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影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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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换了一身陈府里童穿的衣裳，长发随意梳梳仍旧一根马尾。

她走出陈大人给她住的闺房，头上仍戴着她那顶巨大的灰帽子，脸上也还围着那条灰色的大围巾。

陈决坐在院子里喝着水，满脸满足。

扭头看见她的样子，他就又皱起眉头，“你不嫌热吗？”

李忙摇头，她还是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吧，感觉安心。

陈决张嘴想骂人，可瞧着她畏畏怯怯的样子，最终忍住了。

心想：算了，慢慢来。

当然，他并没有深想这句‘慢慢来’，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别苑就在陈决的主院边上，是个虽然不大，但是景致很不错的院子。

陈决离家来京，就一个人住一个大宅子，二十四岁了也没成亲，总是给女方家长相看的时候，忍不住要怒怼长辈，一副傲慢的谁也看不上的没礼貌模样。

动不动就跟女方家里男性长辈聊国事和过去未解案宗，请对方评论。

每每对方点评一二后，他又会指出对方话语中无数漏洞和逻辑欠缺之处，搞的对方男性长辈脸面无光。

这还不算完，最后陈决还要丢个重磅——很理所当然的问一句“您家的女儿是不是也跟您一样，想事情这样欠缺逻辑啊？”就差直怼人家全家智商都低了！

陈家老祖宗就曾揪着他的胳膊训他：“你是娶媳妇呢？还是开科举招考女状元呢？”

又或者，他被女方女性长辈相看，人家女性长辈正对着他的脸无比满意时，他会很不合时宜的问：“您家女儿是长的像您吗？”

这种时候，媒人之类的一定会寒暄的夸赞什么‘x家女儿都像夫人，长的秀丽漂亮！’

然后，陈决就会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那相貌上恐怕有些差强人意。”

搞的女方灰头土脸颜面扫地。

待被自家长辈批评后，他还会很莫名其妙的反问：“我哪里的不对吗？难道对方长着那样一张马脸，我还要当美娇娘一样娶进来？”

最后很多看上陈决的前程，准备跟陈家结亲的人家，都不堪受辱的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谁家女儿嫁给他，都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最年轻的大理寺卿’‘最被皇上看好的年轻人’等等口碑，都没能挽回那些想嫁女儿的家主们，决绝的‘放弃’之心。

可见陈决的表现有多‘好’。

于是，他现在也是全国最出名的大龄未婚青俊。

陈决指了指实木桌对面的位置。

李像只通人性的狗一样，乖乖的蹭过去。

“那天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是还没出来的，吧。”像在命令犯人一样，陈决手指习惯性的点着桌子，命令道。

李看了看四周。

“放心吧，这是我家，不会有人藏在树上观察你。”陈决不耐烦的皱起眉，他看着李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危险。

陈大人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今天对李的一切，已经超出他耐心的极限范畴了。

李迫于陈决的威压，终于开始开了口：“我在第一次敲门的时候，就觉得……”她抬眼看了陈决一眼。

陈决一副‘你再啰嗦，老子就死你’的表情。

李忙继续道：“我好像看到一团黑影，不是正常的影子，而是好像……像有手臂，会自己伸展挪动的那种……”

陈决皱起眉，看着李满脸的嫌弃。

就知道他会这样……

李低下头，抿着唇不话了。

“然后呢？”陈决压下荒诞感，和像被戏耍了一样的愤怒，继续问道。

理性告诉他，这个案例里，一定有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如，在只有四个人的房间里，凶手却可能是第五个人；如，在层层把守的房间里，独自睡着的孕妇，被凶手杀死……

李抬起头又量了下陈决，可是鲜少与人接触，多数接触又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让她不太会看人脸色判断情绪。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哪怕经历很多，却也仍没有多深沉聪敏。

在陈决的威严之下，她只能乖乖就范：“我当时是因为看见这个，觉得奇怪，才第二次敲门去找王大哥的……借桌子什么的，就是随口编的……”

陈决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她虽然穷，但是院子里也还是有一张破石头桌子的。

“那所谓的看相？”陈决挑眉看她。

“也是看出他有血光之灾啦……”李的声音了点。

“第二次进了王大哥的院子，我躲在水缸后面，偷看刘阿男——”李。

“刘宇男。”陈决。

“……”李，“嗯，看他和王异争执时，我好像又看到阴影中有黑影在动……不是影子随其主体动的那种，而是……黑暗中好像有一个更黑的影子，在黑暗中动……”

陈决皱起眉，“黑色的影子？不是个黑衣人吗？”

“如果是黑衣人，所有人都会看见他的，那时候天还没有彻底黑呢。它只是在影子中，不是在完全的黑暗中啊。”李想了想，才组织语言道。

杀死她的，就是那样一个人！在黑暗中，从影子里暴起杀人！

手里握着的，就是一把可以剖腹的匕首！

一定就是在王大哥院子里，她所看到的那个可疑的黑影！

“有没有可能，是有一个……影子变成的人？影子妖？影子怪？”李糯糯的问。

两个人面对面认真的分析，这个场景和状态，让李恍惚间忘记了很多身处何处、对方何人等信息，逐渐变得自在了一些。

“或者隐身？”陈决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这对他来，真的太难以想象了。

总觉得自己做出这样的猜测，都显得格外愚蠢。

但想到关于徐廷的传言——据徐廷身具异能，非常理可解释！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事，不合乎常理，超乎你的想象，如妖如怪如鬼，但真实存在！

“你母亲真的会隔空移物？”陈决颦眉，好看的五官在这个时刻，都显得很纠结。

李乖乖的点了点头。

“真的吗？”陈决歪头质疑的看向她，是不是什么骗人的手段？

李抿了抿唇，像只受了委屈的动物。

陈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你可有在阳光下，或者灯光下烛光下看到那团影子？”陈决又问。

李摇了摇头。

“有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陈决。

李想了想，摇了摇头，随即又突然道：“是不是，杀人的是影子。然后……只要一直灯火通明的，或者站在太阳底下，让杀人影子无所遁形，就……就不会被杀了？”

陈决抿着唇，点了点头，然后又谨慎道：“也许吧。”

李“哦”了一声，看着陈决烦恼的模样，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和失落。

她是不是……也没帮上什么忙？

如果可以帮助陈大人尽早抓住那个影子怪，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李攥了攥拳，手心冰凉，却充满了期待。

“你先在这里安心住下，多你一双筷子，对我来完全无所谓。”陈决罢，站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要是愿意，以后我出行你也跟着我，占占卜算算卦，帮我推演一些信息。”

李听罢，眼睛一亮，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欢喜的忙点头——她……她跟着陈大人干活，是不是就能拿工钱，然后养活自己，还可以不必害怕别人了？

那……那她以后是不是就能像正常人一样，无畏自由的生活？

傍晚的夕阳下，李的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明媚的光，让回头与她话的陈决，也被晃了下眼睛。

她……还真的是，长的不是一般的好看！

朝着李点了点头，他看到姑娘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纯善可爱的，像只待宰的白兔。

皱了皱眉，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夕阳将别院的围墙阴影拉的老长，与陈决的影子交叠在一处，影影绰绰拼接成各种奇怪的图案。

李站在实木桌边，看着陈大人的背影，突然觉得……竟是那样高大威武，又飒气凛凛。

他……会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吗？

会不会最后，也如那些曾向她示好的人一样，和善温柔的外表下，包藏着肮脏丑恶的心？

攥了攥拳头，她很用力很用力的祈求：求求老天，让陈大人，是个真正的好人吧。求求老天……

天黑下来后，李在陈府吃了顿格外丰盛的晚饭——有一荤一素两道菜，还有蒸的香喷喷的米饭，和一碗鸡蛋汤。

奔波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比她自己做的那些半生不熟的东西，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她几乎已完全忘记，母亲还在时那些安稳的日子，吃过的美味食物……后的，这一瞬间，她竟仿佛又要抓住幸福的一角了。

咀嚼着清香的米饭，她又忆起了自己看到的属于陈大人的未来——那个影子怪从影子里跳出来，杀死了她。

饭后，丫鬟收走了她的碗筷，在她拘谨的道谢声中离开。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李一个人。

她抿着唇，努力回忆自己看到的属于陈大人的未来里，她和陈大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所在的又是什么地方……

夜幕越来越浓，将整个天地笼罩。

在月色下，阴黑影暗，影影绰绰，有一些奇诡的事，正在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