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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合一
祁谙倒是没吓着, 兄长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祁谙一手撑伞, 攥着桃花的手搂住他的脖子, 自他肩头望向呆愣的溪棹,“你要不要进来饮茶?”
“天已经晚了,溪公子先请回, 改日自当下帖请公子过府饮茶。”榕桓头也不回的道。
溪棹眼看着榕桓抱着祁谙走进了王府,挠挠头,这思人兄与祁兄之间果然有一腿, 不过公主古灵精怪, 又睿智聪慧,思人兄成熟稳重, 倒是与公主般配的很。
只是,听闻公主殿下很的时候便许给了祁王爷, 这祁王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思人兄与祁兄真心相爱,这段路怕很是要走的很辛苦了。
不过, 无论如何, 公主喜欢的人都不会是自己,想到这些,溪棹低头看了一眼狼狈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云泥之别啊!
祁谙窝在榕桓怀里, 努力缩着身子,将自己拱成一个团, 防止雨水溅到自己。
“你的花戳到我了。”榕桓声音平板的道。
祁谙眨眨眼,伸伸手,“云姐姐。”
云莲上前接过祁谙手里的花,祁谙嘱咐,“云姐姐,莫淋了水。”
榕桓冷冷看了一眼云莲手里的花,云莲不知怎么想的,便松了手,任由那花落在地上,被雨水湿。
“云姐姐……”祁谙惊叫出声。
云莲忙躬身,“是属下不心。”
“唉……”祁谙叹了口气,“可惜了这花。”
抱着她的人突然晃了一下手臂,祁谙本能的抱紧他的脖子,嗔怪,“你干嘛?”
榕桓没话,继续稳健的往前走去,祁谙被这一吓已经忘记了桃花的事情,乖乖的缩在他怀里。
从前厅进去长廊,往芳林居的方向去,竹林边,有人撑了伞站在那里侯着。
感受到榕桓的步子停了下,祁谙把伞往上撑了撑,自他怀里探头,便瞧见了细雨中的女子。
绿影摇曳的竹林边,桃红衣衫的女子,撑着一柄竹伞站在那里,温声细语,“王爷,您回来了。”
祁谙呼吸停滞了片刻。
母后也是这般常常站在茗萃宫外的栈桥上等着父皇回宫。
每次父皇看到母后在那里,都会很开心,看着母后的眼神都会变得柔情似水。
祁谙下意识的抬眸去看榕桓的眼睛。
冷冽无情,祁谙了个哆嗦。
沈书夏盈盈拜倒,“听公主殿下今日第一次上堂,所以我亲自下厨做了些饭菜,请公主和王爷用膳,不知王爷与公主殿下可赏脸。”沈书夏尽量让自己低着头,不去看他抱着她的样子。
“不必了。”
“好啊!”
榕桓与祁谙同时开口,不同的答案。
榕桓低头与怀中人对视,祁谙眸子眨啊眨的看着他,毫无畏惧。
沈书夏攥紧了手,面上笑容不变,“既然公主愿意,王爷就当陪陪公主。”
榕桓抬起头,语气淡淡,“今日有些晚了,不若明日吧。”
“好。”沈书夏有些惊喜,不管今日还是明日,只要他肯去,她便开心。
榕桓复又抬步,走到沈书夏身边,步子停下,沈书夏忙让开身体,现出身后那窄窄的路。
榕桓抱着祁谙走了过去。
沈书夏看着两人他的背影,心里有些苦涩。
*
榕桓将祁谙抱进房内,放在床上,吩咐云莲去煮姜汤。
即便保护的再严实,雨这么大,祁谙身上到底是淋了些雨水,榕桓蹲下身给她脱了鞋子。
祁谙感慨,“可惜这绣鞋了。”那是云莲亲手绣的。
榕桓拿过一旁的细布把她的脚擦干,声音冷冽平板,“洗个澡把衣裳换了,再喝碗姜汤。”
完这些话,榕桓便转身出了房间,不见了踪影。
待到云莲进来,就叫祁谙还坐在床上发愣,不由疑惑,“爷呢?”
祁谙挠挠头,她好像越来越搞不懂她家兄长了。
榕桓这一走一直到晚上也没过来,问卫叶,卫叶王爷带人出去了,估计晚上是回不来了。
祁谙便怏怏的上床睡觉去了。
那四年兄长不在身边时,她该吃吃,该睡睡,也就那样了,可是不过才见兄长没几日,他不在身边,倒是让她辗转难眠了。
兄长变得不一样了,她记忆中的兄长虽然很高,但是很清瘦,总是抿着唇,不苟言笑,脸上白白净净的,像是一个书生。
可是现在的兄长,不止又高了些,身上也精壮了,脸不若原来那般白皙,抱着她时,身上硬邦邦的。
以前兄长抱她,她只觉天经地义,从来没有旁的感觉。
可是现在兄长抱她,倒是让她有一些上瘾的感觉,总想时时刻刻腻在他怀里。
祁谙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到榕桓,便叹一声气,如此反复半夜。
*
快要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祁谙,直到天大亮才醒来,一睁眼便愣了,半晌从床上蹦起来,扑进那人的怀里,“月谷嬷嬷……”
月谷是宫里的老人,跟随太后进宫,太后在冷宫十几载,一直是她在照顾,后来皇后入宫,太后便让她去照拂皇后娘娘,再后来有了公主,她又跟随祁谙入了王府。
就连皇上对她都礼待三分。
月谷嗔怪,“老奴不是过公主应该早睡早起的吗?公主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祁谙在她怀里撒娇,“嬷嬷,你怎么来了?”
“你看看,这好好的一个府邸,让你们造成这般模样,一个个的,好吃懒做……”
祁谙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絮叨声,祁谙眼睛一亮,“卫管家也来了?”
“爹呀……真不是我,是他们懒呀……啊……”伴随着卫叶的哀嚎声。
祁谙从床上跳下来,月谷忙扯过衣裳给她穿上。
祁谙看着眼前的碧罗裙,皱眉,“我要着男装。”
“不行,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月谷毫不犹豫的拒绝。
祁谙噘嘴,无奈的张开双臂,任由月谷给她穿衣裳。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祁谙迫不及待的开房门,只见外面站了一个五十多岁红光满面的老者和十几个丫鬟仆人,齐齐唤道,“见过公主殿下。”
“卫管家……碧蕖,燕如……”祁谙高兴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来了?”这都是安绥府中的家仆,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碧蕖燕如走上前来挽住祁谙的胳膊,眼泪汪汪,“公主离开也不带我们,我们可想公主了呢。”
卫无葑躬身行了一礼,“爷去了信要我等来泉州,只因路上带的东西太多,耽误了行程,让公主受苦了。”他见王府中没有丫鬟仆人,连个做饭的都没有,这几日主子定然吃不好住不好的,他那个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都不会做。
好似听到了卫无葑在心中骂他,卫叶往后缩了缩。
祁谙笑眯眯,“现在大家都来了,我可有口福了,我可想念刘嫂做的饭了呢。”
被称为刘嫂的有些微胖的妇人上前一步,“今日奴婢便给公主做公主喜欢吃的菜。”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先把这芳林居好好扫一下,尤其是公主的寝宫,你看看这些地方,有几日没有人扫了,卫叶,你给我滚过来...”
大家都来了,祁谙可开心了,碧蕖和燕如是她贴身的侍女,几人这么久没见,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着话,玩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晌午了,云莲过来提醒她,“公主,昨日王爷答应了沈姐,要过去赴宴,沈姐身边的丫鬟过来请了。”
祁谙这才想起昨夜与沈书夏的约定,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别扭。
祁谙站起身,不情不愿道,“那兄长呢?可回来了?”
卫叶正被卫管家赶着扫庭院,听到此话高喊一声,“爷这几日有事儿要忙,要属下告诉公子,这沈姑娘的宴席是公子要去的,您要愿意去,便天天去都可。”
“我自己去?”祁谙瞪大了眼睛,明明是他的昨夜太晚,改成了今日,怎么到头来要她一人前去呢?
卫叶瘪瘪嘴,王爷的原话是‘她乐意去,便去个够吧。’
他这么纯洁善良,怎么能无故挑起事端呢,若听到这话,公子怕是要与王爷拼命了。
祁谙皱皱鼻子,“算了,我自己去便我自己去吧。”莫名的,祁谙内心深处有的庆幸,其实她并不喜欢兄长去沈书夏的院落,更不愿沈书夏用那种眼神看兄长。
月谷一直站在旁边,听了半晌,提出一个疑问,“这沈姐是谁?王府里为何会有旁的女子?”
云莲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同月谷嬷嬷了,月谷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看祁谙就要带着云莲离开,忙道,“等一下,公主。”
“怎么了?嬷嬷?”祁谙回头,“刘嫂做的糕点,嬷嬷定要给我留着,等会儿我要回来吃的。”
月谷无奈,招招手,“碧蕖,燕如,好好给公主扮扮。”
“不过吃顿饭,扮什么?”祁谙本就不想穿女装,此时闻言竟还要梳妆扮,更是万般不乐意。
月谷仿佛没有看到她撅着的嘴,“你们俩动作快一些,把公主扮的好看一些。”这公主是被她带起来的,虽聪明伶俐,却都是用在了朝政之上,这内宅之事可谓一窍不通,太过单纯。
祁谙向来不怎么违背月谷,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碧蕖和燕如进了房。
祁谙坐在妆台前,任由碧蕖和燕如为她上妆,百无聊赖的推开窗子,突然大喊一声,“云姐姐...”
云莲闻声进来,“怎么了,公子?”
祁谙惊得瞪大了眼睛,“云姐姐,这窗边的桃树呢?”
云莲松了一口气,“公子吓死属下了,你这桃树啊,一大早,爷吩咐人把府中的桃树全都砍了。”
“砍了?”祁谙不可置信,“为何砍了?”
云莲摇头,“这...属下就不知道了。”王爷这些时日情绪变幻无常,公子如此了解王爷的人都不明白,她又怎么可能清楚呢。
祁谙托着腮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庭院,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昨日兄长似是有些生气的离开,难不成是因为他太生气了,所以把她喜欢的桃树砍了,来惩罚她?
祁谙了个哆嗦,兄长越来越诡异了。
*
不过几颗桃树,祁谙也没有多想,收拾好了,便带着云莲往沈书夏的院落去了。
沈书夏亲手下厨房做了一桌饭菜,此时正站在院前候着祁谙。
见到祁谙过来,沈书夏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平日里她见祁谙,她都是着男装,虽看出来公主殿下眉眼极漂亮,定是个美人胚子,但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扮,这一身女衫,不俗不媚,妆容清浅,恰到好处的彰显了公主的容貌。
“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沈姐姐请起,今日前来叨扰沈姐姐,给沈姐姐添麻烦了。”祁谙在外人面前一向大方有礼。
“公主能来,便是给了民女莫大的荣耀,何来叨扰一,公主殿下折煞民女了。”
沈书夏起身,往祁谙身后看了一眼,“王爷还未忙完吗?怎么只有公主一人?”
“王爷他今日有事儿,不能前来,今日只有我与沈姐姐两人。”
沈书夏脸上的失望极力想要掩饰,却还是泄露了三分出来,祁谙只做没看见,轻笑一声,“怎么,只本公主前来,沈姐姐便不欢迎了吗?”
“自然不会。”沈书夏忙做了手势,“公主里面请。”
祁谙迈步进了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光秃秃的庭院,本还有几株桃树,此时也变成树墩了。
祁谙无奈的捏捏眉心,竟然为了和她赌气,把她喜欢的桃树全都砍了,不就是让他抱了抱吗?这么大的气性。
祁谙不由想到,若是有一日她再同兄长闹别扭,是不是一声她喜欢兄长,兄长就会拔剑自刎呢?
“不知府中为何把这桃树给砍了?”沈书夏其实也挺好奇的,一大早,她不过方起床,便进来几个人,要把桃树给砍了。
虽然这院落萧条不堪,只有这几株桃树可以装点,但是住在旁人的府邸,哪有话的权利,沈书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桃树轰然倒落,被人拖走了。
一时间,她心中那种寄人篱下的落魄感充盈心中,心中无来由的升起一抹怨气。
祁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个我还当真不知道。”
沈书夏见祁谙不,也没有再问下去,将祁谙带进了饭厅,两人坐下,宜珊便开始上菜。
扑鼻的香味让祁谙食指大动,看着那卖相很好的饭菜,祁谙忍不住夸赞,“沈姐姐好手艺。”
沈书夏不好意思的笑笑,“公主过奖了,不过手艺,倒是让公主看笑话了。”
祁谙夹了些菜到口中,摇摇头,“沈姐姐当真是谦虚了,这手艺若是去开饭馆,定会日日客满的。”
沈书夏眸子一缩,在她眼中,是不是她就只能去开饭馆,做个厨子呢?
“沈姐姐祖籍何处?家里可还有亲人?”祁谙一边吃一边点头,虽然比不上刘嫂的手艺,但是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民女祖籍赣州,父母双亡,家中只有民女一人了,这次要多谢王爷搭救,不然民女还不知要沦落何处呢。”沈书夏眸带湿光。
祁谙面带歉意,“抱歉,惹起沈姐姐伤心事儿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沈姐姐要看开一些。”祁谙顿了一下又道,“昔日我曾听闻赣州有位女子号称天下第一才女,那女子我记得也姓沈,不知沈姐姐可知道?”
“那正是我家姐。”宜珊插言,面上带着骄傲的神色。
“宜珊,公主殿下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宜珊不情不愿的福身告罪。
祁谙倒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无妨,在这里没有尊卑的,自在些便好,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原来沈姐姐便是那天下第一才女,真真是眼拙了。”
“公主谬赞了。”沈书夏语气虽谦虚,但眼中的傲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毕竟天下第一的才女,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这个称号的。
祁谙的视线移到墙上挂着的书画上,不由起身走过去瞧着,开口读道,“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使我沦亡...”
“沈姐姐,好文采。”祁谙眼中带着艳羡。
沈书夏笑道,“公主殿下误会了,这不是民女写的诗句,这是一位叫做司马相如的古人写的,名为《凤求凰》,民女没有这般好的文采的。”
“哦...《凤求凰》啊...”祁谙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连司马相如是谁都不知道。”
祁谙眸子在房中扫了几圈,“我看沈姐姐这里也有些简陋,我会让卫管家为沈姐姐添置些东西,沈姐姐有什么要求,尽管向卫管家提便好。”
沈书夏道了谢,“民女此时能有片瓦遮身已是满足,不敢再有过多要求。”
祁谙又与沈书夏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
将祁谙送走,宜珊面露鄙夷,“这公主殿下还真是才疏学浅,她除了公主的身份,到没有一样比得上姐的。”
沈书夏也是叹了口气,那日她在台上,听到他与同行的人谈论,言行举止谦和有礼,只一眼便能瞧出墙上字画所出何人,那时还想着,这般样貌,这般才学的男子,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子来相配,只是不曾想,公主腹中竟无点墨。
出了沈书夏的院落,云莲有些不解,“公主当真是把诗词都给忘干净了?”若是杨相教的那些公主忘了也还算有情可原,可是这首《凤求凰》不应该啊。
陛下每每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便会招公主进宫,教她背这首《凤求凰》,然后要公主去背给皇后娘娘听,哄皇后娘娘高兴,公主可是记得滚瓜烂熟的,岂会不知。
祁谙皱皱鼻子,“倒也不是忘了,以前替父皇向母后背这首诗词,觉得父皇当真好玩,可是自沈书夏房中看到这诗词,便觉碍眼的很。”
沈书夏是大渝第一才女,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懂,她要做个目不识丁的人,沈书夏长得漂亮,那今日嬷嬷也不应该把她扮的这么好看,就应该让她丑一些,难看一些。
祁谙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竟在心中把自己和沈书夏比较了一番。
*
榕桓两日没回来,祁谙倒是没怎么着急,他虽没告诉她他去做什么了,但祁谙大体也猜得出来,把梁飞平关入大牢,却把梁飞平他爹放走了,梁飞平他爹此时定然正在想办法救他儿子,这个时候他与什么人接触,便很有可能找出卖给他粮的人。
这中间沉染来了一次,把那些大牢里土匪的情况跟她了一下,根据沉染的审问,那些土匪当日确实绑了溪棹。
“他们绑架溪棹是为了图财?”祁谙问道。
沉染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溪棹是泉州首富之子,若绑了他然后再勒索溪家,倒也能得到一笔钱财,但是他们绑溪棹的初因乃是因为有人出钱让他们把溪棹绑了,然后杀掉。
沉染一边大口吃着刘嫂做的饭菜,一边道,“这些土匪都是些穷苦百姓,因为生活过不下去了无可奈何之下才落草为寇,平日里也不过抢些东西谋生而已,当初为了钱接了这个单子,但是真把人抓来要杀的时候又犹豫了。”
“这么来,这些人也不算可恶,只是...”祁谙皱眉,“若按你所的,这些人都是些穷苦百姓,为何功夫会那么高强,连十六他们都抓不住他们?”
“这就是我要的。”沉染一拍桌子,“公主姐姐,我发现,这蒲兰山上不止他们这一帮土匪,还有另一帮,真正为非作歹杀人劫货的是另一帮人,而咱们抓的这些人是给他们背黑锅的。”
祁谙轻轻抚着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所以后来另一帮人把溪棹从他们手上带走了?”
“对,另一帮人跑到他们的地方把溪棹劫走了,别看那些土匪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没什么本事,劫溪棹走的人武艺高强,他们根本就不过。”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劫走溪棹,想要杀了他吗?”祁谙自言自语,突然又摇摇头,“不对,有人买通土匪为的就是杀溪棹,若是第二拨人想要溪棹死,没必要再把溪棹劫走,任由土匪把他杀死或是以他们的武功直接杀了溪棹更好,没必要再把他劫出来,再被我碰到了。”
沉染起先没想到这一点儿,被祁谙一,也沉默了下来,是啊,为什么?
“公主姐姐,你这第二拨人与劫粮一事有没有关系?”沉染问道。
祁谙摇摇头,“不知道,这怕是要等兄长回来才能有所判断了。”
起榕桓,祁谙又想起一事儿,眸子顿时眯了起来,“沉染,你帮我个忙。”
*
榕桓这次出去没带卫叶,卫叶被卫管家盯着整顿王府,好不容易偷了个懒找了棵大树眯一会儿,却被人套了麻袋。
以他的身手竟然没能反抗。
能在王府里来去自如还在幽云三十六骑的眼皮子底下将他套了麻袋,这让卫叶心中一凛。
卫叶被人绑在了椅子上,麻袋被掀开,卫叶没有丝毫慌乱,眸子如电的看向屋内的人。
这一眼,便愣了,半晌才开口,“...公子?”还有将军和十六。
难怪他没有还手的余地,原来是被自己人给坑了。
祁谙对他轻轻一笑,匕首在手中挽了个花,横在他的脖子上,“卫叶,本公主有些事儿想要问问你,若是不照实回答,心我...嘿嘿....”
阴森恐怖的威胁,卫叶了个寒颤,“...公子,你放开我,我把你收买我的银子还给你...”
祁谙没心情同他开玩笑,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收了笑容,“,兄长胸口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儿?”
卫叶脸上表情一敛,下意识的躲开了祁谙的视线。
卫叶的表情明显告诉她,这之间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兄长隐瞒了我什么?”祁谙心中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卫叶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心中埋怨王爷,既然公子都知道他胸口的疤痕了,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临了临了,公子竟把主意到他身上来了。
祁谙见他一副死活不开口的模样,招招手,毫无感情道,“十六,用刑。”
祁谙转过身去,片刻后,屋内便响起了卫叶鬼哭狼嚎杀猪般的嚎叫。
这种声音持续了一刻钟,卫叶终于受不了,有气无力道,“公主,我招了,我招了...”
祁谙转过身看着他,卫叶瘫在椅子上,衣衫凌乱,出气多过进气。
对于这么怕痒的人,能够为了兄长坚持一刻钟才求饶,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公主,王爷他那一年受了重伤...”
“差点儿死了...”
“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根本连床都下不了。”
祁谙站在那里,窗外阳光炽烈,晃得人眼疼,祁谙却觉得整个眼前都是昏暗的。
很久以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何我不知道?为何没有上报朝廷?”
“那时我们与玄蜀国交战正处于最激烈之时,若传出消息必定影响战局,所以...”卫叶已经被被松了绑,挠了挠头,“还有更重要的是,王爷怕公子担心...”
“怕我担心?难道就不告诉我吗?”祁谙觉得心口疼的仿佛要窒息了,想到他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整个胸口都空落落的。
卫叶觉得自己这次怎么着都是个死,干脆把事情都明白,也死个痛快。
“其实当时花神医爷有可能活不了了,爷让所有人都封锁了消息,若他死了,便让所有人瞒你一辈子。”
*
月色如水,透过枝桠落在池水中,留下点点星辉。
祁谙坐在池边的亭里,趴在石桌上,看着对岸的花树发呆。
卫叶的话一直环绕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又一遍。
‘爷,若他死了,便让所有人瞒你一辈子。’
四年不见,原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而她因此埋怨了他四年。
祁谙将头埋入手臂里,无声的叹息。
若兄长真的不在了,她要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此时她才发现,她与这个问题不过擦肩而过。
死亡与离别曾经离她那么近那么近,近到差一点儿她就做了他的未亡人。
有人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衣衫,祁谙心中一跳,猛地回身,“兄...”
月谷慈爱的看着她,“怎么,想王爷了。”她的公主长大了,知道多愁善感了。
祁谙有些失望的趴回去,喃喃道,“是啊,想兄长了,以前是隔几日想一次,不过是念着他在的时候,宠着我,给我买吃食,还带我出去玩,所以想他,现在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哪怕他不带我玩,不给我买吃的,就只是坐在那里,即便是骂我,我也开心...”
祁谙苦恼的皱起脸看着月谷,“嬷嬷,我是不是生病了?”
月谷拍拍她的脑袋,笑道,“公主这病是好事儿。”
她的公主这是情窦初开了。
“公主,公主,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燕如在长廊上高声唤她。
祁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片刻便没了踪影,月谷唤也没唤住。
祁谙心跳的飞快,四年不见兄长,她都没有过这种雀跃的心情,而此时,她的开心仿佛要飞了出来。
祁谙一路毫无阻挡的跑进了榕桓的院落,直奔他的房间,推开了他的卧房。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榕桓也没料到有人会这个时辰过来,而暗卫也没有阻挡,所以榕桓根本是猝不及防的与祁谙四目相对。
他浑身赤-裸的坐在浴桶里,半个身子毫无遮挡,而祁谙这么近距离看到他身上错落的伤痕,顿时红了眼睛,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抬手轻轻碰触他胸口的疤痕,哽咽道,“兄长,还疼吗?”
榕桓呼吸募得一滞,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呼吸急促,声音也变得嘶哑不堪,似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长-乐-”
“我在这儿,兄长。”祁谙在浴桶前蹲下,仰着头看着榕桓,眸中带泪,可怜巴巴,“兄长...”
榕桓深深吸了几口气,水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吐出两个字,“出去...”
“什么?”祁谙愣了一下。
“出-去-”榕桓语气中带上了怒意。
因为刚刚知晓了榕桓受伤的事儿,祁谙正处于强烈的自责当中,见榕桓动了怒,也有些怯意,于是一步一回头的出了榕桓的卧房。
榕桓靠在浴桶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过宠她了,从她懂事儿起他便一直告诉她,只要她想做的,便去做,没有对错,只要她做的便是对的,错的到了他这里也是对的,因此养成了她毫无顾忌的性子,是他把她宠坏了。
祁谙耷拉着脑袋回到芳林居,月谷嬷嬷还在等着她,看她兴高采烈的出去,却垂头丧气的回来,不由疑惑,“这是怎么了?”
祁谙拖着腮,苦恼道,“嬷嬷,兄长生气了,很大很大的气。”
“为什么生气?”月谷有些不太相信,这十几年她都跟在公主身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王爷都会想办法去给她摘下来,怎么可能跟她生气。
祁谙皱着鼻子,“嬷嬷,刚才兄长在洗澡,我闯进去了,兄长就生气了,让我走,很凶很凶的让我走。”
月谷诧异的张大了嘴,半天才道,“公主,老奴记得有教过你不能随意进出男子的房间,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祁谙一脸委屈,“可是嬷嬷的是不能随意进出男子的房间,又没不能随意进出兄长的房间...”她时候也经常在兄长沐浴时进去啊,兄长也没什么啊,怎么到了现在,每天都在生气,生气,生气!!!
月谷无奈,这倒是她的不对了,那时候她还,没那么多避讳,更何况她和王爷还有婚约,所以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儿,以至于到了现在,公主对此还是懵懵懂懂的。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肥不肥,爱你们,么么哒!
兄长就要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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