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救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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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宰治的那句话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沉寂的时间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时钟的分钟像是走了一格这么漫长，又或是时钟的秒针只走了一格这么短暂。

“那么，你找到了吗？”杰森同样望进了对方眼里, 不错眼地看着那双像是在诉千言万语, 又仿佛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充斥着一片虚无的鸢眸。

“……”太宰治失声了。

太宰治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甚至过于平静, 但是一直紧盯着他的杰森, 捕捉到了对方的瞳孔那一瞬间轻微的晃动。

那一刻, 鸢色的世界中似乎有一个迷路的孩子, 置身在虚幻的迷宫之中, 脚下黑色浓稠的泥水漫过了他的脚踝，延缓拉扯着他寻找出路的步伐，像是要把他粘留在原地。

而这个孩子用他那双洞彻一切的大大的眼睛, 穿透时光的幕布，看到了泥水漫过鼻尖, 并堵住任何出路的结局。

所以……就算现在抬脚，走出一段路, 又能如何呢？

反正……结局, 早已注定。

“如果以你在港黑这一年来所带来的利益为标准, 这就是你的智慧量级的话……那么，你早就知道了——”

杰森停顿了一下, 而太宰治的呼吸也紧跟着停住, 像是在等待什么判决。

“你是找不到的。”——锤子落下了。

那种地方, 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活着的理由。

而且，在Mafia性质的组织里, 一切都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都不需要去剖析就一目了然。

那里能看见生命的本质吗？

当然能，但那只不过是在野兽身上都能寻找到的本质——如此的原始，如此的……背离人性。

这里的人几乎都主动放弃了自己活在人间的资格，主动投身于被罪孽灌满的无边地狱。

他们光明正大地展露自己的贪婪，舍弃掉人类的外衣，趴伏在地面上如鬣狗般找寻他们的生存所需——只不过，野兽所贪婪的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的食物，而他们的却是金钱、权力、异性……甚至为了这些，可以抛弃自己的性命。

连生命都可以摆上天平，来估量其价值几何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又如何能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我……是，我明白的啊……但……”太宰治的眼神似乎穿过了绿色的窗户，飘到了不知名的虚空，“无所谓了……这一切不过是死亡前的消遣，而在那里我或许能得来令我期盼已久的礼物。”

所以……除了那里，他又能去哪里呢？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超出他的预测，就算是救人的那一边——

“嘿，你不觉得你很亏吗？”杰森在太宰治眼前“啪”地了个响指，召唤回他的注意力。

他在……什么？

“暴力、死亡、本能和欲.望又不止在Mafia里才有，红头罩的垃圾清理业务同样包含这些——不是你们黑手党的那种尸体清洁工，你知道我在什么——团队也会承接帮助别人的业务，偶尔还能顺手拯救个世界什么的——所以，我保证法外者生意兴隆。”*

法外者本身就不是一个正式的团队，杰森在平行世界的那段日子里深有体会。

他们只不过是……同样孤独的人走在了一起，试着去拯救他人——好吧，坦诚一点来，他们只是……试着拯救自己。*

而在横滨里的有些不一样的法外者……杰森自认不是领导者，但他会尽量让法外者朝差不多的方向前进。

至于真正让太宰治加入，并把他视为队友危险吗？

无疑——很危险。

但此刻站在杰森眼前的，也不过是个内心快要哭出来的同样孤独的灵魂……

“有什么不同吗？会……在那里找到理由吗？”太宰治轻轻问道。

“这需要你亲自去体会——”杰森继续道，“用暴力的手段从死亡的边缘拯救生命，或是违背人类利己的本能，去帮助那些有强烈活下来欲.望的人……Mafia所能接触到的太单一了，何不跳出来去往更大的舞台？虽然需要耗费在探索上的时间更多了，但能找寻到想要之物的可能性，总不会比看得见边界、你早已确定不存在所寻之物的这潭死水要低吧？”

迷宫上飞来了一直红色大鸟，降落在了墙头，羽毛汇聚的绳索从它的翅膀下射.出，缠绕在了孩子身上。

“没关系吗……我也在你的定罪名单上吧？”

孩子的手指拨动着绳索上的绒羽，羽毛轻飘飘得没有一丝重量，看上去也柔软得毫无杀伤力，但是……这些羽毛会在某种时刻变成无比锋利的裁决之刃，划开满身罪孽之人的喉咙。

既是救人的柔软绳索，又可以化作束缚罪孽、充满杀机的枷锁吗……

“那你可不要太得意，以为自己可以独享这份名单，”杰森嘴角扬起了邪邪的笑意，绿眸中的锋锐使得这个普通的少年危险了起来，周身散发着难以言的混沌不明的气质，“这个名单里的头号人物，可是红头罩，而法外者全员，全部一个不落的都在上面。”

况且，太宰治是Mafia的成员，他难道不也曾是街头坏咖，但是那个人还是给了他一个选择——是继续在哥谭污浊的引力里沉沦，还是努力挣脱重力在哥谭上空飞翔……

还有未来的蝙蝠崽子，他身体里可是天生就含有罪恶的血脉，而且还是在罪孽旋涡的中心长大。后来，在父母南辕北撤的道路里，最终不还是选择追随了父亲的步伐吗？

没有谁是天生邪恶的——好吧好吧，或许有那么几个例外。

但就算是作为恶魔出生，不论他内心是如何的黑暗，只要最终他没有选择伤害这个世界，那么就算是恶魔也可以成为超级英雄。

——所以，最重要的不是你是谁，而是你选择成为谁。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虽然这个时候应该吐槽杰森是不是过于自负，这么自信得认为自己造成的杀伤力比得上那些动辄毁天灭地级别的超越者，但……

这个人现在身上散发的光辉，比皎皎的蓝月与金色的群星都要璀璨夺目，这样炫目的光芒迷惑扰乱了他的双眼……

这道布满羽毛荆棘的绳索，也许终有一天会把他扎刺得鲜血淋漓，但现在这些羽毛都温柔伏贴地包裹在绳索上，在周遭荒凉的环境下是如此的精致漂亮，让他不禁伸出了——

“这条道路上，救人是家常便饭，杀人是偶尔作为‘调剂品’，”杰森看到垂在鸢色眼睛上的睫毛在颤动，加重了语气伸出了手，“来吗？双倍或是更多的体验，也许比当一个单纯的恶党更刺激。”

“……呵呵，”太宰治轻轻地笑了起来，抬起了右手搭了上去，“是不是那盘豆腐的副作用还没过去，你忘了吗？我不是早就已经加入了吗，杰鸟。”

“再叫我断你的腿。”杰森就着太宰治握上来的手一扯，在太宰突然猝不及防的瞬间绊了他的脚，使他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太宰治并没有被直接撂倒，他顺势一扭单臂撑起了自己，另一只手还摸走了杰森怀中熊的眼罩，然后一个半空翻转站稳了。

“欸？”杰森有些意外，毕竟太宰治平时太不着调了，身处危险之中还摇摇晃晃地站不稳，甚至有时在战斗平息后还会大意得跌进水沟里。

“嘿，怎么我也是港黑体术中下水平啦，杰杰鸟~”太宰治一边一根手指转着眼罩，一边略带得意得笑了起来，然后在退到一定距离后，他戴上了眼罩，“你看，现在我是绷带子啦~那你就得同样接受我叫你——杰鸟~红鸟~”

着，太宰治迈开轻快的步子，躲开了对方的下一次攻击。

……

不多时，杰森就逮住了太宰治，用吊着的秋千绳巧妙地了个结捆住了他。

“哈，现在你是秋千绷带怪，而我是消灭怪物的大魔王。”杰森左手托着右臂，右手端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着太宰治。

“怪物和魔王难道不是一边的吗？！”太宰治怪叫着吐槽道，“快放——啊秋~”

太宰治了个喷嚏，大概是剧烈运动后，静下来时被风那么一吹，有些受凉了。

太宰治出来时只穿着杰森之前提供的居家休闲服，这身是杰森未穿过的一套上下.身，可能杰森穿着正好，但穿在太宰治身上却略有些空荡，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

杰森有些遗憾地收起了正要掏出的惩罚玩具，上前把太宰治放下来。

“你怎么也不穿你那件黑大衣出来？”杰森拿起秋千长椅靠背上垫着的毯子，丢到了太宰治的头上盖住了他半个身子。

太宰治扯下头顶的毛毯裹在身后，嘟嘟囔囔道：“工作装穿在家居服外面太丑了，我才不要。”

太宰治在裹紧毯子时，又想到了什么，把它换了个角度在脖子下系了个结。

“当当——”太宰治抖开了毯子并往身后一甩，“新的绷带罗宾诞生~”

杰森觉得有点胃疼，估计蝙蝠侠看了都会有种诡异的恶心感。

“你再继续，会制作让人生不如死道具的红头罩也会诞生。”

“……”

……

这次送太宰治去卧室的一路上，他安安静静地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大概是刚进屋时，太宰治偷偷把牛奶瓶放在外面的窗台上，被杰森发现，然后杰森就把太宰拎到厨房，并利用他身上的毯子缠裹成了大型襁褓，而后他就动弹不得地被迫喝掉了杰森重新加热过的奶瓶。

太宰治回到了卧室，正要向门口的杰森道别时，杰森扶着门框把手里的熊丢给了他。

“给我的？哎呀我都多大啦，不需要□□玩偶，不像你——”

“嘁，得了吧，谁才是长不大的那个谁自己心里清楚，”杰森断了太宰治，然后扬起下巴比了下，“喏，真正的礼物在领结上。”

太宰治把熊正过来，找到了藏在蝴蝶结里的领带夹。

“礼物？为了什么？”太宰治把银灰色的领带夹翻到背面，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的红色蝙蝠标志。

“迟来的生日礼物，恭喜你，成功活过了一年，又长大了一岁。”杰森一条腿微弯抵在墙上，抱着胳膊靠着墙道。

“这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战胜了能带走脆弱生命的疾病、天灾、人祸与意外，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倒希望能容易点，无论什么都好，快带走我吧……”

太宰治叹了口气，肉眼可见的丧气背景浮现在他身后。

“这么着急做什么？死亡很公平，早晚你都会到达那个彼岸。”

“对嘛，结局一目了然，生活太无趣了，不定三途川的风景更——”

“糟透了。”黑色的发丝垂下，在上半张脸上投下阴影。

“怎么会——”太宰治把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向杰森走了半步，脸上还挂着不在意的笑容。

“因为——没有谁会比我更清楚那会有多糟糕。”

杰森揪着太宰治的领子——视角转换——现在太宰治是靠在墙上的那一个。

“你……”太宰治有些失神地看着绿色的深海里，好像有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灼热的岩浆在火山口中咕咕冒泡，其中溅出的火星仿佛要把人烫伤。

然而，下一刻，火山自动熄灭了，无数的海藻蔓上去逐渐吞没了火山。

“呼……”

杰森很快就平息了愤怒的火焰，因为他愤怒的对象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

“听着，”杰森松开了太宰治的领子，双臂顶在太宰治身后的墙上，低下头锁住了太宰的视线，“有时候，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某些家伙痛苦的起点。”

戛然而止的短暂人生，以及被人强行把断掉的生命之线粗暴地缝合上，尖叫挣扎着爬回人间——不论哪一样，都糟透了……

太宰治一下子就明白了——谁是所谓的“某些家伙”。

如果，之前太宰治得到了知晓罗宾的最关键的一块拼图，那么现在，他无疑是得到了构成这个独特灵魂的最关键的那块拼图。

怕是安吾在得知这个人履历后都无可奈何吧，因为安吾会对这个人的人生记录无从下手……

不过，他情愿从未——

“也许，你看了开头，就知晓了他人的人生之书的全貌，因而觉得无聊。”

“但有些似乎是已经结局的书，可能会出乎你意料之外，被自己续写，被……别人续写。”

一只手落下，搭在了太宰治的肩上，微微收紧的力道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试着……去帮助他人，延长别人的人生之书吧，尤其是那些还未来得及成长为一本书的几页纸稿。”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可能会在救助足够多的人后，学会拯救自己。

虽然他们谁都心里清楚，只要有人在，抗争就会永无止境，犯罪率也永远不可能降为零。

但是，越是稳定的没有多少垃圾的环境里，才能开出更多的希望之花。

所以……

“当和平安定的世界图书馆里，书架被填满到一眼望不到尽头时……或许在那个时候，你会得到一本即使看了开头，也猜不到过程与结局的一本书。”

——能救赎自己的唯有人类自己。

……

“啪。”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怔愣地靠在墙上的太宰治。

眼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太宰治静默了一会，然后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抬步走到桌边拿起了玩偶熊。

太宰治转身就把自己丢到了床上，靠坐在了床头，他把领带夹拿到眼前，默默地注视着上面血红色的蝙蝠。

与他一起做——

——‘杀人的……英雄吗……’

作者有话要：

等等我纠下错……（已纠）

*改编自桶的垃圾清理宣言。

*老法外时桶关于法外者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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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魂，再也不想写灵魂对话了，我现在脑缺氧……QAQ

话，关于复活这件事……本来还想在后面一些时候发生对话……

今晚本来只是单纯的互道晚安，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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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你们蹭蹭，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