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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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习惯，许是心里觉得，那个寿宴后老喜欢来找他的姑娘有些可爱，又或许是他的童年太过寂寞。

后面的几年，姑娘和公子往来频繁。

侯府爱邀他上府玩，两人也会约着出去玩耍。

也不知何时，那一个就不爱笑的公子，也会看着身旁带着婴儿肥的姑娘笑得温柔。

后来，那个少年拜了国师门下，随国师而习，他刻苦努力，学起来是拼了命的。

因他刻苦，国师欣慰之余，会将他带在身旁，随他了解更多实事。

姑娘爱粘他，到现在仍是。

所以在他随国师出远门时，会可怜巴巴的找到顾府去，在他面前委委屈屈的瞧着他，颇有被抛下之感。

让人徒生怜惜与罪恶感。

公子无奈，只得陪她出去玩一趟，好好哄姑娘开心，待她满意了才会蔫了吧唧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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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昌十五年，顾南泽的生母离世。

那时他方随国师去邻国走访回来，还未坐下歇一会，便接到府中人传来的消息。

待他紧赶慢赶冲回家，只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他闯进屋时，病态苍白的女人已经很虚弱了，幼时温和柔弱的教他识字的母亲，终是抵不住病痛的折磨，吊着一口气等着他回来。

看见他的身影后，虚弱的女人眸里微闪，嘴角轻轻的，勾了一抹笑，终是闭上了眼。

“阿泽，终究是娘身份低贱，身子又不好受不住老爷宠爱，也给不了我的孩子一个受人尊敬的身份。 ”

“所以娘希望你刻苦些，活得有骨气，往后才能不受人鄙夷眼神。”

“罢了，我这病躯，走了也让你少一些负担。”

“我的孩子啊，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棺木前，公子跪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母亲最后写给他的东西。

公子无声流着泪，泣不成声。

那宣纸被染得晕开字迹，他赶紧将纸拿开了些。

不远处，候夫人牵着姑娘在原地停下，遥遥看着那孤寂又脆弱的身子。

目光微敛，池晚莺拉紧了姑娘的手，阻止着姑娘想跑过去的心。

“阿欢，南泽需要些独处的时间。”

姑娘已经七岁了，懂得了逝世的意思，昨晚已听娘亲过，今日起来眼睛便已哭肿了，池晚莺看着心疼，也心疼公子，便担心的带着姑娘来了。

来了府上，果然，顾府大房觉着顾南泽的生母是个妾，还是青楼出来的，强硬的不让他的生母入灵堂。

顾南泽也硬气，求国师要了几个人，抬着生母的棺木到城外下了葬。

他选了一个很开阔的高处，既能看见京城的繁华，也能感受外边温柔的世界。

总比在府里压抑的谨慎微的生活着好。

他的母亲，识字、作诗画、善琴棋，温柔的如秋日的凉风。

不过是被卖到了青楼，且为人干干净净的，雅妓，在顾家大房看来，唯这一点就登不上台面，大房家里富贵，顾老爷不敢惹怒，只得看着他的生母被欺辱。

后来生下了他，生母虚弱却无下人照顾，且还要兼顾他，便留下了病根。

他幼时也曾天真无忧，可越发长大，发现他在这府里是不同的。

别的兄弟姐妹都可以去正厅用餐，他不行。

家里宴宾客，旁的孩子可以随母亲参加，他不行。

他们还会嘲笑他，他是卑贱的，不配见那些尊贵的人。

尽管众人都知晓他与母亲过得苦，却皆袖手旁观，仿若理所当然。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许多东西，于是那个男孩不再无忧开朗的笑，开始变得沉闷面无表情。

所以后来某次宴后，国师偶遇他，才会觉得这公子眼里的薄情寡意，与某些要破土而出的压抑。

于是就有了那未来丞相的预言。

可是任外人如何惊叹，顾家的也只是表面上善待了他，让他宴上让人瞧瞧，待客人走了，他又变回那个破烂院的卑微身份。

他习惯了所有人的冷漠，毫无一丝善意。

他与母亲相依为命，艰难的维持着生活，可是，现在他唯一的母亲也走了。

心中徒生孤寂万分，他有些累了。

他还有何好盼？

这世间还有什么好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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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已经长高了许多，婴儿肥也消了些，脸还是圆润，只是那五官已初显精致，可爱中多了些灵气。

她看着墓前跪着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就是想哭。

“娘亲，我可以过去了么？”姑娘仰起脑袋，问着池晚莺。

池晚莺闻言看了一眼那少年。

周身的孤独。

“去吧。”

姑娘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提着裙子向顾南泽的方向跑。

脚步有些沉，未像平日那般边笑边跑唤他顾哥哥。

因为她感受到了他的伤心。

尽管平日爱板着脸，但是只有今日，她感觉到他浑身的绝望。

所以她在靠近他时放轻了脚步，声试探着唤他：“顾哥哥......”

陷入情绪的公子眸子动了动，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有些缓慢的抬头看她。

一双黛眉微蹙，粉嫩的嘴喃喃唤他，杏眸里透着心翼翼，生怕他推开她的模样。

他就如此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辨认什么。

晏时欢看着眼里涌上泪意，撅了嘴，蹲在他旁边就张开双手倾身抱住了他。

手在他背上轻拍，声音轻轻的还有些糯：“顾哥哥，我陪着你。”

她紧紧抱着他，很想很想和他些话让他开心，可是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都不知什么。

斟酌了许久，她对他，我陪着你。

没有了娘亲，还有她啊。

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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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酸，顾南泽由她抱着，垂下了眸子。

这个姑娘，一直对他很好的姑娘。

会留爱吃的西瓜给他吃。

会努力识字，为了能让她爹爹借书给他。

疼了委屈了会和他撒娇，要他安慰。

察觉他心情不好，会吵着闹着哄他开心。

他平淡无光的贫瘠世界里，唯一一束光。

他想着，心中胀满的孤寂感褪去了一些，至少不到心中巨疼的地步。

沉默着，回抱了回去。

姑娘比他三岁，矮了不少，的一只，却让他觉得温暖。

“阿欢....以后陪着我好不好？”他搂紧了姑娘，心中发涩，很声很声的。

他好像，只有她了。

不要抛弃他。

千万不要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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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昌十六年。

姑娘八岁，公子十一岁。

他已经从顾府搬出来，到了国师的住处。

离他娘过世已经一年，他渐渐平静下来，只是面上的表情更少，连姑娘都哄不动他了。

后来，学东西比以前更刻苦，凡事有不懂绝对要专研到懂为止。

所以，他与姑娘见面的次数渐渐少了。

姑娘心里难过，想着他不来找她，她便主动些，去国师那找他吧。

姑娘第一次来国师府时，发现府里很是清净，下人也少，顿时皱了皱眉。

顾哥哥本来就不爱话，这连个与他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更不爱话了。

待进了顾南泽所在的院子，却被告知他在书房。

晏时欢只得又走到书房去。

待她进书房时，国师正从书房里出来。

国师真是而立之年，却有一股道骨仙风之感，平白将他的年纪涨了好几十年。

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可爱的姑娘，面上是晏时欢认为的慈爱笑容，“丫头，多陪陪他啊，这子老是这么拼命身体吃不消的。”

罢，未有一丝停顿的走了。

晏时欢有一丝疑惑，身体却快一步先点了头。

待回过神来，疑惑的回头看那走远的国师。

国师大人好生奇怪。

摇了摇头，想着顾南泽在里面，便也不理那一番言语，提了裙就跨入书房。

书房里极静，点着淡淡熏香，只有吱呀的翻页声。

听见脚步，顾南泽皱着眉抬头。

眼里的不悦让晏时欢在原地顿了顿，瞪着眼与他对视，没有往前走。

下一瞬，顾南泽将眼里的不悦收得干干净净，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向她：“怎么来了？”

姑娘将心中的异样甩开，嘟了嘴委屈，“你又不来找我！肯定是忘记我了！”

“不是，最近有些忙。”顾南泽唇角微勾，揉了揉她的头。

“那今日呢！我们一块出城玩吧！”姑娘兴致勃勃的提议。

却不了公子皱了眉，回问：“今日？”

“不可以吗？”

忙到连一日都不能休息了吗？

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只是那声音软糯，水眸满满的失望，看见他有些为难的神色后微微垂了眸，咬着那水润的唇不话了。

“好吧，那我就在一旁看着你。”最后，姑娘妥协了，盯着地面低落的着。

她明明未做什么，可又是让顾南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最受不了她这般模样了。

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细腻的肌肤触碰，心情便好了许多，唇角上扬，顾南泽无奈道：“怕了你了，走，出城吧。”

姑娘眼里还含着委屈，愣愣的抬头看他。

不是忙么。

“走了。”拉着娇憨的人，顾南泽含笑的带着她跨过门槛。

果然是要他哄着。

公子心里偷偷想着，还有些得意。

作者有话要：　　抱抱我家丞相！

亲妈哭z

没事，会有阿欢陪着你的呀！

还有一两章就写完时候了！激动！！想到以后孩子们初长成，芍子就发出姨母笑嗷！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王崽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