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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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旺角, 五娄大厦。

今日的大厦不平凡, 聚集了一堆报社记者。新任港姐陈佳夕姐要举办一个写真发布会, 并且为自己即将上映的电影《家有鬼》造势。这将是陈佳夕结束香港姐选美大赛以后的第一部电影，《家有鬼》由学义影业的老牌导演梁起拍摄，他同样是也是当初和《捉鬼靓女》对擂台的《金色出战》的导演。

对于梁起来, 这部电影他丝毫不满意，如果可以的话, 他宁愿自己并没有全程参与创作。

梁起是有自己的艺术追求的, 但现在却迫于无奈，要给人做配。

陈佳夕是学义一手捧出来想要和陈敏娇对的女星, 还被人贴上了“陈”的标签。尽管陈佳夕比陈敏娇多活了好些年岁，但由于出道资历的问题，偶尔还是会被人调侃是“陈敏娇”。

她一边蹭着这个热度往上爬，一边讨厌这样的称呼。

没有谁喜欢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特别是对于在演艺圈闯荡的明星来。

陈佳夕站在台上，脸上维持着笑容，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

其中不乏一些特意被学义安排过来的记者。

“请问你对这部片子有信心吗？据我所知, 陈敏娇出道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同题材电影。”

陈佳夕的笑意不减，“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一部电影一定会带给大家新的体验。”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陈敏娇又如何？不过是过去式罢了。现在全香港的目光和风头都在她的身上。这有赖于学义的大力度投资和追捧，而陈佳夕也的确让他们收到了回报，尝到了甜头。

陈敏娇太过于昙花一现，而观众惯会喜新厌旧。

陈佳夕已经有些骄纵了, 反正在她看来，陈敏娇这十天半个月，一年半载的不露面还没一点消息，可不就是怕了吗？她就是一股新鲜的力量，也是传中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

“你曾在采访中提到，陈敏娇的求学全是谎言？”

陈敏娇，陈敏娇，又是陈敏娇。这是她陈佳夕的记者会，为什么这群痴线问得都是她得问题？

陈佳夕如此抱怨，却一点也没想到自己究竟如何快速上位在公众视野有所领地的。

“她一年半载没有消息这件事的确是事实。”陈佳夕维持着面上的微笑，“我希望大家更多关注我的电影。”

然而记者素来得理不饶人，没理也一样。

“今早《每日港影》报道陈敏娇新片获金狮奖，对此你怎么看？”

记者会开在上午，陈佳夕和工作人员一早就开始筹备，忙得团团转，全然没有看报的时间。

陈佳夕的笑容有些凝结了。

那话的记者顺着杆子往上爬，居然从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高高举起。

“陈敏娇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提名并且得梅·普斯赞赏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佳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任何情况下，得体是最重要的，“那么恭喜她。”

“由此可见陈敏娇出国却有求学一事，请问你当初是撒谎了吗？”

要死了，要疯了。

陈佳夕的脑子转成一团浆糊。

“不，不是的。”

工作人员见她面色不对，立刻极有眼色地上前，“对不起，我们家佳夕有些身体不适。”

陈佳夕攀着工作人员的手臂，指甲好似要陷入到那个女孩的身体里一般。工作人员忍着痛，在心里叹气，但是面上还是堆出笑容，扶着陈佳夕离开。

全完了，这一场记者会全完了。

陈佳夕不用想也知道，第二天的报纸会如何写她。

“她回来了？”陈佳夕无神地问道。

工作人员是一路看着陈佳夕成长起来的，其实两个女孩互不相识，不过是站在了两个集团的对立面上而已。陈佳夕只是学义的一颗棋子，而陈敏娇却是天娇背后的下棋人。

“你又何苦同她作比较？”工作人员端上来一杯水，递给陈佳夕。

陈佳夕接过，机械地埋头饮了一口，凉白开却品出苦涩味道，“她为什么要回来？”

弱者最擅长模糊自己的不足而从别人和外界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

陈佳夕捧着杯子的指尖用力得有些泛白，她有些魔怔了，“她好好地在国外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阿美姐，你啊。”陈佳夕像个木偶似的看向她的助理，“她就是针对我吧？对吧？”

阿美姐摇了摇头，不做声。

陈佳夕若是肯好好走自己的路，也不会落得现在的局面。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有人急冲冲地走进来，面色难堪，“佳夕，老板让你以你的名义，发一则道歉通讯。”

“道歉？”陈佳夕的脸色惨白，“同谁？”

那负责传递消息的男孩看着自己的脚尖，“同，同陈敏娇。”

啪嗒。

杯子摔在地上，玻璃四散开。

“为什么？”

“之前你有次采访，提及了她，并不太好。”

那时候她年轻气盛，觉得自己背后有学义撑腰，天不怕地不怕。一时没管住自己的脾气和欣羡，错了话。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天娇会有所动作，哪知道陈敏娇就此销声匿迹了，毫不在乎。于是陈佳夕放下心来，并且越来越狂妄。

现在，居然要她对陈敏娇道歉，当着所有人？

陈佳夕不出话来。

“老板的意思是，找个时间让你和她见见面。避免闹得太难看。”

对于学义来，一个女演员的自傲和尊严根本不值钱，值钱的是名声。现在陈敏娇带着大奖回来了，俨然有再往上冲的势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陈佳夕攀住陈敏娇这根枝，让陈敏娇拉她一把。

大家都是大陆女，又都是港姐走出来的，怎么也得念及一两分情面。

“我知道了。”陈佳夕咬唇，神色黯淡。

-

“子豪哥，你跟那昨天那女仔认识？”四眼仔腆着脸凑过来问。

陈子豪正埋头清算着最近的账单，听这一问，手顿了顿，“她认错了。”

一年多的时间，够陈子豪从一个什么也不懂虎头虎脑的大陆仔黑瘦鬼，变成有些精壮的大哥。刘五爷很是重用他，觉得他识人眼色，够醒目，也不怕死，有些能力。

“我让你做的事做了吗？”陈子豪问。

四眼仔算是他的心腹，两个人刀山火海里闯了过来，是湾仔磕过头拜过关二爷的兄弟，所以陈子豪很是信任他。

四眼仔阿裤点了点头，“钱都寄回去了。豪哥，不是我你，老往内地寄钱干嘛？你阿婆不是早——”

陈子豪盯了他一眼，“废话少。”

亏心事做多了，能够想到的慰藉就是给原来的村子寄点钱，少几个人饿肚子也好。

-

“所以，那个推拿店是学义的？”陈敏娇捧着一杯红茶蜷缩在沙发上，腿间盖着一条藏青色毛绒披肩。

张伯点了点头，“我找人听，是这样的。开业来闹了好几次事，这种地方，姐还是少去得好。”

陈敏娇听得张伯的劝诫，并不羞于报道，“你家少爷推荐的。”

杜风是个什么人，有几斤几两，张伯心里还是清楚，他老派地为杜风开脱，“男人嘛，都如此。姐别太挂记在心。”

陈敏娇哭笑不得，杜风这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对了张伯。”陈敏娇叫住转身想去忙的他，“叫阿菲帮我收拾下行李。”

“去哪儿？”

陈敏娇拿银勺搅动了下杯中的红茶，“去趟内地。”

“这时候去？”张伯有些不解。

陈敏娇笑而不语，想起今天的事。

杜风的安排算快，元何青也着实想见她，这第二天就让两人会面有了个约会。毫不起眼的茶餐厅，惬意的下午，两个人谈论的事却是别人不敢想象的存在。

-

“要到内地去发刊？”元何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姐，《电影杂刊》的本埠销量的确不错，但是发刊到内地，应该是困难重重。”

不管是从商业角度考虑，还是从政治角度考虑。

听着元何青出跟杜风一个模子套出来的话，陈敏娇忍不住叹了口气，“元生别急，先吃茶。”

“今年一年，内地的观影人次数估摸着可以破200亿。”这是陈敏娇记忆中的数字，由于还未有去内地彻底考察，所以应该有一些偏差。但是按照两个世界的进展速度来看，大体上应该是一致的。

元何青的茶呛在了喉咙里，他咳嗽一声，“这样的多？”

对于人口数不到千万的香港来，亿这个数字已经足够惊人了。

“内地电影竟然这样发达？”元何青对内地知之甚少，只是有些朋友在。若一部电影的门票按香港的票价来看，折算下来，就得至少六七百亿的票房。那还是人民币。元何青想着汇率，他前几天看金融新闻，是汇率比达1.4比1。元何青绞尽脑汁得算着，得出的答案又让他咳嗽了一声。

近八百亿港币！

八百亿！

内地还真是一个香饽饽。

“元先生，你还好吗？”陈敏娇关系道，但是她眼中更多的都是戏谑。

“陈姐，你着实吓着我了。”元何青那书生模样得脸被这巨大的金钱数字给震得通红。

“太热？”陈敏娇明知故问。

元何青摇头，“你知我是关注欧美电影的人。这好几百亿，分明已经是欧美几年的票房总额了。”

他不敢相信。

“元先生，你想岔了。”陈敏娇轻笑，“别欧美了，内地连港台都不见得比过。有时候阿，放电影都是分毛不取，不见赚钱的。”

门票也不过一毛一张，内陆那点消费水平，陈敏娇心知肚明。

“那？”元何青想不明白了，就这点赚头，那还去内地干嘛？

陈敏娇纤细手指抬起筷子夹了口虾皇包，咬住，破皮，嫩汁四溢。

“元先生，别忘了你的本行。”

元何青思索了下，脑子里瞬间明朗了。对啊，他们只是想去内地卖个杂志罢了。一年两百多亿的观影人次，足以显现出内地观众对于电影如饥似渴的热情了。一旦杂志入内地，那么销量也将会十分可观。

但是，要怎么入？

“我这次来，就是想邀请元先生，和我一道去内地走一趟。”杜风不行，他不懂电影，也没用得上的内地人脉。背景也不好看，去了内地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他阿，最好还是在香港乖乖当自己的地头蛇。

“好。”

两人又是一番闲谈，定下了几日后的内地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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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影人次数据来自百度电影票房吧的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