫玉良眼角动了动，薄唇微微扬起，眼里藏着算计，转身看着身外的大雪，淡淡的“确实如此”

“太后有什么吩咐”王公公欠身。

“请徐丞相和王太师入宫”

雪落了一上午，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宫人们正在加紧扫，宫门前，王谦和下了马车，看见徐含后，眉毛略微一抖。

“太师”徐含上前施礼。

王谦和点点头，没有多“走吧”

徐含跟在他身侧，二人并肩跟着引路的太监，向宫内走去，他辦了一下方向，不是昭和殿，那么此事与平常政务无关，他忽然有些忐忑，便头看向一旁的老太师。

“太师，太后这是？”

“静观其变吧”

王谦和了一句，他拥护少帝，可是他明白太后和晋王的矛盾，更明白太后并不信任他们。

可如今朝廷之中，太后和自己还有徐含是绑在一起的，只有三个人一心，才能稳固的维持朝廷平稳，才能对抗将来的晋王，他始终并不太信任那个温候。

“参见太后”

南宫玉良坐在那里，看向二人，抬手“平身，太师和丞相坐吧”

二人落座，都垂着头没有出声，太后叫他们来此，必有用意，反倒不用着急。

“晋王同襄候联姻，太师如何看？”南宫玉良看向王谦和。

“回太后，此乃惯常拉拢人心之举”

“没错”南宫玉良点点头，对他“这确实是拉拢人心，不过却不是惯常之举，晋王此举让世族勋贵找到了新的出口，人心浮动，晋王是在为他归来做算”

徐含皱眉思索了一下，拱手“太后以为晋王归来后，可能会借此危及陛下？”

“丞相，此事似乎并不难想到”南宫玉良转头，看着他“陛下和晋王难道不是只能存其一吗？”

王谦和和徐含都沉默了，他们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谁也没出口过，如今太后直接出，让二人掂量不透，太后的用意。

“太后”王谦和欠身“吴国如今占据上风，晋王虽然有诸多不臣，但是如今并不是朝廷的时机，反倒该团结一心，共灭吴国才是”

“可是灭吴之后呢？”

“自有微臣等护佑陛下和太后”

呵呵··南宫玉良冷冷的笑了，瞥着他们二人“皇城禁军把守皇宫，北营在外，南营仅千人在城内，太师、丞相··”他顿了一下，继续“若晋王不臣，须臾之间我与陛下便没了性命，何谈护佑”

徐含脸色微僵，抬眼看了下前方的太后，觉察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开口问“太后以为该如何才能让陛下和您安心呢？”

“皇城禁军归于陛下”

王谦和没有出声，沉眉思考了一会儿，“太后，越弘掌控皇城禁军，此事并不容易”

“不然”南宫玉良摇摇头，眉梢微挑“越氏靠威望接手了禁军，而后来晋王又靠威势胁迫了禁军，让越弘当上了禁军将军，但是人心并不见得依附，况且晋王如今不在京城，此时不夺禁军之权，还待何时？”

“可若晋王归来如何？”王谦和问。

“太师，我笃定晋王不会回来”

二人一同看向他，南宫玉良一脸淡然，徐含思索了一会儿，拱手“微臣愿听太后号令”

王谦和犹豫了片刻，也拱手“微臣领旨”

“多谢二位大人”南宫玉良站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来。

阴云笼罩在京城上空，遮住了阳光，让本该明亮的天色昏暗一片。皇城禁军营盘，越弘翻了个身，总觉得耳畔有什么声响，吵吵闹闹的。

吱···门声响起，越弘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灰暗的天色下，看不清来人的样子。

“谁？”他眯着眼睛量着人，声音有些寒冷。

“太后懿旨，调越弘离京支援江北战事，即刻启程”

“你什么？”

越弘脸色一变，刚要站起身，那人身后的两名士卒站出来，一左一右的抓着他的手臂，按住他的肩膀。

“越将军请”那人侧身。

“我要见太后，我要给晋王写奏表”越弘挣扎一下，不过按着他的两人，身手明显很好，他一挣竟然没挣脱。

“太后没空见您，至于晋王，您到江北大营自然能见到”

越弘被拉着，从门口侧身经过时，才看清那人容貌。

“亓阳！！”

亓阳是本是皇城禁军中的一名伍长，是他执掌后见此人颇具才干，也为了迅速掌控禁军，逐渐提拔的，没想到···

越弘被直接带出京城，衣服都没换，便被扔上了马车。

江北大营

“赵大人，越弘将军求见”

“越弘？”赵志平脸色微变，心里预感到不妙“请进来”

“赵大人”越弘进账，低着头“太后联合亓阳军变，末将··被逐出京城”着头又埋下几分，有些无地自容。

赵志平看着他，越弘连铠甲都没穿，二月里只有里衫和一件披风，可见事出仓促，并且计划周密，越弘完全没有预料到，毫无反抗的被逐出京城。

“越将军辛苦了”赵志平扶起他。

越弘感激地看向他，开口“王爷呢？我要面见王爷，如今太后接管了整个京城，以后恐怕更加难以把控”

“越将军”赵志平犹豫一下，权衡许久才“王爷不在江北大营”

“不再？那在哪？”

“这个恕赵某不能告诉你”

微微有些诧异，越弘了然的没有多问，拱手“那京城之事，该如何？”

眼前这人，是晋王手下最信任的人，晋王不在，一切事务定是由赵志平处理。

“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将军就安心在此吧，余事赵某自会安排”赵志平。

“末将领命”

太后军变夺取了皇城禁军的兵权，晋王上书数封指责亓阳，但均被相府压下，同时罗平这个假晋王，反倒是大病初愈，日日到船坞监督。

有传言晋王战舰建成在即，所以才没有回京处理此事。

京城

南宫玉良观察了几日，晋王除了那几封奏表，再无其他动作，那奏表他看过，确实以晋王名义发出，却不一定是晋王所书，如此看来晋王当真不再江北大营。

“来人”他笑了笑，召唤王公公进殿。

“太后”

“请王太师和徐丞相到昭和殿，有要事相商”

“是”王公公领命退去，出门前无意地看了一下南宫玉良。

世间无情，能改变任何一个人，桃花树下的翩翩公子也变得这般沉稳算计，该喜起其成长，还是该叹宫墙冷漠。

昭和殿

王谦和同徐含站在殿内，刚刚将越弘逐出，如今又传唤他二人，这太后似乎比想象的要精明的多。

“徐丞相，王太师”南宫玉良从偏殿走进里。

“太后”二人一起躬身行礼。

“二位请坐”南宫玉良坐到上首，看着二人坐下，没待他们询问便“我有一个主意，但是还没跟二位过，今天请你们过来，也是想问问二位肱骨之臣的意思”

一挥手，王公公托着两份公文送到二人身前，王谦和伸手拿起一份，开一看脸色大变，抬眉看去，徐含也是一脸震惊。

“如今朝廷积弱，去岁刚刚失了胶州，军中将领所属分散，不易督查管理，日渐懈怠，所以我有意重修军制，使朝廷对各地属军如臂使指，重振朝廷军威”

南宫玉良完端起茶杯看着二人，徐含脸色变换，但是最终神色定了下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王谦和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以臣所见，太后所言军制，将帅必是忠心之士，不知太后可有人选”

南宫玉良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笑“这个就需太师和徐丞相废心了，如今晋王眼线遍布朝廷，忠奸难辨，军中又是朝廷大事，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微臣领命”

“这么太师同意了？”

王谦和跪倒，“太后懿旨，微臣不敢不领命”

“臣亦谨遵太后懿旨”徐含跟着跪下。

“那此事就劳烦二位了”南宫玉良挥手，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偏殿内，南宫玉良看着王谦和同徐含离去的背影，扬着唇角笑了。

王谦和担忧自己握住重军，听由他来选择将帅立刻同意，还好他早已料到，将帅人选他本就没有，且放任王谦和等人去选。

兄长已秘密有些心腹，可缓缓收入军中，成为军中肱骨，等时机成熟，自然可以再来一次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