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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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李知尧正在和慕青、贺苏话，聊了下他们在柳州呆了一年的林林总总。

李知尧让慕青和贺苏不必拘谨，两人也就自然很放松。他们从武的不像文官爱计较那些规矩礼数，只要不太出格，多半都拿彼此当个兄弟。

贺苏大起了胆子：“王爷，属下就直接了，我和慕青也不是爱混日子的人，我们也是有远大抱负的，难道这辈子就在这柳州守着夫人了么？我心里不服，觉得您这样不公。”

慕青替贺苏捏了一把，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也是自己心中想的。

李知尧看了看贺苏，又看看慕青，问他：“你也觉得不公是不是？”

慕青稍顿片刻应声，“回王爷，是。”

李知尧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即便这样也让慕青和贺苏两人都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默了一会，开口：“那就收拾收拾，准备回京吧。”

慕青和贺苏两人本还在紧张中，忽听得这话，直接便懵住了。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又是他们盼了很久的事，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了。

李知尧看他俩发愣，又道：“怎么？呆上瘾了，不想回去？”

慕青和贺苏这便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当……当……当然想了，喜……喜……喜懵了……喜懵了没反应过来，我们替另几个兄弟一起，谢过王爷！”

李知尧心情跟着有些好，叫他俩，“先把书房收拾下。”

“得嘞。”贺苏应声便往书架边去了，抬手把散落下来的书都收拾起来。

李知尧平时除了看些兵法兵书，也会看一些机关术方面的，琢磨个□□车炮的造法，他坐在书案边对慕青和贺苏：“相关的都收拾在一起，包都带回京城。”

慕青跟在他后头，抬手帮贺苏一起收拾。贺苏接下慕青手里的书，回头看一下李知尧，问他：“王爷，您这意思是，您以后都不来柳州了？”

李知尧“嗯”一声，“应该不会再来了。”

慕青和贺苏不知道什么意思，想着这是要彻底把内院的夫人丢下不管了？这是腻了？不知道也不敢再往下问，问多了怕错话，索性就直接闭了嘴。

不去好奇李知尧的心思，两人在书架边站着，专挑李知尧爱看的书往一起收拾。收拾得无趣，也会凑头在一起声些话解解闷儿，的全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

贺苏忽而嗅着鼻子，对慕青：“你有没有闻到？书房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以前好像没有，刚才进来不久我就闻见了，清清淡淡的，十分雅致。”

慕青嗅嗅鼻子，发现确实有香味，不太浓重，但能闻到，再转头看一下四周，又没看到书房有熏香，最后便捞起自己腰上的香囊闻了闻。

贺苏等他闻完，接过香囊放到自己鼻边，闻完了还给他，：“不是你这味儿，你这俗了些。”

慕青给他翻个白眼儿，把香囊系回腰间，“俗不俗你都没有，哼！”

贺苏没理慕青，又使劲嗅了嗅鼻子。嗅着嗅着就转过头冲了李知尧的方向，再嗅两下，便发现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怪道刚才在他案前话，香味最明显。

他因好奇，闻着这味道下意识多看了看，目光也敏锐得很，很快就扫到了李知尧袖口间露出了金色的穗子。他像发现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忙用胳膊顶了慕青两下，正要拉着慕青一起看，忽与李知尧目光对上了。

慕青和李知尧一起看着贺苏，贺苏被李知尧这一看，生生把自己脸上的兴奋表情给隐掉了，默默把头转了回来，继续抬手整理书籍。

慕青不明所以，“怎么了？”

贺苏故意清清嗓子，出声却很嘟哝，“有些人，在袖子里藏了香囊……”

慕青反应了一下，悄悄回头看一眼李知尧，与李知尧目光对上，忙又转回头来。

贺苏一副不怕挨的样子，继续嘟哝道：“你们这些人，真是酸得我牙都掉了，我得找李妈妈给我做个去，必须得比你们这个再香十倍……”

慕青突然笑起来，“我看可以，让李妈妈做个红彤彤的老虎头，下面挂几个铃铛，直接挂你脖子上，香它个十里八乡的……”

贺苏咬牙瞪了瞪眼，抬腿踢了慕青一脚，“去你的……”

李知尧把慕青和贺苏声言语的话都听在耳朵里，也忍不住在笑，目光下落，看了看自己袖口间露出来的金穗子。

兀自笑罢了，他对慕青和贺苏又：“快点收拾，收拾完往内院传个话去，叫她们这两日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我们后日启程回京。”

贺苏猛一下回头，很是意外道：“带着夫人一起？”

“嗯。”李知尧点一下头，盯着那金穗子稍顿了片刻，抬起目光又接上一句：“也让她把那东西带上吧，免得整日哭天抹泪的，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贺苏和慕青两人都意外极了，心里默契地一起想到——这么，晋王府终于要终结府中无女眷的状态了？他们都还以为晋王真要孤独终老哪！

慕青和贺苏收拾完书房出去，便立即把这消息告诉了春景，让她赶紧回去告诉她夫人，收拾收拾准备跟王爷回京。这于她们而言，绝对是值得高兴的极大好事儿。

春景听罢确实很高兴，她们被李知尧养在柳州私宅还是养在京城王府，两者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虽然到了王府也一样没有名分，但终归是住进了王府啊！

她家夫人这样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在晋王那奢求什么名分，能住进王府伺候在晋王身边，就已经是极大殊荣了。以后若是再能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就可以更加安心踏实了。

春景跑回去跟朝雾这事，却不见朝雾脸上有什么喜意。

朝雾早知道李知尧会带自己回京，她听到春景来回话，心便一直提着，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顺哥儿能不能跟着一起去。李知尧一直没表态，她到现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春景本来得很兴奋，但看朝雾一点欣喜之意都没有，便越越平淡了。到了最后，停了停问朝雾：“夫人，王爷要带您一起回京，您不高兴吗？”

朝雾确实不高兴，她更想独自留在柳州，可她不这个，只问春景，“没了吗？”

春景想了想，接上话来：“有的，王爷，怕到京城新安排的奴才您用不习惯，叫我和秋若一起跟着。还怕您想哥儿日日以泪洗面，所以让您把哥儿也带上。”

朝雾等的就是最后一句，听到这话以后，她蓦地大松了口气，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安全落了地。只要李知尧让她带着顺哥儿，她便踏实了。

她抬起手来捂着脸，又高兴又难过，高兴如愿以偿，难过担心了这么多天。

捂得眼泪下来了，轻轻吸一下鼻子。

现在回想，再认真细起来，朝雾想得到，李知尧怕是耍了心计的。他从开始就没有给她选择去不去京城，而是直接抛了个约定让她争取带不带上顺哥儿。

其实从他给了那个约开始，他心里应该就是有了答案的。他让朝雾为这事费了许多心力，担心了那么久，最后如愿以偿能带顺哥儿过去，松了口气的同时自然十分高兴。

朝雾低头艰涩一笑，多高明的手段，她现在不止是心甘情愿跟他去京城，还有点感激他，感激他让她带着顺哥儿一起。

既然去京城的事已经成为定局，朝雾也就不再什么了，免得再激恼了李知尧，她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没办法带上顺哥儿。

她让春景和秋若收拾行礼，能带的都带上，不能带的便就留下。周长贵和李妈妈是不能跟他们去的，朝雾便就找两人交代了一些事情。

好不容易开起来的金银铺，朝雾并不算再盘出去，她对周长贵：“您照样做您的掌柜，我会定期安排人回来看一下。这是我手上唯一剩下的一点东西，也是最后的一点依仗，就拜托给您了。”

周长贵点头应是，“夫人您放心，您待我们一家子不薄，我肯定帮您看好铺子。”

和周长贵交代了铺子的事后，等周长贵走掉，朝雾又拉着李妈妈了许多体己话。她自从到了这个宅子，李妈妈是从来没对她使过坏的人，对她一直很好。

从怀胎到生养，许多事都是李妈妈照顾她帮着她的。她是什么都不懂，又没有长辈在身边，李妈妈便充了她半个母亲。

李妈妈和春景秋若一样，也替朝雾可以跟晋王去京城而感到高兴。她知道朝雾从开始就是被迫的，但这会儿还是劝她：“夫人，别多想了，好好伺候王爷，踏踏实实过完这一辈子。”

朝雾知道李妈妈是在为她好，自然都是点头。

其实李妈妈心里一直憋着一件事，从顺哥儿生下来开始，她就觉得顺哥儿有时候看起来像晋王。但周长贵觉得不像，也没听别人像，她也就没在别人面前提过。

依她的观察，朝雾和晋王两人自己也是没看出像的，想想这话出来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她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事憋下了。

两日后，李知尧带着慕青贺苏几个人，还有朝雾、春景、秋若、顺哥儿，启程回京。这间私宅他没处理，只吩咐周长贵给看着，时常扫扫。

李妈妈带着家里的大娃娃沿街送了朝雾一程，看着马车走远，长街仍长，眼泪汪了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