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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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言迷迷糊糊醒来, 嗅觉第一时间产生感应——消毒水味儿。

这味道太熟悉。

时候，苏毓文顾不来就把她和励昊安置在办公室, 这股味道是无孔不入的卫士, 刺鼻的同时又给人一种保障。

她缓缓睁开眼。

“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视线中模糊的一片白随着她眨眼趋于清晰, 她双唇微启, 又听：“口渴吗？妙言。”

“……”

苏妙言闻声望去, 季尧冲她笑得温和。

“学、学长？”

季尧细心地帮她调试输液管的速度, 解释：“我在这家医院实习, 轮转科室正好到消化科。”

她讷讷地点了下头。

回忆高中时代, 季尧当年以年级第一、全市前三十的成绩考入排名第一的S市医学院, 攻读神经外科。临走时, 他祝苏妙言顺利考上电影学院, 其余一概未提。

而这一别, 再见就是现在。

“你放心，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他，“但是，女孩子爱美也得有个度, 怎么能冒然服用药效这么大的减肥药呢？幸亏你喝得少, 不然得洗胃。”

“我也是……”

等等？

减肥药！

她天生丽质二十多年，压根就不会把钱花在买减肥药上。与其浪费买药钱，为什么不跑几圈？顺便节个食，省钱又环保。

苏妙言想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护士在这时进来通知季尧去趟406号病房。

“我先过去。”他斟了杯温水放在床头，“你先休息, 留院观察一天。”

“……”

苏妙言眉心紧蹙。

她想不通减肥药的事，挣扎着坐起来搜索手机，想电话问问潘宝到底出了什么事。

手机还没摸到，病房门口又传来门锁传动声响。

傅赢川来了。

他站在床尾，见她脸色煞白，嘴唇血色全无，弱不禁风得像是癌症晚期患者，可饶是这样，还不好好躺着，瞎折腾。

“还是不疼。”他声音冷，目光也冷，“瘦的快剩皮包骨还吃减肥药，不知自爱。”

苏妙言叫他上来的这一通劈头盖脸给懵圈三秒。

听明白了后，一句“你才吃减肥药，你全家都吃减肥药”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硬是反驳不出来。

她在来医院的路上快疼死了，来大姨妈最疼的一次都没这次疼。

潘宝一路安抚她没事，坚持到医院就好了，可她能不害怕吗？这好不容易醒了，疼劲儿都没过去，就被扣上个“吃减肥药，不自爱”的罪名。

她招谁惹谁了？

“很委屈？”

傅赢川一脸“我的都没错”的神情，但看到她眼眶发红后，语气不自觉就缓和了几分，迈步向床边走去。

苏妙言快速搓了下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我……”

“不管因为什么，谢谢你过来看我。”她，“我没事，你走吧。”

她脸一别，双唇略有撅起，虽没明着轰人，但逐客令的意味挺明显。

傅赢川梗梗喉咙，视线捕捉到床头柜上的水杯，毫无离开觉悟地走过去，还很坦然地问：“喝点儿水吗？”

不自爱的人哪里敢叫傅总递的水。

苏妙言够到手机钻回被子里，不理人。

“……”

傅赢川鲜少吃瘪，换作平常，他一不会给人叫他吃瘪的机会，二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直接甩手走人。

可此刻，他想的是该点儿什么才好？

刚才他没控制好自己的言语。

好在，潘宝适时回来。

“妙妙诶，你可是吓死我了。”他看了眼傅赢川，笑得恭敬，“傅总听你进医院就赶来了，结果病因就是因为你吃了减肥药……你好端端吃什么减肥药？”

苏妙言一骨碌坐起来。

动作牵扯到输液管，傅赢川反应迅速为她稳住药袋，低头瞥她，她秒变端庄。

“医生是减肥药导致的吗？”她问。

潘宝点头，“还是烈性减肥药，就是那种要瘦不要命的，吃多了会影响激素平衡的！你看咱们公司那王姐啊，甲亢之后……”

苏妙言住他的话头，终于为自己正名：“我没吃减肥药，我发誓。”

***

傅赢川离开病房好一会儿。

潘宝留下陪苏妙言，些有的没的分散她的注意力。可谁都不是傻子，别娱乐圈这种大染缸，换做平时的职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的事也最叫人头疼。

苏妙言想了很久理不出头绪，苏毓文来电话。

“妙妙，在学校呢？”

“没，我……我在工作室，准备拍照。”

“哦。”苏毓文没怀疑，“那妈不耽误你时间。可你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周末有空就回来，妈做你爱吃的东坡肉。工作再重要也得保护好身体，知道吗？”

刚才傅赢川的“冤枉”一度让她觉得委屈，可那是疼后余生的矫情罢了。而现在妈妈的真心爱护才最让人心头酸楚。

“嗯，知道啦。”她强颜欢笑道，“这周一定找时间回去。”

挂断电话，潘宝贴心地递来纸巾。

“先别那么阴谋论，万一就是巧合？”他着，又自己推翻，“巧合他妹妹！你一天没吃东西，上哪儿中招？我非得……”

话没完，医院的工作人员进来送饭。

潘宝粗略一看，好家伙，医院版满汉全席吗？

“这么多啊。”苏妙言也看到了，“咱们哪里吃得了？别浪费了，赶紧……”

“虚成这样不吃做什么？”傅赢川再度回来病房，“还真想减肥？”

“……”

刚才的落还没翻篇，老男人又冒出来强行刷存在感，他是一天不管人、不教育人就浑身难受吗？

苏妙言声哼唧，低头刷手机，：“我是演员，保持身材是第一要求。再了，你也我虚，虚不受补，不懂？那么丰盛的饭菜，吃了我怕才是要一病不起。”

丫头越来越会顶嘴。

潘宝“咦”了声，问：“这是不是那种低卡少油的营养餐？”

“对啊。”工作人员，“姑娘原来是演员啊，那放心吃，不仅不会胖还有营养。而且，这都是根据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特意做的，吃了不会虚不受补。”

啪！怕！啪！

一阵无情脸。

“哟，那这不用问，肯定是傅总叫人准备的吧？”潘宝嘴叭叭的，“这可真是……这得不少钱吧？关键有钱未必找得到这么专业的人去做。”

啪！啪！啪！

脸过于频繁。

苏妙言缩在被子里坚决不言语，不就一顿饭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赢川过去拿过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一边拧开盖子，一边：“吃一点。”

苏妙言抿唇不语。

潘宝见状，很识趣地帮着工作人员放下饭菜，二人一同出去。

病房里陷入不安的安静中。

淡蓝色的窗帘掩不住外面的艳阳高照，窗台上放着的的绿植蔫儿蔫儿的，提不起精神。

“真不吃？”傅赢川又问。

苏妙言仗着自己现在是病号的身份，又或者是病了脑子也瓦特了，扬起头，一本正经地：“你之前我不自爱，道歉。”

男人一怔。

“对女孩子来，这两个字是可以随便的吗？”她没算这么轻易放过，“我稀里糊涂遭了罪都没处去，你还这么我……你、你……”

“对不起。”

这一声音量不大不，但得清清楚楚，而且丝毫没有敷衍应付的口吻，是真的在道歉。

傅赢川叹气，坐在陪护椅上，再次了句“抱歉”。

“是我口无遮拦。”他，“你别往心里去。”

“……”

这是传中的老男人能屈能伸？尤其是他这种成功老男人吗？

傅赢川承认自己话有时太过冷漠无情，可他要管理近万员工，直接出最简短有力的话是他改不了的习惯。有时，他甚至不话，底下的人就明白他想表达的。

但他刚刚忘了，她不是他的员工。

她是……能让他一时口无遮拦的人。

苏妙言刚才的那点儿霸气滋溜跑没。

其实，苏毓文有时候看她熬夜啊、吃油炸食品啊，也会她不自爱，这里的不自爱就是单纯指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

只是妈妈可以，他就不行，她不想在他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形象。

苏妙言偷瞄男人一眼，藏在被子里的手抠唆着被单，得找个话题赶紧翻篇啊。

她想坐起来看看都有什么饭菜，没想这肚子还有余疼。

“很疼？”傅赢川拧眉，“叫医生过来。”

他抬手要按铃，苏妙言拦下，：“没事，正常。”

完，半天没有回应。

她扭头一看，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没放。她赶紧弹开，无处安放的手捋着被子边动啊动。

“我、我有点儿饿了。”苏病患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要不吃饭吧？”

傅赢川默默收回手，这上面似乎还沾着她淡淡的温存，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他支好桌子，将茶几上的餐盒一一移过去，见她上来就要吃鸡蛋，：“先喝粥暖胃。”

“哦。”

“今晚留院观察一晚，会有护工照顾你。你就老实病房里待着，别四处乱走，知道吗？”

“知道了。”

“嗯，可以吃些鸡蛋，但也不能太多。鸡蛋不好消化。”

“……”

苏妙言越来越觉得这老男人不满足做她“哥”，而是往她“爸”的路线上越走越远。

***

太阳西落，夜幕悄然而至。

傅赢川在医院待不了太久。

他本就是撂下一堆工作过来的，现在还得赶紧回去处理。

邵南提醒：“时间怕是来不及。今天晚上和许董张董的饭局推不了，张董明天中午飞墨尔本。”

傅赢川蹙眉，不由加快步速。

快出医院大门时，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他眼前快速跑过去，这人穿着白大褂，但很年轻，像是实习医生。

傅赢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为此分了下神，他没多想，即刻上车赶往饭局。

饭局地点定在盛世王朝，康氏旗下的一高级会所。

康泉做为主人兼傅赢川的兄弟好友，作陪的面子必然是要给的，傅赢川迟到的几分钟，也是他在活络气氛，一点儿没让尴尬出现。

毕竟真尴尬还是得傅赢川来了才会有。

“康总这几年商业版图扩张的不，”许董，“不过这工作是忙不完的，你也得适当歇歇，或者舒缓舒缓。比如，听听音乐嘛。”

康泉笑笑，心里明镜，应道：“您的是，回头我请……”

包间大门开启。

傅赢川一身深灰色西服出现在门口，气场强大却内敛，自带威严迅速震慑全场。

商场这些老将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而傅家这位继承人已经不单单是后浪，他的一举一动可以引发海啸。

“赢川，来晚了可得罚酒。”康泉笑着过去抓他，眼色也使得灵活，但多半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意味。

傅赢川神情凉淡，颔首示意，正要开口，就听：“许伯伯和张伯伯，不如赢川自罚的这杯就我陪了吧。”

岑珊举杯起身。

她的笑容一如从前那般温柔优雅，而看着傅赢川的眼神相比过去含蓄的崇拜迷恋，如今更加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