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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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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里的饮料掉到了地上,他械地弯腰去捡。

丁会春投出来的那枚重磅炸|弹炸翻了陈仰的世界,朝简不是唯一的黑户,还有第二个。

这个惊天信息来得毫无预兆,又似乎早就埋了线。朝简不去医院,却来破诊所找丁会春,丁会春知道朝简左腿的问题是心理原因,她有连钻石王老五画家都弄不到的,能解决任务者精神创伤的熏香

所以这是有铺垫的,不是突然跳出来的。丁会春跟朝简是同事,黑户同事。

两个黑户了,已经有两个了,该不会还有第三个吧?任务者跟黑户又有什么关联?陈仰有些晕,他抓起饮料瓶,脑子里拥挤得快要爆炸。

丁会春起身去点熏香,火柴“呲”一下擦亮。

一缕缕的青烟从青面獠牙的香炉里飘出来,往陈仰的鼻息里钻,他脑海躁动的声音慢慢减弱。平复了一点,陈仰撑着腿部看背对着他的瘦高女人:“那你跟朝简是什么关系?”

丁会春将火柴捏灭丢进垃圾篓里:“他救过我。”

陈仰愣在当场,朝简还会救人?

“别吃醋,”丁会春的语气里多了点兴味,“我不是他救的唯一一个。”

陈仰没吃醋,他只是震惊,没等他做出反应,丁会春就道:“朝简不是天生就有人格障碍。”

那一瞬间,陈仰捏紧了饮料瓶,又被他缓缓松开:“以前的朝简是什么样子?”

丁会春转身:“想知道?”

陈仰对她笑。

快八点了,月明星稀,脏兮兮的野猫从诊所门前露过,舔了舔爪子继续觅食。

屋内寂静无声。

“以前的朝简啊”丁会春倚着桌子抚摸长烟斗,她眼里那片干涸的记忆长河开始松动,水流动了起来,许许多多记忆的漂流瓶浮在水面上,其中一个被她拎了起来。

陈仰两只交叉着握住饮料瓶,定定看丁会春半张的发白唇瓣,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内容,只要有后半句就好。

“开朗,爱笑。”丁会春打开了那个漂流瓶,看到了装在里面的四个字,并读给陈仰听。

那是曾经的朝简,没有生病的朝简,生命和灵魂都还属于他自己的那个朝简。

陈仰呆住了,丁会春形容的朝简跟他认识的完全是两个人。

“你”陈仰沙哑道,“你能再一点吗?”

丁会春抱歉道:“有限。”

陈仰理解地抿了抿唇,他转开瓶盖喝了几大口茉莉花茶,甜涩的味道裹着冰凉在他口中炸开。

丁会春一直在留意陈仰的心绪变化,整个过程中他的起伏不大,一般人会难以自制,他没有。

但他是难过的。这一点从他眼角的水光里泄漏了出来。他也想知道的更多,却没有无理取闹歇斯底里不依不饶,甚至披着恳求的皮逼迫她这个知情者,他的感性在理性之下,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乱来,有分寸讲原则。

丁会春抽一口烟斗,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有人浓烈炙热,有人收敛轻淡。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红尘作伴,就是选择了什么样的情感方式。

所以现在的陈仰怎样,那都是朝简的心甘情愿,是他的私有物。

当然,丁会春跟陈仰不熟,她不清楚最初的他是什么性情,也许他之所以这样是朝简火慢炖的原因,导致现在的他什么都能接受。哪怕世界在他眼前崩塌。

旁观者没什么好评价的,丁会春也不会心疼朝简,觉得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走得很累,费尽心思不值得。怎么会不值得呢,不会不值得,他把陈仰拉离地狱苦海,陈仰就能带他靠岸。他们是互相救赎。

只不过

漫长的谋划和等待等来的结局不一定就是好的。一切成败都在陈仰身上,最后一次会了。

最后一步在最合适的时来临,陈仰准备得足够充分,他和朝简以后就会迎来光明。反之,没有以后。

丁会春拢了拢枯糙的发丝:“你要明白一点,人格障碍是极难完全痊愈的,只能缓解克制,即便朝简控制住了病情,也回不到以前了。”

陈仰重重摁了下眼睛,艰涩地摇摇头,没事,怎么都是他。

空气里的烟味渐浓,陈仰调整好了情绪看丁会春,他觉得她每次抽烟斗的样子,都像是亡命之徒的一次停歇。

“朝简知道我来找你,也准你透露给我一些东西。”陈仰的脑子在转,“他还有别的要你转告给我的吗?”

陈仰琢磨朝简的处事风格:“或者他要你跟我暂时绑定?”

丁会春:“一个黑户只能绑定一个任务者。”

陈仰动眉头,她有绑定的对象了,会是谁?诊所里没有除她以外的人生活的痕迹。

“没有,”丁会春微仰头吐出一口烟,仓白得近似透明的脖颈拉长,像濒死的天鹅,她,“还在找。”

陈仰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丁会春有想要寻找的人,一直找不到,希望渺茫,可她不会放弃。

“黑户是怎么形成的?”陈仰问道,“需要什么条件?”

丁会春里的烟斗瞧了瞧桌沿,这根柴能不能添?还是不添了吧,让朝简自己来。

“人为的。”丁会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陈仰又问:“条件呢?”

“人为。”丁会春把前面那句答复里的两个字提出来。

陈仰:“”他知道这个问题只能暂时丢一边,等朝简回来告诉他。

关于对黑户的理解,陈仰来了这里才知道他想错了,他一直以为朝简是进了任务世界发现没身份号,才得知自己是黑户。

原来朝简一开始就是以黑户的身份来跟他绑定,和他经历一个一个任务。

顺序反了。

陈仰啃了啃嘴角,可要是这个顺序,那就有个捋不通的地方。朝简对他的态度不是一成不变的,第一个任务前期跟中期后期不同,第二个任务期间又会有点不一样,之后他就没在意了,等他发现的时候,朝简盯他的时间已经长到病态。

因此陈仰确定,朝简一开始是把他当成特殊的存在,只接受他的靠近跟肢体接触,却并不过分偏执。朝简对他的情感有个转变的过程。

所以朝简最初为什么选他?无意识的吗?

陈仰的心跳加快,有个念头在他脑海深处疯狂生长,导致他无法再忽略逃避。朝简的自愿绑定背后是让他心酸的真相,他跟朝简的初次见面不是在深夜的路边,而是更早的时候,他忘了。

命运把他变得可怜又可恨,他真的忘记过朝简。

而且现在都没有想起来!

这可能就是朝简怨恨他的原因。

两个人的故事,只有一个人记得,这算什么

陈仰将空饮料瓶放一边,两只凉遮住脸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他其实想到了很多,只是担心自己的阈值出问题就竭力压制着,不敢再深入。不能破坏朝简的计划,他准备了那么久。

“那我走了。”陈仰垂着眼站了起来。

“等等。”丁会春转身上楼,下来时里多了一个袋子,里面全是熏香。

陈仰:“我还有。”

“你的朋友需要。”丁会春道。

陈仰愣了下,向东不需要,画家有,他想到了凤梨。

“谢谢。”陈仰接过袋子,他撩开帘子时顿了顿,“丁姐,做任务这条路有尽头吗?”

丁会春坐回椅子上,神态里透着几分疲惫:“当然有。”

陈仰问:“尽头是什么?”

“每个人的路尽头都不一样,由自己决定。”丁会春。

陈仰拎着一袋熏香回了家,他洗了个冷水澡躺到床上,一夜没睡。

一直没响。陈仰在床上躺到天光大亮才起来,要不是03在叫,他还能躺。

陈仰给03弄了早饭,拿起打给向东:“凤梨酥要熏香吗?”

槟城那边的酒店房间里,向东看看,通话中,不是做梦,他赤着上半身坐起来:“要啊,给吗?”

“给啊。”陈仰用脚碰了碰舔牛奶的狗,“地址发我,我叫个快递寄过去。”

“仙丹一样的东西,你也敢寄?”向东打着哈欠,“我跟梨子下午回去,到时候上你那拿。”

“行。”陈仰要挂了,向东拦断道,“他呢?”

“回德国看病去了。”陈仰。

向东“啧”了声:“老子就你怎么蔫了吧唧的,没有平时那股劲。”

“治病不是好事?你跟疯子在一起,早晚也会疯掉。”向东呵呵笑了两声,“这是常识,也很现实,懂吗?”

陈仰往客厅走:“我刚脱单就异地恋,心情不太好,你别惹我。”

向东:“”老子还是睡觉吧。

门外咚咚响,陈仰:“有人敲门,我去看看,挂了。”

“你是不是没睡醒,孩子都知道不能随便给别人开门,要先问是谁。”向东鄙视地。

陈仰按掉电话阻拦向东的父爱,他喝了口水,走到玄关问是哪个。

“不好意思啊,我是对门刚搬过来的,想问问能不能借点盐。”门外传来一道男声。

陈仰听着那声音,脑中劈过白光,他猛地打开门,抽着眼角跟门口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型懵逼现场。

“啪”

草莓味大泡泡糊在了文青脸上,他快速卷进嘴里:“你等等。”着就一边捞出翻号码,一边回对门边打电话,像是要找谁讨个法。

陈仰在关门声里回过神来,他回头去客厅找,拿起来又放下,朝简那边是凌晨。

站了会,陈仰打给向东,开门见山道:“文青在我对门。”

电话里静了几秒,向东爆粗口:“妈得,老子都出现幻听了。”

陈仰:“他穿器猫的卡通睡衣”

向东:“果然是幻听。”

陈仰不话了。向东骂骂咧咧:“他妈的搞什么鬼?你把给他,老子跟他讲话。”

“进屋了。”陈仰,“看样子他也不知道我住在他对门,很吃惊很意外。”

向东狐疑:“那逼王不是追着你来的?”

“当然不是。”陈仰。追着他来干嘛?他又不是唐僧肉。

“那别管了。”向东倒回床上。文青那死逼害得他以断腿的状态多玩了一轮死亡陷阱,火车站的任务后他们就没再碰过面,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死,还成了陈仰的邻居,这他妈什么发展?

“不管不行,现在成了邻”陈仰到这,对面的门开了,文青笑嘻嘻地看着他,跟之前的反应判若两人,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他们的邻居关系。

文青嚼着口香糖走近:“在跟谁打电话呢?”

陈仰瞥他的睡衣:“向东。”

“哦他啊”文青一脸趣味地拉长了声音,他踮起脚,凑到陈仰的边打招呼,“嗨呀,向狗,早上好。”

电话那头传来向东的咒骂。

“好了好了,知道你见到我很激动,但是我现在要和我的邻居叙叙旧,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吧?”文青做出为难的表情,“我会记下你的号码,晚点给你打电话,我们到时候慢慢聊。”

文青踮起来的脚踩回地上,对陈仰做了个“请”的势。

三连桥这一片低楼层商品房都是老楼,处处弥漫着岁月残虐的痕迹和气味。然而文青住的屋子没有。

陈仰闻着空气里的奢华味道,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的一样样精贵家具,对门跟他家的结构是一样,却让他有种不认识了的感觉。

文青围着陈仰打转:“虽然我才知道自己成了游戏里的一环,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好心情。”

“什么游戏?”陈仰看他转来转去的,头晕。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我们是邻居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文青停在陈仰面前,啪地击掌,“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必须要有仪式感!”

陈仰眼皮一跳:“不用了吧。”

文青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陈仰拧眉看他。

下一刻文青又笑起来,嘟嘟囔囔地道:“不用?那怎么行,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在乎仪式感的人,我们是老队友了,干嘛还藏着掖着。”

陈仰:“”他什么时候注重仪式感了?他怎么不知道?

“啊,我想到了!”文青跑进了一个房间。

陈仰打量屋子,他想起了海水浴场那个任务,当时文青穿着一身高档的西装三件套,犹如刚参加完一场名流宴会的富家少爷。那时候陈仰就知道自己低估了文青的家境,这会他的感知再次刷新了一个层次。

一串轻快的脚步声靠近,文青端着两杯红酒过来,递一杯给陈仰。

“重新认识一下,邻居你好,我姓邵,邵文青。”文青举杯,“邵是号召力的召带个耳朵的邵。”

陈仰一愣,不姓文啊,他跟文青碰了下酒杯,香醇的酒液在杯子里晃出优雅的弧度。

“不过我这个姓呢,”文青顿了下,笑容满面道,“一般只在几个特定场合用,其他时候无所谓。”

陈仰没有多问:“你跟我借盐是”

“我在烧早饭,忘了买盐了,”文青浅抿一口红酒,“搬新家麻烦,事太多了,我现在还没收拾完。”

“汪!”阳台响起吠叫声,一只大黑狗隔着玻璃门对陈仰龇牙警告示威。

“妮妮,我跟你了,能进我们家的都是我朋友,你那样很没礼貌。”文青做了个势动作,黑狗就往地上一趴。

陈仰看得新奇,打算回去训练训练03,他为了分散对朝简的思念,什么都可以尝试。

“女孩子吗?”陈仰随意问道。

“是啊,五岁的姐姐。”文青把酒杯放到桌上,“你家的呢?”

“只的,才一岁多点。“陈仰刚完,就听文青热情道,“抱过来一起玩啊。”

陈仰觉得那只叫妮妮的狗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情敌,他默了默:“下次。”

文青还是老样子,表现欲旺盛,随时都能演一出,他拉着陈仰去厨房,要请吃早饭。

陈仰以为文青是纯表演,没料到他来真的,而且早餐的食材很丰富,不像是一个人的量。

“你平时也自己烧饭?”文青理了理蓬乱的刘海。

陈仰点头。

“那我们较量较量?”文青的眼睛一亮。

陈仰抽了抽嘴角,这走向很迷,他摆摆:“我现在的状态不好,影响发挥。”

“那什么时候行?”文青很有耐心的样子,“你个时间。”

陈仰:“等我对象回来。”

“什么?你有对象了?”文青一副吃到馊瓜的天崩地裂表情,“你绿了朝简?!”陈仰静静看着他,不接他的戏。文青不满意地撇嘴:“还是向狗好玩。”

“你们果然同居了。”文青耸耸肩,“什么时候结婚啊?”他清了下嗓子,正经地毛遂自荐,“我给你们当司仪。”

陈仰:“”

早餐简略化,文青烤了土司给陈仰吃,涂了很多番茄酱。

陈仰一晚上没睡,现在精神依旧亢奋,他坐在桌前刷,指尖在朝简的号码上停了很久,凝成了一圈汗湿的水印。

太想听到朝简的声音了,随便点什么都好。

信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陈仰的指颤了一下,他迅速点开。

不是朝简。是昨天那个情感咨询构。

陈仰把一丢,又郁闷又想笑,朝简是昨天走的,现在满打满算才过了一天,他这么快就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明天怎么办?后天,大后天又要怎么办?

陈仰觉得他的焦虑是合情合理的,刚开始谈就分开了,这谁受的了?他长长地叹口气,还有得煎熬。

早知道就在朝简走之前多亲几下了,大不了亲一口洗把脸。直接淋冷水亲也行啊。

陈仰咬土司的动作一停,那淋着冷水做呢?是不是也可以?

不过热胀冷缩,会比较难进行吧?陈仰不太懂,但他不想看片子学习,他想自己摸索自己体会。

“大清早的,我都在想什么啊?”陈仰红着老脸嘀咕,这算不算苦中作乐?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一处。

那是一个相框,照片上有两个孩,大的是女孩,十一二岁的模样,她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

陈仰通过男孩额角的胎记认出了他的身份。

阳台上的文青打完电话进来,他发现陈仰在看相框就大大方方介绍:“我姐。”

陈仰没有从照片里的女孩身上看到文青的影子,轮廓并不相像。

“不是亲的。”文青笑着,“她是我养父母的孩子。”

陈仰没有想要打探个人**的意思,他另起话头:“我从一个任务者那知道了你的身份号,03。”

文青一边的嘴角斜了起来,笑容充满邪气:“谁?”

陈仰欲要话,文青打断道:“你先别,让我猜猜。”

文青将指间的硬币往上空一弹,硬币在他的瞳孔里坠落。

“是不是郑之覃?”文青接住硬币,歪头。

陈仰:“嗯。”

“我仔细想了想,目前知道我身份号的总共就三人,很好排除。”文青哼了声。

“那老家伙把我卖了,我也要卖他。”文青看着陈仰,恶劣地笑了一下,“你想不想知道他恋丑的原因?”

陈仰:“不想。”

文青跟陈仰同时话:“一个畸形女孩救了他。”

陈仰表情诧异,他记得郑之覃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十字架,旁边还有个女士挂件。

“那次的任务很惨。”文青嘴上这么,眼里却散发出兴奋至极的光芒,“开局就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到处都是碎尸残肢,肠子内脏掉了一地。”他叹息,“就那一次,之后再也没遇到那样惊险的开局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

陈仰看文青舔唇,脸上写着三个字“怀念啊”。

“郑之覃那老东西爱上了畸形女孩,就因为她没有丢下他,放弃他。”文青怪笑,“你信吗?那么容易就爱上了。”

陈仰信,在任务世界的生死存亡背景下,不论是害怕,怯弱,还是信任爱恋所有情绪都会放大很多倍。

“其实我认为郑之覃恋丑癖的根源不是爱,是恐惧。”文青意味深长道。

陈仰继续吃土司。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没劲。”文青跪到旁边的椅子上,趴在桌前,“我们是邻居,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

“当时郑之覃受了重伤,那女孩搀着他走不快,怪物追过来了。”

“哦豁,”文青摩挲硬币,“那女孩把郑之覃放在暗处,他看着她被啃得坑坑洼洼,她的脸还朝着他的方向。”

“你想想,那能不造成心理阴影?郑之覃肯定是因为恶心才有了那癖

好,他想直面恐惧战胜恐惧。”

陈仰听完就用纸巾擦掉嘴边的番茄酱,问了一句:“你全程都在场?”

文青垂头抿嘴,一副愧疚自责的姿态,下一秒他就笑嘻嘻:“是啊,我在场,我在角落里看着。”

陈仰:“你总是戴面|具不累吗?”

文青拉下了脸。

气氛僵硬。文青玩味道:“换成你,你会在不能自保的情况下去救人?”

陈仰:“不会。”

文青的嘴角还没咧开就听陈仰,“我也不会把那样的事当成是有意思的事。”

“看来没什么好讨论的了,我们的经历不同,”文青将自己的那盘土司捞过来,“我的人生有意思的事太少了,只能随便乱凑。”

墙上的钟摆在摇动,外面阳光灿烂。

陈仰安静吃掉一块土司,胃里有点不舒服,他拿起看看又放回去,眼下的青色阴影跟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累。

“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我过,你做了无数任务。”陈仰忽然开口。

“唔。”文青口齿不清地发出一个音。

陈仰眯眼,不对劲。

现在已经确定任务有尽头,那文青怎么还在走?无数任务是什么概念?多到记不清,按理他应该早就走到尽头了。

陈仰感觉自己触到了什么东西,却剥不开那层纱。他瞥向身边的文青,以对方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解绑身份号,一个念头都没动?”陈仰想到了一种可能。

文青单纯地反问:“为什么要解绑?”

陈仰:“结束啊。”

“为什么要结束。”文青再次反问。

陈仰无语了会,把皮球踢给他:“为什么不要结束?”

“就是不要结束。”文青把叉子一扔,他静止一般坐了几秒,激动道,“我有新的游戏盘,你等着我去拿,我们玩游戏!”

陈仰扶额,文青做他邻居真的是他感觉自己的时间会被对方扒走,思念的揪心感也会因此压住。

不定一转眼朝简就回来了。

陈仰起身去卫生间,他正要进去的时候回了下头,对面是文青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鬼使神差地,陈仰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他停在房门口往里看,冷不丁地跟挂在床头的照片打了个照面。

那是张遗照。

尺寸很大,占据了大半个床头,极其}人。

照片上的女孩和客厅那个相框里的是同一个,文青的姐姐。

陈仰猛然回头,文青站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两人都没话。

正当陈仰想要打破诡异局面的时候,文青忽然笑了起来:“那也是我姐。”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死了。”文青嘴边的弧度很大。

陈仰以前在意朝简的家庭情况,后来就不在意了,至于其他人,他一直都没有窥探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不是故事会,是人生,别人的人生。

陈仰刚要摆出回避的态度,文青就一把抓住他的。

“我昨天才回国住进这儿,时差没倒好,今早犯了低级错误忘关房门,我床头的姐姐就这么凑巧让你看到了,缘分啊。”文青几乎快要哭了。

“好好话,别再演了。”陈仰挣脱开他的。

文青突兀地大喊:“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陈仰脑阔疼,他还不如在家撸狗发呆。

文青神秘兮兮:“我有个故事,一直找不到听众。”

“现在找到了。”他。

?

不多时,陈仰坐在沙发上面,里拿着洗干净的苹果,文青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两条腿盘着,很惬意。

讲故事的轻松氛围在他们中间展开。

“从前有个孩,他叫m,”文青摇头晃脑,“m在孤儿院长大,四岁的时候被一户人家领走了。”

“于是他有了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姐姐。”文青微笑,“多么幸福美好的新旅程啊。”

陈仰啃了口苹果,沙的,不脆,绵绵的,他不喜欢吃,觉得糊嗓子。

“那户人家想要个儿子才收养m?”

文青点头又摇头:“m的妈妈不育,他的姐姐跟他一样,也是收养的。”

陈仰把嘴里的苹果咬碎咽下去,这跟他想象的有偏差。

“m觉得姐姐不喜欢他,因为她有很多玩偶,她却把床头那个最旧的玩偶送给了他。”文青,“m也不喜欢姐姐,他第一天晚上就拽着旧玩偶哭鼻子。”

“姐弟俩相差六岁,一个上幼儿园,一个在学,各有各的地盘,平时不在一起玩,但是谁受欺负了,另一个会跳起来替对方报仇。”

陈仰有感而发,就像他一样,他可以欺负妹妹,别人不行。

“有一天,m感冒没去幼儿园,他在自己的床上睡觉,迷迷糊糊听到了姐姐的哭声。”文青顿住。

陈仰把嘴边的苹果放了下来。

“m循着哭声去姐姐房间,看见爸爸压在她身上,她不停挣扎尖叫像被人捅破了肚子的鸟。”文青垂头转硬币,脸上挂着笑意,“m吓哭了,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爸爸在打姐姐,他要进去救姐姐,这时候妈妈过来了。”

陈仰看着旋转的硬币。

“m想啊,妈妈来了就好了,妈妈会保护姐姐,可是”

硬币停止了旋转,文青轻声:“妈妈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喊。”

“并且把姐姐房间没关好的房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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