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眉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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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之际，众人停车歇息。

第一天的时候，粗糙惯了的萧笑是想在车上将就过的，可宋岩镔亲力亲为的替她搭好了帐篷，体贴周到。

对着她一句：“女孩子不能亏待自己。”

萧笑是住也不是，不住也不是。她的不亏待自己就是，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包括被人家先斩后奏，赶鸭子上架。

一旁的严冰婕先发制人，在萧笑没话之前就了一句：“谢宋司令体贴，我却之不恭了。”

这个“我”咬得特别清晰，瞧这话一出来，就像宋岩镔巴巴为她搭的似的。

饶是宋岩镔一愣，很快就恢复，但也不好再什么驳一个女性的脸皮。

哪怕知道严冰婕是出于牵制萧笑的目的。萧笑还是挺感谢她及时的解围的。就大方的原谅她那些话怎么听怎么像，将自己排除在“女孩子”外了。

萧笑点点头，道：“我自己弄好了。”

就非常利落的挨着严冰婕的旁边简单的搭了一个帐篷。有着严冰婕在旁边，料宋岩镔也不会经常来。

后边的日子也很顺风顺水，很快就到了南方基地的边界。

落黑，宋岩镔估摸着路途情况跟人员疲劳程度，决定休息，而不是连夜赶路。

有些人还劝到，想要一鼓作气，赶到南方基地，好结束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宋岩镔充耳不闻，这队伍，他最大，他了算。旁人也只敢建议而已，不听也就认了。

萧笑知道，宋岩镔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虽然北方基地老喊着要结成同盟，共同应对末世艰难之类的。其实，当权者都知道，这话骗骗普通老百姓还行，真正的嘛，自己知道就好。

宋岩镔是想要以最完备的状态踏入南方基地，一来可以震慑，二来就是预防着突发情况的发生。

萧笑是赞同的，虽然她其实很急。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急，也不能急。

当晚他们就像往常那样，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早早就睡了。

夜半，所有的人都伴随着海浪声，慢慢陷入沉睡之时，各种绵长的呼吸此起彼伏。鸣虫低吟，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也格外的寂寥。

萧笑毫无睡意，睡眠对她来已经不是必要的了。除了损耗太大，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治疗恢复以外，其他时间，就真的不需要。

萧笑自那次之后，每到月圆之夜就格外的浮躁，似乎都成了心病。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月夜，朦胧的某人，还有那如同叹息一样的呢喃。没想起一次，就沉重一分，就懊悔一分。

“救救我......”

萧笑耳朵一动，转头，盯着某个方向，想要看穿帐篷一样，专注的盯着那个方向，在阵阵海涛声干预中，屏息静听。

“好痛苦......救救我......”

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传来，直接传到萧笑的脑海里，很微弱，却很清晰，与外界的嘈杂声不一样。

萧笑想了一下，起身，钻出帐篷。

就像被什么指引一样，穿过一个个帐篷，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悄无声息，连宋岩镔都没有察觉到。

渐渐地，扎营地就剩一个黄色的点点火光，那是为了驱赶变异兽而留的。渐行渐远，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萧笑来到一处海边的岩石地带，海蚀风化严重，那些岩石沟沟壑壑，坑坑洼洼，尽显沧桑。

有些岩石还因为风、雨水等原因，岩石低处那被侵蚀得越发加深，形成一个个奇特的洞穴，阴森森，似乎隐藏着危险。

地上的沙地很软，很潮湿，踩在上面冷冰冰的，很不舒服，走起来也很费力。海风带来的腥臭味也让萧笑不舒服。

萧笑熟门熟路的在岩石林形成的迷宫里穿梭，一边量着这些奇形怪状，毫无规律的岩石，感叹道：是个适合藏身的地方。

如同闲庭信步，一路的进入深处，走到一处普通的岩石下停住。盯着那块岩石一会，扬起手，那里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镰刀。

几道寒光，环形绕着那块岩石，一闪而过。接着，萧笑手一抖，那镰刀再度变形成一把扇子模样的东西，一转身，带动扇子，挥向岩石，狠狠撞击着那些早已千疮百孔的岩石。

“轰轰”大块大块的岩石往后面掉，露出了藏在洞穴里的生物。

是的，已经是看不出是什么物种，如不是生命波动，萧笑都不能将它定位成生物。

腐臭扑面而来，掩盖过了海风的腥味。

萧笑量着这个东西，下身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有点像章鱼的腿，目测是四条，黏黏湿漉，无骨的那般软趴趴，有几条好像被削下来了，流着蓝色的液体。

上半身则是带着骨头，勉强能看出，有点像人类的上半身，少了一条手臂，皮肤有布满疙瘩，发红肿胀，腐烂发臭，流出淡黄色的脓液，臭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唯一看起来较平整的居然是那几条黏腻恶心的腿。

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丧尸跟变异动物的合成兽，约莫失败了，出现了排斥反应，那些丑陋的烂疮。

萧笑对着这个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肯定的喊了一句：“杨梅启。”

那个奄奄一息趴着的生物猛地抽动了一下，好像唤起了很遥远的记忆那般震惊，转而又瘫软下去。

用尽力量那般，拱起颈椎，又啪的掉下去，藉着势头，勉强的将头转过，用唯一一只尚未完好的眼球瞪着来人。

那只尚且完好的眼睛的眼睑已经没了，可以看到三分之二的眼球，白色占了绝大多数，看起来很渗人。另一边脸埋在沙子里，伤口被沙子一刺激，疼得他龇牙，露出粉红色的牙床，牙齿已经没有，空空的一排肉色。

萧笑就这么看着他在那里狼狈的挣扎着身体，不做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

“救救我，杀了，我。”声音嘶哑，没有牙齿的吐音不清晰，漏风，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耗尽他全身的力气那般用力，透出他此时祈求。

那些引萧笑来的轻微声音波动就是他发出的。

“我之前决定，要将你挫骨扬灰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萧笑看着他，慢慢道了那么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咳咳，”一急，激动之下，杨梅启猛地呕出一口黑色的脓液，他的肺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到现在还没有死去，不过是他顽强的自愈能力撑着。但，那却是他最为痛恨的。

咳出了咽在喉咙的秽物，他气顺了不少，赶紧喊出最有价值的话：“劳天若，我知道他。”

就在快要看不到萧笑的背影的时候，他拚命朝那个方向喊，就期望萧笑能留住脚步。

果然，萧笑脚步慢了下来，

“既然追到了南方基地来，起码也要知道你追的是谁吧？”这下子，杨梅启找回来之前的头脑明晰，冷静理智。憋着一口气，快速到，太勉强自己，引起剧烈的咳嗽，胸部一伏一伏，明明的往肺里灌进空气，缓解疼痛。

那个疯子既然那么在意萧笑，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萧笑既然来到南方基地。不管是不是因为那个疯子，他都要诈一诈她，她是他的救命稻草，怎么不竭尽浑身解数。

而萧笑，也如他所愿的再度回到他跟前。

毫无怜悯地，一脚踩到他的后背，让他猝不及防之下，半边身子埋在沙地里，疼得他内脏都扭曲了。

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后背萧笑的脚上传来，渗进他的躯体，极大地缓解了他的不适，那些剧烈的疼痛麻木感觉，就如潮水那般，渐渐消退。

他这会，可以轻易的转过头，看向上方的那人。而她俯视他的目光，与最初相遇时天差地别。

对着这模样的他，连假兮兮的表面功夫都不装了？还是，她变了。那么陌生，而那些东西好像变得遥远，他几乎都要忘记萧笑这个人了。

而他对萧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假装软糯温顺的女孩。

“看，如果真是有价值的，我可以让你个好死。”萧笑嘴角微挑，目光带着施恩那般的高高在上，“你自己死不了的，不是么？”

就势从他的身上踏过，越过他的身体，在那些乱石堆里找到一块稍微平整的岩石，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杨梅启猛地一惊，她怎么知道的？

想到什么，转而凝神屏气，细感之下，终于意识到，萧笑的气息已经跟之前明显的不一样了。

她，也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哈哈。

难怪，他变成这幅模样之后，感知明显的就较之前敏锐，甚至能够看到一些疑似波动的东西。既然他可以，那么萧笑能够，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他还知道，萧笑身上的那股诡异的波动是那么的流畅，醇厚，流转无阻碍，如环无端，生生相息，那才是最完美的状态，才是那个疯子最求的最终目标呀！

萧笑发生了什么？明明就听她逃掉了的。为何她……

他很快就收住自己的思绪，她怎么样又跟他何干。只不过，他必须借萧笑的手给个痛快。

不断加剧，没完没了痛苦的折磨，不人不鬼的苟且残存，又有什么意思？

可惜，他逃到这里已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情况恶化，连自杀都做不了。难道留着这幅丑陋恶心的听着这无尽的浪声，在这肮脏的地方，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孤寂惨淡日子么？

半年了，相较于什么时候会死去，他更害怕的是孤独，那种独自慢慢腐烂的死法，他不要。不做任何事情，就这么死去，他也不甘心。

“你就给我劳天若吧。”萧笑那边发话了。

萧笑从林金简的记忆了有这个人的影像，也有林金简他们被做实验的过程。大约知道，那个是什么实验。

杨梅启同样也是那个实验的试验品，看他这样子，失败了，连林金简那样的半成品都不是。唯一可以拿出来嘴的就是那异常的自愈能力。所以才能全身都在腐烂的情况下，还死不了。

这状况放着不管，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哪怕不进食，不休息，哪怕身体在不断腐烂。这个强悍的自愈特质有点像自己，想到这个，萧笑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劳天若那个疯子，对完美的身体，很执着。”所以作为试验品的他才会这样不人不鬼的合成兽的模样。

萧笑点点头，这个她从林金简那里知道。

一开始，他只是往如何激发人类潜能的方向研究，开发出很多药物，强行扭曲异能波动，让普通人类，或者异能者短暂性的各种体能上升，就像林金简那样，短暂性的突破十阶。

后来，不满足脆弱的人体，将目光投向变异生物，而，杨梅启就是这种理念转变之下的牺牲品。

看着萧笑毫无意外的神情，杨梅启知道，这方面，她肯定也知道。

“他就是当年背叛了研究所的人。”杨梅启觉得这个消息算是非常有价值了。萧笑她不是一直在追寻着的么？

但萧笑仍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她到这时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了。

因为那些黑衣人，那些不断地收集试管的黑衣人，那些异能高到不寻常的黑衣人，那些要将研究所核心关系者抹杀的黑衣人。

如果他们的头是盗走研究所关键成果的人，那么这一切就得通了。也只有叛变的人，才会准备的那么充分，才会有斩草除根的做法。而不是像杜玉冰、殷平善那样躲着，也不像陶校长那样试探着周围。

他搜刮着接触劳天若后的记忆，慢慢的，他仰起头，肯定的对萧笑了他一直存放在心里的猜测，不如，到了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了。

“他守着一样东西，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