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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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古尔泰有赫赫战功，这就是他的底气，所以当众也敢出这样的话来。

他心里也是有气的。

皇太极继承汗位，他心里也是有气的，论战功，他比皇太极多，论年纪，他比皇太极大……凭什么？

阿敏心里也不满，可他到底没话。

他的身份，他心里清楚，他的父亲虽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当初却想谋叛努尔哈赤，遭到了努尔哈赤的囚禁，一直到死都没放出来。

他从跟在伯父身边，养成了能屈能伸的性子。

落在后头的多尔衮与多铎没有话，等着渐渐与众人拉开了距离，多尔衮才道：“多铎，今日你的太多了，如今父汗和额娘都不在世，十二哥也被大汗囚禁，若真的有什么事儿，没人能帮得了我们。”

“我知道，哥，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崭露头角，现在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多铎在这方面和多尔衮有不同的见解，“人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大汗看重我们，纵然有人会不喜，可对我们而言却是利大于弊的。”

其一，两白旗上下都知道他们兄弟两人并不是没有靠山；其二，皇太极也想培养出自己的得力助手来，这也是他们建功立业机会，唯有战功才能服众。

想及此，他的声音低了低，“况且莽古尔泰也好，还是阿敏也罢，连大汗都未话，他们没了规矩，你觉得大汗会忍得了他们吗？哥，我们得把握住机会！”

多尔衮觉得这话有道理归有道理，却是太激进了些，莽古尔泰也好，还是阿敏也好，都不是会吃亏的人，他们落了面子，不敢去与皇太极理论，只怕会将气撒在他们兄弟二人头上。

他果然是没错。

到了晌午时，镶白旗就有人开始闹事，闹着要脱离镶白旗，加入莽古尔泰所在的正蓝旗，正蓝旗本该是有历代大汗亲自统领，可皇太极却将正蓝旗交给莽古尔泰带领，可见莽古尔泰战功有多么显赫。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人之常情，从前镶白旗中的将士们从没有闹腾的这般厉害过，上百人在军营之中高声呐喊，直若不能脱离镶白旗便求一死。

多铎听到这消息时，惊愕不已，顾不得马上要用饭的，骑上马匆匆去了军营。

金国的江山是在马背上下来的，女真族人不会走路就已经上了马，多铎身为一旗统领，骑术自然精湛。

等着多铎赶去军营时，已聚集两百余人在军营闹事——老子加入你们金国，本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当初老汗王在世时将老子分到镶白旗，老子就不愿意，如今老汗王死了，老子也不怕了，老子要加入正蓝旗！

对，我们要加入正蓝旗！

留在这里有什么前途？不过是送死罢了，早死晚死都是要死，还不如搏一搏！

……

在场的有很多是努尔哈赤在世时攻八大部落时的俘虏，本就对金国心存不满，如今努尔哈赤死了，也没什么顾忌。

多铎坐在马上，并没有靠近，他正在看到底是哪几个人在领头闹事。

其实他也能理解这些人，受人挑唆是一回事，可不想送死也是真的。

金国的江山是八旗的将士下来的，每一旗都是一位旗主，可出兵仗时却不会因为你这一旗的旗主年纪尚，连带着整个旗的将士都不比出征，该出征还是要出征，该仗还是要仗。

将士在外，都是要听统帅的，一般仗都是以四大贝勒为首，大贝勒指哪儿你就得哪儿，若是违抗军令，那就是死路一条。

仗的将士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最倒霉的就是冲锋仗的马前卒，大汗所率领的正黄旗和镶黄旗自然是不会当马前卒的，三大贝勒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将士去做那等危险之事，欺负的就是他们这些没靠山、不上话的镶白旗。

他们的这位旗主啊，年纪，要啥啥没有，留在镶白旗，岂不是等死？

况且今日他们听到消息，是正蓝旗愿意接纳他们，只要他们能顺利离开镶白旗就行。

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多铎发现闹得最凶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看着有三四十岁的样子，满脸凶相，若是他没记错，这人该是当初尼堪外兰部的俘虏，不得以这才加入镶白旗的。

这人在军中似乎很有威望，话是一呼百应——大家都知道，当初老汗王在世时，咱们的贝勒是受宠，从前有谁想要让我们当马前卒，也得看看老汗王答不答应。

如今老汗王去世了，大汗连自己的位置都坐不稳，拿什么保咱们？难道大汗会为了咱们贝勒得罪其余三位大贝勒？

况且，谁都知道，当初大福晋的死有蹊跷，你们要是大汗，会任由咱们贝勒长大找他报仇……

多铎直接驾马驶入人群之中，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多铎这是第一次数千男人堆中出现，一个个眼神凶神恶煞，是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

他强撑镇定，居高临下看着那个络腮胡男人，道：“你想离开镶白旗，加入正蓝旗？”

“正是。”那络腮胡男子倒也磊落，跪了下来，道：“还请贝勒成全。”

他这一跪不要紧，身后跟着跪了数百人——还请贝勒成全。

场面很壮观，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多铎就感叹不起来了。

他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没了父汗的庇佑，护不住你们是不是？担心大汗针对我们是不是？担心自己性命是不是？你们担心，我又何尝不担心？”

“你们一个个皆是家境贫寒，别无选择这才加入军营，为的就是出人头地，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已看淡生死。”

“我从得父汗宠爱，从未过过一天苦日子，比你们怕死，甚至怕过不上好日子……我比你们要害怕，就是我不为你们想一想，也得为自己去争一争！”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五哥膝下大将无数，你们去了哪有什么立足之地？”

“就算是你们真有过人本事，但你们觉得五哥会相信一个弃主之人吗？你们今日背叛了我，谁知来日会不会背叛于他？”

“若你们是他，敢重用这些人吗？”

他的话的是开门见山，当即便有不少人神色已有几分犹豫。

这些人靠的都是一身武力，很多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一受挑唆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傻子，话清楚，他们会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