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变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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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没有惊讶，从一开始宁芳笙就向他袒露过对许晴柔的无比在乎。何况，正因为这最后的守护，这人才变得可以信任。

宁芳笙的话也表达了另一个意思，她没有掺和王氏的死。

他是真的器重这位年轻的宠臣。沉吟片刻，叹了一声，“那是个不讨喜的东西。”

“朕委屈了你和宁王妃，爱卿心里切莫介怀。”

宁芳笙恰如其分地弯下了腰，“臣从未这样想过，亦知如今所有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仰仗宣帝而来。

她没有直接地出口，是因为傲气；然而她到底了，亦是忠诚和感恩。

这样折了傲气的少年忠诚，恰恰最卡在宣帝的心窝里，愈发激起了他的愧疚。他深深看了宁芳笙一眼，可窥其中动容，“快起。”

转而冷肃地看向萧瑾时，“萧世子，宁太傅的话你可都听到了？还有什么疑问？”

宁芳笙亦顺着宣帝的视线看过去，背对着宣帝，眼中的冰凌堪堪可落。

“世子还是这样喜欢捉弄本官。”

这话充分展现了两人不对付的状态。

萧瑾时笑着回看她一眼，只是眼神中满是嘲弄。仿佛在，瞧瞧那低声下气的你，还像是别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么？

旋即回了宣帝的话，道：“微臣知错，再没有下次妄言的，臣这就向太傅大人致歉。”

多诚恳的语气。

然而转身之后是完全不同的表情，浓眉高扬，嘴角不怀好意地扯着。

“本世子有错，在此向宁大人道歉了。”

视线停留在他亲捅过的胸口，嘴唇无声地动：希望你受得住。

对面的人眼色一变，锋芒直指，宁芳笙冷笑，“既然萧世子知道自己错了，那么——”

可想好了该怎么赔偿？

他吃吃地笑，紧紧勾着宁芳笙的眼睛，声线高昂迅速截过她的话：“多谢太傅大人的原谅！”

“？”宁芳笙一口气登时塞在喉头，眼珠子都气得不会动了。

“本官何时、”

“难道宁太傅竟如此心胸狭隘，咄咄逼人非要我”

欲言又止，收回的都是被逼迫的委屈和无奈。

然而这人一抬头，顾盼生姿地就向宁芳笙抛了个媚眼。

“”柳府尹和他们站在一个方向，已经看呆了。

现在的世家子弟都、都、这么会变脸的么？真是大开眼界！

他诚心诚意地叹，宁芳笙却是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所有类似憋屈而不能发的感受全是眼前这个人带给她的，好！真是好！好得不得了！

“世子哪里的话。”

宁芳笙掠过他，向宣帝拜道：“臣不知其中和萧世子有什么关系，故而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话。”

她尚且不知道时，萧瑾时就恶人先告状给她泼了一头粪，活生生人！还原谅，这么个人，跟他谈原谅都不配！

宣帝没看清两个人的争锋，以为她宽宏大量不计较罢了，便没什么，只是看着萧瑾时的目光怪怪的。

他似乎刻意针对宁芳笙？

心思转了转，便觉宁芳笙从前的不错：萧瑾时不喜她容色上可与其争锋，故而总爱寻她的不痛快。这法倘落在他的儿子或孙子身上，他不信；只是这萧世子本也就混不吝，倒是很有可能。

如此，先于定国公叹了一口气。这样的顽劣性子哪里像是弱冠的人，不知何时才能改过来。

宁芳笙面色不好看，唇色渐渐也雪白，像是哪里不舒服。且

萧瑾时的眼拧起来，有些怀疑：怎看着，似又瘦了回去？

这人是羊皮包的么？怎么能像吹气似的胖就胖，一下忽然又瘦回去呢？

他尚且不知，宁芳笙的“胖瘦”皆因他而起。

她才回府，打发了皇长孙没多久，伤口的药还没上完，宫里头就来人传召她了。

来的人也不清所为何事，只急，她心头预感不好，当即快速换了衣裳就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腰腹、肩上等各处再包裹伪装呢？

她原想，夜中，谁又没事盯着她的身量细看呢。

还真就有这么个有毛病的人。

身上落的视线越发灼热，宁芳笙整张后背都起了鸡皮疙瘩。不是别的，是膈应。她现在胸口的伤还没弄好，再在此处只怕是要被后面那个鬼气得鲜血逆流而亡。

脑中思忖片刻，向宣帝拱道：“王氏之事臣已知，臣在外出之前必定去京兆府看一眼，也当了了冤孽。臣出来匆匆，府中母亲与表妹俱不知发生何事，若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这就想退下回府了，好叫她们安心。”

这个表妹，许晴柔在接之前就向宣帝报备过的，他也乐见其成。听宁芳笙如此，便立刻同意了，“无事，爱卿便回府吧。”

为了安抚她，更叫了李渝，“李渝，你送一送宁太傅。”

“是。”

宁芳笙谢恩，走在前，临走之时和萧瑾时对视了一眼，佞色交错，同样无声回敬：屎盆子，本官会还给你的。

而后到柳府尹面前，拱了拱，“柳大人，告辞。”

柳府尹诚惶诚恐，向她告别。

她一走，宣帝的脸色就有些冷下来。

柳府尹见事已掀过页去，萧瑾时什么要命的都没，后头再，宣帝也不会信了。故而套用了宁芳笙的辞，加了一句，“王氏的事臣回去便立刻着清查，一定给陛下分明的结果。”

“嗯，退下吧。”

得了话，他也猫着腰退出去了。

就剩下萧瑾时了。

李渝也还没回来，其余的宫人都鹌鹑似的缩着脑袋，半点不敢多听多看的。

良久，宣帝有些无奈地开口，“吧，你所谓急事究竟是何事？”

萧瑾时低下头，“臣听闻近日正是陛下往年循例遣人外出巡查的日子。”

“怎么？”宣帝没听出什么，淡淡挑眉。

“冒昧请问陛下，人选已定了么？”

“你问这些做什么？这就是你所的急事？”

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或许是脸皮厚，或许是蠢感受不到，萧瑾时仍不紧不慢地开口，“回陛下，臣所急事确是此事。臣虽顽劣仍知外巡对陛下、对朝廷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然而微臣知道得晚，怕陛下已遣了人出去，不能为此献力，心中着急。”

“这对臣来确确实实是一件急事。”

若宁芳笙在，肯定要冷笑而死的。方才鄙视她的人，此刻隐形马屁拍得飞起，表忠表得跟真的一样。

这话在宣帝听来，确实舒服。却还不至于昏头，道：“人都点好了，世子要去，下次吧。”

“外巡这事，微臣一次都不想错过的！何况微臣本是富贵中而生，不知人间疾苦，更希望借此会，能够好好反省自身，戒去一身恶习。”

“”宣帝被他话里扑面而来的诚恳震住。

萧瑾时趁此，干脆行了跪拜礼，“恳请陛下准许臣的请求。”

话都成这样，况且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拒绝宣帝也不好意思太直接。抚了抚额头，有些头痛，道：“好了好了，你容朕想想，先回去吧。”

话已至此，逼也逼不得。

萧瑾时不怕，反正总会有办法的。俯身应“是”，而后款款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