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抓那个杀手（1 / 1）

《百年诸神》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www.chenxixsw.com)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铁忌

狄鹰看不透荒漠阴谋，忧心忡忡，深夜外出，意欲查探沙齿国底细，趁他离去，一名黑衣杀悄然潜入绿洲，开始了他的营救计划。

这是个对于绿洲十分熟悉的杀，他轻车熟路来到一棵茁壮的黑杨树下，弯腰在那树下轻拍，树干突然露出个铁片，铁片后有括，拨动，开启了狄鹰神秘的地下牢狱。

杀进入地牢，指尖缠绕着颗不大的月朗，月朗乃南疆佛国独家出品，以南疆苦果结合微薄修行之力便可打造，用于夜间照明再好不过。

地牢昏暗异常，一颗月朗不济事，对于这位神秘杀而言，却并无障碍。

杀初次进入地牢，其中布局不甚熟悉，约行百步，前方出现岔路，两条截然不同的暗道呈现眼前，一条烛火通明，隐约有女子声响，另一条幽黑逼仄，有一对闪烁蓝色光晕的眼睛在注视，不怀好意。

杀略作犹豫，选择了那黑黢黢的一条暗路。

进入通道，见到那闪烁蓝光的眼睛原来是来自镶嵌于墙体之上的金狮塑像，狮子须发皆张，利齿暴露，像个要冲破桎梏吞没生灵的恶兽。

此路不通，金狮塑像便是尽头，杀回头去看来路，心中有一丝疑惑。

莫非他的直觉竟出现了失误，莫非这真的就是一条死路？

这世上有许多事情的存在本就不合理，可是既然已存在，就必然有其理由。

杀细细观瞧塑像，其余皆规矩，唯一双眼睛特别，蓝光又诡异，平添一份嫌疑。

他伸去触碰，或许打开此路的关便隐藏于其中，就在指即将触及，这谨慎的杀又突然住了，因为他已发现，他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犯下了个大错误。

他所立足之处，地面正缓慢下陷着，自他进入之初，此地便已是个绝地，更是个死地，只怕除却狄鹰，谁也没法子活着走进去。

杀急转身要走，身后忽有括声起，他不及回头，耳畔就已传来呼啸风声，数支利箭激发，瞄的都是他心口，立意一击毙命。

杀也是个身经百战的高，伏地出爪，双如鹰爪般嵌入地板，用力一抓，登时带起一片石板，拿这地板挡箭，可再好不过，利箭虽多，却均钉入石板，保全了他一条性命。

就在他要逃之际，猛听一声呼喝，有一只精钢鹰抓透了石板，余威不减，朝他面门奔来。

杀大骇，弃了石板，避过鹰抓，落荒而逃。

恶徒紧追不舍。

他们一路冲出地牢，将那黑杨树的地道入口也给撞了个粉碎，一逃一追，好不热闹。

自那只鹰抓出现，杀便知已然落入了狄鹰圈套，狄鹰今夜虽不在绿洲，却暗中遣派了恶徒镇守地牢，就是要以驸马程思美引诱各方势力争夺，而后从中渔利。

真是很平庸却又极聪明的一步棋。

杀身法灵活，脚下飞快，恶徒追得气喘吁吁，忍不住破口大骂，杀岂会受他言语挑衅，充耳不闻，专注于逃命。

他们也不知奔跑了多久，东方有熹微曙光渐明，才知已过去整整一夜，他们却仍旧不知疲倦，一个亡命逃跑，一个玩命追杀，不死不休。

等到天明，恶徒渐渐觉出了些不对劲，前方隐隐有部落出现，此地于他而言极为熟悉，就在数日前，他与狄鹰受魔鬼追杀，落荒逃命，被人救至此地，得狄鹰解释，才知是他的另一处秘密据点，其中尽皆马匪，是狄鹰发动攻击的最有力的武器。

老罗的马匪部落。

此人有意为之？抑或无心之失？

他为何一路逃到了此地？

恶徒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想不得那许多，只管接受狄鹰的指令，定要活捉这不知死活的贼。

杀一头扎入部落中，恶徒也要冲进去，眼前突然一花，有个黑衣人横空出世，中握着剑，拦住了他的路。

恶徒打眼一瞧，又惊又喜。

惊的是，此人出场太过鬼魅，吓他一大跳，喜的则是，这竟然是个熟人。

正是与他不打不相识的铁忌，钟的好搭档。

恶徒急道：“方才有个人进了部落，你可有看到？”

铁忌道：“我看到了。”

“那是个坏蛋，要来坏了狄鹰的好事，我捉不住这子，你我联定可到擒来，快去！”

铁忌道：“不凑巧得很，我不能放你去。”

恶徒道：“为什么？”

铁忌道：“没有理由。”

他这话不留情面，叫恶徒心下一凛，转念一想，忽有了觉悟——他后撤一步，肩头微耸，眼神中已充满杀，他恍然道：“原来是他！从你拦我的路开始，我就应该要想到，他不愿跟我交，并非无法敌过我，而是怕出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想是的。”

恶徒又道：“可是我却不解，你现身拦阻我，岂不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铁忌抬起他的剑，剑锋森寒，在他指尖熠熠闪光，他道：“不知他心内所想，可是我不能叫他死在你里，你若想杀他，要先杀了我。”

恶徒与铁忌曾有过对决，在那绿洲之中，那帐篷之内，他们也不过才打了个照面，他自己就已被轰了出去，极为狼狈。

眼下又是一场对决，恶徒自信决没有一丝胜算，狄鹰与他是个极微妙的合作关系，他们既是敌，又是伙伴，狄鹰活着，他也可以活着，可狄鹰若死，他想必要活得更好。为了一个闯入地牢欲杀驸马的杀而丢掉命，这一切若只是为了狄鹰，恶徒决不肯做。

这原本就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铁忌现身拦阻，若恶徒要战，不过是几剑打发了他了事，若是不战，似乎也都在铁忌意料中，他提了提剑，道：“你还不走？”

恶徒强装镇定，笑道：“我自然要走，那也得带了杀一起走。”

铁忌道：“回去告诉狄鹰，我的搭档不会再回去，若他想杀人，就带好他的刀来这个地方，我不会走，我会一直等他来。”

“好，我一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不漏地带给狄鹰。”

恶徒转身就走，随后，在那空旷的沙漠之上，有两人并肩而立。

钟道：“这一次，想必要请你出了。”

铁忌道：“你我在此耗费半月光阴，时至今日，我始终有个问题不明白，需要你为我解惑。”

钟道：“什么问题？”

铁忌道：“此次接了任务，就是要杀驸马，咱们与他初遇，虽有仪仗兵护佑身侧，你我联必然也可取了他性命，为何一定要闹出这许多波折，狄鹰又是个城府深沉的聪明人，要去绿洲杀驸马，难度可不。”

钟叹着气，道：“一切都只缘于那个突然现身的神秘杀，我不知他底细，也不知他杀我的动，为了绝掉这后患，只能延缓行动进程，企图捉到蛛丝马迹，一举击杀这个处处与我为敌的人。”

“可你终究未杀了他，也未杀了驸马，反倒换来一身伤，真是不走运。”

钟头疼道：“的确不走运。”

旭日东升，天地也沐浴在这金黄炽烈的光晕中，沙漠气候反常，夜间冰寒，日间毒热，唯独这寒暑交接的刹那，是最叫人欢愉的时分，他二人都不再开口，静静望着初阳，心内平和。

此时也到了马匪起床巡逻的时候。

到处都听得到号子声，有人喊“嘟勒”！然后就有人回一声“扎西”！

钟不知这两句话含义，铁忌走南闯北见识多，对他道：“这是祈求吉祥的藏语，你看，他们虽是狄鹰的属下，为了狄鹰也不知做下多少坏事，却仍旧有深入骨子里的安逸与和平，我已见过这世间太多的矛盾，仍旧要惊讶于未来发生的更多的矛盾，仔细想来，这也正是这世间最神奇的所在。”

钟叹道：“我也是个矛盾的人。”

铁忌笑道：“依我看，你不矛盾，反倒是个表里如一外表与内心如出一辙的人。”

钟苦笑道：“你这是挖苦我。”

铁忌道：“对于一个杀，乃至东武林盟主而言，杀伐果决，狠辣无情，都是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特质，你在这一方面做得很好，我是在夸奖你。”

钟摇着头继续苦笑，忽然停止了他的笑，转头目视铁忌，发问道：“你对我如此了解，我却对你不甚了解，咱们相识三年有余，我却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铁忌道：“我喜欢豪奢，一个男人不论赚多少钱，心里总会有好好享受一番的想法。”

钟皱眉道：“可你却始终住在那漏风又漏雨的茅草屋中，我为你置办府邸，也被你推辞了去。”

“身为杀，尤其是躲在你的身后，我不仅要保护自己的安全，更要保证你的安全，居住着华美大宅，只怕我就失去了杀的警觉与干练，这不仅对我自己不负责任，对你也极不负责任。”

钟又道：“你不但住着破草屋，饮食也极简单，莫非你就只喜欢那青葱饼拌蒜泥？”

铁忌道：“我口味重，喜麻辣，越麻越辣才最好，蜀中有三才牛肉，是我这一生都钟爱的味道。”

钟道：“除了那一天在绿洲中你饮过酒，我几乎从未见你饮酒，莫非也是在怕酒后误事？”

“身为你的搭档，我不能有一丝懈怠。那一次破例饮酒，只是为消除那女人戒心，借而寻到你的下落，她的酒中有蒙汗药，后劲可不。”

完这话，他第一次认真地笑起来，钟也笑了起来，开怀大笑。

笑过之后，铁忌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选择在此处接应你？”

钟摇头道：“此地乃狄鹰据点，又都是刀尖舔血的匪徒，既然决定与狄鹰摊牌，我实在想不出你我在此相会的缘由。”

“东武林盟主钟繇，东武林首屈一指的大管家白秋雁，及我这个出身帝国的杀，组成了个不为人知的暗杀组织，白管家负责接收案子并为之收集情报，你记不记得临行前他的嘱托？”

“我当然记得，老白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那么你一定记得咱们为什么要杀驸马。”

“驸马程思美，一导演害死郡主，王朝高层出钱买他的命，要杀他，需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不错，白管家提及狄鹰，狄鹰临危受命调查此案，这位名捕也不负众望，探案的矛头已指向程思美，既然狄鹰已给他定了罪，咱们就该利用这样的一个大好时刺杀了程思美，可谓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

钟不解道：“何谓一举两得？”

铁忌忽转头盯着他，肃容道：“你是不是想要杀了狄鹰？”

钟道：“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我也不知是为何，作为一名杀的直觉，我瞧得出来你看他的眼神极不正常，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某一方面，你暗自接了任务，目标正是狄鹰。”

钟道：“这是没有的事情。”

铁忌抚额叹气道：“原来我的直觉也会出错，看来已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钟一把拉住他的，道：“一举两得，何谓一举两得？”

铁忌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仿佛要透过他病态的一张脸看破他的内心，良久，缓缓开口，“挑动这群马匪动乱，狄鹰自顾不暇，程思美的看押力度会降低，这是刺杀驸马的绝佳会。”

他这话明显还有后半段，钟为他续了下去，“继而搅动瀚海风云，撼动狄鹰根基，一举摧毁他的瀚海帝国！”

铁忌默然，唇角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笑容看得钟心内发麻，只得妥协道：“我与他是旧怨，不死不休的旧怨。时隔多年，他不认得我，我却仍旧记得他。”

铁忌摆道：“你没必要对我。”

钟紧握他的臂，道：“我对你和盘托出，不但想请你一起出，更因为咱们是合作无间的伙伴，三年的合作，早已叫咱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我是光，你是影，我是你，你也是我，对于咱们两个人而言，不应该存在秘密。”

他这一番话感情真挚，发自肺腑，铁忌听完，心内虽有感触，却不置一词，默默转身离去。

铁忌不知去向，钟则要忙着策反马匪，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个好法子，狄鹰不但在这一片荒漠中拥有最高统治权，更有大笔金银与美女供给这群亡命之徒，他们或许不肯为狄鹰卖命，却一定不会同财富美人过不去。

这样的一份合作关系，钟不知有何法子可撼动。

不过世事往往总是有些奇妙，在这一天的夜幕低垂之际，铁忌现身，带来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