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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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舰控制台是我星重要信息枢纽, 在庞大的星界内, 各大舰队间主要依靠控制台互相沟通, 传递情报, 配合调整巡航及作战方案，而每支舰队内部，则使用内通讯网, 并且内通讯网跟经由控制台构成的外通讯网互相嵌套，我星部队与外星队伍以及外星平民船只之间的沟通，大多也都需要由控制台经转完成……”

夏乔安正站在照明完全启用的控制台中枢地带, 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听着这番登塔学员须知。

这份须知内容本身他已在文件里读过, 也早不是真的第一回到达这个堪称星外通讯核心的对接要塞，比起须知内容本身, 倒是正轻言细语起它的对象更引他注意。

他目光端端正正落在对方身上, 看起来就像听得专注极了，恰好完一长段的解员视线与他一碰。

于是解员拍拍手，那远程可控的悬浮麦克风就从他衣领前卸下来，晃晃悠悠飞到学员之中……停在了夏乔安身旁。

“这位学员。”解员站在比学员们要略微高出一级的圆形台阶上, 他笑吟吟朝夏乔安伸出手, “众所周知, 控制台是依靠覆盖整个星界的星际通讯网来实现交互沟通, 那么你知道，在我们造出完善的星际信号网络之前, 我们的先辈是靠什么实现的远程信息交互吗？”

随着解员将麦克风递了过来, 夏乔安理所当然成为瞩目焦点。

“靠精神力水平在精神力专项测试中达B级以上的雄虫。”他平静回答, “按照当年的正式军队伍规模划分，精神力达到B级的雄虫，可承载起一支普通士官队的信息交互需求，B加级则可拖载一到三支队不等，精神力水准达到A级的雄虫，在受过专业训练后便可成为一整支星际卫队的信息交互核心，而精神力水准在超A级甚至更高的雄虫，必要时刻，就相当于一个活体控制塔，能够实时联通整个边界布防上的部队。”

年轻雄虫有着近乎雌虫的高大身形和英气外表，可他的声音却不同于军雌们通常拥有的那样冷冽，本该乏味的理论经由他缓缓来，竟也像平白多了几分吸引力，让周遭起先只在关注他外表和身份的虫都不由自主专心在听。

“夏少爷果然在精神力上很有研究。”

解员单独找上夏乔安的时候，对于学员们的登塔须知就已经讲解完毕，进入到在限定区域内自由参观的阶段了。

夏乔安被找上时恰巧单独站在一处全景窗前，就像在独自欣赏窗外宇宙风景。

他在听见有虫叫自己后转身，冲解员十分客气地笑了一下：“谈不上很有研究，只是最近刚好粗略了解过一点，我又记性太好，看过的东西都能直接记下，刚好能答上问题。”

夏少爷的笑容虽然客气，语气初听也是谦逊，然而他都还没有谦逊足半句话，就又理直气壮夸耀起自己的记忆力，迅速跟“谦逊”撇清关系。

解员听了他这样一番欲扬先抑的发言，眼神闪了闪，面上那亲切温和的神情画上去似的纹丝不动。

他像是想要跟夏乔安点更隐秘的事情，先量过周围，确定目前只有他们两虫站在全景窗附近，这才放轻了音量：“我当然知道夏少爷的能力不容觑，坦白，我其实是你的崇拜者，公众网上关于你的信息我几乎全都看过。”

夏乔安看上去就像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崇拜弄得有点惊诧，但又被解员不似作伪得仰慕姿态给取悦了：“我记得公众网上之前对我的评价可都不算好。”

年轻雄虫用一种看起来是谨慎探，可愉快已经掩埋在话音里的语气着，表现得和那些喜好受吹捧的世家子弟也没有两样。

到底还是一只年轻虫。

解员悄悄在心底下着评语，神色上的热络分毫未减，他迅速澄清尽管自己是将有关夏乔安的消息全看过，但也曾为了那些不实流言在公众网上跟他虫据理力争，甚至向夏少爷展示了一个充满大量维护对方发言的社交账号。

然后，对于夏乔安的夸奖就跟流水一般从他嘴里冒出来，他成功把这位曾经一度负/面流言缠身，如今理应正是需要且享受夸赞的少爷哄得眉目舒展，很快眼角话音都带着笑。

眼见铺垫做得差不多了，解员才话音一转：“——不过话又回来，因为家里的关系，借着长辈们的光，我其实还听闻了一个应当是没有广泛流传开的消息，想要向夏少爷求证。”

“什么消息？”被捧得高兴的年轻虫随口问。

“是跟夏少爷如今的能力有关的一个。”解员，“听之前，在星外孤身对上那群星际走私贩时，你就已经无师自通了精神力的实战应用，懂得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干扰其他智慧生命的感官甚至仪器。”

解员的语气充满叹服：“如果这是真的，那你真的太了不起了！这是将近每一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卓越天赋！”

对之前吹捧都很受用的夏乔安听完，这回神色却正经了点：“如果这种能力真能无师自通，我也就没有必要去对接导师，第一高等学院该直接给我发毕业证书和入职证明了。”

他着摆摆手：“天赋和应用是两回事，我也认可自己天赋高，但至于无师自通应用技巧，这纯属谣传，我也还没有对自己看不清到这种地步。”

解员眼中便飞快划过一抹深思熟虑，在又与夏乔安笑着东拉西扯几句，坚定声称就算夏少爷现在还不太会实际应用，将来一定也会对此轻车熟路，早晚会成为虫星新星后，他借故跟夏乔安道别。

夏少爷心情很好地同他了再见，自己好像也发现了新的感兴趣事物，跟解员继续一同在通道长廊上走了一段。

临近分流的岔道口，夏乔安抬手轻轻在解员身上一按：“那我就往那边走了。”

“我在控制塔上大约还会呆上三天，三天后就轮到我轮休，要回星内休假——夏少爷要是这三天内有任何需要和疑问，也欢迎随时来找我。”解员笑着完，他直到目送着夏乔安拐过那头岔道转角，才又转身。

解员在和夏乔安分开后快步走向最近的一间休息室，他确定自己选择的僻静角落远离一切监控探头，这才在领扣上敲击两下——那枚精致的“领口”居然是个迷你通讯器！

“你们都听见了。”他在仅有自己的休息室里也不自觉压低嗓音，“他否认了之前那条消息，考虑到他的能力具体应用范围本来也没能得到验证，第三舰队最近管控持续收紧，核心层全都提升了警戒程度，很难有有效内容漏出来……我觉得作为一只才突破迟滞的年轻虫，夏乔安自己给出的答复应该是具有可信度的……再观察他两天？明白了，我跟他接触时会随身带精神力波动检测器，放心。”

领口样式的通讯器在通讯正式结束后闪烁两下，中心隐隐约约那点光泽暗淡下去。

这位谨慎的解员没有忘记夏乔安之前那一拍，哪怕他心里认为真的夏乔安还年轻，接触下来感觉对方不像个胸有城府的对象，但保险起见，他随后还进到了休息室附带的盥洗室里，将身上衣服悉数脱了下来，仔仔细细检查那上面有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顺便再洗了个澡。

——而就在与这间休息室两条走廊之隔的公共厅内，夏乔安已经返回到学员聚集的区域，正被三四名同期学员包围着交谈。

“……是我刚刚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吗？”正着话的学员忽然发现夏少爷皱了下眉，一刹那间表情看上去凝重出奇，这令他原本还想的话蓦地吞了回去，有点惴惴不安的询问。

但那凝重与皱眉一样，都只是稍纵即逝，夏乔安很快表情又放松下来，还给了话学员一个抱歉表情：“不，和你刚刚的内容没有关系，是我突然想到了点别的事情——起来这也算是我走神了，没用心在听，能请你再一遍吗？”

夏少爷没有要主动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的意思，作为一只曾经历过进化迟滞又在星外遇险，相比同龄学员来俨然算是“阅历丰富”的虫，其他几位学员遂自发认为夏乔安恐怕是想到了些往事，谁也没有追问，只又继续起先前那围绕着星外信号网展开的话题。

夏乔安看起来是又专注的加入了学术讨论，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始终有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在那名解员那里，并且他左眼的虹膜上覆盖着一个的，与他本身眸色同色的隐形镜片。

那是个更加精巧的实时图像接收器，由启明星号提供的技术支持，远程连接着一个更加细的监控仪——监控仪本体细如蛛丝，耐水耐寒耐高温，没被夏乔安趁那一按粘在解员衣服上，而是经夏乔安收手时的指尖一带，粘在了那名解员后颈的碎发上。

如果我真能做到影响仪器，那么我当然就也能影响你的精神力波动检测器，傻蛋。

回答着学员提问的夏少爷在心底嗤笑一声，顺手将自己实时监控的音频文件全部提取，同步发给了专程留在星内，等着跟他对接整理证据的于丘和葛瑞。

这天更晚一些的时候，一条使用了特殊加密手段的信息还飞出一号控制塔，直奔已经在巡航主道上就位的第三舰队而去。

……然后十分精准的溜进了律卫队长的私虫用机。

律就像当初破译伊恩金蜥飞船的隐形系统一样，轻车熟路破解了它。

他将破解好的信息转送给柏杨，不一会，却又收到长官传唤。

舰长办公室内四处亮着悬浮屏，正中是一个将一号控制塔也涵盖在内的立体航道模型，这些悬浮屏和模型上几乎全有红色批注，柏长官和副官就站在它们之中，被色彩各异的莹光衬得形象十分魔幻。

“这里面有条信息是指明单独给你看的。”听见律进门报告的时候，柏杨正忙着分析手头那份数据，他头也不抬的挥挥手，副官便将悬浮屏中的某一块推到律跟前。

律解锁完加密信息就全转给了柏杨，自己不会轻易翻看，他听见有条信息是单独给自己时只愣了片刻，就反应过来，肯定是他家雄主在控制塔上怕用常规手段联络也有风险，为了防自己的私虫通讯也被监听，才在传递公事消息时将一条私虫问候也夹在了里面。

那递到眼前的一块屏幕上是个单独列出来的文件包，没有预览，外观上也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律怀着一点不动声色的欣喜心情将它点开——是一条附图的文字短信。

【实时监控可疑虫本该是我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但长期未经锻炼的同性果体在眼前晃来晃去，真的非常伤害我的精神和心灵，我就此申请获得一点工伤补贴，以便接下来能有更好的状态去应对事件。】

附图是一只仿佛精疲力尽般趴在桌子上的雄虫，夏乔安将戴着隐形镜片式监控的那只眼睛捂住了，一脸惨不忍睹。

于是等柏长官定好了应对方案，将需要送返回去的文件包好，只等着律来处理加密和传送时，他眼睁睁看着律和送信过来的夏乔安一样，也在资料旁又默默加塞了一个私虫信息包。

“这是什么？”柏杨忍不住问，“我知道为了谨慎起见，夏少爷最近私下里跟你联系也少，他可千万别是有了什么‘别致’想法，跟上回一样，准备自己也参与进前方吧——千万别啊，他哥上次就已经大发雷霆过，再来一次还不生撕了我？”

“雄主目前还没有表现出要参与进一线的意思。”律坦然道，“这只是一点工伤补贴。”

柏长官就为这个“工伤补贴”挑高了眉毛。

不过出于某种直觉，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追问详情比较好。

也幸亏柏杨没有问，因为“工伤补贴”，是雌虫专为雄主准备的洗眼补贴。

那里面有律偷偷溜去单虫休息室里拍的照片——调到节能模式的昏暗光线下，从平整的肩膀到隐没进军裤下方的人鱼线。

风光应有尽有。

“倒是您。”律在柏杨准备将这个话题揭过去时又，“如果情况真的生变，您自己才是一定会参与进一线战线。”

“那不然呢？”柏长官就满不在乎地一笑。

身先士卒，才是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