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轮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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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到隆冬，但到了日西山的时候，因为没有了阳光，大山里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在荆家沟的下街，荆志义带领着一帮子荆家沟人正在为修l工程的荆家沟l段儿收尾。这些个人干了一天的活儿，再加上吃货不足，穿的又都是些个四下里透风的棉袄棉，上已经有点儿顶不住了。荆志义朝天上瞅了瞅，又看了看这伙子干活儿的人，就了一声：

“今儿个就收了吧，明儿个早上早点儿来啊！”

干活儿的那些个人到得这时，就等着荆志义的这句话哪！立时就收拾起家什，不是一哄而散也差不多！你瞅早上来时，半天也凑不齐，可到了收工时，那才痛快哪！

在朦朦胧胧的暮中，荆志义又东了西了地看上一回，心想，这活儿再有个一两天也就差不多了！

荆家沟是个大屯子，户数多人口多，分担的施工l段儿也长。那些个沿线的屯子早几天就已经完工了。

荆志义家是财主，地多，在夏秋三季因为有长工短工得供饭，因此是专门招了一个厨子的。所谓厨子，做的也就是些个家常饭菜，一些个时令菜蔬，往好了，弄一回大豆腐，那可就是上好的吃货了！到了冬天，长短工都回了家，那也用不着啥厨子了。荆志义的妈已经过世十来年了，荆志义夫俩儿还没有孩子，荆志义家就仨人儿，这做饭做菜的事儿就华子揽下来了。这个事儿可是华子自在个儿自告奋勇。

对华子为一家人做饭这个事儿，荆志义倒没觉得咋的，可荆继富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太得劲儿。荆继富想得多了一些个。华子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嫁到了咱们家，那可不能屈了人家。那要是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那可是大哪，那哪能下厨，到灶间？炒菜做饭那可都是下人干的活儿！可别让华子觉得在咱这家里受气！荆志义，唉呀！爹，没事儿，她愿意干就让她干吧！反正就咱仨人儿，她整天闲着也闲得难受！正好有点儿事儿干！

白果到荆志义家当了长工，家里多了一个人儿。白果对荆志义，少东家，做饭这个活儿就交给咱吧！荆志义瞅了瞅他，白大哥，咱家请你来可是让你来帮忙的！再，你会做饭吗？白果，唉呀！家常的还行！贴个大饼子，炖个土豆儿啥的那有啥呀？荆志义，行，你那点本事儿你就留着吧，还是让你兄弟媳儿做吧，她闲着也是闲着！荆志义的兄弟媳儿，的就是华子。白果是个讲究人，就四个人吃饭，荆继富，大侄儿，就在一桌儿吃吧！白果，不用不用，咱还是到下屋吃去！端着盛好的饭菜就走。白果的下屋就是他住着的那东厢。

吃过了饭，华子把桌子收拾过去，荆继富瞅了瞅荆志义，问了一句：

“没啥事儿吧？”

“没事儿！”荆志义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爹，白大哥也该回来了！”

“嗯。估摸着，这会儿兴许就在道儿上哪！”

爷俩儿正着话，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荆继富抬头习惯地往窗外瞅了瞅，那能瞅着个啥！这冬儿上，家家都关着窗户，那窗户上糊的是窗纸！荆志义赶紧站起，走出去开门。

来的是齐永库和齐永和哥儿俩。按辈份，荆志义得管这哥俩儿叫爷，但荆志义和他们哥俩儿又是把兄弟，因此起话来，也就把称呼省了！

“白大哥哪？”自白果到荆志义家做了长工，象这种开门的事儿都是白果。他是长工，住在东厢，离这门近。

“啊！来啦！快进屋！”荆志义招呼道。

齐永库齐永和哥俩儿看荆志义不往他们问的事儿上，也就不再问，只是把两双眼睛往那东厢扫了一眼。

仨人儿还没等走进上，就听那门又当当地响了起来，又有人来了！荆志义回再去开门，嘴里嘟囔了一句：

“准是武儿！”

没错！门外站着的正是武儿。

这两天发生的事儿，把这几个荆家沟保安队的人整得有点儿心慌慌的，闹得哄的，在家里呆不住，吃了饭就往荆志义家里来了。

真是个怪事儿！人这个东西，你要是给他安个啥角儿，他心里还真有了那码子事儿！吃饭睡觉都得想着！这几个人都觉得自个儿是这荆家沟保安队的人，荆家沟出了狗剩子的事儿，虽然还不清楚这狗剩子的事儿到底是咋个回事儿，但却都觉得这是他们这些个人应该管着的事儿！眼下，他们觉得，咱是荆家沟保安队的人，可那也没看出有啥不一样啊！保安队，那得干点儿啥保安的事儿啊！这样混下去，这不是空有其名嘛！再，人家县警察局可是给咱配了枪的！到了这时，这几个人还没弄明白，他们腰上着的枪虽是县警察局交到他们上的，但却并不是县警察局给他们配的，这里的事儿，他们哪儿整得清！反正人家给咱了，咱就在腰上着就是了！武儿和齐永和还行，那可是受过正宗培训的，到了荆志义和齐永库这儿，也就是没人的时候把枪拿出来比划比划，悉悉，知道知道哪儿是扳，哪儿是保险！

进屋坐下，武儿先了话。

“大哥，也不知咋的，这几天，咱就觉得心里慌慌的！这柳条沟那边儿死了一个，咱这边儿狗剩子也没了，到了眼下，连个啥人杀的都不知道！咱这保安队也不能总就这么干呆着啊！那赶明个，再有啥人不定又死了，那你咱们这是干啥哪！”

“志义，这不你爹也在这儿，武的还真就是那么个事儿。咱们明里成立了保安队，人家县警察局也给咱配了枪，咱就这么干呆着恐怕不过去！要是依咱看，咱不如从今儿个起，就轮班值宿，真要是再发生个啥事儿上也能应付得痛快一些个！现在看，这还真就不准啥时就又出个啥事儿哪！”

“要是轮班，咱头一个儿！”一直没话的齐永和在墙角那儿接了一句。

“志义，咱叔他们几个得在理！里是得有个人儿啥的，那要是真就再有啥事儿，那不也不至于到时现抓人！”荆继富瞅着荆志义。

荆继富的现抓人，也是东北这块的习惯法，就是现找人的意。

荆志义何尝不愿意有几个人在家里！出了狗剩子到他们家来刨烟囱的事儿，那会不会还有啥人来刨啥，谁能得准？那要是有几个人在子里，那就是镇也把人镇住了！这还没等咱，他们倒是先了出来！轮班值宿倒是好，可，这几个大老爷们，又都是干活人，饭量大，那早饭宵的钱可就得咱家出啦！是不是还得管烟抽啊？可一听他爹都话了，想来，咱爹也不会想不到销这码子事儿！就吧！

“行，这个事儿，大伙儿要是不，咱还真就不好哪！咱想，这大伙儿白天还得干活修l，晚上再值班，心里真就有些个过意不去！咱都想好了，咱家这东厢除了白大哥住了一间，还有两三间子空着哪！咱就轮班！要有一个人保证睁着眼睛，其余的人睡觉，这也不至于耽误了白天里的活儿！”

众人一听，那眼睛立时可就亮了！

“妥！”话已经到这份儿上了，那就排班儿吧！

上半宿一班，下半宿一班，挨着排！安排就绪，武儿头一班儿，其他的人睡觉！

一帮子唿唿啦啦地从荆志义家的上出来，还没等走到子里，却听到荆继富在屋子里喊道：

“志义！你让他们几个再进来一趟！”

原来，荆继富突然想到，前儿个里，覃县警察局的局长罗永到家来的时候，曾经跟他特意过的话，要他们这帮子保安队的人不要把枪带在上！

几个回到了屋，可倒好，除了一个荆志义，那三条枪全数都在这几个人的腰上哪！来也是怪事儿，到了这时，荆继富忽然就觉得，眼下这个枪就是放到哪儿也是个不准的事儿！荆继富瞅了瞅荆志义道：

“志义，去，把你那把枪也拿来！”

荆志义瞅了瞅他爹，转出了屋，回到自个儿和华子住着的西屋，把他那把枪拿了过来。荆继富道：

“志义，你领着他们几个到东山的烟囱根儿上，把枪埋在那儿，弄好喽！”

这时，荆志义也想起了罗永来他家时过的话，答应了一声就和那几个人出去了！那几个人有些个奇怪，这是唱的哪一出！可也不好啥，既然保长了，那咱这些个保安队的人还能啥！

一帮子人把枪用破布简单地裹了裹，在东山烟囱那儿埋好了，弄利索了，就都进了东厢。

白果没在家，东厢没人住，那炕也没烧。这可那得拔死个人！烧炕这事儿简单，在荆家沟这儿，缺啥也不缺柴火！日本人不让上东山，眼前这还真就不是啥大事儿，各家存下的柴火那也够烧个一年半年的！

一帮子人烧了炕，留下个武儿在炕当腰儿靠墙坐着，剩下的一律合躺在热乎乎儿炕上，刚把眼睛合上，却一下子几乎是同时从炕上骨碌起来，他们都听见了，就在北山方向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