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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江斐然看到季在渊这幅反客为主的模样想到了皇后,闻或跃也是一样的。
闻或跃和皇后的姻缘并不是一帆风顺,或者想也可以想到,这是一段从一开始就注定要遭到群臣反对、充满了一波三折的婚姻关系。
举朝上下,都把年轻的帝王看做了最好左右的傀儡,纷纷撸袖子下场,试图通过和闻或跃绑定一段联姻,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也不怪大臣们会如此想,实在是中宗当年不是人,做事太狗,处处刻意刁难亲生的儿子,临死又抽风非要把毫无政治基础的嫡皇子推上九五之尊。
闻或跃就一直没有想通,他父皇对他到底怀着怎么样的复杂心态。自将他送走,不教文也不教武,还不允许他和外人接触,好像一直在试图把他置身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中。
当他真的如父皇所愿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父皇又偏偏跳过所有优秀的皇子,一意孤行的将皇位传给他了。
宛如他给父皇下了蛊。
事实上,在闻或跃登基初期的那些年,指责他矫诏的传言就没有断绝过。他父皇就像是故意在给他设置障碍,只要看他稍微过的好一点,父皇就受不了。
不管如何,这样一通骚操作之下,造成的结果就是显而易见的——主弱臣强。
哪怕一开始没有野心,看见宛如抱金于市又毫无反抗之力的年轻帝王,多多少少也要滋生出一二贪心妄念了。不一定非要谋朝篡位,能以江山为画在政治上任意施为,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随意的打造这个国家,谁又能够不动心呢?
简单来,人人都想给新帝当个野爹。
***
元狩末年,十一月初八,雍畿雪。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不足数月,尔等就敢、敢这般上殿逼婚,简直目无礼法,不成体统!”一把年纪的干瘦老臣正在气愤咆哮,抖的犹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北疆军这般狂狡有作,对得起大行皇帝的信任,对得起边疆百姓的殷殷期待吗?”
要不是闻或跃心知肚明,这老头在他父皇驾崩的第二天,就对他隐晦的介绍了自己年方二八、青春靓丽的孙女,他大概真的要信了他一片忠心,全然为主。
与老臣站在对面的,是一个大马金刀的年轻武将,持御赐宝剑,面白无须,眼神凌厉。
武将不话时已经足够吓人,开口之后更是骇人:“你再一遍?”
“你以为你这样威胁我,我就会害怕了吗?”赵大人梗着脖子,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贞模样,但朝服之下穿着官靴的脚,却很诚实的后退了半步不只。
因为大启的一些特殊历史,边疆武将是可以当殿杀官还不用负责的。
“我,大老粗,没进过学堂,听不懂赵大人都胡噙了些什么。只是想让你再一遍,何错之有?”对面年轻的武将理直气壮的回。完还挺了挺胸,对于幼年时别人上学自己放牛的文盲经历,颇为自豪。
“你你你!”赵大人更气了,抖的袍角都成了波浪线,也确实拿对方无可奈何。
武将大一挥,不耐烦再与之纠缠:“我听不懂你们什么作,什么鸡的,也不想懂。我就想替我们大将军来问上一问——这可是皇室的信物?这可是大行皇帝二十五年前与我们老将军的承诺?不管我们大将军的胞妹长大后是美若天仙还是面若无盐,一旦新帝登基,定会以万里江山为聘,迎我们大姐过门?!”
二十五年前,司徒大将军被心怀忌惮的中宗毒杀,北疆大乱,蛮族抓住会攻城略地,短短不过数日,便已经兵临城下。
与中宗矛盾重重的季老将军,为救天下苍生,不得已放下仇怨,临危受命,杀首领,破蛮族,收复失地,匡扶社稷,一举把蛮族赶回了大漠以北。
然后,摆在已经赢得天下民心的季老将军面前的,就是两个选择,要么像枉死的司徒大将军一样,回京当个因功高盖主而随时有可能悄无声息死去的大将军;要么干脆反了他娘的,挥师北上,推翻!
谁也不知道中宗连夜派去北疆的使者到底了什么,季老将军又是出于何种考虑,最终两个选择他都没有选。只带着季家军盘踞在了北疆,一待就是一辈子。
老将军去后,少将军继任,新的大将军屡建奇功,成为了新一任的大启军神。
如今,中宗驾崩。行事乖张的季大将军,第一时间派来了下的亲信武将入京,为的却不是奔丧,而是当殿拿出了当年指腹为婚的信物,逼问年少的新帝,长辈的盟约可还作数?
新帝闻或跃
本来打算迈入殿内的脚,又生生给缩了回去,借着屏风遮挡,没让人瞧见他其实已经到了。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出现,再听一遍名义上“旦凭陛下做主”、实则人人都在逼他战队的朝堂话术。
闻或跃本人对于自己这份娃娃亲的无知程度,就和他至今想不明白怎么就轮到他登基了一样。
基本是约等于无的。
但闻或跃也敏锐的抓住了解决眼下后宫之难的关键,既然群臣都在逼迫他做出决定,要他从各家的贵女中选出一位皇后,那他索性不如谁都不选,改立大将军的胞妹为后。他们有本事逼他,有本事去和杀人如麻的季大将军对线啊。
闻或跃真的是受够了这种被压的快要无法喘息的帝王生活。
然后,他就看无为殿外,看到了做一身季家兵打扮的皇后。虽然她极力想要用帽子遮住自己人间富贵花的容颜,可这怎么能挡住闻或跃的火眼金睛?
不得不,皇后和大将军长的可真像啊,不愧是一母同胞的龙凤双子。只不过闻或跃几年前,是见过大将军的,因为蹭灯,他和大将军接触过许多时日,对大将军左腕处一枚犹如朱砂鲜血般的红痣印象深刻。如今这个与大将军相似、长相阴柔到很像是女扮男装的亲卫,左腕处却只有一到白疤。
这明了什么?明她就只可能是大将军的妹妹了啊。总不能是大将军曾经割腕自杀过,导致红痣没有了吧?
而且,大将军放着好好的北疆土皇帝不当,隐藏身份来京城干什么?受罪有瘾?
至于大将军的妹妹隐藏身份整这么一处要干什么,倒是很好解释。
闻或跃总他表妹那云爱胡思乱想,其实他自己的脑洞也不,只这么一眼,都快要脑补出一整场天桥书的狗血故事梗了。什么花田错,女扮男装,偷看未婚夫婿的,各种老套词汇,疯狂的在他脑海里跳出。
古板的老学究会觉得将军胞妹这般抛头露面,属实不够检点。但在脑回路与众不同的闻或跃看来,这却是英姿飒爽有想法,她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
自己的婚姻自然应该由自己把关,谁了也不算!正在婚姻叛逆期的闻或跃,对眼前他认为的女扮男装的少女,简直不要太欣赏。
“你是大将军的胞妹吧?”
被抓了个现行的少女十分震惊,好像要解释什么,唇瓣微动片刻,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出来,只是慌乱的低下了比闻或跃还要高的头。
她,害羞了!
闻或跃这样猜测,反差之萌最为致命:“你觉得朕怎么样?”
“陛下英武,谁人能够不倾慕。”少女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丝古怪的沙哑,要不是肯定她女扮男装,闻或跃都要觉得这声音粗壮的像个男子。当然,人无完人嘛,声音像个汉子,也许就是她敢女扮男装的底气?
“这可是你的。”闻或跃觉得他一见钟情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处于种种政治考量,他直接带着少女,迈入了无为殿内。
当着一群刚刚还吵的和斗眼鸡的大臣的门,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大将军之妹,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正是朕认定的梓童。你们不总是,国不可一日无后,要朕早日开枝散叶吗?很好,朕也迫不及待想要迎娶大将军的妹妹了。”
之所以要大将军的妹妹,是因为闻或跃一直到那个时候,都还不知道皇后到底在叫什么。
当然,后面他知道了,皇后叫季在鸢,和兄长同音不同字,大将军是深渊的渊,妹妹是纸鸢的鸢。别,起的还挺巧妙有意境的,一天一地相呼应,一种开阔之感扑面而来。
被宣布成为皇后时,季在鸢整个人都僵硬了,闻或跃当时正握着她的,充分感受到了那份足无措。
不管外表多么镇定,终究还是的少女呢。
闻或跃莫名的就更加喜欢他的皇后了,甚至很乐意和皇后分享自己的糗事:“别怕,朕刚被宣布要继承大统时,也慌极了。”
他总觉得他不配。
为什么是他呢?怎么能是他呢?他父皇不是恨不得他死吗?
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对他宽慰,别怕,有我。
他只有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
闻或跃很高兴能够成为那个在背后支撑皇后的人,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可惜,闻或跃这个皇帝当的真是毫无尊严,哪怕他当殿宣布了他要立大将军的胞妹为后,群臣依旧直接忽略了他的意见,继续开撕。只不过,过去他们考虑到自己的女儿/妹妹/孙女,都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如今却是旗帜鲜明的抱团,想要先一起把大将军的妹妹排除出局。
哪怕大将军握信物,哪怕大将军守卫边疆有功,他们依旧可以把白的成黑的。
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遵守约定的册封,愣是被前朝讨论了半年。在此期间,大将军的妹妹一直没有回北疆,一开始她还只是在外面的大将军府住着,后面闻或跃实在是不耐烦了,就提前把她接入了宫。大有“随便你们怎么,朕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无赖之姿。
无论对谁介绍季在鸢,闻或跃开口的都是这是朕的梓童,你们的皇后。不管群臣承不承认,反正闻或跃是已经认下了。
他们不要脸,他也可以不要。
闻或跃并不担心自己不会成功,只要大将军一日还支持他,他便一日可以利于一力降十会的不败之地。他唯一担心的,只有皇后顶不顶得住。这也是群嘲惯用的段了,当某人太过出挑时,他们明着比不过,只能暗搓搓的泼脏水了。群臣拿着放大镜,逐一找着皇后的麻烦,她这里不对,那里不好,就差指着她的鼻子她不堪为后了。
面对这样糟心的挑剔,真的很少有人能够应对的游刃有余,曾经就有个才华非常出众的才子因此而跳了护城河。
但皇后却顶住了。她不仅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还反过来成为了闻或跃的主心骨。
闻或跃终于得到了他当年梦寐以求的那一句,别怕,我在。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皇后强大的正宫气场,正是闻或跃所需要,并心向往之的。这样的杀伐果断,大概也就只有大将军那样的人家才能够教出了。好像这天底下就没有会让她害怕的东西存在。
她,无所畏惧。
***
晚上回家之后,闻或跃就在父亲闻老爷子所看的电视新闻里,看到了他和皇后的那一枚堪称定情信物的盟约之印。
几百年后的今天,它早已经流落海外。偏偏收藏它的国外富商是个不识货的,一直只把它当做一般的藏品束之高阁,落满了灰尘。如今,富商病逝,他的子女想要拍卖掉他生前一些他们并不需要的资产,其中就包括了这盟约之印。
那是他的东西!
他想要它。
只是一看价格本来还觉得自己这辈子挺有钱,非常知足常乐的闻或跃,第一次真情实感的意识到了,原来他还是个穷逼。qaq
作者有话要: 男主终于要开始走事业线了。
再不走(:3)他的主业大概就真的要变成吃喝玩乐了。
ps:大将军就是皇后,他其实没有妹妹。
腕也不是自杀,就是单纯的战场刀伤,男主脑补的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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