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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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安格利亚的观念来，茶就是用来喝的，一杯茶能有什么？除非茶叶过期，让人拉肚子。

然而对上千利休幽深的视线，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就了个突，竟然有点害怕的意思。

意识到这点后安格利亚的思绪猛地一顿，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下，这个老太婆不过是长相凶了一些，有什么好怕的！再凶能凶的过他老爸吗！

再者了，他的话都放出去了……

安格利亚看了一眼教室里整齐地注视着自己的Omega，鄙视地觉得他们就像羊群，只会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向饲主讨要草料。

他是绝对不会在这群他看不起的O面前露怯的！

“这有什么不敢喝的！”

安格利亚一抬下巴，他自认不是个傻的，指了指千利休手边的那个茶叶罐子。

“不过，谁知道你有没有在茶叶里动什么手脚？”

千利休在他的大逆不道之下已经懒得计较他对着自己不用敬称这件事了，此刻听了他的话只是冷笑着扬了扬眉头，拿着罐子下去随机停在了一个学生面前。

法安抬头，看了看千利休，又看了看门口的安格利亚，伸手从罐子里捏出了几片茶叶含进嘴里。

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一点微苦的滋味弥漫在舌面。法安含了一会儿，而后对着安格利亚点了下头。

他看起来确实一点异样也无，千利休冷眼看过去，安格利亚再没了其他的话，哼了一声就去端讲台上的茶喝。

他的保镖伸手欲拦，想了想又放下。毕竟他们的任务是“监视他在黎安好好上课”“保护少爷安危”，保护安格利亚一直是他们的任务，但在黎安实在是没什么好保护的，家主派他们来主要也就是为了前一个目的。

在教室里喝一杯导师泡的茶……即使千利休夫人真有什么手段，那应该也是属于课堂“合理”的教导范围的。

那边，这么过了会儿时间，茶水已然不那么烫了。安格利亚捧起茶杯——从他托茶的姿势，总算能看出来他是贵族出身——吹了两下茶面，就贴到唇边喝了一口。

为了显示自己的无所畏惧，他甚至还边吹茶水边多喝了两口。

千利休在旁边看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教室里满是茶的气味，法安嘴里的茶叶已经咽下，他抿着口中残留的余味，鼻尖轻微地耸动两下，眼中闪过疑惑，

他尝出了这个茶叶是莫斯蒂安，但照理来，莫斯蒂安泡出来的茶不应该是这个味道……

空气里有着明显的苦味，莉莉安还一派天真地看着好戏，希维尔的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放下茶杯、喝完茶没多久——安格利亚甚至还没来得及洋洋得意地对着千利休下什么结论，他的脚步就突然一顿，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安格利亚白皙的脸渐渐红了起来，鼻腔像被什么堵着，只能用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似乎难受极了，伸手摸上自己的脖颈，胡乱地摸索着，随即像终于找到重点似的按上后颈的腺体控制不住地抓揉。

两个保镖吓了一跳，忙奔上来钳制住他的手。安格利亚痛苦地哼哼出声，保镖之一求助地望向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千利休。

“没什么大事，忍一会儿就行了。”

她平淡道，“抓住他的手不要乱动，现在你们可以带着他去座位上听课了。”

保镖面面相觑，不懂自家少爷都这样了还听什么课。但看千利休的神情不似作为，而且以安格利亚的身份他做再不敬的事情对方也不可能会真正伤害到他，便只能顺从地压制着安格利亚的手把他半拖半抱到教室后方空着的位置。

他们一落座，旁边的Omega就像鸟一样散开，在他们周围空出了好一大块区域。两个A陪着自家现在正难受的想要滚的少爷，像是猛兽闯进了百灵鸟的栖息地，夹在一众鸟之间，格外格格不入。

莉莉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千利休站上讲台，看了她一眼，莉莉安忙收敛表情，千利休倒也没什么。

她像是看不见教室里那一块真空区域似的，自顾自接上了之前被安格利亚的鲁莽闯入断的话，并且有了现成的例子。

“刚刚我讲到，Omega可以利用自己的信息素作用于茶道。从前，一杯茶泡出的味道很大原因取决于所用的茶叶，但现在，懂得这门知识的Omega可以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同化茶水的味道。”

“——当然，除了增加一些情趣之外，改变茶叶的味道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我们可以将泡出的茶作为‘媒介’去传递自己的信息素。”

“正如接吻等亲密手段用体液交换信息素，原理相差无几，Omega可以通过一杯茶去单方面的、以这种更友善的方式传递信息素。会有人问，这种方式有什么意义，Omega直接发散信息素不也一样吗？”

千利休的手指点了点讲台，“相信你们在心里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刻自己就能明白了，在公共场合发散自己的信息素，无论是A或者O，除特殊情况外，都是一种不礼貌的，极其没有教养行为。”

“以茶为媒介，传递信息素信息被广泛的用于社交——你们大约不会经历，但那些要进入各大组织和企业的Omega，在应酬和会谈交流时，这项技能几乎是必备手段。”

“对方能从一杯茶里感知到你的友好和诚意，这是迄今为止A和O之间唯一不带暧昧因素的信息素交流方式。”千利休提高了点声音，“在当今帝国，即使是一位Alpha因为各种意外因素在公共场合失控，任何陌生的Omega基于任何原因用信息素对他进行抚慰，都会惹人非议！”

“历来无论是A还是O，信息素失控的例子不可胜数，唯有一点——每每发生在茶室之类场所的意外大概率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解决，这可不是巧合。”

“Omega能通过一杯茶在友善距离安抚下失控的Alpha，虽然不可能要求你们在街上手无一物地对这些意外做什么措施，但在家庭中，融入你们信息素的茶水也将会是缓解你们Alpha疲劳的极佳手段。”

“最最重要的一点——”

千利休的目光落在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下来的安格利亚身上。

“众所周知，A和O在发散信息素时能相互影响，同性间的信息素却彼此排斥。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亲吻同性的兴趣……在不依靠体液交换的情况下，Omega可以通过一杯茶直观地影响同性的信息素，包括诱导发情和信息素絮乱。”

底下的Omega们都纷纷一惊，连法安他们都不自觉睁大了眼睛。毕竟历来Omega肆无忌惮地发散信息素会被同性排斥是常识，即使是一个O对着另一个O发情了，对方也不过只会觉得熏而已。

“当然，想到达到这点你们还要配合着上另一门有关于信息素控制的专业课。”千利休看着他们惊奇的眼神笑了笑，“想要影响同性其实不难，毕竟大家的基因序列一样，看似不可思议，但喝下茶的那个O是会被泡茶人的信息素直接作用的，其实是一种零距离的接触。”

“这个影响程度和时间都取决于你们这两门课修的程度，不过，同性间的影响再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一个限度。你们不必担心这被用于犯罪，日常里一般都是起对信息素絮乱的同性做一个安抚作用。”

听到这里大家对安格利亚遭遇了什么已经有了直观的了解，他自己虽然身体难受，控制不住自己，神志倒一直非常清醒，现在心里也不免震惊。

安格利亚因为信息素絮乱产生的那种难受劲儿已经过去大半，他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口地喘着气，窝在蒲团上死死低着头掩盖自己意外的神色和周围探究的视线。

他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茶艺课是这样的，一杯的茶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对A会产生作用也就算了，O和O之间的信息素除了在体液交换的情况下竟然能靠一杯茶单方面干扰，不仅是当事人安格利亚，教室里的O们都纷纷低声讨论起来。

“这个我倒是没有听个，哥哥，你知道吗？”

莉莉安看向她的兄长，但希维尔也摇了摇头。

“我确实也不知道，大概是没有出现过需要用这种方法进行信息素抚慰的情况吧。”

这其实并不奇怪，现在居家机器人已经普及，在家里喝茶时大部分是由AI来泡。即使有用到佣人的情况，从事这种服务行业的Omega学校也是不会开设这种费钱费力的课程的。

家中有年长Omega长辈的话倒是更有可能接触到一点，法安想起他幼时经常和希维尔他们去皇宫聚会，那位温柔的皇后常同贵妃与一些关系亲厚的夫人招他们过去谈天，亲手为他们泡一杯茶。

那茶的味道已经模糊，但隐隐记得喝下去是非常舒服的。原来只以为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记忆美化，现在想来也许不是那么一回事。

对于那些身份尊贵的Omega长辈来这种茶道技艺都是最基础的东西，一直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大概是觉得并没有需要特地提出的必要。

希维尔和莉莉安已经在讨论着他们的母父为父亲泡茶时父亲那么享受的神情原来是因为这个，法安的母父很早就去世了，此刻不由地有些低落，但想起来自己以后可以用这种方式给安德烈泡茶，很快又振奋起来。

有胆子大些的Omega举手提问。

“千老师，既然Omega可以，那Alpha可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泡茶啊？”

千利休夫人看了提问的O一眼，淡然反问。

“他们？——他们凭什么？是用身为Alpha那天生暴躁活跃的性格，还是他们爆裂的信息素？”

帝国刚过渡到和平时代不过百年，Alpha的信息素普遍还是最适应战场的状态，极富攻击性，完全是与茶道精神背道而驰的。

想到高高大大的A捏着茶壶的柄颤巍巍泡茶的样子，底下的O都笑成一团。

法安也不由会心一笑，整个茶艺教室内发散着欢快氛围。

Omega的笑声像清脆的百灵鸟叫，尽力缩减自己存在的两个保镖A在这样笑声里有些窘迫，他们努力地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主人身上，却惊讶地发现自来了黎安之后就一直拉着个脸的安格利亚脸上也有着不自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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