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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任惟伊放假的时候起得也很早。
洗刷过后,她简单做了个早餐和任妈妈一起吃,然后两人一起去逛超市买东西。中午回来的时候任妈妈煮了两菜一汤,两人吃得很饱。
任妈妈有睡下午觉的习惯,因为她晚上一般睡得不大好。任惟伊跟妈妈交待了一声,便出去了。
她们本来是约了在李少艾新家的区等的,可是任惟伊想去买些甜点到李少艾的新家,於是便跑了一趟霍亦辰的咖啡厅,包了五件蛋糕,后来才前往李少艾的家。
三人约了在区门外等。见了面后,李少艾便在前头引路。这里的房子是去年才落成的,所以四周的环境还是十分干净整洁。走了不到五分钟,便找到了李少艾住的那栋楼,上了电梯,三人聊天的时候便抵达了二十楼。
李少艾开了门,宋程程和任惟伊都瞬间「哇」了一声。
两房一厅,设计以白色和灰色为主。地板是浅米色的,从玄关往前走了几步,左边便是开放式的厨房,冰箱和柜子都是白色的。李少艾有空的时候会自己做甜点,所以厨房里还装了内置烤箱。
厨房的前面是长形的客厅,灰色的两人座沙发,配上灰色毛茸地垫,上面放了简单的长方形茶几,还有几本李少艾喜欢的漫画散乱地摆放着。
客厅的左手边是主臥室,空间挺大的,放了一张双人床,两边还有充足的位置走动。床的上面掛了一幅画,画的是西雅图的夜景,因为李少艾一直很喜欢一部电影叫《西雅图不眠夜》。
房子的右边是窗,左边是柜子,放着一些饰品、杂物和她收藏的漫画。
任惟伊知道李少艾很喜欢一位叫高木直子的漫画家,她出版的「一个人系列」,李少艾几乎全套都收藏了。除此以外当然还放了其他漫画和书籍,但她最常拿来看的还是高木直子的漫画。
任惟伊走到书柜扫了一眼,眼目所及,全都是「一个人住第五年」、「一个人上东京」、「一个人去旅行」……诸如此类,「一个人」这三个字,举目皆是。
她笑了笑,李少艾这人挺矛盾的,明明就不是一个人,可是却好像很稀罕一个人一样。
客厅的尽头还有一个阳台,从阳台看出去,隔了一条大马路便是別人的家,然而不管房子的线条如何起伏,那背后连绵不断、高高低低的山脉仍然动都不动。
那片绿色深深浅浅的,有著各样恰当的层次。从墨绿到淡绿,后面的山色迷迷濛濛,使人看了心旷神怡。晚上的时候,山便隐在黑夜里,只剩下了并不清晰的线条,引人目光的是別家的点点灯火,格外有种温馨的感觉。
这阳台还有窗外的景色,正正是李少艾选中这房子的原因。
可是因为她特別怕蝴蝶,所以不管是在家里还是阳台,都没有摆放任何植物。取而代之,她放了两张凳子,还有茶几,方便她晚上坐在阳台边看风景边喝酒。
当然,她并没有太多这样的晚上。因为大多的晚上她要回电台工作,这样的悠閒只有周末时才有。
她们参观过房子过后,便开始把外卖一一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虽然是三个女孩子,但还是买了不少东西,有炸鸡、薯条、汉堡、酸辣粉、迷你披萨、三明治、壽司等等,摆满了茶几,还有三杯珍珠奶茶。甜点则放了在冰箱,算晚点再吃。
「艾,你太厉害了,这个新房子又温馨又舒服,阳台外面的景色也很棒!」宋程程从心底佩服。
李少艾笑了两声,道:「要厉害还是惟伊,她买的房子更贵。」
「可是你的装潢更好,有种……北欧风的感觉,肯定花了不少钱。」任惟伊又四周扫了一眼。
李少艾自豪的点点头:「那是,装潢我是很认真的,还特別找了专业的师傅来弄,我自己也很满意。住的地方舒服,我也就不想出去了。」她对自己的新家很满意,想起当初自己努力工作存钱,还接了不少司仪的活动,没有周末没有休息的工作,最终终于能拥有自己梦想的房子,还有这独立自主的生活。
「我觉得,你们两个都很厉害。」宋程程看着她们俩。「你们都靠自己努力工作,买到房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作为你们的朋友,都觉得很骄傲。」
李少艾嘻嘻笑,道:「程程更好,你不用买,顾政就会养你。」
宋程程闻言脸都红了,道:「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顾政不定现在就在计划跟你求婚的事情。你想要结婚生孩,他肯定都知道的,现在就是在努力工作赚钱,以后可以养你和孩子。」李少艾一边一边用鬼祟的眼神看着宋程程。「还是他已经跟你求婚了?」
「才没有!」宋程程做了个很没有服力的澄清。
然而事实只有她一人知道。
顾政的父母在他大学毕业的时候离婚了。两人性格不合,每天都吵架,可是为了顾政,担心影响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到顾政毕业的那天,顾爸顾妈还好好的出席了他的毕业典礼。可是第二天便跟他,他们要离婚了。
这对顾政来是个沉重的击。
他没办法想通,为甚么不适合却还是建立了家庭,又为甚么当初对对方的誓言可以如此随便的就推翻。结婚誓词在事后变得极其可笑。
在爱情和婚姻里应该是放下自己,成为一体的,然而他的父母却在那不长又不短的中途分开了,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
那三人一起生活的二十一年,好似充斥了谎言一样荒谬。
他后来变得很不安,二十一年来所看见的东西原来都不可以当真,他都不知道还有甚么能当真了。婚姻都圈不住的感情,他也没有信心自己能留得住甚么。
毕业后,顾政在外面的私人企业工作了一年,后来决定回顾爸的公司继承事业。当他看见顾爸有了新欢以后,他简直觉得晴天霹雳。
拋开了二十一年陪在身边的妻子,这么快便能投入新的感情,所谓的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其实也只是痴人梦话而已。
还好,那段时间宋程程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走过了情绪的低潮和心理的不安。她以为他会走出来的,可是这阴影太巨大了,把他们两人都罩在其中。即使她多么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鼓励他,他还是处在阴影的中心。
就在一年前,宋程程无意中跟他提起了,她想要有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家。
当然,与其是无意,其实是有心。
她是很想知道他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想法的。可是听到的当下,顾政像被雷劈到一样,整个表情都僵掉,隔了好长一段沉默,才回答:「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那会儿二十八岁了,她和他在一起十二年了,可是他还是觉得「不是时候」。她心里无奈地笑了,不知道他所谓的「时候」,她这辈子能不能等到。
后来他们冷战了半个月,刚好顾政那会儿出差。可是感情就是这样,在一起久了,彼此便成为了生活的一部份。当对方消失了,心里便会空荡荡的,好像有某一部份脱落了,现出了每个人寂寞的本相。
特別是宋程程心肠软,分离的时间里尽是想着顾政对她的温柔。她想,顾政暂时不会跟她结婚而已,那并不代表永远啊。他喜欢她,这么多年以来都对她很好,现在一时还未能走出阴影罢了,她不应该就此定他死罪。
这样想以后,她便原谅了他,选择了继续等下去。
顾政父母的事情,任惟伊和李少艾都知道。可是他们聊过结婚的事情,宋程程却没有提过。
因此她们都以为她快要结婚了,可是只有她知道,顾政到目前为止其实都没有这个想法。
宋程程轻轻甩了甩头,深呼吸一口气,转移话题:「你的学长男朋友呢?怎么今天没有来?」
「他昨天晚上作曲作到四、五点,估计现在都还没起床。我让他改天再来。」李少艾耸肩道,其实她也没甚么所谓。
这种恋爱但没有相见的日子,她过得挺适应的。她一向都不是非得一天到晚都跟男朋友黏在一起的类型。
大学的时候她考进了方瑾怀同一所大学。那会儿他很认真上课,下课空余的时间就会作曲、练琴,不过再忙一个星期都会抽一到两天和她出外。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两人都有各自的空间,又能固定见面。
后来毕业以后,方瑾怀去了美国进修音乐。
旁人都以为李少艾会极力反对,可是她也没有,她反而觉得满不错的,各自有进逐的梦想,各自为对方气。而且方瑾怀每半年就会回来看她,她觉得异地恋也无所谓,每半年见到他,两人的感情便会特別好。
两年以后,方瑾怀回国了。他选择了作曲作为他的事业,每天都把大量的时间放在音乐室里,两人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但却像在同一地方远距离一样,而且总忙着自己的工作,见得不多。
可是好处却是,他们在一起以来,没有吵过架。李少艾觉得这都是因为他们很尊重对方的空间的缘故,尽管宋程程和任惟伊老是觉得这空间实在太大了,根本不觉得他们在恋爱,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挺适合这种恋爱方式的。
而且她觉得人有千千万万种,恋爱和相处模式都一样,也有成千上万种。她感觉他们俩注定就是对方缺少的那一块。
「你们这种恋爱模式也是很特別的,像是一个人在恋爱一样。」任惟伊笑着。
李少艾也跟著哈哈笑了两声,又伸手拿了三明治。吃到一半,宋程程眼睛亮了起来:「你这戒指新买的?还是学长买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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