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撕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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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长公主一派温柔意，太和帝又欣赏到了震撼心魂的绝美舞蹈，还有宗室两位叔父祝寿搁往日，他给他们上寿还差不多。不论情感还是面子，太和帝万分熨帖。

“好！做得好！”不但不会怪罪，太和帝满眼满口全是称誉，“不愧是朕的长女，夏日的香瓜冬夜的火炉，最贴心！”

“那不巧了，香瓜火炉今儿都没有！”永嘉长公主姿态婀娜，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捧出一盘正应季的牡丹花面果子，“暄人病着，寿礼可没短着！”

永嘉长公主满面笑盈盈，看在太和帝眼里仿佛十几年前千娇万宠蜜罐子里泡大的少女回来了。

“暄也是个好孩子！”

“章良娣无愧太学博士之女，家学渊源，皇孙教导得好！”

赵王纪和玉与汝南王纪和瑛不咸不淡，一把灰白的山羊胡子一翘，一唱一和，接着永嘉长公主营造的和乐场面再叙天伦。

“包玉！”被这两句闲言提醒，太和帝正要叫包玉去政事堂传旨，好让宰执大臣议一议抬举章氏为太子妃一事，看是赶着万寿还是缓缓来，总之要办得好看。

“爹爹，九妹她”永嘉长公主千辛万苦跳那一曲舞才把帝王心暂时攥在掌心，哪能容太和帝办别的事，就是交代一声也不行，包玉也被她拦住。

“大监倒不如不揽这扎的活儿，九妹夜来闯宫，参她的折子这时间怕都写开了，去政事堂，裴相不得让您都给爹爹背回来？”

“爹爹好不容易歇一天！”

永嘉长公主如花笑面塞在太和帝面前，继而又塞在包玉面前，让看到她笑脸的人不自觉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哪怕是无理取闹。

“大监还是去长生殿把九妹接来，一大家子都在，怎么让她躲懒，快去！快去！”

她推着包玉转了去长生殿的方向。

“这是驸马画图纪实方才情形，请爹爹过目。”

翠佩、莺枝两个侍女捏着边角展开从永嘉长公主驸马柳奉瑄画案上取来的三尺素练。

画幅整体绢本设色清雅绚丽，人物衣饰工细流畅，最右题着“永嘉长公主行乐图”，是柳奉瑄一清丽秀逸的飞白书。

永嘉和柳奉瑄大庭广众之下同在十丈之地现身，他们结发为夫妻十来年，一只都能数过来。

别柳奉瑄给永嘉作画，更别太和帝还真在竹林的最角落寻觅到这位身材矮的驸马。

做梦他都不敢这么想，有朝一日竟还能见到他的长女夫妇和顺！

“快！快过来！”

太和帝召柳奉瑄近前奖掖：“奉瑄妙，驰誉丹青，柳家后继有人也！”

“朕如今就盼着你俩能有个一儿半女，”太和帝一边携了一个，把永嘉长公主和柳奉瑄的硬生生往一块扯，“你俩把日子过好，就是给朕最好的寿礼！”

太和帝两位皇后，由原配太子妃册封的崔后在他登基两年后薨逝，太子纪弘生母温皇后薨在太和七年。后宫这些年除成贵妃，偏生成贵妃又修道去了，没旁的高位妃嫔替他料理儿女债，眼下老父亲只得又操着老母亲的心，劝和又催生。

要是柳奉瑄那副尊容也如同他的字画赏心悦目，永嘉也能和他相敬如宾吧！

柳奉瑄相貌尚算周正，唯独坏在一张嘴上。天生厚唇凸嘴，幼时又生病，口角歪斜，更显人物呆滞。

这一张嘴，落在钟灵毓秀挺拔特出扎堆儿的世家子弟群体，愈发让矮的柳奉瑄抬不起头。

有不肖子弟刻薄，竟给柳奉瑄取了个号叫作“柳厚唇”。柳奉瑄在书画两道颇有名气，东市西市的书画铺子有仿作的赝品大喇喇落了这个名款。

传为笑谈。

太和帝颇以为是，柳奉瑄这张嘴，不足的外美把内秀也掏空了。

眼下，他就眼看着这个极不上道儿的女婿兼外甥。

“圣圣上，臣只是来送两封奏章！”

柳奉瑄寒着脸抽出来跪呈，斜着嘴角话漏气，惹得众人一通哄笑。

要不是为了彻底和纪灵休划清界限，何必出来惹一身臊？

昨晚他收到了绣衣卫送来的一封书信，大意便是今日进宫，他会彻底摆脱永嘉长公主。

柳奉瑄怨毒地想，太和帝同他那红杏出墙的妻子一般，凉薄自私。就算不论岳婿，他还是太和帝的亲外甥，宫侍宫卫讥笑嘲弄，太和帝竟丝毫不加以制止。

甚至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儿辈做作出歪斜的嘴角，撒风漏气怪言怪语。

内官转呈了奏章，太和帝刚准备打开，柳奉瑄灼热的目光盯得他一阵不舒服。

这驸马！

身上那点子缺陷到底长到脑子里去了，怨不得永嘉看不上。

“奉瑄还有何事？”太和帝压下骨子里的眼高于顶，温和道。

“圣圣上，”柳奉瑄期期艾艾，在天子威压之下，他指着翠佩、莺枝预备收起来的永嘉长公主行乐图，指微抖，“画上还未钤印”

“盖不盖章有什么要紧！”永嘉长公主漠然，这幅画她还挺喜欢的。

画里有她，也有纪灼。她起舞，他执笛。是她三十四年来最美的模样，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她毕生都要珍藏，至于不相干的人的痕迹一点也不要留下。

“嗳！”太和帝忙拦住永嘉长公主永嘉一言使他们彼此之间又冰冻三尺。

“把画儿给驸马！”太和帝以目示意。

柳奉瑄拿到画绢后，谁也不理，背转身踽踽凉凉往竹林深处去，一肩高一肩低，银灰色葡萄纹锦袍大袖狂舞，“咔嚓咔嚓”。

许是受了那封信鼓舞，激愤之下，他也就这么做了。

他一生的力气和愤懑都发泄在这幅自己一笔一笔亲描绢画上，恣意非凡，扬眉吐气。

撕裂的绢帛被柳奉瑄抛掷在空中，他低于风流俊俏世家子的身高，被这幅残缺的永嘉长公主行乐图补全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