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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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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宓落胎的事还没查清楚, 郴王和夏达便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的院子里,再次骚动起来。

皇城内, 郴王和夏达也是名声在外的青年才俊。两人虽已各自娶妻,但总有姑娘怀揣着少女心, 冲着两人的名头偷觑着往外瞧。

苏芩原以为夏达和郴王是因着那保胎药一事来皇庙的,却不想这两人竟是为了北方百姓起义zaofan一事来皇庙寻项城郡王世子借用骑兵的。

院内,槐花树下, 苏芩身着素白罗衫, 单手撑下颚,露出一截纤细皓腕。凝脂如玉, 纤纤若青葱。

“郴王殿下与夏首辅要寻项城郡王世子, 不去驿馆,怎么反倒来我这处了?”姑娘轻启红唇,娇艳媚色。

郴王道:“姀姀,我听线人,项城郡王世子进了皇庙。”

苏芩眸色微动, 神色懒懒道:“殿下这话真是让人伤心, 那项城郡王世子进了皇庙, 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是来给祖父求盏长明灯, 让他老人家在下头能过的安生些罢了。”

到这里,苏芩掩袖垂泪, 声音低低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杀了人, 总归是要偿命的,郴王殿下你,是与不是呀?”

郴王面色微变,继而道:“是呀,那陆霁斐不就是已经给苏老先生偿命了吗?姀姀莫要过多伤怀,当心伤了身子。”

郴王话罢,东侧厢房内的陈颖兰却突然推门出来,喜滋滋的嚷道:“表哥,项城郡王世子也来皇庙了吗?”

郴王不耐烦瞧见这陈颖兰,他皱眉,敷衍一声。“嗯。”

陈颖兰面露喜色,赶紧转身回了东厢房去扮。

苏芩抬眸看一眼日头,道:“这日头颇大,照的我眼晕。我要先回去歇息了。”苏芩的身上还带着月事,脸上未施粉黛,看上去确实是有些苍白憔悴,但却更惹人心疼怜惜。

郴王满以为苏芩是因为沈宓落胎一事受了苛责,故如此憔悴,便立即道:“姀姀放心,我知道沈宓落胎一事定不是你所为。”

就算是苏芩所为,他也不介意。一个孩子,他还是舍得起的。

苏芩勾唇笑了笑,神色略微有些讽刺。这沈宓要与郴王合离一事,看来真会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吧。

苏芩扶着石桌起身,看一眼站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夏达,转身回了南厢房。

……

西厢房内,沈宓卧在榻上,面色苍白憔悴,但那双眼却熠熠闪亮。

沈夫人坐在一旁,暗自垂泪,兀自安慰着沈宓道:“宓儿呀,没关系的,孩子还会有的,你还这么年轻,郴王殿下如此宠你,定会再给你一个孩子的。”

沈宓转了转眼珠子,看向西厢房门口。

郴王拢袖进来,看到她,皱眉,面露厌恶。

沈宓的脸上显出苦笑,她撑着身子起来,与沈夫人道:“母亲,我想吃些东西。”

“哎哎。”沈夫人赶紧应声,起身后看到郴王,泪眼涟涟道:“殿下,求您多劝劝宓儿吧。我与她,你们日后定还会有孩子的,若是如今不将身子养好,留下了病根,那可怎么办呀。”

毕竟是从自个儿的肚子里头生出来的一块肉,沈夫人满心满眼的心疼。

郴王面无表情的点头。沈夫人擦着眼泪,侧身出了厢房,顺势关上厢房的门。

屋内陷入沉静,沈宓起身,吃力的靠坐在榻上,声音轻缓道:“殿下来了。”

郴王走进来,看一眼厢房内的摆设,闻到那股子苦涩药味,原本便不愉的脸上更显出厌恶神色。

沈宓喜琴棋书画,书香画卷。屋子里头的摆设简单大方,但却太过素淡了些,在郴王眼里,就跟奔丧似得难看。不似苏芩,最喜那些华贵好看的东西,只要好看,便往屋子里头塞,满满当当的看着华贵舒适,娇艳如人。

“嗯。”郴王应一句,撩袍坐下来倒水。

沈宓起身,慢吞吞的走到书案上,从书籍内抽出一张纸来,然后又取了笔,细心沾了墨,拿到郴王面前。

“这是和离书,殿下签了名,臣妾便能拿到宫里头去了。”

郴王眸心一窒,端在手里的茶碗几乎拿不稳。

“你什么?”沈宓对他的心,郴王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却没曾想,这个女人竟会对他提出和离。

沈宓攥着手里的和离书,看着面前同床共枕一年多的夫君,心里却越发的凉。

旁人以为她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可哪知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真要和离?”郴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宓。

沈宓缓慢点头。

郴王冷笑一声,“沈宓,你不要后悔。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了我,你们沈家会如何。”

沈宓一派低眉顺目之相,她道:“殿下,没有了我这个沈宓,沈家势必还会有旁的‘沈宓’,只要殿下不嫌弃,定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沈宓’。”

“呵。”郴王冷笑道:“好,本王就成全你。”郴王满以为这只是沈宓耍的花招而已。他郴王府虽需要沈家的支持,但沈家却更需要他郴王府的依仗,沈宓这份和离书,别是陈太后不会认,就是沈家都不会认。

所以归根结底,就是废纸一张罢了。

郴王大笔一挥,签下名字。

沈宓攥着这份和离书,苍白的面容上显出笑来。

她,自由了。

……

已至掌灯时分,苏芩坐在南厢房内,面前摆置着绿芜刚刚从厨房端来的槐花饼和槐花粥。

“姑娘,奴婢特意替您烫了一壶槐花酒。您有月事在身,不能多喝,只饮几杯,舒缓些身子,这样晚间才好入睡。”

“快倒。”槐花酒香沉沉,苏芩闻着都感觉自己快要醉了。

斐济推门进来,看到苏芩那副馋虫模样,不自禁勾唇,撩起僧袍坐到姑娘对面。

苏芩已迫不及待的吃一口酒。

那酒细腻绵长,入口香浓,苏芩享受的眯起眼,入喉后方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斐济,赶紧将那乌银梅花自斟壶往自个儿怀里一搂。

“这是我的。”姑娘只吃了一杯酒,面上便泛起酒晕,那绯红自香腮蔓延,细密如初生花瓣,层层叠叠的氤氲往下,将人完全笼罩其中。苏芩穿一件蜜合色裙衫,身娇体媚,犹如娇花。

“如此气,不能给我尝一口?”看出姑娘脸上的醉意,斐济起了兴致逗弄。

“不行。”苏芩抱着乌银梅花自斟壶,痴痴的笑。

屋内点一盏油灯,灯色不亮,置在炕桌旁,照出一大块光影。

苏芩歪着脑袋起身,低头看一眼地下自个儿的影子,然后突然往前一抻脖子,两只胳膊蜷缩着搭在肩膀上,幅度的前后伸缩。

“嘿嘿嘿,乌龟……快点,帮我把它抓起来,我要养它。”苏芩噘嘴,指着地上自个儿的影子嘻嘻笑。

斐济微讶异的挑了挑眉,没曾想这姑娘只一杯就吃醉了。

“你快点帮我抓呀,啊,它,它跑了……”姑娘急的跺脚,满脸通红。

斐济起身,双手分别握住苏芩的手,往前一推一拉,然后开口道:“往下看。”

苏芩迷迷瞪瞪的往下看,看到一只抻着脖子的乌龟影儿,背着个比方才还要大的“龟壳”,甚至还生出了两个脑袋。

“啊,乌龟,乌龟成精了……”苏芩一缩脑袋,转身躲到斐济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男人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怎么样,还要抓吗?”

“不,不抓了……”姑娘的声音越来越,正当斐济以为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怀里的东西突然一动,按着自己的唇使劲擦了擦,然后往斐济面颊上画了一个圈。

男人一顿,透过不远处的铜镜看到自己白皙面颊上那点朱色唇脂。圆圆,就像他左耳上的金耳环。

“嘘。”苏芩踮起脚,纤纤素手抵在斐济的唇上,檀口轻启,透着酒香,“我在,画自个儿喜欢的人,你别告诉他。”

姑娘的双眸熠熠如月华,透着氤氲媚色。波光流转间,镶嵌一颗黑珍珠,浑圆光洁,浸着水渍,如清泉石眼。

“好,我不告诉他。”

……

屋内,姑娘抱着空荡荡的乌银梅花自斟壶兀自睡得酣甜。

男人站在屏风后,褪下身上的僧袍,从衣柜内取出一套衣物。

这套衣物上沾满血迹,是套四爪蟒袍飞鱼服。那时候,郴王和夏达急着要将陆霁斐处死,连囚服都没来得及给他换,就将他压到午门斩首了。

男人的脸上勾起一抹讽刺笑意,他抽出那柄绣春刀,系在腰间。

绣春刀发出微微低鸣,似乎迫不及待。

“别急,该还的,总归是要还的。”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抚上绣春刀,指骨分明,带着森然冷意。

那微微震颤的绣春刀沉静下来,在烛光下泛起冷冽寒色。

“吱呀”一声,南厢房的门被开,一道颀长身影站在檐下,仰头看天。

乌云密布,不见皎月。

正是月黑风高,杀人时。

……

院外树林内,接到线人密报的郴王站在古树下,静等人。

不远处有枝桠轻碾声传来,郴王转身,看到半隐在暗色里的男人,态度和善道:“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男人没有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往前迈了一步。

郴王脸上的笑渐凝固。

树林内吹过一阵阴风,树影婆娑,簌簌而响,如鬼哭狼嚎。

郴王的双眸瞬时散大,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郴王殿下,别来无恙?”男人的声音熟悉而陌生,如雨珠落泉,清冷含澈。

“陆,陆霁斐?你是陆霁斐?”郴王暗暗蜷紧手掌,声音发颤。

“郴王殿下贵人多忘事,我死的那么冤,殿下怎么能忘了我呢?”男人的声音似有些无奈,那在暗色里逐渐逼近的身影高大凌冽,带着浑身阴寒气。

郴王不自禁的开始浑身发颤。

斐济看着郴王的表情,暗自发笑。那加在槐花饼里头的药真是不错,这么快就出效果了。

“不,不是本王害的你,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你该死,你该死!不是我害的你,那封密信是冯宝放在漆器里的,不是我害的你,是冯宝,是冯宝……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冯宝,去找冯宝,别找我,别找我……”

郴王一边喊,一边往外跑。

斐济慢条斯理的拔出手里的绣春刀,绣春刀发出兴奋的低鸣声。

“乖。”男人用指尖点了点刀身,然后往前一掷。

郴王应声倒地,头上的玉冠落地,被削下大片头发。

他摸着脑袋,抚到自己落在地上的玉冠,发出凄厉声响,跌跌撞撞,披头散发的往院子里头奔去。

只要到了院子里,那里有他的护卫,他就能得救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郴王这么大的动静,竟无一人出来。

郴王披头散发的在院子里赤足狂奔,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短刃来,左右挥舞,“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斐济靠在槐花树旁,双眸微动,看向东厢房。

东厢房,陈颖兰听到外头的动静,神色奇怪的从榻上起身。

她的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陈颖兰喊了半日也不见动静,她狠狠一踢,丫鬟甚至还起了呼噜。

陈颖兰气呼呼的转身,自个儿出了屋子。

屋外静谧一片,陈颖兰错眼看到南厢房的门被开,走进去一个身穿僧袍的和尚。

南厢房是苏芩的屋子!

陈颖兰的脸上显出笑来,这苏三终于被她抓住把柄了,竟敢在皇庙里跟师傅私会!

陈颖兰兴奋至极,她踏出屋子,迎面却突然扑过来一个人影,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手里还举着一柄短刃。

“啊……”陈颖兰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风冷冽的吹,陈颖兰身后的影子对她穷追不舍,嘴里念念叨叨着话,“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斐济慢条斯理的折下一支槐花枝,往前一掷。

那看似脆弱的槐花枝,却结结实实的插进陈颖兰的脚背。陈颖兰只觉脚上一阵剧痛,扶趴在地上,后背处传来刀刃破开衣料皮肉的声音,清晰到甚至还能听到刀面跟骨头的摩擦声。

陈颖兰大张着嘴,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郴王压着陈颖兰,一下又一下的戳,嘴里念念叨叨的,神智似疯,“杀了你,杀了你……”

陈颖兰瞪着一双眼,趴在地上,已无声息。

“哐当”一声响,院门口的师傅砸碎了手里的瓷缸。

这一声响,似惊动了所有人,厢房内渐渐嚷起声来,槅扇被推开,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身血迹的郴王,发出惊惧惨叫。

斐济掩身于槐花树后,从槅扇跳入南厢房。

南厢房内,身穿僧袍的青山恭谨立在旁。

绣墩上,红拂和绿芜依旧在睡,榻上的姑娘连被褥都没蹬。

真乖。

作者有话要:  没有很可怕吧?

姀姀:乖巧jpg.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睡。

斐狗狗:笑容逐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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