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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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擎宇望着站在河水中的雷恩。

雷恩还光着上身, 距离盛擎宇上一次见到他的裸|体已经五年多了，那时候雷恩还是个孩儿，而现在，这具身体已经长成了比普通Omega更加健康的模样, 不算精壮, 但充满了年轻与活力。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在平原上风吹日晒, 渐渐有了深色的印子，腹肌紧绷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下|身浸在水中看不真切, 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黑色内|裤的边缘，盛擎宇知道雷恩不会真的脱光了, 但光是现在这副景象就足以称得上“养眼”，以至于令他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雷恩被他看得心中一紧，脸颊就红了起来。明明大家都是男人，该有的他们都有, 可当盛擎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总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这令雷恩有些不舒服。

还好，没过多久盛擎宇便移开了视线，笑着对他, “我碰巧路过，听见你的话声了。”

他的语气中并无异样，这令雷恩松了一口气, 扭头对莱安介绍，“这是盛擎宇，就是那个我认识的一号部队的人，我们从一起长大。”

莱安看着盛擎宇对自己点头，那目光似乎带了些冷意。他故意向雷恩身边靠了靠，果然那眼神骤然间又冷下来几分。

莱安立即便明白了为什么这个Alpha对自己会表现出敌意，在感慨的同时，也同情地拍了拍雷恩的脑袋，把原本乐呵呵的雷恩拍得一愣。

“我是雷恩的队友，”莱安举起双手对着盛擎宇，示意他自己并无恶意，“如你所见，我和雷恩一样，都是Omega。”

他将Omega这个词咬得很重，是故意给盛擎宇听的。他们两人噼里啪啦地用眼神仗，雷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盛擎宇微微一挑唇角，笑着，“幸会。”

莱安抿着唇对他点点头，有些事儿大家心知肚明便好。

“一会儿记着擦干了再穿衣服，”盛擎宇忍不住对雷恩念叨，“心感冒。”

“你的任务结束了吗？”雷恩问他。

盛擎宇笑着，“快了，今天傍晚结束后我会去你们那里招呼，帮我跟安塞尔中将一声。”

雷恩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盛擎宇不做多留，只是意有所指地又看了莱安一眼，转身离开。

他走了之后莱安立即问雷恩，“他是亚裔？”

“嗯，”雷恩点点头，望着盛擎宇消失的地方，，“他父母就是亚裔，不是混血。”

莱安顿了顿，有些犹豫地，“他……该不会就是‘那个’亚裔士兵吧？”

“哪个？”

“大皇子以前管理特种部队的时候，曾经建立过一支尖兵队，传言里面有一名年轻的亚裔士兵，是后起之秀。”莱安。

雷恩表情变了变，有些为难地，“阿宇是很厉害，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那个人。”

他的厉害指的是很多方面，莱安也知道他这是近局者迷，便不再跟他多解释什么。

春日里的太阳照得河水表面有些温热，雷恩将身体放松浮在水面上，脑袋搁在岸边，昏昏沉沉的差点睡过去。莱安笑话他是孩子脾气，雷恩想了想，没出他今天已经二十岁了这件事。

就像今天凌盛擎宇给他放了烟花这件事，这是他和那个人共同的秘密。

下午雷恩跟着莱安和一队士兵去森林中猎鹿，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传统狩猎，自然是对各种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只是当他们将猎物拿回去分解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的状况。

雷恩看着他们将鹿放血之后开膛破肚，这残缺不全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之前在战场上看到的画面。他也曾经见过破碎不堪的人体，这个既视感令雷恩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他并不晕血，不然当初在诺亚星球就吐出来了。这也是雷恩比其他新兵要好的一点。他并不会对那种场面感到恶心，只是过不去心理那一关，可能也是当时被刺激得有点傻，现在他在看到后勤士兵处理猎物的时候，产生了那么一点迟来的难受劲。

莱安见他脸色有点苍白，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走过来对雷恩，“还好吗？”

雷恩点点头，莱安身上的血腥味有些冲，他不得不撇过头去呼吸。莱安看着他的侧脸，“你得习惯。”

如果决定要留下来，就要习惯流血。无论是自己还是战友，甚至敌人，在看到这种场面时必须眉头皱都不皱一下。这才是一名合格的兵应该做到的事情。

雷恩听他的话，强忍着不适坐在一边看着。渐渐地他感觉好多了，只是那种甜腥的味道一直残留在他的鼻腔和嗓子里，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还没有消去。

傍晚六点，盛擎宇如约带着部分特种部队的人前来拜访。除去还在争夺区的士兵，剩下的基本上都已经回了营地，在雷恩加入以前两支部队就已经多多少少见过面了，只不过像这次这样正式的合作还是第一回。Alpha都穿上了保护膜，这是对Omega表示出的尊重，而同样的，Omega这边也以平等的态度邀请Alpha们共进晚餐。

当两支队伍的人在一起交流的时候，这种莫名的和谐感令雷恩吃惊。他原以为两支队伍会是对立的关系，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Alpha的领队杰拉尔德没有来，只有盛擎宇和另一个人负责与安塞尔交流。剩下的士兵分散在各处，或是讨论机甲，或是寻找着演习中将自己垮的对手，或是帮忙准备晚饭。雷恩在营地外等着盛擎宇出来，一转身就看见路德向自己走来。

雷恩笑着迎上去，他还蛮喜欢这个起话来大大咧咧的人的。

路德走近了，用力地拍着雷恩的肩膀，“你果然在这儿！生日快乐啊，我听阿宇了！”

“嘘……”雷恩连忙拽过他声道，“别出来啊！”

“咋，二十岁生日还不让人？”路德奇怪道，“怕啥？”

雷恩看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无奈地，“就是个生日而已，没什么大惊怪的啊。”

“啥就是个生日，你知道阿宇为了给你准备那烟花费多少劲吗？”路德笑着，“那老板后来跟我形容的时候都乐疯了，就没见他那么好声好气地跟人过话。”

雷恩一愣，他记得盛擎宇跟他那些烟花都是人家送给他的。

“他哪能跟你那些，”路德嘿嘿地笑了两声，“本来就是想让你开心开心，跟你这些多丢份。”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雷恩愣愣地问。

路德瞅瞅两边，凑到雷恩耳边，“你听我这些，感动不？”

雷恩顿了顿，然后微微点了下头。他心里确实有些酸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膨胀发酵一般，涨得他胸口生疼。

“我就是想帮哥们一把。”路德扯着笑。他甩了甩胳膊，跑去帮后勤搬柴火去了。

雷恩站在原地，心里乱成一团。盛擎宇从营帐中出来，见他站在那儿，不禁笑道，“干什么呢？”

雷恩回头，盛擎宇站在夕阳下，橙红色的日光照得他的笑容很暖，雷恩看着看着，渐渐的就有些鼻酸。

盛擎宇看出了他的表情变化，微微一皱眉，看向四周。路德那家伙还没走远，盛擎宇便明白过来，走到雷恩身边轻声，“他又跟你了什么？”

雷恩摇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那个为了他变得一点也不厉害的盛擎宇，他想一直记在心里，如果有可能，永远也不要告诉本人这件事。

见他不肯，盛擎宇有些无奈，但又拿他没办法。只能转移话题，“你的机甲呢？”

“在舰上。”雷恩，“对了，我的机甲会话！”

“叫威尔是吗？”盛擎宇笑着，“我记得它，当年它被设计出来的时候整个军部都吓了一跳。”

“因为它会话？”

盛擎宇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能够与机甲兵对话的机甲是历史上革命性的突破，更何况唐·克里将它设计得那么智能，军部甚至没有办法证明它没有独立意识。这令很多人陷入了阴谋论中，他们怕这种机甲的崛起是对传统的颠覆，所以很快威尔就被强制休眠了。”盛擎宇带着雷恩慢慢地在周围散步，一边走一边，“我只在它被制造出来不久时见过一次公开测评，当时简直惊讶得要命。”

“可威尔确实不能独立活动，我测试过了。”雷恩。

盛擎宇嗯了一声，，“可是有些人认为，它既然能够话，就一定能自主活动。比较可怕的是拥有这种想法的人占大多数，所以当年你们部队才不得不做出让步。”

“那么你呢？”

“我？”盛擎宇看着雷恩，笑了，“我认为一切技术的发展都是必然的。唐·克里能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也有别人的做到。只不过他更超前，也更厉害。也许有一天机甲队伍会彻底取代人类士兵的地位，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就是机甲永远也不可能拥有我们所拥有的一些东西。比如，逻辑，思考，冒险精神，还有感情。”

他停下来，望向天边。夕阳渐落，将一天中最后的光芒投向大地，深绿色的森林显得格外静谧。他们走到了营地的边缘，身后是战友们的喧闹声，前方是无边无尽的树木森林，雷恩和盛擎宇站在这里，恍若站在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上一般，令人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盛擎宇停顿了很久，转过身来看向雷恩。

“你们中将把威尔派给你，是对你的信任。这次演习中我看到了你的进步，如果可以，你要继续保持下去。”

他的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雷恩不禁收敛了心情，对着盛擎宇敬了一礼，以对长官的方式对他，“是！”

然后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盛擎宇将目光重新投向远方，雷恩在一边看着他的侧脸。恍惚间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许下的心愿，要跟这个人并肩站在同一个战场上，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实现了一大半吧。

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雷恩想，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这个人的后背，成为经验更加丰富，更加厉害的兵。他将不会再像演习中那样总是被这个人抢先一步，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保护盛擎宇的那个人。

这样想着，雷恩偷偷伸出手，握住了盛擎宇的掌心。

盛擎宇没有看他，而是用力回握住雷恩的手。他们的手掌都是温热的，握在一起的时候仿佛能从掌心一直暖到心底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莱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太阳落山以后士兵们架起了巨大的篝火，火焰窜起来能有两人多高，将整个营地照得透亮。安塞尔给所有完成既定任务的士兵放了假，让他们可以尽情地享受一个放松的夜晚，而那些任务失败的，就只能帮忙做后勤，这给后勤士兵省了不少麻烦。

雷恩在一群老兵中笑得开怀。他还没有参加过这种集体活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威廉和卡莲娜他们也回来了，卡莲娜见到雷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跑哪儿去了，她和瑞利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他的位置。

雷恩忍着笑将自己怎么躲开他俩的事儿给了个大概，气得卡莲娜去揉他的脑袋，被雷恩大笑着躲开了。

营地另一边，安塞尔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一瞬间包括特种部队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这里。安塞尔走到雷恩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雷恩一看，发现是那个他负责保护的铁盒。上面的锁已经被去掉了，安塞尔示意他将盒子开，雷恩照着做了，看到里面放着的，是刻着他名字的部队名章。

瑞利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立即就叫唤开了。一瞬间所有人为他欢呼起来，雷恩难以置信地看着盒子里面，一直到安塞尔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戴上吧，”安塞尔微笑着，“它是你的了。”

安塞尔很久以前就问过他要不要将这名章拿去，雷恩一直没有点头。那时他知道自己还不够格。而这一次，他再没有理由拒绝了。

雷恩将名章拿出来，安放在微型机的凹槽上。这里录入了他身为士兵的一切信息，从这一刻开始，他正式成为零号部队的一名机甲兵。

做好一切之后，他对着安塞尔庄重地行了一礼。

“谢谢。”雷恩。

回应他的是安塞尔拍在他肩上的手，那么温柔，又充满了力量。

转回身，卡莲娜和瑞利扑到他身上对他着恭喜，威廉和埃尔维斯在一边笑着，远处的士兵向他举杯致意。他在人群中捕捉到了盛擎宇的身影，盛擎宇靠在一棵树上，对他微笑。

雷恩止不住地扬起唇角，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照亮了他的双眼，也照亮了他手臂上的微型机。

他的梦想又前进了一大步。

在就寝时间之前，盛擎宇将雷恩单独叫了出来。

刚走到没人的地方，雷恩就忍不住抱住了他。他今晚太高兴了，后勤不知道从哪儿搬出了两瓶酒，他跟着喝了三杯，现在正在兴头上，连走起路来都有点飘。

盛擎宇无奈地回抱住他，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雷恩的脸颊很热，贴在他的胸膛上，透着薄薄的上衣将热度传递到他的心底。雷恩被他压得鼻子有点酸，抬起头来嘿嘿地笑了。

“不会喝酒还逞能？”盛擎宇帮雷恩抹了抹脸，有些心疼地。

雷恩眯着眼睛，有些迷糊道，“高兴！”

“看来我教你的那些都教进狗的肚子里去了。”盛擎宇叹了口气，“今天就算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雷恩迷迷糊糊地点头，又将脑袋往盛擎宇身上蹭。盛擎宇被蹭得心底起火，咬着牙将雷恩推开一步，把着他的肩膀，“雷，看着我。”

雷恩立即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瞳里闪着光，看得盛擎宇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挠似的，痒得厉害。

以前在家的时候雷恩是被明令禁止喝酒的，盛擎宇也不知道醉鬼过了今晚能记得多少事，所以有些事，他必须趁着现在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对雷恩，“你今天二十岁了。”

雷恩点头，他当然还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

“你是个大人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盛擎宇。

雷恩咧嘴笑起来，“你想什么？”

“……”

盛擎宇抬手摸了摸雷恩的脸颊，热乎乎的脸没有时候那么软了，倒是少了些捏起来的乐趣。

“阿宇？”雷恩迷蒙着努力睁着眼。他开始犯困了。

“你曾经过入伍的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我，”盛擎宇，“现在你已经成为了正式兵，开心吗？”

还不等雷恩做出反应来，盛擎宇重新将他抱进怀里。这一次的怀抱很轻柔，雷恩眨眨眼，开始起了瞌睡。

“我也替你感到开心，”盛擎宇轻声。他知道雷恩已经在他怀里逐渐失去意识，但他依旧道，“这也意味着，我可以不用继续忍耐了。”

雷恩想问他忍耐什么，但他已经没有了开口的力气。

盛擎宇吻了吻他的耳侧，通红的耳尖显得特别可爱，盛擎宇盯着看了一会儿，再次叹了口气。

“睡吧，”盛擎宇，“在一觉醒来以后，你要去承担更重的责任。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当然能做到。雷恩倔强地想到。

他开始听不清盛擎宇的声音了。耳边的话声忽远忽近，雷恩仿佛听见他了一句“等待”和“成长”，还有“期待”。雷恩努力将这几个词串连在一起，假装自己听懂了他的意思。

当然，这样的雷恩估计也没能听见最后盛擎宇在他耳边的那句喜欢。

*

第二天雷恩起床后没有头疼，这让他不禁感谢起昨晚给他喝醒酒汤的莱安和修，当然他能肯定这俩人是为了好玩才这么做的，不过这也让雷恩下定决心，以后再不碰除了白水以外的液体了。

他开始回忆昨晚的细节，从拿到名章开始，到战友们为他欢呼，再到自己喝下那几杯苦兮兮的酒。最后的记忆定格在盛擎宇拥抱他的画面上。

然后雷恩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走出营地开始训。

今天是演习最后一天，他们将去争夺区接撑到最后的士兵，然后道回府。整个演习将完美收官。

昨晚大家闹过以后就各自去休息了，几乎没人知道雷恩的醉态，只有盛擎宇一人知道得很清楚。他带着特种兵们回营地了，今晚之后也将回到中心星球去。这样一来，他们又要分开很长时间。

雷恩跑过树林边缘。他看到了昨晚和盛擎宇见面的地方，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跑去。

安塞尔的部队执行力很强，不到两个时就将所有的东西收拾了个齐全。雷恩回到飞行舰上，去机甲库里看望威尔。

争夺区在星球的另一边，这次两支部队的签运都不太好，派去的兵都不是全能型的，到最后就是实战经验更丰富的特种兵占了上风。安塞尔和杰拉尔德匆匆碰了个面就分开了，雷恩在甲板上远远看着，看到特种兵的飞行器远走越远，最终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回到屋子里。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回到了太空中，却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这里去往更偏向边境的地方。

安塞尔给他们下了最新任务。

他们将不会立即回到桑德亚克星球，而是要绕到边境的一颗比较荒凉的星球，有消息称，激进派的对外据点就在那颗星球上。

他们将和特种部队一起，端掉那个据点，找到激进派叛国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