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越级指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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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师李艳涛的303旅和日军血战的时候，蒋委员长却有些心烦意乱。八月底的金陵闷热的厉害，总统府里面的法国梧桐也不能挡住炙热的阳光，入夜，也是热浪滚滚，让人难以入睡。连他一贯喜爱的丝绸大褂也觉得粘在身上，不透气的厉害。

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远远的站在蒋委员长身后，心的观察者老头子的神色。

“墨三，辞修在浦东的动作还应该再大一点。倭国人现在上岸的兵力不多，完全可以消灭一部分嘛。华知世这个师长都打了个漂亮仗，辞修他一个集团军司令，总不能不如自己的部下吧？他太珍惜他的军了，这么搞，政府里面会有人讲话地。尤其是社会上的那些书生，都在盯着政府的错处，不能让他们有打击政府威信的会。”

蒋委员长突然转过身冲顾副司令了一大段的话，顾副司令做恭敬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

顾祝同早就猜到蒋委员长会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准备好了辞。

当然，帮陈辞修开脱的话还是要几句的，这样日后传到陈诚的耳朵里面也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校长的极是，不过。其实辞修在淞沪干的还是不错的。到底00师现在也是归属辞修的5集团军嘛，不应该把他们的战绩分开来。指挥上海市区围攻的张治中这几天还不是一样拿个汇山码头没有办法？寸步未进。政府里面有人见校长给了辞修立功的会，出于嫉妒才会这般的煽风点火，至于报纸上那些书生的话，校长大可不必去听。”

蒋委员长摆了摆，语重心长的对顾祝同：“墨三，你是纯粹的军人，不懂政治的奥妙。别看现在我在这个领袖的位子上坐得很稳当，其实有人早就等着我掉下来，好取而代之。政治的警惕性一天也不能放松。何应钦和汪兆铭最近有什么动静？这几个人鼓吹倭国人不可战胜的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看在国内搬不倒我，想借倭国人的助力来夺权。西安的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道“西安”两个字的时候，蒋委员长嘴里的假牙出了清脆的声音，顾祝同后背上的汗毛突然立了起来。

这才是这个操着一口软软的浙江官话的国民政府最高领袖的真正面目，也只有他们这些“嫡系”才能见到这样的老头子。

“报告校长，戴局长那边已经都做了安排，最近何应钦和汪兆铭都还比较低调，华毕成的00师在淞沪打了几个漂亮仗，‘亲日派’们也就掀不起来什么浪头。”

蒋委员长听到自己的两个政治死敌吃了憋，终于露出了笑容：“你告诉辞修，淞沪的战事我们还要打下去，而且可能还要扩大，我在金陵看着他，华知世虽然和我不是一条心，但是员虎将，要善加利用。”

顾祝同见蒋委员长坐在椅子上端起了茶碗，他知道应该告退了。

顾祝同离开之后，蒋委员长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很不舒服的表情。

在自己的嫡系面前老头子也不愿意表露出心中的不安，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对于淞沪战事的发展，蒋委员长是失望的。倭国人还是上了岸，00师也打了个漂亮的阻击战，可是蒋委员长盼望的国际调停却迟迟不见踪影。

英美法等国到现在居然还是没有半点斡旋中日战事的意思。难道他们和倭国人在私底下达成了默契？

倭国人“误击美舰”的时候，最高当局简直是心花怒放，他认为倭国人可算是自己捅了马蜂窝，英美法一定会借在上海插上一腿，谋取利益。没想到美国人只是有气无力的抗议了几句，居然把这口恶气给咽了下去！这实在是出乎蒋委员长的意料。

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军统潜伏在倭国的特工人员昨天传来情报，“上海派遣军”在淞沪遇挫的情况已经传到了倭国国内，但是倭国军部对消息封锁的很严，倭国的上流社会里面听不到一点风声，更不要那些底层的倭国国民们了。他们还沉醉在皇军天下无敌的美梦里面。

倭国陆军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急于打开上海的局面，于是他们制定了新的增兵计划，增援的规模要比“上海派遣军”还要庞大，开始上岸的2个日军师团还只是开始。如此看来淞沪战局有陷入泥潭的趋势。原本最高当局只是想在上海好好的敲打一下倭国人，然后再拉拢西方世界来组织调停，大不了多给这些英美资本家一些好处。

军事委员会高级顾问蒋百里对蒋校长，战场上的胜利就是谈判桌上的本钱，于是老头子一咬牙将大批的核心军从中国的腹地集中到了华东平原。现在在上海作战的中国部队无一不是核心军的精锐。还有更多的部队在前往淞沪的路上。

然而倭国人不愧是比中国早起步了几十年的国家，他们的工业和军队基本完成了现代化，最高当局原本以为能有一战之力的核心军精锐在上海吃了大亏。

虽然也有攻克日军虹口司令部这样的壮举，可是最高当局不是傻子，剔除掉非核心军的华毕成部的战绩，淞沪地区的中国军队其实是打败了。

这几天蒋百里三番两次的向最高当局呈请，内容无非是替华毕成开脱。00师已经是一支疲惫之师，这蒋委员长是知道的。现在还不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中日之间的战争有可能真的成为一场持久战。不能让华毕成的不对拼光了。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哪里找一支和00师战斗力差不多的部队把华毕成部替换下来呢？难道要动用在金陵的核心教导总队？蒋委员长有些舍不得。

顾祝同出了总统府跳上他的轿车直奔国防部作战厅，蒋委员长虽然掩饰的很好，可是他们这些常年揣摩上意的心腹还是看出了老头子“不想打”的意思。以战促和，才是最高当局的真正目的。既然是这样的话，部队的部署就要有所改变。谁也不想在老头子突然决定求和的时候现自己的本钱已经都打光了。顾副司令向陈诚拍发了命令5集团军反击的命令，然后开始给自己圈子里面的人物打招呼

在3年的中国，就没有能保的住的秘密。顾祝同的反常举动很快就被其他几个派系的头头注意到了。淞沪的仗打了十多天了，蒋委员长对待战争的态度始终不是很明确，老头子即有在表抗日演讲时的意气风，也有在背后派人向西方列强讨要和平的祈求。

既然最高当局的意思没法看透，国防部的将军们就开始注意起顾祝同这样的“嫡系”动向。这些聪明人从顾副司令出的几道电报里面马上闻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一个国家统治者的态度都是矛盾的，军队里面的思想也就自然是混乱无比的。

各个派系的头头们通过各种渠道向自己掌控的军队传达着同样的消息——都悠着点。淞沪地区的中国军队和在前往淞沪路上的部队的动作同时都慢了下来。

上海方面接到蒋委员长命令5集团军集中兵力将登陆的日军赶下海岸之后。陈诚当然不会去反驳蒋校长的想法，他这个“委员长”十分了解蒋委员长的脾气，老头子最怕有人在人前和自己对着干，让他下不来台。

陈诚知道自己只要忠实的执行了这个反击计划，就会在蒋委员长的心中赚足了印象分，至于打得赢打不赢，其实不需要关心的太多。

“七七事变”以来中国军队打的败仗多了，可是被砍头的总是那些地方派系的军官和金陵政府里面蒋委员长看不顺眼的势力成员。这一切的一切，还不能明很多问题吗？所以陈诚这次和往常一样，对蒋校长的指示是唯命是从，没有打半点折扣的意思。

反击命令出了陈诚的集总办公室送到了军军长罗卓英的指挥部。罗军长是个十足的滑头，他知道00师和军的转进动作都已经即将完成，这个时候让部队转过身去重新投入战斗，指挥官们一定会有反对的声音。

于是罗军长将集总送来的电文原封不动的转各部，看见最高当局和陈次长的大名出现在电文的结尾，所有的指挥官们都明智的选择了闭上嘴巴。

00师和其他各部的转进都被叫停了，华毕成一是李艳涛报告303旅已经经过死战坚守够两个时，请求撤退的电文，一是集总来的反击命令，哭笑不得。

金陵的大员们在玩他们的心思，华毕成这个师长也要跟着开始头痛。蒋校长的反击构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以5集团军现有的兵力能挡住日军两个师团的攻势已属不易，00师和军都在向宝山、罗店一线的转进当中，人马都在路上，装备都拆成了零件。反击！？实在是有心无力的事情。

在这份国防部作战厅按照蒋委员长授意作出的攻击计划里面，00师这个不属于核心军，上面又没有大佬照着的“王牌”部队再次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反击的主角。华毕成看到电文的开头就已经预料到了00师的结果。

其实这很容易想到，如今云集在上海的核心军基本都能和国防部的那几位大佬扯上点关系，蒋委员长以战促和的态度既然已经被他们摸索了出来了，这几位当然谁也不会愿意送自己的宝贝疙瘩去当这个先锋。

虽然第5集团军的作战序列里面还有一些杂牌部队刚刚赶到上海，可是如果将这些部队投入作战难保地方实力派不会给他们扣下一个“拥兵自重、排除异己”的大帽子，舆论也会有非议。

所以这个反击的排头兵只能是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部队。华毕成的00师就这么从淞沪的十几个师里面脱颖而出，成了大家一致的选择。

作为补偿，00师一次性得到了3个新兵营的补充，库存的武器装备也会优先提供给00师，陈诚还答应还把核心教导总队刚调到上海的一个装甲车连也暂时调给了华毕成指挥。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国防部的上将们居然和华毕成玩起来这种孩子的游戏，也算是给足了华毕成这个陕西王的面子了。

00师作为一支地方部队，在淞沪的战绩的确很出色，出色的都有点不像一支中国军队。也正是这一连串的战绩和华师长的青天白日勋章，让00师开始被本来就貌合神离的核心军孤立起来，现在更是变成了“挡箭牌”的不二人选。华毕成开始体会到张灵甫的整编4师在孟良崮被解放军全歼时的那份心情了。

00师这个中国军队里面的“异数”再次证明了那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按照集总的命令，00师要即刻全军转向，占领原有的阵地，然后在军的配合下展开攻击！

全军转向？简直就是儿戏。2万人的军队一个多时前才完全撤出交火区域，现在队伍拉的很分散，最前面动身的已经撤过了宝山、罗店，后面殿后的303旅还在和师团死战，现在又要这些部队0度转身返回到出前的阵地，那303旅一个多时伤亡了3000多人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检验部队野外拉练的能力吗？

00师作战多日已经到了需要整补的阶段，如果上峰只是让00师就地组织防线阻击日军十一师团，那么华毕成还是可以做到的。可是现在的命令是要00师向日军起反攻，那简直就是在把脖子伸出去让日军砍。

日军的装甲部队和炮兵都已经上了岸，骑兵和步兵也在陆续登陆，陆地上的鬼子实力将越来越强。00师和军一旦不能按照计划将日军赶下海滩，那么十一师团必然会展开反扑，到时候2万官兵被日军击溃，罗店宝山一线要用什么部队去防守呢？

而实际上00师和军现在已经没有可能将十一师团赶到海里面了，也就意味着集总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所以华毕成打心眼里面不愿意执行这个命令。

赵建新见华毕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知道这几封电报恐怕不会有半点好消息。赵旅长是和华毕成一起从第一次淞沪会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知道殿后的部队还在和日军交火，每一分钟都有官兵在牺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催问自己的师座：“师座，李旅长还在率部和日军厮杀，咱们是不是先用朱旅长的30旅把他们接下来？我们302旅和师部已经进驻罗店，30旅的二团到了宝山县城，炮团也到了指定的位置，是时候让303旅撤下来了。”

早在华毕成身边看完了电报内容的朱晋一被赵建新的话点着了火头，他一蹦三尺高的骂道：“还撤什么撤！？集总那帮老爷来了最新指示，要我们配合军向日军十一师团发起反击！他娘的！老子们在海滩上堵着十一师团揍得时候不给咱们援兵，现在咱们打不动了，倒拿到了反击的命令！国防部到底是想打倭国人还是想帮倭国人？一帮子官僚！饭桶！”

“够了！”蒋委员长的越级指挥让华毕成也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去，朱晋一在师部里面这样破口大骂实在是有些不过去，于是华毕成忍不住喝止：“命令就是命令！既然集总的命令已经到了咱们这里，我们就要想办法执行！军法无情！”

“我的华师座！不会吧？这样用屁股想出来的命令你还要执行？什么狗屁陈司令，第一次见他我就不喜欢这个矮矬子，一脸的奸相！他是要借倭国人的消灭了我们00师，还不是因为去年西安的时候我们在潼关挡住了核心军，没让他们入陕。所以他蒋某人在报复。我朱晋一不怕死，更不怕鬼子。但是为了这样的王八命令去送死！老子不服！”朱晋一完一把抓下脑袋上的钢盔，丢在地上，滚出老远。

“朱晋一！你反了你了，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呢？老子要再不教训你，你就要上天了！”华毕成也甩掉了钢盔。

看两人相持不下，赵建新赶紧出来圆场：“师座，其实也不怪朱旅长，要是集总真的要我们去攻击十一师团，我们还真不能照办，不光部队转向不容易，这前边命令还没执行完的命令就要改变，下面的部队难免会无所适从，协调起来也会出问题，没准到时候有的向东有的向西，会乱套的。”

赵建新也不赞成反击，在他看来00师的本钱已经损失了不少，是时候修补一下了，至于军的配合，赵建新就更不感冒了，之前军撤退的时候就是先拔了营盘再通知的00师。和这样的友军合作，睡着了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听了赵建新的话，华毕成看着两个等着他拿主意的部下，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作为一师之长，所有的人都可以愤怒，但是他不可以。一旦华毕成也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那么等待00师这2万将士的就只能是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