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夏1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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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惜时去上课后，家里就只剩下陆择和那只来路不明的狗干瞪眼了, 陆择看着胆怯的狗, 突然想到自己，他不也是这样被阮惜时救回来的？如今阮惜时又带回来一只狗, 也不知道阮惜时是不是生了一副好心肠，见到谁都乐意去帮一把。

陆择自己在家，左右没事做, 他就干脆跟这只可怜兮兮的狗作伴，这只狗怕他，他一靠近就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陆择吓哭了一样，这倒是跟在阮惜时面前不同。

陆择摸着自己的下巴, 自言自语道：“难道你也知道阮他好忽悠？”

狗自然是听不懂他的话的，但是被他这样目光沉沉地盯着，它吓得毛都要炸开了，一副警惕的样子。

陆择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 突而笑了起来：“看起来傻乎乎的，怎么就不像阮那样好脾气呢？”

狗瞪着他：“呜……”

阮惜时惦记着家里突然多出来的狗，到了放学时间他很爽快地让学生们各自回家了, 然后他从学校附近那几户人家开始听，看看是谁家的狗丢了。

“狗丢了？不是我们家的啊，我们家的狗都没下崽子。”

“狗？不可能是我们家的啦, 我们家的前段时间已经拿去镇上卖掉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狗。”

“等下我数数看我家的几只狗全不全……一、二、三、四，四只都在, 没丢啊。”

……

阮惜时问了好多户养了狗的人家，人家都表示没有丢狗，阮惜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总不能就让狗没了妈妈吧？

“会不会是自来狗啊？”叶家大爷这样跟阮惜时。

自来狗是村里人的法，村里有“自来狗富”一，意思是流浪狗会选主人，古时候富人家多吃肉，狗闻着肉味寻上门，所以“自来狗富”，后来被村民延伸成家里来了流浪狗，就证明家里要发达了。

叶家大婶闻言也道：“可不是自来狗嘛！你看前不久你家阿择才中了辆摩托车，现在家里来了只自来狗，就正明了你们家要走好运呢！”

阮惜时听到上了年纪的老人这样迷信的话顿时哭笑不得，自来狗富不富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是最近家里伙食改善了许多，狗闻到味儿了才上门的。

“既然是自来狗，那就养着呗，万一就交了好运气呢！”

“是啊时仔，我们家想要自来狗都没有呢。”

“你们家就算了吧，我估摸着你家那口锅已经十几年没下过肉了。”

围观的村民们三言两语就把话题聊开了，阮惜时找不到丢失狗的母狗，只好暂时作罢，先回家吃饭，跟陆择商量一下对策好了。

阮惜时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只见陆择正拿着鸡毛掸子逗狗玩，而今早他在菜地捡到的那只狗已经不怕陆择，反而还配合着陆择的动作左蹦右跳起来，好不活泼。

这倒是让阮惜时大跌眼镜了，他还以为就今天早上那架势，陆择跟狗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没想到就他不在的半天里，他们俩已经培养了这么深厚的感情和默契。

狗显然还记得阮惜时，它不忘阮惜时才是把它带回来的恩人，见到阮惜时之后也不管陆择手里的鸡毛掸子了，迈着自己的短腿往阮惜时这边跑过来，激动地呜呜叫唤。

阮惜时蹲下去摸它的脑袋，唉声叹气道：“我刚才问完了一村人，都家里没丢狗，陆择哥你这只狗是从哪里来的啊，难不成真的是从天而降？”

着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异想天开弄笑了，摇了摇头：“难道是从别的村子里来的？那样我该怎么找啊……”

吃饭的时候他还在纠结这件事，狗在桌底团团转，时不时扒拉一下桌腿，昭示它的存在，直到陆择给它挑一块肉丢给它吃它才安分下来。

阮惜时看着狗欢快吃肉的样子，又想起来那句“自来狗富”，他回想了一下，自从他去上课，由陆择负责午餐之后，他们家的餐桌就几乎没有一天是没有肉的，这日子过得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不怪狗会主动上门求收留。

村里的狗崽难卖出去，一来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了狗，二来是穷，人都要吃不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再养一只狗。但是村里的狗是放养的，公狗母狗整日玩在一起，狗一窝一窝地生，生下来了主人家养不起，卖又卖不出去，只能把狗往外面赶，让它们自生自灭。

而这只狗不定就是被原先主人家赶走的，也有可能是母狗通晓人意，知道主人家要把它的孩子都赶走，所以就先带着孩子出去找新的主人，估计母狗是闻到了他家水沟里的油脂味，所以才放心地把狗留在他家门口的菜地里，让他们收留。

阮惜时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在这个以人类为主宰的世界，动物的生存越来越难，他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想把这只狗留在家里好好照顾。

他咬了咬筷子头，下定决心跟陆择：“我算收养这只狗。”

陆择对他做的这个决定毫不意外，毕竟他连自己这么个大活人都敢收留就收留，更何况现在只是收留一只狗。

阮惜时怕陆择不同意，又多加了一句：“我听村里的老人，家里要是来了自来狗，会结交好运，我们就养着它，看看它能不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这句话正中陆择下怀，陆择几乎是马上点头赞成：“可以，万一我们就发家致富了呢。”

狗突然感觉到两道视线正盯着自己，吃肉的动作慢了下了，害怕地呜咽了一声。

阮惜时看着它：“既然决定要养它，还是给它取个名字比较方便。”

陆择：“那就叫灰吧。”

阮惜时对这个简单随意的名字没有异议，于是狗的名字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自从家里多了只狗，阮惜时就越感到自己责任重大，连上课的时候都充满了干劲，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含蓄羞涩了。

村里的孩子都很信服他，特别是他买了个篮球回来后，男孩子们天生对运动就充满兴趣，只是村里资源有限，能有闲情逸致买篮球回来的还是少数，大多数时候村里组织球，大人们在球场运球投篮，他们只能坐在球场外面观看，按捺着跃跃欲试的心。

阮惜时从一周五天上课的时间里划分半天出来作为他们的户外活动课，也就是所谓的体育课，因为一个篮球不够一个学校的学生玩，而且考虑到有不喜欢篮球的女孩子，这一部分人就可以在这节课上自由活动。

上学的都是些十来岁左右的孩子，没几个会球的，体育课上基本都是在篮球场里你挣我抢，连投篮姿势都不规范，阮惜时自己也不会篮球，所以一到活动课，他把篮球交给早就蠢蠢欲动的男孩子让他们自由发挥，他的作用就是守在篮球场边上让他们注意安全。

陆择最近闲着，阮惜时去上课后他就自己待在家里，现在多了只狗，他就多了一个消遣的方式。他无聊的时候就逗狗玩，然后发现土狗的智商并不比外国品种的狗差，相反因为它们长久以来仰人鼻息，察言观色的本事代代相承，只要主人一个指令，它们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巴掌大的奶狗，吃了阮惜时家一口饭，就对阮惜时和陆择忠心耿耿，每天守在家里，兢兢业业的，但凡听到外面一点动静，它就会从各个角落冲出来，奶声奶气地叫唤，十分护主。

陆择特别欣赏它这一点，狗尚且懂得一饭之恩，人却不懂得，他经历过被人利用背叛的事情，所以愈发觉得唏嘘，对待忠诚的土狗就有了无限的耐心。

天气好的时候，陆择会带着它出门走一走，教它在路边的草丛里大便，它也听话，陆择在一个地方踩两脚示意，它就懂得过去拉粑粑。

这天天气有点阴，看起来像要下雨，陆择就提前把灰带出门放风，走到球场附近，他想着时间差不多到学校放学，就干脆牵着灰过去等阮惜时一起回家。

走到球场才发现球场都是孩子，十几个男孩子在球场上奔跑着，追着一个拿球的男孩。只见那个男孩护着篮球，几步跑到篮球架下，双手把球向上一抛，球直线上空，又垂直下地，连球框都碰不到，其他人发出了嘲弄的唏嘘声。

被嘲笑的那个男孩脸都红了，不服气地嚷嚷道：“那你们来，我就不信你们能投进去！”

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阮惜时走几步上前做和事佬：“你们不要吵架，要团结友爱。”

男孩们听到阮老师的话，这才忿忿不平地散开继续玩球。

这会陆择已经带着灰走到球场边，阮惜时劝架回来看到陆择和灰还有点惊讶，马上跑过去问道：“陆择哥你怎么来了？”

陆择扬了扬手里的牵狗绳，回答：“带灰出来放风，看时间差不多，就过来等你一起回家。”

他这番话触动到阮惜时的内心深处，以前爷爷还健在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跑到学校附近等爷爷下课，然后跟着爷爷一起回家，明明从学校到家就十分钟的路程，但阮惜时还是觉得很有意义。

而现在他成为了学校的老师，没想到竟然也会有人会为了等他放学而特意过来等他，这让他很感动。

那边球的男生们看到阮老师身边多了个人，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而且那个男人长得好高，比他们村最高的铁柱叔还高，看起来就像个球星一样，于是都壮着胆子上前，大胆地问陆择：“陆叔，你会球吗？”

陆择和阮惜时冷不丁听到这个称呼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叫的是谁，还是看他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他，陆择才弄明白他们叫的是自己，顿时哭笑不得。

同样哭笑不得的还有阮惜时，村里能被一辈喊叔的都是已婚有娃的大汉，陆择完全靠不上边，虽然他的年纪对于十来岁的孩来是可以喊叔了，但怎么看都觉得充满了违和感。

不过陆择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俗得不能再俗的称呼，入乡随俗嘛，何况他也三十出头了，被人叫叔也很正常。

看到孩子们渴望的眼神，陆择于心不忍，他把牵狗绳交给阮惜时，跳下了篮球场，从拿球的男孩手中接过了篮球，运球跑到三分线，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那姿势那身段，比起体育频道里的球星还要迷人。

不仅是学生们，连阮惜时都看呆了，他早就知道陆择身材好，只是不知道陆择的身手居然也这么好。

孩子们愣了一下，接着都往陆择那边跑去，吵着让他教。

陆择单手抱球，隔着孩子们望向阮惜时，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阮惜时见孩子们激动的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陆择在球场上教孩子们怎么运球传球投篮和防守，孩子们学得认真，看陆择的眼神里都是敬佩。

等到了放学时间，阮惜时吹响口哨召集学生们集合点名，男孩子们一个个汗流浃背，但精神十足，第一次有了不愿意放学的想法，还时不时往陆择那边看去。

阮惜时见状强忍住笑意，板着脸喊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1！”

“2！”

“3！”

……

阮惜时点完名，确认人数之后，就让他们解散回家了，男孩子们恋恋不舍地看着陆择，似乎还想跟他学球，但陆择对他们摆摆手，他们不甘不愿地问阮惜时：“阮老师，以后可以让陆叔教我们篮球们吗？”

阮惜时没想到才半天时间，陆择就在孩子们之中建立了这么高的威信，他看了一眼陆择，跟学生们：“让他们来教你们篮球也可以，以后你们见了他要叫陆老师，知道吗？”

陆叔那个称呼实在太违和了，阮惜时觉得配不上陆择的外貌气质。

学生们得到回答，一个个高兴得跳起来再看向陆择时，都纷纷改口喊“陆老师”，搞得陆择挺不好意思的。

告别了学生，阮惜时这才跟陆择对上，陆择身上也出了很多汗，质量不咋地的体恤贴在他身上，把他身上的几块肌肉勾勒出来，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荷尔蒙。

就连没有恋爱经验的阮惜时，看到他抬起胳膊擦汗的动作时，脸都不自然地燥热起来。

作者有话要：

村里的学生:多年以后，我们的老师和篮球老师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