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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秋日, 天空湛蓝, 阳光明晃晃的,璀璨、和煦。
万兽园里,皇帝和林漪正蹲在一只豹子跟前, 絮絮地着话。
徐幼微坐在游廊的棋桌前, 闲闲观望。
前一段日子, 与皇帝话时, 他曾几次提起林漪, 夸她聪明、懂事, 又问,能不能让林漪休沐得空来宫里玩儿。
十岁的孩子,尤其一个正在努力让自己长大、懂事、勤奋的孩子, 好些话, 已经不会对大人了,或是难为情,或是不想让对方担心自己。
想一想,皇帝才是真的可怜儿,手足不相亲,没有年岁相仿的玩伴,自幼依赖的太傅离京在外, 至亲的母亲命不久矣……
徐幼微征求过太后的意见,得到赞同之后,近日每次进宫都带上林漪。有时就像此刻,远远地瞧着, 有时则让顾鹤尽心照看,让两个孩子在一起谈天地。
看得出,因着有了真正投缘的玩伴,皇帝心绪开朗了些。
至于孟观潮那边,赈灾、疫情相关事宜进行的都很顺利,到底是跋扈冷酷与体恤军民的名声并存,相关衙门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什么猫腻。
按理,他和靖王早就该回京了,两个人却一再将回京日期延后,原由是要亲自查看防汛问题严重的地方:灾难之后,不少桥梁堤岸河道需要修缮甚至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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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风中,孟观潮和靖王走在正在修缮的长堤上。
靖王起太后的事:“听那意思是快不行了,怎么着也得回去见一面吧?”
孟观潮没听到似的,目光悠远地望着远方。
靖王存心给孟观潮添堵,“你要是想等她咽气再回去,倒也成。我只是担心,到时候宫里宫外乱成一锅粥,太后的丧葬恐怕都会变成一场笑话。”
“不能够。”孟观潮笑微微地凝了靖王一眼,“除非有人趁乱生事。”
靖王斜睇着他,“用这种事难为那崽子?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孟观潮端详着他,“你不是。”完,取出酒壶,喝了一口酒。
靖王听了,反倒不乐意了,“嗳,我想跟你吵一架呢,你别这么顺着我啊。”
孟观潮哈哈一笑,“贱骨头吧你?”
靖王作势要踢他,“你老毛病见好了,嘴怎么还这么毒?”
孟观潮轻巧地避开。
靖王仍旧不饶他,亦步亦趋,“给我几下就饶了你。”
孟观潮笑意更浓,反过来作势要踢靖王,“做什么梦呢?你脑袋让门夹了吧?”
靖王又气又笑,“你脑袋才让门夹了!今儿不揍你一顿不算完。”
很罕见的,两个大男人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当晚,两个人在下榻的驿馆喝酒、谈笑,没让人服侍在侧。
靖王道:“明儿我就回去了。凡事得有个度,我掺和得太多,就算是心底要帮你,别人却不会这么看。”
孟观潮嗯了一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谁叫你自作孽。”
靖王笑着和他干了一杯酒才道:“我还就得这么自作孽。到如今,先帝的儿子,除了那崽子,只有我活下来了。”
孟观潮笑着给彼此斟满酒杯,“知道你活着,不然我每日是被一只碎嘴糟糠的鬼缠着不成?”
靖王莞尔,又看一眼酒杯,“你这一阵,酒喝的太多了,克制着些。慎宇,喝酒会影响药效。”
“啰嗦。”孟观潮轻斥一句,神色却很温和,“你也没少亲力亲为地救人,回去之后,好生调养。”
“不然呢?”
“不然?”孟观潮一笑,“不然就像是往你骨头缝里灌了冷风,再塞一把铁砂。犯病的时候,骨头缝里都凉飕飕的,铁砂就跟被人往死里揉搓一般。”
靖王想了想,轻轻吸进一口气,喝了一大口酒,“那我回去是得好生调养。我可不想变成你这德行,难受不,一犯病就没句好话。我要跟你似的,跟颖逸不就只剩掐架了?”
孟观潮莞尔。
靖王岔开话题,“这回,你找的几个江湖门派可没少出力帮衬。”
“你那边不也一样。”
这情形是二人最欣慰的事情之一。
“不过,我顺带着发现了你一些猫腻。”靖王笑道,“近几年你广铺财路,自己没少赚,一些手持兵权的封疆大吏,还有几个门派,都因你有了丰厚的进项。怪不得,在这当口,一个个的都自发地出人出力又出钱。”
这件事,孟观潮倒是不介意跟靖王交底:“是弟兄们一起谋得的局面。
“国库空虚,实在给不了将士应得的奖赏,那些总督、总兵,赚的银钱全都贴补军需了。
“每到年关,我还要挨个儿贴补他们,不然一个个的还是穷得叮当响。
“至于那些门派,也要过日子,他们通过做生意过得好些,便能专心致志地跟别的帮派争地位,而不会因为手头拮据生事。
“都是世道不景气的缘故,待得国泰民安,哪里还需要如此行事。”
靖王听了,却是思忖良久,再看向孟观潮,眼中有着由衷的钦佩,出口的却是:“有生之年,我可以看到国泰民安的好光景么?”
“只要你愿意看到。”
靖王颔首,将酒杯斟满,敬了孟观潮一杯,“我愿意。真的。”
孟观潮笑了。
“往后,我就跟着你混吧。”
孟观潮却摇头,“不,往后你得死心塌地地跟着皇上混。”
靖王思忖多时,明白了孟观潮的用意,唇角缓缓上扬,“懂。”停一停又道,“我跟颖逸的余生,就交给你了。”
孟观潮听了,默默地斟满酒,由衷地敬了靖王一杯,“多谢。”
翌日一早,靖王离开驿馆,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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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宁公主每日递牌子进宫,太后终是架不住,问过顾鹤,见他是无所谓的态度,便道:“那就让她进宫来吧。”
于是,当日下午,静宁公主见到了太后。
一看到病榻上的太后,静宁公主就吃了一惊,那分明已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太后示意她落座,沙哑着声音问道:“见哀家何事?”神色透着冷淡。
静宁公主道:“儿臣听闻太后身子不爽利,很是记挂,便想来看看您。”
“不需与我那些场面话。”太后语速很慢,“想求什么,直。”
静宁公主起身,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太后娘娘,儿臣想请您给我做主,我钟情太傅已久,就算到他府里做妾,也心甘情愿。父皇在世时,对我还是有几分疼爱的,曾亲口过,我若遇到难事,可以请您成全。”
太后看着静宁,没掩饰眼中的嘲讽之色。先帝在世时,的话多了去了,交代她的事情尤其不少,她又做到了几样?债多了不愁,她不怕再一次违背先帝遗愿。
出于这样的心绪,她的言辞便没了顾忌,全无以往的随和,“你想让我死之前传一道懿旨,成全你的执念?也对,在这个时候,谁若是抗旨不尊,定是不安好心,盼着我快些被气死。”
“没有没有,”静宁公主忙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绝对没有刁难太傅的意思。”让孟观潮背上那种罪名,她怎么可能忍心?
太后讥诮地看着她,“但我若如你所愿,你以为,他除了抗旨,还有别的选择么?”
静宁声辩解道:“可这事情到底,只是他身边多一个服侍的人……我又不会害他。他总不会不顾大局,不顾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颜面。”
太后看着这个糊涂得跟自己当初有得一比的人,气笑了,“裙带关系能影响到太傅心中的大局?看起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静宁困惑地望着太后。
“我真是不明白,你钟情他的,到底是什么?无双的样貌?文韬武略?”
“都有。”静宁忙道。
太后牵了牵唇,“那他的心性呢?你怕是一无所知。”
静宁还真没法儿回答。孟观潮的性情,淡漠、冷酷、跋扈,却又在天下大多数将士心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她只知道,他是非常矛盾的一个人,别的,他从不曾给过她探究的机会。
太后凝着静宁,“太傅有狠毒的一面,能让你生不如死;却也有善良的一面,你看到了,甚至会觉得不可思议。”
“……”
“收起你的糊涂心思。你想要的,简直可笑,我断不会成全。而且,在我死之前,你再做张做乔的话,我留一道将你许配给不堪的人的懿旨,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些,全在你如何行事。”
静宁公主跌坐在地,面上的血色很快褪尽。她又走错了一步,离心愿更远了些。
“退下吧。”太后阖了眼睑。
静宁公主离开慈宁宫的时候,满脸是泪。不知情的宫人,还以为她是因为太后的病情而难过,却又都有些奇怪:静宁公主与太后,何时有了这样深厚的情分?
静宁公主不知宫人心绪,到了宫门外,站在路旁出神,随从来请她上马车,都被她一记冷眼吓得噤声。
遇到出宫回府的徐幼微,并不在静宁公主意料之中,但无意是个值得她欣喜的意外。
这么久了,孟府、靖王府甚至宫里的顾鹤,都做了巧妙的安排,让她如何都无法见到孟观潮的发妻,今日也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那些人疏忽了,她终于可以和徐幼微言明心迹。
徐幼微被静宁公主拦住去路,也不惊讶,恭敬行礼后道:“殿下有何吩咐?”
静宁公主开门见山:“我与你有要事相商。”
徐幼微道:“殿下只管吩咐。”
静宁公主则道:“此处不是话之地,去我府中吧。”
想当然的语气,作为皇室的金枝玉叶,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可惜,徐幼微没有给她面子的闲情,“殿下大可长话短,或是到我相熟的一个茶楼话,不然,恕不奉陪。”
这位公主自回京之后,据徐幼微所了解到的情况,就没办过一件合常理的事儿。如此,她自然要防患于未然,不能让静宁掌握主动权。
“你好大的胆子!”静宁公主低声怒道,“竟然敢违抗我的吩咐?”
徐幼微笑容柔和,静静地看住静宁公主,语气不含任何情绪:“我不可以么?不理会你,又如何?”
静宁公主一怔,继而便是面色僵硬,终是道:“去你相熟的茶楼。”
在茶楼的雅间落座之后,徐幼微道:“殿下到底有何赐教?”
静宁公主看着徐幼微,看着那张绝美的却又显得特别单纯无辜的脸儿,道:“我要嫁给孟观潮,你一清二楚。对此,你作何算?”
徐幼微忍不住微笑,“对于你,我不需做任何算。“
静宁公主先是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随之而来的却是狐疑,“怎么?”
“没必要罢了。”一如既往的,徐幼微笑得单纯无害。
看着那张笑靥,就忍不住一点点撕碎!静宁公主这么想着,也这么了。
徐幼微稍稍扬了扬眉,笑容加深三分,由衷地道:“我能理解很多人的不甘。”很多女子爱慕孟观潮,不是口头那么一,她目前已很清楚。
静宁公主到底是寻回了理智,想起自己来这儿不是泄私愤的,便言归正传:“我嫁入孟府,对于孟府,有莫大的益处,不论官商。”
徐幼微多看了话的人两眼,“所谓的官商益处,对于孟府,有何助益?”
静宁公主忍不住自傲起来,“那些事,岂是你一内宅夫人所能明白的!”
“如此,殿下是找错了人。”徐幼微着,优雅地起身离座。
“你给我坐下!”不论有多大的前提摆着,静宁公主也压不住被一再顶撞的火气了。
徐幼微似是而非地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静宁。
静宁公主嗤笑:“若只论你我,你早死在我手里多少回了。到此刻还能活蹦乱跳的,不过是依仗着孟家、靖王府对你妥善的照顾。”
“若只论你我,你就敢杀我?”徐幼微和声询问。
“杀了你又如何?”静宁公主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定何时,你就要沦落为罪臣之女。当初徐家拥立靖王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殿下就别唬人的话了,徐家的事,也不劳你费心。”徐幼微心平气和的,“你自回京之后,做了多少手脚,我大致有数。但是,我并不在意。你知道,想嫁太傅的女子,一向不少。”
静宁公主挑眉,“所以,今日你是来跟我示威的?”
徐幼微觉得好笑,“并不是。想跟你几句心里话而已。”
静宁公主有了些许兴致,“来听听。”
“第一,对于意中人,你如何争取,只是你与他的事,全不需跟我找辙。第二,你所谓的倾心,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嘴上而已。”
静宁公主不满,“你指什么?”
“你不了解太傅。”徐幼微道,“他在外忙着赈灾后续事宜,你却算计着如何进孟府的门,这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了。我并不是心怀天下的人,却也知晓,在这时候,思他所思,想他所想,尽可能地帮他多做些事。殿下可知,道不同不相为谋?”
静宁公主蹙眉,“灾情刚起的时候,你和靖王妃就跳着脚地带头捐钱施粥,我凭什么要巴巴地跟在你们后头,给你们脸上贴金?”
“原来,我和靖王妃只是为了名声才做那些。”徐幼微静静地看住静宁。
静宁被看的久了,发现对方的眼神不含一点情绪,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或物件儿,她心里非常不舒服,要竭力克制才不发火。
“那么,太傅、靖王又为何亲自赶去赈灾?”徐幼微认真地问道。
“那情形,谁肯去?”静宁对着徐幼微的眼神,边思索边道,“情形好了,要收拾许久烂摊子,情形不好,不是染了时疫,就会背上罪名,官员们自然都要躲着。他们两个除了亲自上阵,还能如何?太傅是责无旁贷,靖王则是急于表现。”
徐幼微失望地摇了摇头,“太傅并非找不出代替自己前去的重臣,他只是记挂着受灾的百姓,想快些对百姓伸出援手。两军阵前,他从来是冲在最前方的那一个,而天灾,要比最凶险的仗还难。对将士,对百姓,孟观潮从不会有任何算计。”
静宁抿了抿唇,因着被委婉地数落暴躁起来,“你到底想什么?”
“你除了认得他,口口声声钟情于他,还有什么值得一提?”徐幼微牵了牵唇,“你所谓的钟情,简直是辱没他。”
“反了你了!”静宁公主横眉怒目,抬手去抄手边的茶盏,然而手刚碰到茶盏的时候,便被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击中,立时疼得缩回了手,敛目揉着手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击中自己的居然只是一粒花生米。
同一时刻,静宁身侧的两名侍女抽出袖中匕首,齐声斥道:“大胆!”
侍书怡墨则是不动声色,只是稍稍调整了站姿,侍书与二人对峙,怡墨则只留意着徐幼微。
一时间,室内杀气腾腾的。
徐幼微毫无所觉的样子,云淡风轻地道:“殿下日后好自为之,若再给太傅平添纷扰,我,就不客气了。”
静宁冷笑,“不过是狐假虎威。单凭你,能将我怎样?”
“有可用的人脉,不用才是傻瓜。”徐幼微悠然一笑,“你若不用公主的身份压人,我识得你?”
“他不过是看中你的样貌才娶了你。待得你年老色衰时,我倒要看看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徐幼微觉得好笑,“我年老色衰时,你能好到哪儿去?这种孩子气的话就免了吧。”
静宁心烦到了极点,想让眼前人快些滚,却又清楚,自己的心愿还需好生周旋,不到最后一步,不能与之翻脸。
徐幼微慢悠悠地道:“改日,我要向太后请一道赐婚懿旨——将你送到番邦和亲的懿旨,你可好?”
“你!”静宁腾一下站起身来,带的近前的茶盏摔落在地,切齿道,“你敢!”
“我到做到。”徐幼微语气和缓地道,“请了懿旨,我不会昭告天下,只是个握在手里的把柄,最终是否销毁,要看你肯不肯安生下来。”
其实,懿旨已经在徐幼微手里:离宫前她去看了看太后,太后了静宁找过自己的事,问她作何算。
她斟酌之后,便问太后能否给她一道兴许永不会公之于众的懿旨。
太后当即明白过来,笑了,倒是少见地有了兴致,亲自书写懿旨、盖印。
静宁眨了眨眼睛,发现徐幼微这人奇得很:言语明明是对人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竟仍是一脸无辜的德行。气得她肝儿疼。
“奸诈人!”她从牙缝里磨出这一句。
“你觊觎我夫君多久,我就用懿旨压你多久。”徐幼微笑了笑,“告辞。”语毕转身,款步离开。
静宁望着她离开,望着轻轻摇晃的门帘,良久,跌坐回座椅,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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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幼微回到家中,与太夫人了晚归的原因。
太夫人笑问:“怎样应付她的?”
徐幼微照实了。
太夫人笑开来,“你啊,蔫儿坏蔫儿坏的。”
徐幼微笑得现出几颗白牙,“也是没法子。她要是只与我这样那样的,也罢了,权当解闷儿,可她不同于别的女子。不拿捏住她,不定哪日会找到您面前。”
静宁公主真的不同于任何女子,就算太夫人是认可男人三妻四妾的心思,也决不能接受静宁进孟府的门。
“也对。”太夫人道,“有了杀手锏,静宁公主就不敢再上蹿下跳了,早些清净了也好。毕竟,日后还有不少事情。”
徐幼微点了点头。
转过天来,徐如山来看女儿,闲话时道:“罗谦这一阵,升了三次官,如今在钦天监是一把手,再不会受窝囊气了。”
徐幼微很为罗谦高兴。
“他去找过我几次,让我带话给你,感谢你对他的知遇之恩。”
徐幼微一笑置之。
徐如山则道:“你别不吭声,跟我,怎么会事先张罗起那么多事情?”
徐幼微早有准备,道:“您还记得林漪如何进了孟府的门么?”
徐如山听妻子女儿过,因而颔首。
“这次也是大同异。我总是梦见有灾情,连大致的日子都一清二楚。这次更奇的是,有个人与我一样,他是心系百姓的性情,没法子直接见到太傅,便设法与我相见,了原委。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在他提点下,我就事先做了些准备。”徐幼微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善意的谎言,“关系太大了,我也是在赌,希望是假的,却又怕极了是真的,为此,便请您帮衬我一些,从钦天监入手,让朝廷早一些防范灾情。”
徐如山听了,初时释然,随即就生出新的疑问:“那个提点你的人是谁?你为何不直接告诉观潮?”
徐幼微道:“提点我的人,我认识,但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晓。我答应了,不能食言。
“至于告诉观潮,自是不可行的。那种事,我与他照实了,他应该也相信,但很多情形就不是自然而然的了,会有人因为他的举措他莫名其妙。
“他的性子,您是知晓的,绝不肯利用钦天监做文章——他只相信事实,不信莫须有的预言,不可能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命人安排钦天监做铺垫。”
徐如山缓缓颔首,继而又笑,“像是什么都明白了,却又像还是一头雾水。”
“弄那么清楚做什么?”徐幼微对父亲耍赖,“事情办成了最重要。”
“也是。没坏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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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回到京城,先进宫复命。
皇帝一改往日的疏离,笑着让他落座、喝茶,随后,抛出了一大堆问题,都是关乎他的太傅的。
靖王也一改以往在皇帝面前的寡言少语,絮絮叨叨地了很多孟观潮亲自救百姓的事,也不隐瞒他的病情,“好不容易将养的见好了,到了灾区没多久就又犯病了,等他回来,让宁夫人看看,尽量给他琢磨出个更好的方子。”
皇帝听了,忧心不已,“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停一停,又道,“你呢?还好吧?四叔,你也没少在水里泡着。”
“没事,调理一阵就行。”靖王细细地量着皇帝,“我怎么瞧着,你像是瘦了不少?”
皇帝大人似的叹息一声,“每日发愁,能不瘦么?”
靖王哈哈地笑起来,“的跟真的似的。”
皇帝横了他一眼。
“得了,我知道你愁。我想给太后娘娘请个安,能不能跟我一起前去?”
皇帝略一思忖就点头,“好啊。难得你有这份儿心。”
兄弟两个一起去了慈宁宫,见到太后,靖王瞧着她的病容,心绪复杂。
太后倚着床头,看着他们,唇角噙着笑,问起在外的情形。
靖王就好声好气又绘声绘色地跟太后讲述。
“那么苦……”太后唏嘘不已,“太傅他……”
“他还不错。”靖王又事无巨细地讲起在外对孟观潮的见闻,起了那个被观潮哄着入睡的男孩儿,起了听的囡囡与大黄狗的事,也了大雨如注之中,孟观潮带着官兵涉水而过,寻找受困的百姓。
这些是他愿意且有意的。已经是将死之人,多点儿良知,多一些对孟老四的了解,没坏处。话里话外的,他也并不掩饰对孟观潮更多更深的了解带来的更进一步的欣赏、敬重。
太后敛目听着,渐渐的,神色变得格外痛苦。
皇帝以为是病痛所至,连忙亲自服侍着母亲躺好,又一叠声唤太医。
这样的情形,靖王瞧着,倒是少见地对皇帝生出了一些不落忍,对太后么……还是没情绪,就那么冷眼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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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日复一日,无声而平静地逝去。
静宁公主不想承认,自己被徐幼微轻轻松松地收拾了,却不得不承认。因着被送到番邦和亲的可能带来的恐惧,她再不敢往孟府的人跟前凑,老老实实地留在公主府。
偶尔气急了会忍不住嘀咕:孟观潮,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千娇百媚的妻子,看起来是一只漂亮无辜的波斯猫,其实是一只狼崽子,歹毒得没边儿了。
离中秋节近了,风中金桂飘香。
徐幼微每隔一日带林漪进宫,逗留整日。太后的情形愈发不好了,在如今,要用虎狼之药减轻过于严重的疼痛。
在宫里,徐幼微的心绪总是十分复杂,回到家中,对孟观潮的思念,如三月劲草一般疯长着。
那份思念,是深入骨髓的想念与担忧所至,亦是前世今生对他所有的感情累积而至。
十月十四,什刹海别院的管事来禀:“别院一些地方需要修缮。之前因着灾情,的们尽力自己想法子,但是没修好。眼下没事了,也就大着胆子来禀明夫人了。”
“我去看看。”徐幼微交代完,知会过太夫人,坐马车去了什刹海。
她听李嬷嬷过,什刹海这所别院,是孟观潮置办的第一所别院,不知是不是与原冲一起忙活的缘故,彼时兴致颇高,花费了很多心思。虽然,绝大多数日子都闲置着,他连住几日的工夫或闲情都没有。
徐幼微没想到的是,她刚到别院,孟观潮就回京了。
他先回到府中,去母亲房里请安。
太夫人笑着叹气,“要是早一些回来该多好?幼微刚去了什刹海别院。”
孟观潮只是一笑。
“等会儿我就派人唤她回来。”
“不用。”孟观潮道,“我换身衣服就去宫里复命,估摸着还得给太后请安,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没必要耽搁她处理事情。”
太夫人想了想,颔首道:“好。那就这样,你回来的时候,幼微要是还没往回返,你要是还有精气神儿,就去接她一趟。这一阵子,你辛苦,她也不轻生。”
“成。听您的。”
太夫人起身,携了儿子的手,亲自送他回卿云斋,一面仔细量他,一面关切地嘘寒问暖。
“爹爹!”林漪鸟一般跑过来。
孟观潮立时笑了,俯身对女儿张开手臂,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闺女,想爹爹了?”
“想!”林漪明明灿烂地笑着,眼中却闪烁出水光。
孟观潮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儿,“这叫喜极而泣。”
“嗯!爹爹的是。”林漪爱娇地搂住父亲的颈子,亲了亲他的面颊,又担心地问,“爹爹抱着我累不累?我长高了,也长胖了。”
孟观潮哈哈一乐,拍了拍她的背,“你这点儿斤两,还想累着爹爹?”
太夫人和林漪随之笑出声来,随即,后者伸出手摸着他的面颊,很心疼地道,“爹爹瘦了。”
“年岁大的人,瘦一些是好事。”
太夫人抬手拍在他背部,“胡扯什么呢?二十六岁就年纪大了?那我们这岁数的岂不是活成妖精了?”
父女两个大笑。
孟观潮与母亲、女儿笑一阵子,匆匆洗漱更衣,去了宫里。
皇帝一如每日下午,在御书房听人讲算经,听得顾鹤微声通禀,立时抛下书卷跳起来,撒腿就往外跑,把讲经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皇帝远远看到身着大红官服的孟观潮,也不吭声,只是飞跑向他。
孟观潮停下脚步,等在原地。
皇帝二话不,和时候很多次一样,猴到自己的四叔身上,紧紧地勾住他肩头。
“还好么?”就像女儿跑向自己的时候一样,孟观潮心里暖暖的,语气就格外柔和。
皇帝点头,又摇头,末了把下巴搁在他肩头,轻声道:“四叔,我可想你了,你总算回来了。”
孟观潮抱着怀里的少年,“去哪儿?”
“南书房。”皇帝可不管自己的形象,更紧地猴在他身上,“四叔抱着去。”
孟观潮轻轻地笑,“行啊。”他知道,自己回来,只是让皇帝的难过担忧减少些许而已,慈宁宫那位,会成为皇帝一段日子的阴霾。
到了南书房,两个人公务私事混在一起,过了半个时辰,皇帝很懂事地道:“四叔刚回来,先回家,好生歇息三两日。”
孟观潮却问:“太后娘娘如何了?”
皇帝神色一黯,“娘亲病得更重了。”着话,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孟观潮,“四叔,你可以去看看她,宽慰她几句么?你的话,娘亲总是听的。”
孟观潮好。
“那我陪你一起去。”皇帝动作利落地走到孟观潮身边,握住他的手,摇了摇。
孟观潮也好。
到了慈宁宫,皇帝和孟观潮相形到了太后病榻前,行礼问安。
太后看到孟观潮,眼中闪过真实的喜悦,命人赐座上茶,又吃力地坐起来,倚着床头和一大一话。闲话一阵,便发皇帝离开,“去听课吧。你四叔刚回来就偷懒,怎么成?”
皇帝乖乖地笑着称是,辞了二人,回了御书房。
太后对服侍在侧的人个手势,示意她们到外间。
近来,这些特地安排的宫人已经基本上全部奉行太后的意思,而在此刻,却是齐齐望向孟观潮,见他颔首之后,才恭敬地行礼退下。
孟观潮站起来,神色平静地望着太后。
太后审视着他的神色,语气艰涩:“你,消气了没有?”
“谈不上那些。”
“我就是个瞎子、疯子、傻子。”她。
孟观潮牵了牵唇,不置可否。
太后眼中噙满了泪,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自事发到今日,我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起先,是因为恼恨,在如今,只有歉疚,悔恨。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寒儿。”
孟观潮不语。
“我的日子,不多了。却没什么不放心的。”太后道,“我这样的人,纵使活下去,也迟早会成为寒儿的软肋,不定何时便又要犯下大错。如此,早死了也好。寒儿没了隐患,你清净了,我解脱了。”
孟观潮仍是默然以对。
“我想的,就是这些。”太后擦去滑落到面上的泪,“而你,压在心里的话,不妨出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却晓得你是怎样的性情。有些话出来,心结可能也就开了。”
孟观潮望着着她,终于出声道:“只有这些?”
太后点头。
孟观潮似笑非笑的,“倒是我想多了。我之前怀疑,你又要出幺蛾子。”
太后自己也没想到,闻言竟笑了,“怎么可能。除了犯蠢的那件事,我脑子还算正常。”
孟观潮和声道:“我没心结。归根结底,是先帝把皇上托付给我。如今想来,先帝驾崩之前,有些事我是做过了,譬如除掉先帝安排的其他的辅臣。你从那时起,心里就不踏实了吧?”
太后很诚实地点头。
“这就是了。”孟观潮凝视着她,“我做过的一切,你多担待。你做过的一切,我理解。”
太后的眼泪又一次掉落。
孟观潮拱手行礼,步履如风地离开。得知幼微还在别院,径自策马去往什刹海。
对于太后,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几分理解。
常年在深宫的女子、孩子,地位越高,越容易钻牛角尖,选择了哪条路,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以为太后会是个例外——可是,谁叫你那么以为了?谁叫你在某种程度上信任她了?
反过来,太后也一样,祸闯完了,要面对的就是他的翻脸无情,和日复一日的生不如死。
日子还要过下去,且要更好地过下去。如此,终将成为过去的人,他不记恨,也不宽恕,长久地搁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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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幼微从马厩中选出一匹枣红色骏马,上马后吩咐侍书怡墨:“你们或是逛园子,或是喝茶吃点心,都可以。我去红叶林里转转。”
侍书怡墨笑着称是,“那奴婢就光明正大地偷懒了。”
徐幼微笑着上马,直奔后园。
刚刚交代完修缮的事情,看堪舆图的时候她才知道,红叶林几乎占去了后园一半的面积。管事,林子尽头是三间房,房间里面放着四老爷历年来的文章画作。
她立刻问自己能不能去看看。
管事似乎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得却更加和善,夫人自然能去,四老爷早就交代过,这里的一事一物,夫人都能过目、处置。
她满心懊悔:怎么没早些来这里?
她怀着迫切的心情策马到了后园。
林中有三条宽阔笔直的林荫路,按照管事先前的,她选择了居中那条。
轻快迅速的马蹄声中,阵阵秋风袭来,让她心情无端地明朗许多。
她抬眼望向高大的树木,连带地望见被树木隔成一条的湛蓝天空,眯了眯眼睛。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来到三间屋前。
室内外有固定的仆人一早一晚过来扫,其余的时间,没人服侍。
她用了些力气,推开紧闭的房门,走进去。
室内有淡淡的书香、花香——窗台上的花瓶中,盛开着颜色各异的香花,以花香代替熏香。
书架、书柜都不算大。书架上摆着的书,更像是做样子的,全不符合他平时阅读的喜好。
她开书柜,见上方是似乎很随意地堆放在一起的画轴,下方则是一摞摞写满字的纸张。
“这个人……”她摇头嘀咕着。怎么能这样怠慢这些笔墨呢?
她逐一取出画轴,展开来观赏,便看到了他年少时画过的兰、竹、花鸟、山水、猫咪。
最让她意外且惊喜的,是两幅老虎、豹子的画。两个家伙跟大猫似的,憨态可掬,看背景,分明是宫中万兽园一角。
这些画作,哪一幅拿出来,都与她珍藏的月下花鸟不相伯仲。
少年孟观潮,当真是光风霁月。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如获至宝且要全部据为己有的心思。
但是,那样不大好。偶尔,他也会想回顾一下过往,不定,每一幅画作,都能让他想到一件往事。
那……好吧,明明不应该,但她真的肉疼的很,非常不情愿地把画作放回去。
随后,她取出他昔年所作的文章。
看了几篇,唇边的笑意就没散过。
他写过的文章,有规规矩矩的,有表述抱负的,也有言辞辛辣之至的,更有纯属玩儿文字技巧的制艺。
单纯玩儿技巧的,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顶级绣娘手里的一件衣服,把对接镶掐的技巧做到了极致,难得的是还能言之有物。
她忍不住想,往后就算这位爷改了坏脾气,也要记住,一定不要跟他斗嘴吵架——八个她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想把她绕得晕头转向,容易得很。
不佩服是不行的。
她选出了自己格外喜欢的两篇,又按照顺序选了几篇,找出一个公文袋收进去,要带回家细细地看。
走出室内,回手带上房门,瞥见门口有一把折伞,顺手拿起来——万一下雨了,把手里的宝贝淋湿了怎么办?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往回返的路上,天气晴好,一如来时。
瞧着天色还早,她跳下马,把折伞挂在马鞍桥上,抚了抚马儿的鬃毛,“我们溜达回去吧,我看看咱家四老爷的文章,你可以边走边玩儿,吃点儿草。”
马儿很乖顺,并没像随风一样淘气地跟她起腻、故意喷嚏。
见马儿乖乖地跟随在身后,她愈发心安,拿出公文袋,抽出一篇文章,边走边看。
.
孟观潮赶到别院,就听管事了幼微的去向,当即策马寻到后园。
到了树林外缘,他将马交给随行的厮,“带着其余的人回前面。”
厮称是而去。
他信步踏上林荫路,负手前行没多久,便看到了幼微。
她穿着一袭月白深衣,腰封将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
面容微垂,不妨碍他看出她清减了几分。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手中的纸张,视线灵动地游转。
不出意外,那应该是他存放在此间的文章。年少时有闲情,偶尔会为了一片文章几日不眠不休,那年月的自己,真不乏闲得横蹦的时候。之所以保存下来,只是为了一些在当时灵光一现所得的技巧、感悟。
对于做文章,他有时也是很矛盾的:非常腻味八股的条框、局限,但另一方面,倒也乐得把那些条框局限琢磨透,权当手艺活儿了。
他倒是没想到,幼微也会喜欢这类东西,还……喜欢得眼角眉梢都含笑,根本没察觉到他正走向她。他原本以为,她会立时三刻带走的,是他历年来的画作。
她喜好怎么一会儿一变?
幸好东西都是他的,不然,真要自干一碗老陈醋了。
渐渐地,他心境平和安静下来,缓步走向她期间,细数着结缘至今的点点滴滴。
已到如意时,过往的煎熬,在回忆中便是锦上添花。
所以,这是他很愿意回顾的。
他的猫,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恃宠生娇,一直按照他的意愿,在学在尝试很多事,不声不响的,从不辛苦。
其实,他又当真给过她什么宠爱?
一个月少要有十来天不能回房,但凡遇到大事,便是他气得找不着北需要冷静的时候,不能见任何至亲至近的人,见了一准儿没好脸色更没好话。
她都了解,也都纵着他。从不曾抱怨。
离家这么久,她和母亲安安生生地留在家中,有条不紊地循着他的心思做了太多的大事情。从不曾邀功,信中只是一笔带过。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缺点在哪里,发妻会因自己吃的苦又有哪些。都是无形的,可如果换了任何旁的爱计较的人,便不会有今时今日。
可是幼微,这一切的根本,还是只出于喜欢么?
对于她,他早已知足,很多时候也完全不能知足。
遐思间漫步前行,他留意到慢悠悠的马蹄声消失了,忙抬眼望去。
徐幼微正困惑、惊喜交加地望着他,留意到他的视线,急匆匆拎起衣摆,快步跑向他。
他在脚步顿住之后,加快脚步迎向她。
徐幼微直直地扑进他怀里,呢喃一般地唤道:“观潮?”
“嗯。”他抚着她修长的颈子,俯首吻一吻她头顶的发丝,“猫,我回来了。”
“孟观潮。”徐幼微双臂紧紧地搂住他,下一刻便和他拉开距离,睁着大大的漂亮的眼睛,问,“你怎么不出声喊我?你……”她眨了眨眼睛,显得惶惑不已,“是我出了什么错处,还是你……”
“傻猫。”他万般怜爱地把妻子拥进怀里,紧紧的,“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瞧着你全神贯注地看东西,没忍心扰。”
“哦,那就好。”徐幼微仍是挣脱了他怀抱,和他拉开距离,仔仔细细地量着他,过了一会儿,眼中有了泪意。
“怎么了?”孟观潮手势温柔地抚了抚她眼角,趣道:“夏日没在一起,你就捡起了哭鼻子的本事?”
徐幼微却不回答,而是踮起脚尖,双臂缠扰住他肩颈。
“好了,好了,乖。”孟观潮柔声安抚着,下巴亲昵地蹭着她额头、面颊。
“我只是太高兴了。”徐幼微轻声道,“也,太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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