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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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的垃圾味下飘荡着难以遮掩的死亡和腐朽气息, 这气息如此熟悉，以至于让芥川龙之介血管中沉淀了一夜的鲜血再次沸腾起来。

不争夺就没有食物，不战斗就没有住所，不杀死别人就会被别人杀死, 就像是被文明世界完全舍弃，回到了原始丛林社会, 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和他幼时的生活环境一模一样。

“芥川君？”沢川良彦察觉到了上司身上那股难以抑制的躁动气息, 难道是被周围环境刺激的吗？他有些奇怪。

“没什么, 只是这里熟悉到令在下有些难以控制。”芥川龙之介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罗生门，今天的任务是摸清这里的底细以及离开的办法，在不清楚周围情报的状况下, 大开杀戒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

熟悉？沢川良彦猜想大概跟他时候的经历有关, 于是看着上司的眼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怜悯。

芥川龙之介对于他人带有情绪的视线向来敏感，他捂住嘴咳了两声, 眼神却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你在想什么？”

“芥川君真是辛苦了, 时候生活在垃圾堆里一定很不容易吧。”沢川良彦真挚道。

猛然窜出的罗生门僵硬在半空中, 芥川龙之介的手指微微抽搐：“……垃圾堆？”

“难怪芥川君的身体不太好, 垃圾堆里的空气真是浑浊，水源一定也受到了污染。”沢川良彦给了他一个“真不容易啊”的眼神。

“笨蛋！在下的不是对这个熟悉！”芥川龙之介低声吼了一句，“你没察觉到那些视线吗？！”

当然察觉到了。

沢川良彦嘴边勾出一抹轻笑。

那些带着恶意的视线就像饥饿的鬣狗盯着猎物, 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直到将脊髓吮吸干净，黏腻得令人心头泛恶。

“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视线，芥川君呢？”

芥川龙之介冷哼一声, 数道黑影瞬间冲破风衣，垃圾山后面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几秒后又归于平静，一连串偷袭者的尸体被串在黑兽上。

也许他离开这种地方太久了，忘了文明世界的法则在这里根本不适用，唯有血腥才能平息躁动。

“咳咳、咳咳咳——”芥川龙之介收回罗生门，失去支撑的尸体像是垃圾一样纷纷落在地上。

“怎么还不出来？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你难道不准备为它付出些什么吗？”沢川良彦偏头看向右边的一个垃圾堆。

一个瘦削的男人浑身颤抖，慢慢从垃圾堆后面走出来，他双手举在脑后，看着两人的神情十分惊恐，挪到他们面前后，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这里是哪里？”沢川良彦对他的审时度势比较满意，开门见山道。

“……流星街。”男人奇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不定。

“在哪个市？”光街区的话，日本这么多街区大概没人会全部知道吧，因为对方的是日语，所以沢川良彦完全没往别的国家思考，更何况别的世界了。

“流星街不属于任何城市也不属于任何国家，这里是被遗弃的地方。”

“……芥川君，有听过流星街吗？”沢川良彦不记得日本有这样三不管的地带。

“没有。”

“麻烦了啊——”费佳到底把他扔到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从没听过，连信号也没有，沢川良彦继续问道，“从这里出发到横滨大概要多久？”

“横滨？”那人迟疑地摇了摇头，“我没听过横滨这个地方，不过如果你们想离开流星街的话可以从一区离开，那里每月十五号会有倒垃圾的飞艇过来。”

没听过横滨就有些奇怪了，怎么横滨也是日本仅次于东京的大城市，再怎么贫穷的地区也应该听过横滨才对。

两人对视一眼，芥川龙之介猛地将人踹出去，罗生门随即化作一道尖尖的影子戳在那人脖间。

“我、我的都是真的！”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立刻被罗生门擦出了一丝鲜血，他立刻不敢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怎么去一区找……飞艇？”这个词听起来和飞机很相似但充满了强烈的未来感和违和感，像科幻大片里的东西，沢川良彦有些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存在。

偷袭者：“这里是十一区，想去一区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流星街有多大？”沢川良彦有种不好的预感，要走半个月的？

“面积的话大概六千平方公里，人口有一千万左右。”男人刚完就被罗生门卷着扔上了天空，又被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很好玩么？”芥川龙之介背后伸出一根红黑的带子，像是尖锐的矛指向半死不活的男人。

整个横滨的面积是四百三十五平方公里，而这样一个从未出现在地图上的流星街，面积竟然是横滨的十三倍，简直可笑。

“我、咳咳，我真没骗你们。”男人偏头吐出一口鲜血，畏畏缩缩道。

“罗生门：狱——”

“等等。”沢川良彦闭上眼睛，极细的丝线在他脚底的土壤中迅速蔓延开，整个流星街逐渐在他脑海中铺开，十几秒后他睁开眼睛心情有些复杂，“他的大概是真的。”

脚下的土地大得不可思议，成堆的垃圾山使得这片地界相当好辨认，单从面积上来看确实是超过了横滨。

芥川龙之介周身的气势更加冷凝，脸上也完全是风雨欲来的恐怖神色。

“这里有图书馆吗？”沢川良彦问道，书籍永远是历史的承载点，想要了解一个地方，图书馆是最好的选择。

偷袭者：“没有，书是很珍贵的资源，不过十区的区长有收集书的癖好，你们可以去他的地盘看看。”

沢川良彦：“往哪边走？”

男人给他指了个方向，就在两人转头的时候，他嘴边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突然抽出一把刀猛地暴起，向着沢川良彦捅去。

“我看上去就这么好欺负么？”青年的语气带着一点无奈和苦恼，他没有回头，只是右手五指微微张开。

偷袭者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仿佛被什么扯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原本指向对方的刀尖也被他一点一点掰回，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你……你做了什么？！”偷袭者满头冷汗，但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该死！是操作系！他讨厌操作系！

“我过吧，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而宝贵的东西往往都很脆弱，既然你不珍惜，那就由我收下吧。”沢川良彦五指猛地收拢。

没了生机的偷袭者狰狞地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刀完全没入他的胸口，连手柄都被粗.暴地塞进去一截，鲜血从他身下缓缓流出。

芥川龙之介和沢川良彦留下一地尸体，朝着十区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后没多久，刚刚躲在远处观察的其他居民摸到了这一片满是尸体的地方，血腥味没有阻挡住他们的脚步，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残暴。

在食物极度匮乏的流星街，他们可是会吃的人，尸体在他们眼中并不意味着同伴，而是下一顿的午餐。

有个人翻开一具胸口插着刀的尸体，在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间立刻惊恐地朝后跑去。

但还是晚了。

来人的胸口出现了和地上尸体一模一样的伤口，他渐渐停止了呼吸倒在地上，而那具尸体却重新拥有了心跳。

“呼——”尸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周围的人一拥而散。

“嘀嘀——”

男人随手扔掉刀接起电话：“什么事？”

“区长。”对面恭敬道，“跟其他几个区听过了，那两个人没去过他们区，似乎是凭空出现的。”

“凭空出现……”男人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想起刚才的两人，“矮一点的是操作系，令人厌恶的念能力，至于高一点的那个……我暂时还没摸清楚，他们俩的念能力都相当有趣，把他们的特征告诉下面人，如果遇上这两个人，绕开走别起冲突，他们的目标是十区。”

高个子的念能力尚不明朗，但杀伤力无疑在金字塔顶端，而那个操作系更是让他生出了一股很久没有感受过的危机感，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恐惧仍然残留在他心间，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出色的操作系让他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还是某个金发玩手机的鬼。

“我把他们引去老十那里了，昨天他不是还派人到两区交界处想吃掉我的地盘吗，正好给他找点事做。”男人冷哼一声，逐渐走远。

几分钟后，两个人从一堆垃圾后面绕出来，赫然就是原本应该前往第十区的沢川良彦和芥川龙之介。

“果然有点意思。”沢川良彦看向地上替代了那个自称区长之人的尸体。

“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芥川龙之介冷淡道。

“我的丝线是感知不到普通人的，但是他口中的念能力和异能一样都属于特殊的力量，他能被我的丝线控制就表明，他一定还有没展露出来的本事。”

“如果他之前没有谎，这里就是十一区的话，那他应该就是十一区的区长了。”沢川良彦看向上司，“我们是继续去第十区还是跟上去看看？”

“跟上去。”芥川龙之介毫不犹豫，如果不是沢川良彦，他大概真的就被糊弄过去了，凡是敢戏弄他的人都将葬身在罗生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