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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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的流程, 在比赛结束后, 他们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他们不管是去结伴吃喝玩乐还是干脆待在酒店休息, 老师都不会阻止他们, 三天过后, 他们就会飞回国内。

这是在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况下。

而现在, 乔伊被怀疑可能牵扯到一场命案当中，在跟随警察们到达警局后, 他直接被带到了审问间，也许是因为他只是嫌疑人，再加上他亚裔的相貌让他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还要，询问他的警察态度比较温和。

警察仔细询问了乔伊这一天的行程, 虽然乔伊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死了，但也清楚自己目前需要做的就是配合, 所以如实回答了自己今天做过的事情。

其中他被反复询问过某个时间段, 乔伊猜测也许这是警察们怀疑的作案时间。

在询问完毕后, 坐在他对面的警察身体前倾, 他接过一旁同事给他的材料, 然后放到桌子上, 在乔伊的视线下, 警察将其中一张照片翻过来。

“今天上午十点, 我们接到报警电话, 到达现场后, 我们发现他死在了浴缸旁边, ”在话的过程中，警察一直注意着乔伊的表情，当他看到面前这个亚裔黑发男孩眉头微蹙后，他顿了顿，问道，“你认识他，对吗？”

“嗯，”乔伊点头，虽然皱着眉，但眼神却是坦然的，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就在昨天我还和他同处在X机器人世界竞赛的赛场上。”

“你还得了第一，对吗，”警察笑了笑，他似乎有意让气氛不那么压抑，甚至友好地道，“祝贺你，虽然目前这个情况不怎么好。”

乔伊扯了扯唇，他也这么觉得，但他更想知道的是，“我跟他平常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我会成为嫌疑人？”

警察收起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我们发现了他死前留下的痕迹。”

在警察正要继续什么的时候，有人敲了一声门，然后走进来，他的目光扫过乔伊，最后对上警察，“有人保释他。”

从审问房间出来，跟在警察身后的乔伊一抬眸便看到了面露焦急的彼得，在发现他出来后，彼得松了口气，乔伊才刚走到他身边，彼得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娃娃递到他手里。

“也许……”他咳了声，偏了下头，声道，“……我觉得也许拿着它你心情会好一点。”

乔伊捏了捏手中毛绒绒的触感，他认出来这是他们之前在娃娃机前抓到的，只不过因为他突然被警察带走，彼得将它们直接丢在了那里跟着一起过来，乔伊没想到彼得居然还留了一只。

他朝彼得露出笑容，表情显得轻松了些，“就像是你认为的那样，我觉得我的心情的确好了点。”

彼得抬手摸了摸鼻尖，他脸上的局促散去，也弯了弯唇。

他们两个人一边往警察局门口走，乔伊往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他认识的人或者疑似保释他的人，这让他难免感到疑惑，扭过头问彼得，“是谁保释的我？”

“老师他们正在安抚其他学生，”彼得给他解释，虽然其他人没有乔伊嫌疑那么重，但也都被警察询问过，“他们给我们的家长都了电话，但是保释你的人——”

到这里，彼得表情有些复杂，他看起来就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保释乔伊的人，张了张口，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直接示意乔伊看向警察局大门马路边。

“他在那里。”

乔伊依言看过去，正好撞进那双淡灰色的眼睛里，那种似曾相似的锐利得似乎让人暴露出一切的目光让他愣了下，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同彼得对视。

面对乔伊带着疑问的目光，彼得肯定道：“就是他。”

乔伊：……

他茫然地再次看向坐在黑色轿车里的男人，他确认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而且看对方的气势和表露出来的情况也完全不像是律师。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下了车，比他的脚更早接触到地面的，是黑色的伞尖。

那柄束缚着的黑伞被男人拿在手里，却比某些宴会上拿着华丽手杖的人还要有气场，他穿着考究而服帖的套式西装，不紧不慢地迈步前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国王在巡查他的地盘。

他停在乔伊面前，身材高而微胖的他需要垂眸与乔伊对视，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有一种强大气场。

他就如同历史描述的那种标准的老派而雍容的Y国绅士。

在两个大男孩紧张的目光中，他启唇，语调沉稳而冷静，“乔伊。”

“是！”明明对方也没有特别大声，然而乔伊却莫名地忍不住挺直背脊认真地应答了一声，而他旁边的彼得也是如此，虽然这位男士没有看着他，但彼得总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的气场包裹着的错觉。

男人挑唇，似笑非笑，“你和他可真不像。”

乔伊：“他？”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淡淡道，“麦考夫·福尔摩斯，你也可以称呼我麦考夫叔叔。”

“麦考夫……叔叔，”乔伊重复了一遍，“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麦考夫脸上笑容似乎变得稍微真心了一点，语气也变得轻松惬意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让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但是你的亲人认识我，所以他拜托我来带你离开警察局。”

他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黑伞，最后伞尖抵在地面，眉头微挑，意味深长地道：“我一直以为，他那样性格恶劣，又总是昂着头从不认输的家伙不会对我出拜托这个词。”

能够被称作乔伊亲人的并不多，能够和这种气场强大的男人有联系的，只有可能是他的舅舅托尼。

但是对方口中的形容词跟乔伊印象当中的托尼有那么一点区别。

“上车吧，我带你们去现场，”男人转身，背对着他们丢下这句话。

乔伊和彼得对视一眼。

彼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给我一种漫画里那种反派BOSS的感觉。

乔伊：……看来我们感觉一样。

他们迟疑着，最后还是上了这辆车，车门随即便被拉上，车轮转动起来，载着他们离开了警局。

只是在到达目的地的过程中，车内的气氛有那么点凝固，乔伊和彼得挨着坐在一起，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直视前方，看起来就像是乖乖学生。

“……麦考夫叔叔。”

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但是乔伊一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他的语气就莫名地弱了下来，“您是要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吗？”

麦考夫颔首，他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搭在腹间，“如果时间凑巧的话，也许你能看到凶手被抓出来的过程。”

虽然这个叫做麦考夫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大魔王的气息，但是他对待这两个大男孩的态度其实还算可以，甚至没有对彼得明显在记住车辆行驶路线的行为作出什么反应。

轿车最后停留在了一座酒店前，不过男人并没有下去，在乔伊转过身看向他时，坐在车内的他转了下手中握着的伞柄，掀眸与他对视，漫不经心地道，“23楼2345室。”

乔伊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他的应该是命案现场，这让他更加确定麦考夫是不算一起上去了。

在完地点后，麦考夫还礼貌地和他挥了挥手，低沉着声音道，“再见。”

缓缓关上的车门遮挡住了乔伊的目光。

“他和我们平常见到的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一旁的彼得道。

“嗯。”乔伊认同了他的话，他思考了几秒，缓缓道，“如果我真的是凶手，而他是审问我的那个人，我觉得……我可能根本撑不住多久就会暴露。”

明明和这个名叫麦考夫的男人没有相处多久，乔伊却有一种这样的直觉。

不过对他来，现在更重要的不是去想麦考夫·福尔摩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莫名其妙变成犯罪嫌疑人的乔伊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牵扯进去。

当他们两个坐着电梯上了23楼后，立刻就见到了那种经常会在探案电视剧上出现的封锁条，而就在他们走出电梯的时候，还能看到一旁走动的警察，也许是那个他们不熟悉的麦考夫身份不太一般，警察们虽然注意到了他们，但并没有驱逐乔伊两人，甚至还有人带着他们到了出事的那个房间，只不过只允许他们站在门口往里看。

乔伊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是陌生，是因为他连对方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而熟悉则是因为在电玩城遇见过他。

那个穿着风衣的卷发男子。

他正单膝跪下，与那个趴跪在浴缸旁的尸体上靠得极尽，一只手仔细地翻检着尸体，侧对着乔伊的脸完全看不出来害怕之类的情绪，目光专注地可怕，乔伊甚至觉得自己从那灰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

“为什么他会对着一个尸体兴奋？”

极轻的声音在乔伊耳边响起，乔伊差点没被吓一跳，他猛地扭过头，额头却突然与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到了，让他抬手捂住额头倒抽了口冷气，随即他便发觉这个抽气声不止一道，抬头时正好与皱着脸的彼得对视上。

原来刚刚是彼得站在他身后在话，而那个坚硬的东西则是彼得的额头。

他们两个人发出的动静并不算大，甚至没有惊扰到里面正在检查的几人，当乔伊要开口的时候，他听到了风衣被撩动摩擦的声音，立刻闭上嘴，转身重新看向浴室。

那个风衣男人站了起来，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环胸，语速极快，“他的左手中指第一个骨节微上方有明显的茧子，而右手并没有这种情况，明他是右撇子。浴室里有消毒液，而且各个角落十分干净，这意味着他有洁癖的倾向。衣服整洁，除了趴伏在浴缸旁造成的褶皱外，没有其他痕迹，表示并没有经过斗，周围也没有布置过延时或是移动尸体的迹象，表情平静，体内没有残留任何致昏迷药物——”

他淡定地下了结论，“很显然，他是自己动手割腕的。”

“但这明显不可能，”一个灰白头发的男人提出自己的质疑，他的穿着和其他警察不太一样，可能职位更高，“夏洛克，我们在他的左手遮盖住的地方看到了他留下的字迹，如果他真的是自杀，他怎么会留下阿拉伯数字一？”

夏洛克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只是他是自己动手的，从未过他是自杀，雷斯特雷。”

“我叫做雷斯垂德。”

被指出叫错了对方名字的夏洛克没有任何愧疚的表现，他依旧十分淡定，“好吧，雷斯垂特，”他大步迈开，直接离开了浴室，来到了房间客厅里，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客厅里还留着没有吃完的早餐，我过他有洁癖倾向。”

又一次被叫错名字的雷斯垂德已经很习惯了，他知道夏洛克永远都不会叫对的，所以将注意力放在了夏洛克的话里，但依旧不解，“我当然记得，但是这有什么联系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彼得在此时插了句话，因为关系到自己的伙伴，这个过程中彼得听得十分认真，而他被超能力强化过的眼睛让他就算站在门口也能清晰地看到尸体被搭在浴缸边上的左手，“他的衣袖袖口好像有食物的残渍。”

雷斯垂德探长立刻看过去，果然发现衣袖口有一点点污渍，很容易就让人忽视掉。

一旁的华生朝彼得笑了笑，表情和善，“你很厉害。”

彼得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脸颊，抿唇笑了下，乔伊朝他竖起大拇指。

他们都明白了夏洛克的意思，一个有洁癖倾向的人，在发现自己衣袖口染上污渍后，怎么可能会不去清理，除非他刚刚吃完饭什么都不顾上只想去自杀。

在没有发现死者留下的痕迹时，他们以为是这个男生心思太过钻牛角尖，在世界级竞赛没有获得第一的荣誉后一时想不开选择了自杀，然而当他们发现了死者左手下的数字一后，他们开始联想到他杀。

而乔伊是第一名，名字的第二个字又跟一的读音完全一样，当他们调过赛场监控，发现颁奖后死者曾经和乔伊有过主动性的肢体冲突后，他们才会认为乔伊有杀人的嫌疑，因为他们觉得这可能是死者死前留下的指控。

这是后来乔伊才知道的，而此时，夏洛克还在继续他的演绎法推理。

“但是这里还是有个疑问，既然他不是自杀的话，为什么会自己割腕。”雷斯垂德满脸疑惑，他已经相信了夏洛克之前的法。

乔伊看向那个趴伏着背对着他的尸体，似乎能想象到失去血色的，惨白而毫无生气的一张脸，跟那天夹杂着怒气、嫉妒和不甘，充满着生命活力的表情完全不同。

他喃喃道：“这听起来就像是他自己的大脑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样。”

蹲在死者行李箱前翻动着什么的夏洛克耳尖地听到了这句，他头也不回地道：“看来金鱼的智慧有时候也会灵光一现。”

乔伊：……

彼得表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华生朝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希望你别介意，他其实性格并不坏。”

夏洛克拿着一本书站了起来，他转过身，面对着他们，眉头微挑，拉长声音道：“约翰，我从不否认我的性格恶劣——如果提醒你们在智商上令人堪忧的这一点叫做恶劣的话。”

“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就不用强调这种事情了，夏洛克。”华生诚恳地道，他觉得自从他认识夏洛克，并且将他视作自己的朋友后，他每天都在克制自己一枪崩了夏洛克的冲动，以及拉住别人想要一枪崩了夏洛克的冲动。

真的，华生心累地想，他觉得自己每天的下限都在夏洛克的挑战中不停地降低。

“你先你的结论吧。”

夏洛克露出可惜的表情，不过最后还是干脆利落地道：

“他被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