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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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树唯一的一身衣服都是霍正锋的，木婆婆找了一身木林的旧衣服，准备给孙女改一件衣服出来。

她和老头子的衣服早就补丁摞补丁了，陈蕊的旧衣服也给了两个儿媳妇，只有木林的她一直收着，谁要都没给。

这回孙女回来了，家里也没有别的衣服，只能把孙女她爸的衣服拿出来改改凑合穿着。

“过两天赶集奶扯几尺布给你做身新衣服，这件你先凑合穿着。”木婆婆有些后悔，早知道树回来，她就不把老二寄回来的钱借出去了。

木树看出木家的日子不好过，就摇摇头：“奶，不用了，我穿旧衣服就行了。”

要是她的实力恢复过来，变一身衣服还不是菜一碟。但是她现在顶多能变出一圈树叶，跟野人差不多了。

“姑娘大了，怎么能没两身好衣裳。”木婆婆知道孙女懂事，但是她家老二就这一根苗了，她怎么舍得委屈孙女，就算动她的棺材本儿也得给孙女做衣服。

都该亲了，再穿得破破烂烂的像什么样子。

木树正想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娘，听树回来了？”

木树掏了掏震得痒痒的耳朵，感慨道，这嗓门够大的，跟雷一样。

木婆婆放下手里的针线，脸拉得老长，抬头冲着外面：“棺材底都给你们了，还过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外面就进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嘴角撇了撇：“娘你啥哩，永强是您大孙子，他娶媳妇生孩子您跟我爹不出点血不是应该的吗？”

曹桂花嫁给木家老大木森第二年就给木家添了一个大胖子，因此在木家的腰杆挺得直直的，对婆婆的奚落一点也不在意。

木婆婆没有搭理曹桂花，转头冲床上的木树：“树，这是你大娘。”

木树看了看床下面，一双鞋都没有，根本没法下地，只得坐着床沿上叫了一声“大娘”。

婆婆的房子有点暗，曹桂花眯着眼往里面瞅，很快就看到了坐着床上的木树，她一看那张脸就知道肯定是老二家的那个丫头片子了。

“不是跟着你娘在城里享福的吗？咋想着回咱们这穷山沟里了？回来都带啥东西了？”曹桂花心里都快拧出醋汁子了。

一看这丫头细皮嫩肉的，就知道陈蕊没有亏待她。哪像自己闺女，天天下地干活，那脸黑得都不能看了。

木婆婆继续低头缝衣服，瞅都不瞅阴阳怪气的大儿媳妇：“城里再好，树也是姓木的，长大了不回家回哪儿？”

木林从陈蕊那回来之后，就跟爹娘商量了，就树留在她妈那边了，不让跟村里人是走丢了。

一个八岁的姑娘，走丢了不知道会遇到啥事，到时候万一找回来了，村里那些三姑六婆肯定就有闲话了。

木婆婆谨慎，连其他两个儿子都没告诉，儿子知道了，儿媳妇肯定也就知道了。老大媳妇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老三媳妇心思重，她一个都不相信。

“娘，永强媳妇这两天害口，吃不下饭，你这有啥吃的没有？”曹桂花一点也没有怀疑婆婆的话，两只眼在屋里扫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好东西。

她盯着床头的破柜子看了半天，怀疑是不是婆婆藏了起来，就拿儿媳妇事，试探一下。

木婆婆就知道这个儿媳妇没事不上门，没好气的：“别瞅了，柜子里啥也没有，就几件破衣服。树跟陈蕊闹翻了，啥也没带就回来了。”

反正陈家离着几百里地，老大家的也没法求证，木婆婆理直气壮的扯起了谎。

木树不知道木婆婆为什么撒谎，也不拆穿，转身掀开掉漆的老木柜，耿直的对曹桂花：“大娘，你看，奶没有骗你。”

曹桂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死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真不愧是陈蕊的闺女，跟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娘一样惹人厌。

木婆婆都忍不住笑了，笑完才想起一件事，跟大儿媳：“你回去叫老大老三过来一趟，我有事跟你们。”

“娘，啥事啊，您先跟我。”曹桂花试探的问。

木婆婆却挥手赶她：“叫上老三一家再。”

曹桂花问不出来，只能悻悻的回去叫人了。

等儿媳妇走了之后，木老头才问老婆子：“你要啥事？也不跟我商量一声。”

“树回来了，多一张嘴吃饭，这粮食从哪来？老二家的地该要回来了。”木婆婆不满的看着老头子道。

木老头恍然大悟。

等家里人到齐了，木老头就开门见山的：“老大，老三，以前老二跟树都不在家，他的地你们种了就种了。这回树回来了，我们这点口粮也不够吃的，老二那一亩八分地你们也该还还给树了。”

分地的时候陈蕊已经走了，木树也不见了，自然没有她们的份。但是那会儿木林虽然不在家，却也经常捎信回来，所以也分了一亩八分地。

木林不在，木老大和木老三就把兄弟的地分着种了。木家人的地都是连成一片的，正好从中间分开，一家九分地。

这到了嘴的肉谁也不愿意吐出来。老大木森皱着眉头不话，曹桂花就开口：“爹，树今年也十八了吧？过两年就嫁出去了，您跟我娘年纪也大了，还受那累干啥。”

孙女都是外姓人，将来老了不还得指望他们这些儿子儿媳妇，对孙女再好，能把他们老两口接走不成？

曹桂花不光是对木树这个态度，就连她唯一的女儿木朵她都没怎么上心。

木森听了媳妇的话，眉目舒展开来，木老头一看就知道他也是这个意思，心凉了半截。他看着老三木华：“华，你呢？”

月梅悄悄扯了下木华的袖子，声了一句话，木华就笑着：“爹，娘，你看要不这样，地我们还种着，一年给树一袋子粮食。这样树的口粮也有了，您也不用受累了。”

这下木老头的心瓦凉瓦凉的，气得脱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一年一袋子粮食，你养猫呢？”

木婆婆瞪了老头子一眼，骂谁呢？不过她对儿子两家也有意见，拉着脸：“不想我们受累也成，你们一家一年出两百斤粮食，就算树的口粮了。”

这回木老大终于沉不住气了，“娘，九分地一年才多少粮食，还得交公粮。再出两袋粮食，一年到头不是白忙活了？”

“九分地一年两季，三四百斤麦子，四百多斤苞谷，除去公粮，至少能落五百斤粮食。树一天一斤粮食，一年也得四百斤，一家两袋粮食不多了。”

木老头种了一辈子地，怎么会被大儿子糊弄住。他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这笔账他算得清清楚楚。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总不能啥也不落吧......”曹桂花咕咕哝哝。

老大家的第二个孩子都快生了，又是一张嘴，儿子也该亲了，到时候都是钱，这时候不管让他们出两百斤粮食，还是把地还回去，都跟割肉一样。

看儿子儿媳妇脸子都不好看，木婆婆也生气了：“前两年老二寄回来的钱你们娶媳妇的生孩子的，都从我们这边抠走了。树不在、不在家，老二也没个信，那点钱你们用我们就给了。现在树回来了，你们不还钱，还要扣她那点口粮，你们是想饿死这个侄女吗？”

“这回粮食我们也不要了，只要地。”

木家老两口想着老二爷俩都不在了，他们两口子捏着钱有什么用。一大把年纪了，有口吃的饿不着就不行了。所以老大老三家用钱，她也没有拒绝，留了点棺材本，剩下的都给他们了。

她倒是留了个心眼，还指望着老二哪一天能回来，让他们两家都了欠条。老二要是不回来了，这钱就算了，老二要是回来了，要不要就看他的意思了。

树过几年就该嫁人了，她还得给孙女攒点嫁妆，还有平时吃的喝的穿的，都少不了钱。所以木婆婆就不再惯着这两个儿媳妇了，到时候要粮食还得扯皮，直接要地省事了。

她现在没硬逼着两个儿子还钱，主要是怕树将来嫁了人没个依靠，娘家就这两个叔伯了，不能闹得太难看。

要是老二在就好了。

到老二的寄回来的那些钱，木老大和木老三都低下了头。那几年要不是这个弟弟寄回来的钱，家里的日子恐怕会更艰难。

时间长了，他们都快忘了。给吧，老二就这一个闺女了，他们这些当长辈的也不能太亏心。

吴月梅看清了这两兄弟的态度，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跟婆婆：“娘，树是二哥的闺女，那不就跟我们亲闺女一样吗？这地我们现在就给您，地里的麦子就算我跟华的心意，怎么也不能饿着我侄女。”

吴月梅摸了摸木树的头，一脸慈爱，好像她是木树的亲妈一样。

木树知道有粮食就意味着有吃的，当即就冲着吴月梅感激的：“谢谢三婶！”

又让老三家的在婆婆面前卖好了，曹桂花虽然不大情愿，也只得跟着：“爹娘要是不怕累的话，我们那块也给你们。”

临走的时候，木老大还：“到时候地里忙不过来，爹娘招呼一声，我跟强子有时间就去帮忙。”

木树先前听木婆婆哭诉，还以为这老两口太软弱，才让儿子儿媳妇这样欺压，过着这么凄苦的日子。没想到这老两口还挺威风，三言两语就把地要回来了。

她知道老人为的都是自己，越想越觉得心虚。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该有多伤心啊。

不过想到自己和原来那个木树的奇异的相似之处，她又觉得脑子里一团迷雾，不定，这个木树真的跟她有什么渊源呢？

明天要去霍家，有什么问题回来再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