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又一年秋，又一岁休（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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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暂的震惊后，台下的众人依旧保持着节奏，询问着曹白鹿各类的问题。

只是，他们眼中的怀疑，不屑，耻笑和不服气渐渐被信任，佩服甚至是崇拜所取代。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曹白鹿解开，众人对曹白鹿的怀疑，也渐渐消散开来。

大家都陷入了人类最原始的**漩涡中。

对未知的渴求。

从刚刚只是询问自己不懂的问题，到现在开始询问一些极其偏门的问题，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时。

“曹老师，请问一下关于近日天斗帝国与星罗帝国在边境上的摩擦，你怎么看？”

“曹老师，请问一下几十年前那场魂导器革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曹老师，请问一下你有没有女朋友？”

“曹老师。。。”

“曹老师。。。”

“曹老师。。。”

曹白鹿给出了一个又一个答案，又被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所淹没。

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哪怕问题再偏门，他都会细心且耐心地解答。

曹白鹿真的很高兴，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某个冬夜，他离开太学府的那个晚上。

他想起了那晚的与所有学生的交流，他想起了那些求知欲一样旺盛的学生，他想起了太学府屋瓦上的雪，与后花园里抬头看到的月。

他还记得，那是一轮残月。

他还记得，那天的晚风很冷。

他还记得，离开的时候，她在自己的包裹里放了一个镯。

他还记得，他其实什么都还记得。

我在干嘛？往兮不可追也，不必伤风悲月，再相似的场景，也是物是人非。

曹白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做好现在的曹白鹿就行，不能沉缅于过去，这样只会逐渐迷失自我，到最后，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曹白鹿将自己的心神拉扯回来。

他依旧专注地解答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鬓角处渐渐泌出细汗。

台下同学们询问的频率正在变，很快，便没有人再开口询问了。

曹白鹿喝了一口茶杯里的茶水，扫顾四周，开口道：“还有问题吗？”

“没有的话，就来看，我能不能当你们的理论老师吧，”

四下一片寂静。

曹白鹿再次清咳一声，他将目光转向正在做着笔记的凤秋藏，问道：“二队的代表，凤同学，还有问题吗？”

“有，”凤秋藏干净利落地盖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十分潇洒，“我还有个问题。”

“如果你能回答出这个问题，那么我就承认你理论老师的合理性，”凤秋藏饶有兴致地盯着曹白鹿，像是看见了一个孩看见了自己心仪的玩具。

原本安静的礼堂，更加寂静得可怕了。

这真不是病句，此时的礼堂，针落有声。

“喂喂喂，这个叫凤秋藏的该不会又要问那个问题吧？”

“不会吧？教皇不都亲自出面叫她别再问这个问题了吗？什么这是钻牛角尖，容易影响修行，”

“我听啊，我们上一个理论老师就是因为一直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而引咎辞职的，”

“有那么夸张吗？？？”

“我也不知道，别急，听着就对了，”

四下传来的零碎讨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问吧，”曹白鹿看向了凤秋藏，道。

“我想请问一下曹老师，”凤秋藏那樱桃口极有节奏感地吐出了一个个的字词。

“为什么魂师要坚持正义？为什么魂师要坚守善良？”

四下传来一片讨论之声。

“我他妈今天就要把这个二队的代表锤成二队的猪头，”邪月再也无法忍受凤秋藏，又想站起来与之对峙。

“哥！你冷静！”胡列娜再次拉住了邪月，道，“你干嘛啊？”

“我干嘛？这女的纯粹是来找麻烦的吧？”邪月气呼呼地道，“白鹿他的理论知识你也看见了，别当黄金一代的老师，就算是当武魂殿的教授都绰绰有余了，这个叫凤秋藏的一上来就问这样模棱两可的问题，不就是存心来找麻烦的吗？”

“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的确不该由一个魂师理论老师来回答，”一旁沉默寡言的焱难得开口道，“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对吧？连焱都这么，娜娜你就别拦着我了，我还会搞不定一个二队代表？今天我不让她见见什么叫人间险恶我就不姓邪！”胡列娜快要拉不住邪月了。

“哥你坐下！”胡列娜一把将身躯明显更庞大的邪月推回了座位，“你再乱来，我就不理你了！”

邪月一看自己的妹妹真的生气了，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看就知道，老妹控了。

他只能担忧地看着曹白鹿，并由衷地希望这个学弟不要被难倒。

台上的曹白鹿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叫凤秋藏的学生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他敲了敲桌子，示意礼堂里的众人安静下来。

“为什么我们魂师要善良？好问题，”曹白鹿看着凤秋藏，眉目含笑，“曾经有个人也问了我类似的问题呢。”

“有个叫哈维尔的大师过，我们坚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曹白鹿道。

“呵呵，这回答我也听过类似的，那我想请教一下曹老师，每一个信仰邪神的邪魂师都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他们正义吗？他们善良吗？”凤秋藏嗤笑一声，显然她也听过类似的回答。

曹白鹿沉默了，他看着凤秋藏，明白这个这姑娘不好糊弄。

这姑娘，有点故事吧。。。

半晌，曹白鹿才开口道。

“为什么魂师要坚持正义？”

“为什么魂师要坚守善良？”

“很简单，”

曹白鹿开始用自己的答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善良与正义，是我们这些没有信仰的魂师内心中的信仰，”

“因为善良与正义，是允许我们驶向远方的锚，”

“广义上所有的善良行为与正义行为，是趋利的善，是利他的恶，”

“何为趋利的善？因为这些行为，归根结底还是能让你获得某些利益的，也许你需要，也许你不需要，也许很多，也许很少，但你终究会因为你的行为获得到这份利益，”

“何为利他的恶？善良与正义，归根结底，在性质上大多数时是利他的，而正是这份利他性，这份不能满足所有人要求的利他性，使获利者出现了矛盾，进而出现了争斗，甚至是战争，”

“正义与善良，是支持我们一路变强的方向，”

“若是我们不正义，不善良，我们终将在变强的旅途中迷失自己，”

“那些所谓的邪魂师，他们有着自己的信仰，坚信自己所行所为均为正义，但你别忘了，他们绕不过善良这关，”

“善良与信仰无关，与是非无关，善良是人类最本质的几种品德之一，是人类最早拥有的判断体系之一，”

“我们魂师啊，其实就是一批没有信仰的朝圣者，孤独地走在自己的路上，明知是死路，可依旧义无反顾，”

“你们别嫌难懂，通俗点，你们谁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魂圣，魂斗罗，封号斗罗，好家伙多活了几百年，可然后呢？”

“知道的越多，便越会发现自己的无知，”

“当你越来越强，你就会发现，我们其实并不是强者，并不是世界上最顶端的存在，我们只是参加了一场豪赌的赌徒，”

“我们只是把各自命运当做筹码押向赌桌的可怜虫，”

“所以，我们得遵循广义上的善良与正义，不仅是因为有人需要，更是我们需要，”

“我们需要正义与善良，这样才能在魂师之路上都得更远，也许邪魂师认为自己所行皆是正义，但他们无法迈过善良这一关，”

“以上观点，仅限魂师，不包含普通人，大家不要绕圈子被绕进去了，到时候上了一堂课上出了心魔，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就是我的答案，”

“就这样，下课，”

就这样，曹白鹿离开了礼堂，留下的，是面面相觑的众人和陷入沉思的凤秋藏。

往后多年，在一次曹白鹿与凤秋藏的酒后谈话中，曹白鹿才知道。

那天曹白鹿天关于善良与正义的解释，将凤秋藏内心深处潜藏的黑暗彻底扼杀。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世间少了一个邪魂师鼻祖，却多了一个有些腹黑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