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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颜久久回不过神来, 前些日子才听沈珍珠起, 江幼瑶与沈卿两人之间分明不是眼下她听到的这般。
沈卿这是爱到了骨子里啊。
院中凉风起, 沈姝颜抬手摸摸自己的耳朵。
叫了人来把沈卿扶回去歇息, 沈姝颜往回走。
一路上她都有些心神不宁,她似乎觉得关于沈卿的事情自己忘记了什么。
经过菡笙居时,她脚锋一转入了院子。
沈珍珠刚用过饭, 正在院子里花样百出的踢着毽子, 瞧她进来笑着停下招呼:“六妹妹, 你来啦?”
沈姝颜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沈珍珠有些不解,以为又有什么事情,低声问:“怎么了啊?”
“四姐姐, 你再与我讲讲清楚江家那位嫡女与二哥哥之间的事情吧。”沈姝颜坐下, 仰头看她。
“江幼瑶?”沈珍珠拧眉:“她与二哥哥之间没什么事啊。”
“可是……可是我总觉着不大对劲。”
沈珍珠见她纠结的眉毛,坐在她脚边的杌子上, “是不是想起今日在母亲房里发生的那事情?”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我就只是知道江幼瑶喜欢二哥哥, 这还是我无意间知道的, 上次给你他追二哥哥的事情, 其实也是我猜想的。”见沈姝颜眼中露出无语,她急忙接口解释:“这是真的啊,那日你不在不知道,我应了母亲的话去寻二哥哥,谁知道刚从偏厅进去, 正巧看见江幼瑶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着就跑了出来。”
“当时我以为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还没往进走,就见二哥哥从里头阴着脸也跟着出来。”
沈姝颜歪着脑袋,思绪困顿。
“江幼瑶是什么样人啊,家里头除了江亭以外就她一个姑娘,上头四个哥哥宠着,什么时候掉过一滴眼泪。”沈珍珠的声音还在耳边晃荡,她碎碎念着:“自那时起,我就觉得她定是对哥哥表白却被拒绝了。”
沈姝颜抬眸,神色怅惘:“或许……或许是她拒绝了哥哥。”
回青岚阁时,沈姝颜独自一人在路上走着,思及上一世,江幼瑶没能活过十八岁就去世了,大抵红颜薄命,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可再转念一想,沈卿与江幼瑶之间,约莫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可是沈卿今夜的举动……
沈姝颜按了按眉心。
抿着唇进屋子,任由栗枝给她宽衣解带,心里头却掂量着明日找时间再去与沈卿套套话,若是他真喜欢,总归不能在这一世还叫两人无法圆满。
掩住的门被人推开,沈姝颜看过去,云妈妈笑着走进来:“六姑娘,大夫人给您又挑了几个丫鬟,您先自个儿瞧瞧,若是满意便留着,不行老奴再去找。”
橘青被带走,眼下虽生死未卜,可沈祁一贯的做事风格便是不给别人留后手,既然是被石城带走,她也不用担心橘青这丫头后面又暗戳戳窜出来给自己背后一刀。
思及此,越发觉得挑选丫鬟这事儿应当颇为严肃。
若是再瞎了眼,选上另一个橘青,只怕日后日子难过。
笑着点点头:“那就烦请妈妈将她们带进来吧。”
云妈妈一脸喜色,回头拍拍巴掌,三个丫鬟便从外头纷纷涌入。
沈姝颜眯着眼睛粗略的挨个量完,迎上云妈妈的脸:“这些……都是妈妈亲自挑选的?”
“可不,今儿中午我亲自去人牙子手里挑来的,姑娘且先看看?”
回头给栗枝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沈姝颜抬步坐在外厅椅子上,栗枝转身进了内屋,等她回来,将她手中的碎银子递给云妈妈,笑吟吟的道谢:“今儿多谢妈妈为我操心,这点子心意请妈妈喝茶,妈妈可别嫌弃。”
云妈妈一边推让着“使不得”,一边又伸手接了过去。
沈姝颜看她握在手心,挑起笑道:“我瞧着都不错,那便留下吧。”
“行的。”云妈妈从袖子夹层里翻出三张泛黄的纸张,递到沈姝颜面前,“这是她们三个的卖身契,姑娘收着吧。”
沈姝颜点头应好,接了过来。
等云妈妈心满意足的离开,沈姝颜才起身,在她们三人面前来回踱步,缓声道:“夜色晚了,栗枝,你先带她们三个去安置,我乏了,明儿再吧。”
栗枝敛眉,“是。”
沈姝颜摸着头发,将发簪全部卸下,坐在床边等着栗枝回来。
没过多时,栗枝手里抬着木盆进来,一边给她添水一边低声道:“谁知道那头又安的什么心,姑娘怎的就收下了?”
“不收下能如何?云妈妈是大夫人的亲信,她送过来的人那便是大夫人送过来的人,我若是不收下,难不成当着全府去大夫人的脸面吗?”沈姝颜将脚放进木盆里,微烫的水漫过脚背,她缩了缩脚趾道:“我可不敢。”
“眼下姑娘您为何还要虚与委蛇,任谁又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老爷对您的爱护……”栗枝话没完,沈姝颜一个眼神便断她。
沉默半晌,她摸出枕头下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擦着玉面,抿唇道:“他不是爱护我,而是爱护这枚玉佩的主人。”
沈祁也不是爱护她,而是因为她能够明确的给他、给沈家带来利益与光明前程。
这点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栗枝,这些话以后莫要再了。”沈姝颜在昏黄灯光下的一双眼泛着水光,栗枝看着就觉得莫名悲伤,她接着道:“在这个府上,咱们相依为命,若是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你要记住了。”
栗枝看着她的神情,点点头。
钻进被窝里,沈姝颜隔着幔帐去看半敞的窗户落入室内的月光。
神色恍惚,抬手抚上薄软的唇瓣,想起那夜林珩止靠近时,周遭干净的气息以及自己鹿乱撞的心跳。
她卑微又虔诚的爱着他,可是却因为知晓在一起会带来的后果而不能靠近,这种感觉太痛苦。
恍然间发觉,比起她从未拥有过,曾经拥有过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全部消弭仿佛来的更叫她心碎。
多残忍啊。
沈姝颜闭上眼睛,被子下的身体微微蜷缩,她的脑袋缓缓靠在膝头。
鼻子一酸,眼泪没忍住从眼角滑到下巴跌落在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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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宛如过树穿花,快速从他脑海中掠过。
整段梦都是翻来覆去的那些事,可偏生今夜多了叫他无法忽视的眼神,似乎每次在身后那视线都如影随形,心翼翼而又喜悦的、隐忍克制而又热烈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的眼神都能叫他这么心痛。
林珩止惊醒,抿着唇角从床榻上翻身而起,黑暗中,只有他闷沉的呼吸声。
为什么可以记得所有事情,可偏偏记不起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
到底是谁?
林珩止缓和片刻,起身披上衣衫出了屋子。
子时,外头静悄悄的一片,长廊下火苗扑闪。
走了没几步,余光里似乎看清一抹人影,极快的窜开。
拢紧身上的衣衫,林珩止折回屋子拿上剑心的去了长孙璟的屋子,从屋外看进去里头一片黑暗,林珩止心中不敢放松紧惕,悄悄地从一边的窗户翻进去,刚落地便听见门被开的声音。
他躲在红木衣橱旁,屏着气等着那人。
不多时,黑衣人几步走到长孙璟床榻前,从腰间取出的匕首泛着冷光,他动手那一瞬,林珩止闪到他身后,剑出鞘,锐利的剑锋刺向他的腰间,黑衣人速度极快的闪开,却还是被林珩止的剑锋划破衣袖,他往后退几步。
闻声而起的长孙璟坐起身子,黑衣人趁机朝他刺过去,林珩止转身扬手,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伤到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的手一抖,长孙璟已是开口喊人。
屋外骤然灯火通明,守在府上的侍卫携着剑即可入了屋子,长孙璟披上外衫,静静瞧着他:“!何人派你来的?”
“嗬!”黑衣人不屑一顾,别开脑袋不去看他。
林珩止抿唇,刚垂眸收了剑,余光就瞧见黑衣人抬手,两枚暗器从袖口中飞出,一枚直直朝他飞来,另一枚则是向长孙璟而去。
下意识用剑鞘挡住飞向自己的那枚,却在抬头时,看见长孙璟垂眸系着衣衫带子,时迟那时快,几道来不及出声的轻呼与林珩止速度极快的截住暗器同时发生。长孙灏堪堪抬眸,黑衣人在被侍卫扣住前,一枚暗器从指间弹出,刺入林珩止的肩头。
林珩止手中长剑跌落,扶着右肩连连后退几步,腰身抵住桌子站稳。
这暗器奇怪,正端刺入他骨缝,霎时疼的面色发白,林珩止垂着头冷汗涔涔,阴冷的掀起眼皮扫他一眼。
长孙璟一把将他扶住,怒火冲天,“快去请郎中来。”
“无碍。”林珩止唇角微动,摇摇头。
扶着他坐到一边软榻上,长孙璟起身狠狠抬脚踹过去:“给我绑起来,不准让他伤了自己。”
郎中夜半被请来,瞧见林珩止紧抿的唇与长孙璟难言怒色的面色,忍不住几次咽下口水。
检查过伤势,给林珩止上了药包扎好。
郎中回头对长孙璟道:“三皇子,暗器只是伤到皮肉,不过不碍事,修养数日便可痊愈。”
长孙璟轻应,继而又问:“无毒?”
“无毒。”
此番盘问过后,长孙璟心中多少放下心来。
一个月前他们这队人马率先抵达陇县,私底下暗访许久,得知实情后,林蓟手握圣旨随后赶来,林林总总花费了半月有余才将一系列的贪官处理干净。本算明日便回京,谁知眼下竟已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动起了手,好在今夜林珩止挡了两下,如若不然,那暗器飞来的方向,正直他心脏处。
长孙璟微微叹息,等郎中离开后,给林珩止茶杯里添满水:“文昭,方才多谢你。”
“保护你是我职责所在,殿下不必挂怀。”林珩止抬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艰难地将衣衫理好:“不早了,三殿下早些休息才是,明日还要赶路回京。”
“再停留几日吧,否则路途遥远,你伤势若有任何不妥,只怕来不及找郎中医治。”
长孙璟多少也是为他着想,林珩止摇头:“尽早回去的好,眼下留父亲在此处善后已是稳妥,今日这一风波,京中……”
他话未曾完,但长孙璟知晓是何意。
看着林珩止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坚毅,长孙璟开口:“文昭。”
林珩止回眸,静静等他话。
方才他久久无法醒来,只是因为梦魇困住了他,梦里熙熙攘攘的女眷声叫他疲乏,眼神微转便瞧见假山后的沈姝颜,若是恍然一瞧,只怕所有人都认为少女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可轻轻往边上移开一步,回头看去,林珩止清朗的背影映入眼帘。
“殿下?”探寻的话语将长孙璟的思绪拉回。
他看向林珩止,眼里含笑,温声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林珩止深深看他一眼,见他果真没有别的意思,点点头离开。
屋子里烛光摇曳,长孙璟眼角有些涩。
他坐在床榻边许久,抬手轻咳,外头的侍卫赶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长孙璟抬眸,目光悠悠。
次日一早,林珩止与林蓟交代清楚,将人马尽数都留给他后,随长孙璟上了马。
几人快马加鞭,路上也还是耽搁许久。
而他们尚未入京,上京城中已是将林珩止受伤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夜半黑衣人刺杀三皇子,林珩止挺身而出,为救长孙璟身受重伤。以至于深夜抵京,进宫回禀时皇上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林珩止安然无恙,到底也是松了口气。
这消息传入沈姝颜耳中时,她正坐在亭内细细盘算着明日的楚鸢一事。
单手支着下巴,耳边忽然窜进扫亭外的丫鬟的话。
“我听角门的陆子哥,今儿三皇子殿下与林三公子已经入了京,可前些天夜里三皇子遇刺,林公子为救三皇子身负重伤,眼下都还在府上躺着呢。”
“是吗?你不我还不知道呢。”
沈姝颜抬头,手指夹着的杯子一偏,茶水撒出来灌了她一袖口。
一旁的栗枝急忙用帕子给她擦着水,“姑娘,您怎么了?”
沈姝颜抬头,反手握住她的指头:“林珩止受伤的事情,你可知道?”
“知道啊,这几日京中都传遍了。”栗枝察觉到她手指不停颤抖,皱眉道:“姑娘,您还好吗?”
沈姝颜倏地起身,捏着石桌边沿,轻斥栗枝道:“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可是您不是一向对林公子的事情不在意吗?况且当初那么躲着人家,这事儿我告诉您做什么?”栗枝低声嘀咕,一脸的不明就里。
沈姝颜闭了闭眼,抬手按在栗枝的手背上。
她心神不宁,栗枝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
如绘从门外进来,笑着道:“姑娘,四姑娘来了。”
沈姝颜抬眼,“请进来。”
这几日在大夫人送来的三个丫鬟里细细观察一番后,一个手脚麻利但心眼多,另一个木木的,多的看不出,反正就是不怎么入沈姝颜的眼,便挑了如绘这丫头,算不上机灵,好在为人温厚,拨上来做了个二等丫鬟,等过段时间再看,若是挑不出错处来再提她为一等近身伺候。
如绘请了沈珍珠进门,她与栗枝退了出去。
沈姝颜握着她的手问道:“姐姐怎的过来了?”
“今儿君苛身边的丫鬟与我传了话,是明儿去严华寺上香,一道去的还有灵华公主,叫咱们一道去。”
“灵华公主?”
沈珍珠点点头:“就是皇后膝下的那位,我给你应下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人。
提起长孙翎,沈姝颜浑身都有些颤,这人性子骄傲,一般的贵女看不上眼,偏生与林家两姐妹关系好,四个皇子里头,她与长孙璟自由一起长大,自然关系不一般。
若是被她抓住楚鸢的事情,这婚事便做不得数。
且长孙翎这人与楚鸢似乎有些过节,还极度看不上许照影。
具体缘由只怕是除了林珩止再没旁的。
她扪心自问,其实不愿与跟林珩止有关系的人来往过于繁密。
抿着唇不知该不该应下,沈珍珠已是在她耳边念叨:“去吧,这几日都不见你来寻我,我还当你出什么事儿了。”
“大夫人同意了?”沈姝颜不接话,反声问。
沈珍珠点头:“那是自然,不然我能过来寻你。”
她不想去,可又耐不住想看楚鸢的结果。
好半晌后,沈姝颜才拧着眉应下。
沈珍珠在青岚阁一直待到蹭了晚饭后才离开,看着外头天色越来越暗,沈姝颜心里头愈发急躁。
终于等到快要宵禁时,栗枝从外头抬了一盘洗净的果子进来,看见沈姝颜站在床榻前换衣裳,头上钗环已经卸净,看着模样像是算外出一样。
栗枝放下东西,快步迎上来:“姑娘,您做什么去?”
“我出去一趟,有点急事。”沈姝颜头也不抬,自顾自的系着腰带。
“可是这都快宵禁了,况且角门若是关上,这……”
沈姝颜松了手,她叹息道:“栗枝,这事情真的很重要,我很快回来,若是角门被锁,你就偷偷守着,等我回来给我开门。”
这事情若是被沈祁知道了,必定是家法伺候的大事。
栗枝焦急的直跺脚,可偏生沈姝颜丝毫不在意,一身深色衣衫让她整个人融入黑夜中。
临走前,沈姝颜将如绘叫到一边低声叮咛,她面色红润,全然都是被当做自己人而激动产生的潮/红,看着她傻兮兮的模样,沈姝颜抿唇一笑,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几下,心头那股子担忧也散去不少。
栗枝率先过去将陆子叫到一边去闲聊,沈姝颜趁机溜了出去。
她沿着街边快速往林府赶,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遥遥看见了悬挂在门梁上的灯笼上写着的“林”字。
紧张地吐出一口气,四处瞧瞧熙攘的人群,走到林府对面的一家铺子门口,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瞧着里头的动静,没多时,一袭麻色衣衫的郎中从里头出来,韩氏笑着随后跟着送人。
看韩氏那样子,大抵是没事的。
思及此,她咽下口水。
牙齿咬着下唇摩擦几下,眼神转动,抬脚离开。
她瘦娇软的身躯被月光约拉越长,晃晃悠悠的在地面来回摆动。
长孙璟与随侍从林府旁边的巷子里出来,他眼神晦涩,唇角若有若无的溢出一声轻叹。
“殿下……”
随侍轻唤,他心头不解。
前几日还在陇县时,长孙璟命自己率先回京将林珩止受伤一事大肆宣扬,一开始他只当是长孙璟布了一个局,想看看幕后黑手到底想做什么。他跟着长孙璟一路站在这个位置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先前还规劝几句,可见他仍旧如此,自己便也闭口不言。
谁知刚刚,那位姑娘刚入视线,自家主子便直了身子。
可见,等了一个时辰等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
而他以为的这场局,如今看来却像是给自己下套,甘愿掉入陷阱,只为看清楚一个事实一般。
长孙璟回头看他,“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给自己那点缥缈的遐想一个结果而已。”
“你跟在后头送她回去吧,莫要让她察觉到。”
长孙璟交代完,朝着与沈姝颜相背的方向远去。
那场梦过后,他曾心有侥幸,毕竟沈姝颜对任何不相熟的外男都是一样避如蛇蝎,况且只是一场无凭据的梦而已,根本不足以为惧。可心头却也是不甘心,也因她那样炙热又飞蛾扑火的眼神而撼动。
时候曾听皇爷爷起,长孙家的男儿都长情,那时他年岁尚不明其意,眼下在看,皇爷爷终其一生都得不到他心头的白月光,父皇的心上人哪怕已经长眠地下十几年,却也无人能动摇在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如今,他终于尝得情滋味,却已记不起是何时将她放在心头。
感情一点也不甜,真是又苦又辣,辣的眼角痛。
月光下,高大少年抬手摸摸眼角,回不得头,只好加快步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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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了于大夫人的叮咛,沈姝颜与沈珍珠上了角门的一辆马车。
沈珍珠看起来精气神极好,一路上都哼着歌谣,拉着沈姝颜嘀嘀咕咕着体己话。
等着到了郊外,马车停下,沈姝颜跟着沈珍珠下了马车,没走几步便上了另一辆,车厢内已然坐着林君苛与长孙翎两个人,原本宽敞的车厢因为她们两人上去后略显逼仄,沈姝颜不自在的动动脚。
长孙翎黑白分明的琉璃眸子在她身上着转儿,沈珍珠刚看过去,便见她望着自己甜甜一笑。
这公主……
看上去倒是不怎么难以相处。
沈姝颜回以一笑,长孙翎见她眉眼弯弯,继而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见六姑娘呢。”
“是。”沈姝颜垂眸应答。
沈珍珠与长孙翎不算相熟,不过在宫廷宴会里与她见过几次,笑着趣:“六妹妹的时候不怎么参加宫中宴会,自是没有机会与公主相熟。”
“不碍事的,今日一道玩过后,咱们日后就是好朋友了。”
长孙翎这话一出,沈珍珠与林君苛在一旁笑着附和,沈姝颜轻笑。
好朋友吗?
沈姝颜眼神淡淡,这世上多事可不准呢,譬如橘青。
况且与长孙翎来,若是知晓当初她与林珩止的关系,些许就不会此番以笑待人了。
到底是来过一次,严华寺许多路沈姝颜记得清楚,沈珍珠为了照料她一直跟在她身边,偶尔还会叽叽咕咕几句,沈姝颜被她这样的动作逗笑,正要开口时,余光中入了一个人的身影。
女眷禅房分为一前一后两座院子,前头的一排平房干净整齐,一般有些身份的都住在前院,后头一排大多都是留给丫鬟们居住。沈姝颜刚踏进前院门,抿着唇角便看见正在关窗的楚鸢,她眼中不动声色的划过一抹笑。
临近五月的天,吃完晚饭,沈姝颜刚进屋子便将门窗都开。
沈珍珠向来苦夏,方才上台阶出了一身汗,咬着嘴巴斜斜靠在软垫上,视线灼灼的盯着沈姝颜走过来走过去的背影。
刚将被子铺展,林君苛与长孙翎便出现在了门口。
沈姝颜笑着看过去:“你们怎么来了?”
“无聊啊,来找你们话。”长孙翎进来,上下看了一眼,点点头赞叹:“早知道我就跟六妹妹住在一间屋子里了,弄得这么干净。”
“长孙翎,你什么意思。”林君苛抬手揪住她的耳朵,轻轻捏了捏。
两人在屋子里笑了一阵,期间沈姝颜出去沏了一壶茶拿进来,四个人围着桌子闲聊。
沈姝颜微微侧着身子,眼神看向窗口。
她刚才看过了,这个位置刚刚好,正巧对着楚鸢的那间屋子。
被人拍了一把,沈姝颜挑眉看过去,“怎么了?”
长孙翎丝毫不见外的捏捏她的脸,触感极好,又捏了两下,笑着道:“没什么。”
已经换了两盏茶,林君苛坐不住,看着外头天色已暗,沈姝颜心思发乱,状似不经意的起身走到窗边摆弄案几上的矮树丫,目光却是定定的瞧着楚鸢的禅房。方才她注意过了,天色刚暗屋子里油灯就已经亮起来,直到眼下都未灭。
心事重重的抠着树枝,食指指腹忽然被刺破,她肩头一颤回过神,轻“嘶”一声。
刚坐下,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姝颜看过去,只见碧玉与栗枝两人一前一后推开门进来。
沈珍珠皱眉:“何事?”
栗枝的眼神太过迫切,沈姝颜抬眸看过去,只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忍住颤动的指尖看向碧玉。
碧玉抿着唇角欲言又止,些许是瞧着人太多不好意思开口,沈珍珠略显不耐,轻轻敲了敲桌面:“啊。”
“奴婢与栗枝妹妹本是算睡了的,可谁知刚准备出门洗脚水便瞧见……”碧玉咬着牙齿,脸色难堪,一时间竟有些不出口。
“就是在奴婢旁边的禅房住着的是楚姑娘的婢女,可谁知……谁知奴婢与碧玉姐姐刚出门,就瞧见一个男子身形极快的窜了进去,那男子看着极为眼熟,像是……像是许家公子。”栗枝见她不好意思,便接话过来道:“奴婢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在外头候了一阵子,竟听见里头传出来极为不雅的声音。”
“佛门清净地,竟行如此苟且之事。”长孙翎握着茶杯重重往桌面一放,杯里的水四溅。
沈珍珠皱眉,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迟疑地抬眸道:“你们可确认了,那女子是……”
碧玉自陪着她,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沈珍珠心知肚明。
还未再开口,长孙翎已然站起身,沈姝颜随着她的动作往上移,看着她眉眼间隐隐带着窃喜,心中便知这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唇畔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再垂眸,对上沈珍珠震惊的眼,她一时有些语塞。
长孙翎扬起下巴,一派高贵模样:“前头带路。”
“是。”栗枝往边上移开一寸,而后随着碧玉两人走在前头。
两人率先离开,沈姝颜与沈珍珠仍旧坐在原处。
沈姝颜喉咙有些干,对上沈珍珠清澈无措的眼,她头一次对自己这辈子想要得到结果却不惜利用别人的手段感到龌龊,而当初这种只为不让今后结果更加惨烈的由头已经无法服她自己。
她到底是怎么了。
如今这般,竟像极了恶魔。
手指微颤,沈珍珠轻声开口:“姝儿,你……”
沈姝颜垂下眼睑,轻声道:“这事情结束,四姐姐,我一定给你解释。”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禅房,等到地方时,长孙翎已经面无表情的听了好一阵墙角,沈姝颜回头瞧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沈珍珠,思绪有点乱。
长孙翎低声对身旁的婢女道:“去把住持请来,顺便将本宫的侍卫都带过来。”
“公主,此事不宜闹大啊。”林君苛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如何不闹大?”长孙收回落在那扇门上的视线,厌恶的眯起眼睛:“非要让里头不要脸的贱人嫁给我三哥让皇室颜面丢尽才闹大吗?”
林君苛瞪大眼睛:“公主的意思……里头的人是……”
那两个字的名字她到底是不出口来,咬着牙齿别开脸。
主持与几个和尚从前院而来,刚站稳还没开口向长孙翎问安,便被禅房里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惊在原地,她一张脸由白变红,身后的几个和尚也是面面相觑。
长孙翎淡笑,毫不留情的斥责:“住持难道要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在清净之处私会吗?”
老住持回头一看,靠的最近的和尚明了,快步上前站定敲门,开始并无人应答,敲了几下后禅房里男人烦躁地谩骂声越来越大。
见里头动静暂缓却无人来开门,和尚得了长孙翎的示意,一掌推开门。
禅房里,快要燃尽的油灯亮着微弱的光。
床榻跟前站着的男人正低头穿着中衣,而另一个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被子上。
里头场景着实不堪入目,和尚只瞄了一眼,禅房里的男人便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他本以为只是自己声音大了些,外头左右不过几个和尚,可刚站在门口,眼前一大片的人将他晃花了眼,尤其看见长孙翎那张明艳的脸,他霎时间腿脚发软。
完了。
许照匀脑子里只有这么两个字。
长孙翎抬手,几名侍卫上前将许照匀扣住肩膀,见他动弹不得后,丫鬟才进了禅房,给楚鸢随便套上外衫拽出来。
瞧着她的模样以及那一双水灵灵的眼,长孙翎冷笑:“怎么?这是认不得本宫了?”
不知是心虚还是事后体虚,楚鸢腿一软,“砰”的一声磕在门槛上,额头霎时淌血。
“公主……”楚鸢只喃喃轻唤她,多余的话也不,只目光呆滞的瞧着长孙翎。
被旁人瞧见都无所谓,可偏生对方是长孙翎。
楚鸢知道,自己现下什么话都没用了,与其的多了坏事,还不如从一开始便闭口不言。
沈姝颜眼神微眯,瞧着她的反应一时好笑。
这个人,起来的确是个聪明的。
长孙翎看着她傻愣愣的模样,嘴角掠起残忍的冷笑:“既然你与许公子两情相悦,在这寺庙内都难舍难分,那本宫今日便替了母后,叫你们二人成婚如何?”
“公主……公主万万不可啊。”许照匀身子被人扣押着,只能抬起头,颤抖着道:“她是圣上给三皇子选的妃,又如何能与我成婚。”
“哦?”长孙翎顿时笑开,眼尾挑起:“原来你知道啊,本宫还以为你不知道差点就要着人告知于你呢。”
倏地她声音冷下,周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既然你知道,你又怎么敢动皇子的女人?”
许照匀冷汗涔涔,半晌不出话来。
林君苛站在一旁掩唇呵欠,她有些困了,长孙翎余光扫过,冷声道:“此事明日本宫会如实向父皇母后禀告,楚鸢,既然你不愿嫁入三皇子府,那正好本宫也不愿日日对着你这张脸唤三嫂,明日本宫也会一同禀了……你与许照匀的婚事。”
她朗声大笑起来,握住林君苛的手转身离开。
楚鸢难堪的抬起头看向她的背影,耳边清越的声音悠悠传来:“回去好好准备准备,领旨入许府吧。”
放在地面的手指慢慢收紧,楚鸢咬碎了一嘴银牙。
沈姝颜跟着沈珍珠回了禅房,将门窗关闭,站在光线微暗的窗边,她轻声开口:“四姐姐。”
“我有些困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吧。”沈珍珠眼下拒绝与她交谈,背对着她的视线钻进被窝闭上眼。
沈姝颜眉眼沉静,将不远处的凳子拉过来,坐下缓缓开口。
“四姐姐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沈姝颜的声音平静,沈珍珠睁开了眼。
她忽而轻笑一声:“我无人相护,若不是自己凡事多留心眼,心的活着,又怎么能长到如今年岁。我与四姐姐不同,你生来便是嫡女,一身荣宠,我没见过生母,与大夫人的关系也不好,你被人呵护着不谙世事的时候,我却已经要提防着大姐姐时不时地针对,莲姨娘几次三番的阴谋。我没有因为因为她们的仇视与敌对而变得嘴脸丑陋,反而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丝良善之心,四姐姐,我觉得对于这样长大的我来,已经很难得了。”
“今日之事,我若我不知情四姐姐大抵是不愿相信我的,是,我知情,我甚至在你昨夜来寻我之前,满心都在盘算着如何将此事不动声色的揭露出来,直到你与我灵华公主,我才发现她是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是,我承认我利用了公主,可我不是为自己。”
“楚鸢不能嫁入三皇子府,她会给三皇子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甚至丧命,楚家与许家关系要好,许家长女将会嫁给靖王,靖王与三皇子向来敌对,今日我若不出手,四姐姐,来日受伤的便是三皇子。如若他出事,靖王上位,这一切都将十分棘手。”
她低垂着眼,神情有些迷茫,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
沈珍珠坐起身,抱着被子远远看着她的脸,心中不解,却又对她所的话挑不出错处。
沉默半晌,沈姝颜继续开口:“当初与你交好,或许报着想让你护着我不被人欺负,想在沈府站稳脚跟,眼下你如何想我都好,我都接受。可这几月的接触,我很喜欢你。”
“四姐姐,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疼爱你的母亲,疼爱你的兄长,甚至于五哥,虽与你见面便掐,可也是心底里的疼爱着你。”
“而我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疼爱她的父兄,庶出身份令她备受冷眼,甚至于爱慕一生的林珩止,也是心有白月光。
哪怕前世有郡主光环加身,却也是穷其一生都得不到那些感情那些事。
身不由己,大抵就是的她。
她彻底安静下来,一大颗眼泪砸在地面,沈珍珠站在她跟前,一只手覆上她的脑袋。
动作轻轻地拍了几下,声线温柔:“我会护着你的。”
“别怕,日后我的就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 珩崽:你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难道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夏珩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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