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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的母亲姚桂英终究还是乘上了北上的火车,可却意外将白枫留在了申城。
当过验票闸机口的时候,姚桂英忽然将原本要递给白枫的火车票捏成一团,隔着闸机口对白枫。
“白枫,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就留在申城帮帮你姐和你姐夫。老家你爸一个人,我不放心。回头,再让你姐给你买张回省城的火车票,我去车站接你。”
白枫就这么莫名其妙被留在了申城,住进了老宅二楼的客房。
起初,他总有些束手束脚,每次看到赫连清坐在轮椅上,都不知道是否要帮点什么。时间一长,他才发现,母亲实在多虑了。赫连清虽然双腿瘫痪,可是他可以自己上下车,可以自己转移到各种座位上,可以单手扶着轮椅扫房间,可以为他们姐弟俩做一桌子菜,甚至可以直接坐在院子里修剪草坪。
在申城的一个月里,白枫只帮赫连清扛过一次米,还是硬从他腿上抢过来的。只换过一次卧室的电灯泡,还是白枫拦截了赫连清给物业公司的电话才包揽下来的。
白枫觉得自己留下简直多余,赫连清虽然还会经常痉挛,可是白鹭或者他自己都会按摩解压,不过几分钟就会缓解。根本没有再出现过上次在厨房内发生的情况。
至于类似母亲姚桂英担心的,姐姐白鹭要围着赫连清前前后后伺候,那也真是无稽之谈。白鹭白天去上班,来回都是赫连清接送,回家就等着赫连清煮饭给她吃,吃晚饭偶尔会拉着白枫一起去散散步,晚上据还搂着赫连清给她讲睡前故事。别被白鹭照顾,赫连清简直是把二十岁的白鹭,宠成两岁的婴孩。
白枫感到自己有种深深的愧疚,他就像被母亲派来的间谍,反被敌方侵染感动,有了背叛之心。他倚在验票口的栏杆上给姚桂英电话。
“妈,姐夫根本不需要我姐照顾,你怎么老想着我姐吃苦?我姐都快被姐夫宠上天了,现在又肥一圈儿,你下次见她肯定都认不出来。”
白鹭无意中听到白枫的话,恨的牙痒痒的,抬起脚就狠狠踹了一下。
“妈,姐又欺负我。……对,不了,姐夫带我们来迪士尼玩儿,要验票了。”
白枫被她踹得腿窝生疼,呲牙咧嘴的挂了电话。
“姐,你个大肚婆又练无影脚,当心被姐夫看见。”
“你敢和他,我立马把你扔回珲县去。”
“要和我什么?”
正当白鹭瞪着眼睛恐吓白枫的时候,赫连清领着赫连嵘从不远处走来。
这几天,赫连清没少带着白枫白鹭到处转悠,几乎把申城和周边的水乡都玩了个遍,趁着寒假还剩几天,天气又渐暖,便带他们俩一起到迪士尼逛逛。
赫连清双腿不便,白鹭作为孕妇,乐园里的许多项目也被禁止游玩。怕白枫一个人玩没意思,赫连清便想到了与白枫年龄相仿的赫连嵘。
所幸,赫连嵘本来个性活泼,白枫也不是见外的个性,两个人很快便无话不谈,走着走着便把赫连清两人撇下老远。
赫连清干脆拉着白鹭在椅子上休息,又买了一捧爆米花给她解馋。
白鹭可怜巴巴的看着各种项目进不去,扯着赫连清的袖子撒娇。
“蜀黍,人家也想玩。”
赫连清将水壶递给她。“老弱病残孕都不能进,太危险了。”
白鹭一下子恼了。“你才老弱病残孕,你才老弱病残孕,你才老弱病残孕呢。”
赫连清没辙。“好好好,我老、我弱、我病、我残、我还孕,还不心孕了两个娃,好不好?”
着,赫连清伸手摸了摸白鹭又大了一号的肚子,将近五个月的孕肚,因为有同时孕育着两个胎儿,而显得犹如身怀六甲。
白鹭被赫连清逗笑,拉着他的手委屈的问。
“蜀黍,找个项目给我玩吧,人家好可怜。”
赫连清失笑,终究领着她来到一个与卡通人物互动的演播厅。
灯光一暗,屏幕上跳入了一个乘坐在宇宙飞船里的可爱卡通人物。坐在前排的朋友们,各个都欢呼雀跃,人人都抢着话筒和它互动。那卡通人物也是非常风趣幽默,常常逗得大人孩同时哄堂大笑。
节目到了尾声,卡通人物忽然话锋一转,将摄像头对准了白鹭。
“嗨,我可爱的公主,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白鹭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兴奋的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卡通人物顿时欢天喜地。
“哦,鹭鹭,我的鹭鹭,我美丽的鹭鹭。你有男朋友了吗?”
白鹭摇头。“没有。”
“哦,那太好了。鹭鹭,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白鹭再次摇头。
卡通人物泪眼朦胧。“为什么?”
“因为,我先生就在我旁边,我想他是不会同意的。”白鹭调皮的冲赫连清眨眼睛。
屏幕镜头顿时放大,将白鹭身旁的赫连清包含在内,甚至他身下的轮椅也一览无余。
“哦,我的天。”卡通人物惊叫着,带着美式惊叹的口吻。“鹭鹭,你的先生……他的座驾好特别。”
人们忽然因为卡通人物语调的转变,而暗自为赫连清捏了一把汗。
但紧接着,白鹭倚在赫连清的肩头,笑着。
“对呀,就是因为我先生的座驾比你的飞船还要酷,所以我没办法当你的女朋友了。”
卡通人物一听,顿时在屏幕上捂住脸庞,而全场的观众也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
而在乐园里,赫连嵘拉着白枫已经到处开始疯玩。
白枫从在县城长大,这是第一次出远门。省城的游乐园虽好,但像这种超高规格的魔幻乐园,还是第一次来。尽管,白枫努力的保持着镇定,可在那些可谓炫酷的游乐设施面前,仍不觉微张开嘴巴,甚至还有些畏首畏尾。
而同样和白枫一样14岁年纪的赫连嵘则全然不同。她自在申城长大,又家境颇丰,见惯了繁华,自己就是一道风景。
一到假期她便甩开校规的束缚,活脱脱一个摩登少女。浑身高端定制看不到任何logo,肩挎香包,发梢烫得微卷,脸上画着可爱又性感的裸妆,身上散发出的玫瑰花味的甜香,不过在白枫面前晃悠几下,便有些让白枫迷醉。
赫连嵘在乐园里游走,对整个乐园熟悉非凡,而白枫似乎连地图都看不大懂。每每两人差开距离,赫连嵘都会去拽白枫的袖子。
白枫是被姚桂英意外留下的,带的衣服不多,这几天穿的都是赫连清的衣裤。赫连清比他高出一截,简单的卫衣穿在白枫身上都显得松散。赫连嵘一拽,都差点把他袖子从身上拉下来。
“你别拽了,我自己能走。”白枫终于难为情的抗拒。
赫连嵘有些意外,放开指尖的衣料后,习惯性的弹了弹指甲。
这个举动,让白枫极为不快,似乎感到了某种歧视的意味。
而赫连嵘则灵动的眨了眨眼睛,指着不远处的吃摊,道。
“我饿了,想吃爆米花,再帮我买个热狗吧。”
白枫有些不悦,但仍是走了过去。
一个热狗38块,一桶爆米花50,两个零食就要花去他们全家几天的伙食,白枫着实心疼。看着手里攒着白鹭给他的两张红票子,又看了看赫连清给他的没有密码的信用卡,白枫最终抽出了一张毛爷爷,各买了一份,只为自己买了一瓶10块钱的矿泉水。他心里盘算着,等矿泉水喝完了,还能去饮水处接水喝,也不算太浪费。
赫连嵘在原地找了个台阶坐下,根本不管身上的高端定制,见白枫把食物递过来,有点奇怪。
“你怎么就买了一份?不喜欢吃?还是二哥给你的钱不够。”
白枫摇头。“我不饿,你快吃吧。”
结果,赫连嵘不过才咬了一口,便要把热狗拿去丢掉。
白枫连忙拦着。“浪费多可惜?”
赫连嵘挑眉看了看白枫,嘻嘻笑了。
“你也饿了吧?那要不,你帮我吃了。”着便把热狗塞在白枫手中。
白枫顿时面红耳赤,仿佛受到了侮辱,甚至还有些气鼓鼓的。
而赫连嵘却以为他不过是在害羞,连忙把自己咬过的那头轻轻捏掉一点,双手呈在白枫嘴边。
“呐,求求你帮我吃了吧,我的口水一点也没有啦。”
到了最后,白枫不光是把热狗消灭光了,就连那桶爆米花也吃得精光。赫连嵘的胃口极,不过才吃了几粒,便伸着手往白枫的嘴巴里塞。刚才她还弹着手指,现在满手沾了白枫的唾液,竟然还笑眯眯的,让白枫一下子有些找不到北。
赫连嵘捧着脸,看着白枫直乐。
“白枫,你和二嫂一样,吃饭特别香。我和二哥的胃口都不好,大哥和老爸总是板着脸。我就特别喜欢和你们这样的人在一起吃饭,看你们吃都可开心。”
白枫忽然又把脸一沉。
“我们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嫌我们是乡巴佬,就明。”
自白枫出这句话之后,赫连嵘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变得怏怏的。白枫也有些别扭,知道自己话太直,却不肯出声道歉。两人突然就没了游玩的兴致。
这时候,遇到了几个从美国来的少年人问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赫连嵘就和他们成了一片,队伍瞬间壮大成了七人分队。赫连嵘俨然化身成了一名美丽的导游。
白枫默默跟在后面,远望着赫连嵘花儿一样姣好的笑脸,吐出的英语仿佛似母语一般流利。偶有队伍后面的美国少年和白枫搭讪,白枫也只能从句子中的关键字猜出个把意思,时不时胆怯的点头或摇头。
赫连嵘拉着白枫一起和外国少年们一直玩到和白鹭与赫连清汇合。赫连嵘热情活泼,又将兄嫂介绍给外国少年认识。
赫连清的外语也自是没话,虽然坐在轮椅里,可神色淡然宁定,竟隐隐自带光环,似乎比人高马大的外国少年还要出众。
白鹭的外语则远不如舞蹈出色,简单的过招呼之后也卡了壳,与白枫一起在旁边等着赫连兄妹俩和少年人介绍着申城游玩的景点。
白枫推了推白鹭。
“姐,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水平和我差不多?”
白鹭瞪了他一眼。
“你姐我是艺术生,文化课能有多好?再,赫连在国外留学多年,嵘嵘又是从在外国语学校上课的。我的外语水平能和他们比吗?倒是你,你看看你,平时不好好读书,就只会yes or no。怪不得嵘嵘都不愿意带你玩儿。”
白枫被白鹭的有些心烦,别过脸去,却又总忍不住回过头来,偷瞄几眼不远处的赫连嵘。看着她自信洋溢的笑脸,心中忽然有种不出的失落……
而恰好此时,赫连清习惯性的转头寻找白鹭,看到白枫遥望赫连嵘的神情,便有了短暂的错愕,但很快他还是将视线转回白鹭,送去暖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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