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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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难眠，次日早上，林松顶着肿眼泡起床准备早餐，刚过五点，天才蒙蒙亮，厨房里已经充溢着锅碗瓢盆的乒乓碰撞。

楚毅这一夜也没怎么睡，意识断断续续，清醒的时间长。他早早便听见外面的动静，眼睛依然闭着，似乎在养神，差不多六点钟，掀被起床。

短短时间里，他将两人结局的所有可能性通通设想一遍，无数声音闪过，最后只留下那道暮鼓钟：他无法忍受没有林松的日子，那孩子就像丝帛上的染料，无声无息透进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将他三十多年的孤僻习惯彻底染上热烈的色彩。

林松知道男人已经起床，因为他看见书房的门开了。他踌躇几下，走到主卧的盥洗室门口，嗓门没敢太大：“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楚毅洗漱完挂上毛巾，侧头看了过去，眼神间缺少温度，“一大早就乒乒乓乓，被你吵醒了。”

林松还想像以前那样炸毛般质问，“你凶什么”，可眼下自己是过错方，只能悉数接受，声委屈道：“给你弄早饭的，不然我干嘛起这么早。”

“哦，我还以为你大清早要去医院送饭。”楚毅口吻很淡，从林松旁边擦身而过，“弄的什么？”

林松听出转机，屁颠颠地跟上，“生煎馄饨，芙蓉蛋卷，还有青菜虾仁粥，我以后每天早上都做给你做好吃的。”

前面的人突然顿住，林松照着惯性“噗哒”撞上后背，不痛不痒，反而怪甜蜜的，楚毅转过脸，微微弯了弯嘴角，语气却一点不温柔：“走路看着点。”

林松抬头，故意强词夺理：“我走得好好的，你突然停下来撞我。”完脸色一转，嬉皮笑脸地从背后搂住男人的腰，“老公，你别生我的气了。”

“松手。”楚毅不着痕迹地笑，“你再不松，我今天就不用上班了。”

“那你，不生我气了。”

楚毅扒拉开他的手，推得远远的，“有话就，我不吃这一套。”

林松在这事上还算机灵，喜不喜欢他心里清楚，像他自己的，仗着喜欢胡作非为，也能仗着喜欢讨一个原谅。

“我去给你盛粥。”他踮脚快速亲了下男人的脸颊，抿着嘴跑进厨房。

楚毅身上有种懒散的迷人，不话的时候尤为明显，教人猜不出他的想法，也看不出是喜是怒，但是目的性强，对于事态走向把控很准，难得的聪明人，目光如炬，世事洞明。

林松拄着下巴看他吃饭，心里暗暗寻思，刚才亲他怎么也没个反应，不应该啊，他带着疑惑好好地量过男人，“好吃吗？”

楚毅仿佛是高抬贵口，吝惜言辞：“一般。”

林松拿起男人的筷子夹起一只馄饨塞嘴里，嚼了嚼，极快地回味，“我觉着还行啊。”又拿吃过的筷子夹起一块蛋卷，用手兜着递到男人嘴前，“这个你还没尝。”

“饱了。”楚毅别过脸站起来，走到沙发边捞起外套，一回身，那只筷子就抵了过来，“尝了再走。”

楚毅张嘴接住，在林松笑靥如花的注视下，嚼咽进食管，稍有大意，那人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了进来，黏黏糊糊地：“我也尝尝蛋卷的味道。”

楚毅直接推开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又偷看那个了？”

林松红了脸：“我没偷看，我都是跟你一块看。”

楚毅舔了舔后槽牙，很浅地笑了下，几乎看不出来，林松还在慢尝滋味，一抬眼，男人已经走出家门。

林松跟在后面，送他下楼，一直跟到地下车库，楚毅坐上驾驶座，摇下车窗，侧头斜瞟了一眼，“杵这儿干嘛。”

“你晚上啥时候到家啊？”

楚毅点火发动，“晚上我有事，不回来吃了。”

林松抻着脖子从窗户探进去，左看看，右看看，趁男人不备，偷亲了下他的喉结，却在迅速撤离时，后脑勺磕到了窗框，“哎呦”了一嗓子。

“活该。”楚毅不禁微微皱眉，“赶紧回去。”

林松捂着脑袋瓜子后退几步，“我等你回来，多晚我都等。”

“闪一边去。”楚毅踩上油门离去。

林松看着车屁股，怅然地叹了口气，一颠一颠地乘电梯上楼，一摸口袋，钥匙居然不在身上。他跺了下脚，急匆匆地跑到外面去，一面电话给那人，响了几声，这回没挂断。

“我钥匙落家里了。”他边话边跑步，气息不顺。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去区门口等我。”

“哎。”

四条腿的比两条腿的快，林松看见车，撒溜跑得更快，到近前，呼哧带喘的，“又忘了。”

“你没长脑子。”楚毅扔了钥匙给他，“下回再忘，就在门口呆着。”

林松吐吐舌头：“知道了，谁让你刚才走那么快，我怕赶不上你。”

“笨就是笨。”楚毅抬腕看看表，“被你这么一折腾，我今天估计是要迟到了。”

林松趴在车窗上问：“会扣奖金吗？”

“会，下个月少买点护肤品，你那智齿也别拔了，给我省点钱。”

“我那智齿本来就不算拔了。”

“倒也是，人都骨折卧床了，哪有时间欣赏这些。”楚毅的话饱含深意，撩眼看着林松，“把你胳膊挪开。”

林松挪了胳膊站直了身体，一时难以自圆其，结结巴巴道：“我拔智齿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它容易发炎，发炎的时候就、就特别疼。”

楚毅没搭理他，开车走了。

“怎么啥都知道啊。”林松陷入沉思中，越想越觉得他老公可怕，忍者神龟啊这是，不禁扒指头数了数，拔牙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

楚毅抽空去了趟骨科病房，还是昨天的地点，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步伐沉稳地走进来。

刘阳捕捉到一丝危险性，即便事情的开端几乎是空穴来风，他微笑着面对病床前的这位医生。

楚毅开口：“什么时候出院？”

“快了，再住个三四天吧。”刘阳的颈部微微前倾，想换了稍微礼貌点的姿势，却见楚毅摆手，及时截住他这一场自以为是的客套，他放心里体会——松松的这个丈夫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相处。

楚毅没有多什么，只给他留下一串手机号，“办出院那天，我这个电话。”

刘阳看着他压在茶杯下的一张白纸，心里清楚，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交谈，虽然缘由十分可笑，且经不起推敲。

“好。”刘阳答应了下来。

查房的医生进来，和楚毅招呼，又问起来这里干嘛，楚毅指一指刘阳：“来看看朋友。”

为首的医生看着刘阳，好似如梦初醒，“咳，你早啊。”

“多关照点。”楚毅拍拍那人的胳膊，“走了。”

下班以后，他和老张约在医院附近的饭店吃饭。

老张近日“仕途”坎坷，前年过了副主任医师的职称考试，也已发表过两篇sci，就是院里一直没聘，论文写不出发愁，考过了不聘更是发愁，再有几个月，成绩效期一过，他就要从头开始，等于之前全是白忙活。有时候他是真挺羡慕楚毅，投身于名师门下，恩师虽然赋闲在家，但是名声威望仍在，多少有点照顾。

楚毅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手上夹着烟，姿态放松，“下个月有两个要办退休，老的退了，医院肯定还得聘。”

“咳，再吧，我现在真他妈看淡了，你看啊，咱就拿那姓魏的来，得好听空降人才，其实全是纸上谈兵，挂个海外博士头衔，技术嘛，不咋滴，空话倒是一套一套。”

楚毅笑：“领导可了，这叫医患沟通能力，也算本事。”

老张意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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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到八点多，老张还想约楚毅去附近的体育馆一会网球，楚毅推：“今天就算了，家里有点事。”

“怕嫂子等急了吧。”

楚毅并不否认：“就是个孩，每天都要哄。”

老张听出了点名堂，所谓一物降一物，“得，我也回去哄媳妇了。”

大概九点钟到家，客厅里亮着灯，那人安静地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楚毅着迷地端详一会，弯腰横抱起东西。林松勉强睁了眼，迷迷糊糊道：“回来了啊，我还要等你回来的。”

楚毅低头瞧着他：“下次困了你就先睡。”

“不行。”林松了个哈欠，瓮声瓮气的，“我了要等你，就会一直等你，决不骗人。”

“随你。”

林松的瞌睡醒了大半，勾住楚毅的脖子连连撒娇：“老公，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

楚毅笑了笑，没甩他。

“哎？你笑了。”

楚毅被他折腾得完全没了脾气，只能一昧宠着，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我笑了，怎样？”

林松得意：“不怎么样。”

楚毅把人轻放到床上，转身要走，结果被林松拉住。

“我昨天给你写的信，你有没有看啊？”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楚楚动人的神情，无论是眼眸，还是鼻尖上的痣，实在会勾引人，又看他嘴巴一张一合：“我想的话全在上面，你要好好看。”

楚毅深沉地盯着他，嗓音微哑：“看了。”

林松暗自期待：“写得怎么样？”

“字太丑了。”楚毅，“早点睡吧。”

“你今天还睡书房啊？”

“不睡了，硌得脖子疼。”

林松拉被子蒙住脸，躲在被窝里：“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