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天涯沦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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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彤儿来，在这个陌生的，充满汗臭味的嘈杂所在，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人，各个都粗声大气，几乎的每句话里，都要带着脏字，她不用看也知道，这些人绝非什么善类，她一个处世未深的女孩儿，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不战战兢兢？梁赞是她唯一的熟人，唯一的指望，她必须听到梁赞的声音，心里才能踏实，至少他不会害自己。梁赞脸上的胎记固然十分丑陋，可她什么也瞧不见，也就不需要去理会，她需要梁赞在她身边给她带来一丝安慰，叫她知道，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死。这也是她活着的唯一支柱，哪怕他是个令人讨厌的臭要饭的，叫花子，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他。

这样的事情，黎苍天见得多了去了，被人寻仇，弄得家破人亡，不得已来投奔他的人不在少数，他知道此时此刻，这样的人最需要有一个亲人，哪怕是仅仅见过面的人在身边给予一些安慰，j即使是什么话也不，只是在她身边听着她哭都好，只有这样才能帮着她渡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他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梁赞的脑袋，“丫头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就靠你了，是爷们儿的，拿出点样来。别叫她一天到晚哭哭啼啼，听着叫人他娘的，心烦得

很！”

他的语气虽然刚硬，可一番话却叫梁赞觉得，自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来。

“但是能先不结婚吗？”

黎苍天在他头上用力拍了一掌，“废话！当老子是糊涂蛋吗？臭子，你今天把丫头哄好了，明天早上她要是再哭，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完带着一帮下又回去豪赌，金定宇为免黎苍天生疑，也跟了过去。只是黎苍天还不知道，他疼爱的老婆和贾文儒刚刚还在这里卿卿我我，此时各自怀着忐忑的心回房去了。

雪地里，只剩下梁赞与林彤儿。彤儿双眼紧闭，那件十分不合体的皮袄，裹着她弱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梁赞走上前去，嘟哝着道：“大姐，快别哭了，不然我的脑袋可就要被当球踢了。”

彤儿这才止住悲声，却开口骂道：“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管你死不死！”

梁赞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只要林彤儿开口话，那就证明她暂时没事。像平常一样骂他几句，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哭起来没完。他拉住彤儿的胳膊，“大姐，外面太冷了，折腾了一天，我快累得脚软，好歹先到屋里暖和暖和。”

林彤儿满脸泪痕，不进去，也不不进去，只是任由梁赞扶着她的胳膊，进了四角楼。里面和刚才一样吵吵嚷嚷，彤儿听着越发心烦意乱，“既然有了落脚的地方了，那就先去吧，这里好吵，我不想在这呆着。”

梁赞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彤儿双目失明，看不到自己点头的，这才答了一声：“是。”到赌桌的旁边找到吴野，问了仓库的具体地点，原来就是寨门口那间破屋，他这才又回来带着彤儿过去。

推开仓库的门，一股冷风迎面而来。梁赞不由得直皱眉头，抬头一看，靠门的位置漏了一个大洞，风雪从大洞直贯进来。心中暗想：“这也是人住的地方啊？比林家的柴房差不了多少！”

他最近也吃苦惯了，这样的条件其实他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只是林彤儿是千金大姐，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

“屋里也是好大的风”彤儿轻声道。

“是啊，”梁赞把门带好，又在背风处点了一只蜡烛，粗略地把仓库扫了一眼，但见里面堆砌着各种废旧的兵器以及练功用的人形靶子，左边有十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毫无规则地摞在一起，一直顶到了天篷。剩下的是水缸、坛子、扫帚、锄头，铁架子等一些日常之物，乱七八糟

地把仓库堆得满满都是，除了狭窄的一条道，人在里面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只有右边角落里，有一张铁架子的床，上面放着七八张草甸子，叠在一起已经有一人多高。“这屋子还真豪华，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少了一个火炉，大姐，你要是冷的话，要不咱们先回四角楼里，等明天我把这打扫一下，再求黎苍天给咱们弄个炉子，不然怎么住人啊？”

林彤儿却摇了摇头，“我不回去，四角楼里吵得很，那个什么寨主又凶巴巴的，不许我哭，这里虽然冷，倒清静许多。虽然四处漏风，空气新鲜，总好过闻那些人的臭脚丫子味。明天你也不用打扫了，带着我离开这。”

梁赞一边搀着她走到床前，一边笑道：“的也是，这张床可真不错，一二三四八层垫子，肯定是又松又软，大姐我扶着你上去休息吧，睡一晚上，就算明天要离开，也得养足了精神，就是不知道离开了这里，那金定宇会不会放过我们。”

林彤儿叹了一口气，“又有什么分别。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梁赞道：“对你是没什么分别，对我可就不一样了，我还啊，连媳妇都没娶，可不想就这么死了。本来我是可以逃走的，偏偏我的脚又被师父的鹰爪功拧了一下，现在

虽然不太疼了，却还施展不了轻功，跑不过那个金定宇，伤不好，恐怕想走也走不了。我们俩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同是天涯**人啊”

林彤儿知道梁赞在故意逗她，便扑哧一声笑了，“真没学问！那叫天涯沦落人”完想到自己瞎了，便又要哭。梁赞赶紧岔开话题，“对呀，我一个叫花子，能认识几个字？听书的先生过这个词而已。对了，北平天桥的书先生讲的故事可好了，叫什么妖精记，你想不想听，我讲给你？”

现在事已至此，彤儿知道伤心难过也是徒劳，有人陪着她会儿话，多少能排解一下心中的忧闷。她轻轻擦了擦眼泪：“好吧，你最好把我哄开心点，不然明天你的脑袋就得叫人家拿去当球踢了。”

彤儿坐在床沿，屋子里灯光不明，梁赞看不清她脸上的模样，却由衷佩服这个女孩儿，他相信，那张可爱至极的脸蛋，现在一定是坚强笃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